不如一世沉欢- 第43部分

其实这么晚，她也不想要打扰顾亦晗休息的，可总觉得这么任由楼念念伤心失落下去也不是个事。

“乔乔，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才响了两声，顾亦晗就接听了，声音听起来很明朗，不像是睡着的样子。

“亦晗，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方便接听吗？”

“当然，有什么事情吗？”

李乔乔是个很有礼貌懂规矩的女孩子，打电话什么的都是看时间的，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的话，一般十点后不会给人打电话。所以一看到她的来电，顾亦晗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接听了。

“亦晗，我不知道事情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跟你说起，念念被伤到了。”

“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顾亦晗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现在没在学校住宿，跟楼念念住在一起的人也就只剩下一个李乔乔了。现在说念念被伤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乔乔把来龙去脉详细跟顾亦晗说了一遍，中间没有遗漏半点，“现在念念睡觉了，但我觉得她的情绪真的很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你不是认识那个容湛吗？那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的？”

关于这个问题，顾亦晗其实问过顾晏铭了，还记得那时候顾晏铭一瞬间变幻的表情还有欲言又止的样子。

“应该是没有的，如果真的有的话，我不至于从来没有见过。但如果是容湛心底有人的话，我毕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清楚啊。”

“那我们就要这样看着念念伤心下去吗？你是没有看见她的脚伤成那个样子，我看了都好心痛。”

顾亦晗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这样吧，明天我约她出来谈一谈。”

“她脚伤成那样，走路都是问题你还约她出去谈什么谈……”李乔乔都忍不住想要问楼念念一句，有没有带着耳朵听话了。

“我错了……那我明天回一趟宿舍，到时候我跟她聊聊。”

“嗯嗯！真希望念念能够幸福，我还是第一次看她对一个男的这么上心呢，如果不能够在一起的话，那就是真的好可惜了。”

这一夜，楼念念没有睡一个安稳觉，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满满都是那个名字。之言，之言，要怎么写这两个字，从前一个名字一个身影倘若不放在心上的话，只会越想越模糊，但现在，这两个字却如同是热铁一样深深烙在了脑海里，痛跟深刻并存着。

天色泛白的时候楼念念才睡过去，这一夜跟她一样没有安然入睡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容湛回到房间之后，并没有躺倒床上去，而是贴着门板，听着外面的动静，当他听到大门啪嗒一声关上的时候，深眸里最后一丝光也隐去。

重新下楼，回到餐厅，拉开桌子，拿起碗筷安静地吃饭，将已经冷掉的粥，发黄带涩的青菜，全部吃光。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花了容湛整整两个多小时，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一夜，容湛都没有离开过餐桌，而是看着桌上的餐盘出神。

第二天一大早，顾亦晗就赶回了学校，楼念念还在睡觉，李乔乔也没有去图书馆。

“怎么样？念念的情绪还好吧？”

李乔乔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她一直没有起床，我也不敢叫醒她，恐怕是昨晚一夜没睡。”

顾亦晗扶着走廊的栏杆，看着楼下晨读的学生。

“如果念念真的爱上容湛的话，怕是我们怎么劝都改变不了了。”

顾亦晗想起的是自己的感情，又何尝不是这样，明明不能够相爱，明明中间隔着血缘，但爱情就是这样。容不得你有半点犹豫跟思考，所有的一切都跟情不自禁，无法控制，挂上钩。一旦你深陷了，便无法抽身了。

如同现在的自己，没什么两样。

等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也就是早上十点钟，楼念念终于起床了，爬下床走路的时候，步伐慢得跟乌龟一样。脚后跟贴了OK绷，但还是很疼，稍微移动就扯到了伤口，但楼念念没有皱眉头也没有留一滴眼泪，而是面无表情地挪到浴室去洗漱。

站在她身后看到这样一副画面的楼念念一脸的疼惜。

她有多么心疼楼念念，就有多么想要立刻把容湛带到面前来，好好质问他为什么要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子伤害成这副模样。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能够这么伤害她吧。

“对不起啊亦晗，我不知道你今天过来，所以睡晚了。”

一见面，楼念念开口就是这句话，站在她身后的李乔乔给了顾亦晗一个眼神之后，找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宿舍里只剩下顾亦晗跟楼念念两个人，一个面容带着担忧，一个眉眼藏着痛苦跟挣扎。

“念念……好多了吗？乔乔担心你，就把事情跟我说了，这不，一大早赶过来找你为你排忧解难来了。”

顾亦晗牵起楼念念的手，却被她冰冷的手指吓了一跳。

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到了冬天，大家都喜欢去握楼念念的手，不为什么，就因为她的掌心特别温暖。可是现在，修长的手指就跟小冰柱一样冰冷僵硬，这可还不是冬天啊，顾亦晗一下子就心疼了。

“亲爱的，你这样我很担心你的，还记得你当初信誓旦旦跟我说你要追到容湛，小宇宙燃烧得那么旺，现在到底怎么了？”

好半天，楼念念终于有了回应，抬起头来看着顾亦晗，好像她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

“亦晗你告诉我，容湛是不是有女朋友，我是不是不小心做了别人的第三者了？”

楼念念小脸苍白，就好像“第三者”这个名讳会毁了她一样，顾亦晗能够感受到她的手一直在抖。后来的顾亦晗才明白，楼念念之所以那么惊恐跟害怕，是因为从小所受到的伤害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迹。

“不是的念念，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我没有听说过容湛有女朋友，而且也从来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你千万不要自己在哪里胡思乱想了。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

白玉般的手指微微蜷起，长而卷翘的眼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楼念念憋了很久很久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晶莹剔透滴落在手背上。

“我不怕他不喜欢我，我不怕他对我冷淡，我不怕他嫌我烦，因为那样，起码我还有个念想，想着有一天他会喜欢上我，想着有一天我也能够把他感动到。那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跟他人无关，我可以喜欢他，无所顾忌。”楼念念一边啜泣一边说，断断续续的话里藏着多少情感，顾亦晗一听就明白。

在爱情这一条路上，她不敢说自己是一位常胜将军，但也能够说得上是有经验的老者了，伤痛跟甜蜜一样透心彻骨，她不懂的话，还有谁能够懂。

“可是，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话，我是断断不会愿意做第三者的，念念你知道吗，我不想要做第三者，我不愿意做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楼念念拼命摇头，挣扎哭泣的样子，让顾亦晗震惊不已。拍抚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见她小脸苍白，双眼红肿，披头散发，心也跟着很难受。

“不会的，你怎么会是第三者呢，你是那么善良的女孩子。听我说，真的，容湛他没有女朋友的，我虽然跟他不是很熟悉，但是昀初还有顾晏铭都是他的发小啊，如果知道的话，他们早就说了，我不至于不知道。念念，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好久好久，楼念念才安静下来，止住眼泪，小声啜泣着。

“如果累的话，如果被他伤害了的话，放弃好不好？”

顾亦晗试图劝着楼念念，不管怎样，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不忍心看着她这么伤心跟难过。

“可是你知道吗，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我梦里都是他，我每天睁开双眼想的都是他在做什么。亦晗你知道吗？我真的觉得我疯魇了，我爱得那么卑微，爱得那么辛苦，却也爱得无法抽身离开啊。”

听到楼念念这话，顾亦晗才终于明白，她对容湛的感情，已经到了一种无法自拔的地步了。

“那过了今天，你想过以后吗？想过以后怎么做吗？”

顾亦晗认真地看着楼念念，双手转而捏住她的肩膀，“别忘了，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你的爱情，一定要爱得有尊严爱得漂亮，千万不能够因为爱情而伤害了你自己，知道吗？”

爱得漂亮？

爱得有尊严？

楼念念低下头看了一眼脚尖，再看一眼脚后跟的伤口，就算是以后结疤了，也会痒，也会留有疤痕吧。这一辈子，她怕是永远不会忘了，有这样的一段感情，曾如此让她不顾一切过。

容湛以为，经过那一天他最恶劣的态度后，楼念念会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不应该是那样吗？哪个女孩子能够经受住那么冷酷的对待，在无数次拒绝跟没有回应之后，还赖着不走。

可当楼念念再一次微笑地出现在警局中心的时候，也再一次刷新了容湛对她的认知。

“嫂子，嫂子。”

遇见楼念念，容湛的部下都是微笑有礼貌地打招呼，好久没有看见嫂子，还以为两个人闹别扭呢，今天看来，不是这样的啊。瞧瞧嫂子微笑的样子，简直就是倾国倾城之姿，而头儿，愣在原地，俊眉紧蹙，怕是心里面早就乐疯了吧。

“嫂子，你过来啦！”

陈止安连忙走上前去，自从上一次联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楼念念了，后者也没有跟他联系。想起容湛那么生气的样子，陈止安真的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多此一举做错事情了呢。

可是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几天陈止安一直都跟在容湛身边办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某人一天内有多少个小时是心不在焉的。

时不时就出神，烟也抽得越来越猛，如果说心里没事的话，又怎么回事这副模样。

陈止安再一次自作多情地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认为是小夫妻间的小吵小闹，过段时间自然就会好的了。

所以，今天再一次看见楼念念，陈止安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反而有些小哀怨，嫂子啊嫂子，你可是比我预想中的，要晚来了好几天啊。你可知道，因为你晚来，我输掉了多少银子。

容湛不知道的事情不多，但一两件还是有的。

就譬如，他的手下们，私底下就楼念念要多少天才来警局开了赌盘，陈止安赌了“两天”这个数，一大堆人跟着他，现在倒好，都输光光了。

“止安，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麻烦你分给你的同事们，都辛苦了。”楼念念微笑着递上一个保鲜盒。

里面是一些简单的寿司卷，是她一大早赶到寿司店亲手做的，寿司店的老板是她的朋友，所以为她破例献出了厨房。

容湛看着楼念念，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冰冷，当看见她递给陈止安一个保鲜盒的时候，眸色变深，还未来得及搞清楚心里面莫名涌上的奇怪情绪，脚下就已经控制不住大步朝楼念念走过去了。

“头儿……这是嫂子给兄弟们亲手做的。”

真不知道陈止安是不怕死，还是故意要往枪口上撞，脸上的笑容很欠扁不说，偏偏把“亲手做的”这四个字加了重音。

＿（：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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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容湛的脸色更加不好了，伸手夺过陈止安保鲜盒，冷声开口：“吃什么吃，别忘了你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

“……”

陈止安一脸委屈。

“那个……”楼念念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扯了扯容湛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就不要这么苛刻地对待你的手下了，人家好歹很辛苦的。”

容湛一个冷冽的眼神射过来，楼念念下意识抖了一下身子，手也迅速抽回。

这样的反应，让容湛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她很怕自己？

“楼念念，谁告诉你这个地方是你想来就来的？你把警局当作什么地方了，还有，这算什么？”

楼念念鼓起勇气，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来：“这里是你工作的地方啊，还有这个，是我亲手做的餐点，给你们带来做点心的。我知道你们这一行的很辛苦，所以我不能够让你的同事们这一声嫂子白叫啊。”

露出狡黠的笑容，楼念念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实际上她就是很单纯的那种女孩子，一个称呼，都能够让她觉得满足。

“你还真把你自己看得挺重的啊。”

容湛冷笑了一声，没有转身，直接将手中的保鲜盒塞回到陈止安的怀中，稍显锐利的眼神看着楼念念，可嘴上的话却是对着陈止安说的：“好好享受，你们嫂子，带给你们的点心。”

陈止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接过保鲜盒逃得远远的，容湛说的每一个字跟定时炸弹一样，他要是还不识相待在这里，迟早把自己给引爆炸碎了。

“既然点心送到了，那么就马上离开，我很忙，没空招呼你。”

说完，容湛径直转身打算离开，楼念念一着急，立马上前拉住他的手，眼巴巴地望着他：“容湛，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容湛瞥了楼念念一眼，仅仅是这一眼，就差一点让她打退堂鼓了。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跟你，无话可说。”

周围的同事表面上一个个都是很忙碌，但眼角的余光还是瞄向了这一对冤家上，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老大跟女人纠缠，而且，还是这个冰冷的态度。

啧啧啧，心里面都在为楼念念这个嫂子打抱不平，多好的一个姑娘啊，为什么要这么冷漠对待人家。

女人，不都是应该拿到手心上来捧的嘛，哪有这个样子的。

果不愧是头儿，把女人也当犯人一样了，冷漠无情。

“你跟我无话可说，可我跟你有话要说啊，就十分钟，我保证我说完了立马离开。”

楼念念一脸坚定，而容湛又怎么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