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也不愿意真的被丢下,眼看马上就要出国了,这个时候,更不会有人想留下来。
张韵芝到底也是布衣出身,对草根百姓内心里还是极度同情的,这时,也不强让随从给林霄诊治了,反而心生一丝怜悯,说道“好了,你也不要闹了,你把车子还给人家,毕竟弄坏了皇子陪嫁的花种,责任还重大的,你带你哥哥到前面坐那辆拉着红木箱的马车吧,那后面还空了一截地方,放东西是不够得,坐两个人还行。赶紧的,扶着你哥哥坐那儿吧。”
串儿的哭声立刻停止,睁大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张韵芝,张韵芝故做生气道“还不快去,难道你想被丢下么?”
串儿当然不想被丢下,不待她说第二遍,急忙去扶林霄,一路风尘折腾了近一个月,林霄也瘦的厉害,串儿轻轻一搀,林霄就离了车子,串儿只觉得眼睛一阵酸热,可是又不敢再哭。
“发生了什么事?”艾珏眼见张韵芝从后面走了过来。
张韵芝恭敬地说道“回皇子,没什么,不过是两个匠人起了争执,如今已经平息了。”
艾珏的眼角斜扫过去,此时队伍正在转弯,正好被他看到扶着虚弱的林霄一起坐在一辆马车箱子后面的串儿。
他眉头微微颦起,总觉得那张脏兮兮的脸仿佛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遂放下帘子,淡淡说道“无事就好。”
正文 90遭遇山匪 再度重逢
正当江雅菲一行都以为可以顺顺当当进入无双城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会在清山上埋伏了一支土匪队伍;此时正等着她们进入视线。
“牛老大;你说行不行啊,我心里有些打鼓。”一个三角眼的女子有些怯怯的对身前一个牛高马大的女人说道“到底是皇差;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事?”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人给顶着,你没听军师说么?这可是京里来的信;只要我们不弄死那小皇子;其他的人算个屁。”
虽然这么说;到底那女子也有些发怵,眼见着送亲使团渐渐离她们越来越近;那女子想起京里贵人说的话;牙一咬,跺脚说“干,老娘赌了。”
土匪们冲下山的时候,卓萱她们刚刚走过那条狭窄的山道,这真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人群被惊扰,四散逃跑,串儿本来是紧紧护着林霄的,可是随着人群惊散,他被人狠狠的撞在了地上,马惊了,长诙一声,突然向前奔去。
“主子,主子,糟了。”串儿惊慌失措,大喊着爬起来,追着马向前追。
林霄本来已经难受之极,此时被惊了的马车颠簸着向前拖着,不由心里暗叫一声苦也,眼见马车冲散慌张的人们,离陡峭的悬崖越来越近,林霄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拼了命般的滚下了马车,最后昏厥前,是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疼感。
良久之后,林霄只觉得头疼欲裂,似醒非醒间,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支起耳朵,希望把这天籁般的声音留住,可是终究支撑不住,眼前一片黑暗,再次跌入沉沉睡乡。
无双城内,城主府邸,枫染阁外,一身青衣的女子眉宇间熏染着浓浓的抑郁,一双昔日清潭般透彻的双眸,此时满是挣扎。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既然如此不舍得,江大人为什么不进去?”卓萱摇着手里的折扇,一脸似笑非笑的亭后转了出来。
“见过卓王。”江雅菲并不回答刚才卓萱的问话,神色淡然的给她见了礼。
卓萱看着眼前这个迅速恢复了风清月明般神色的女子,不由叹息道“江大人,我真想看看你这金刚石般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究竟有没有能让你动摇的事情,或者人?”
江雅菲看了眼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淡淡道“卓王,天色不早了,今天事发突然,也劳累卓王跟着忙乱,还请卓王以身体为重,早些安置吧。”
江雅菲拱拱手,卓萱摸了摸鼻子,摇摇头,似是对这米罗国昔日铁面无私的提刑官有些无可奈何,她哈哈一笑“安置好,早些安置,你不说,我还真有些累了。”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江雅菲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终究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回到无双城主安排的客房时,张韵芝早就等候多时,此时见江雅菲回来,不由起身关切的问道:“醒了?”
江雅菲摇摇头,“韵芝,你对今天的事怎么看?”
也是江雅菲和林霄昔日的这一段公案当年实在是太过轰动,虽然当时张韵芝已经回到故乡,可也听人提起过,今日小郡王林霄要吃回头草,不得不说,这对江雅菲和梁寒实在是个很大的考验。如果林霄明明白白的提出来,江雅菲到好处理了,不过一口回绝就是,偏偏,他不说,却这样一路相随的跟着,其心昭然,但是你又无法出口相拒。
江雅菲再是个铁面无私的女子,到底也首先是个人,而那个又是曾经有过感情结发三载过的男子。
张韵芝不知道自己该同情谁更多一点,想到此,她不禁想起那个故作坚强,被自己拒绝了心意的皇子艾珏,一时又有些怔然。
“韵芝?”江雅菲见她久久不答,便又轻声唤了一声。
“啊?江大人?您说什么?”张韵芝匆匆回神后不由慌乱道。
“天色已晚,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说吧。”江雅菲见她一脸疲态,不忍再留她议事,便不再提及刚刚的话题。
张韵芝有些歉然“抱歉,大人,刚才我有些走神了。”
江雅菲淡淡说道”去好好睡一觉,明日我们再说。”
张韵芝只得告退,她走后,江雅菲并没有丝毫睡意,她眉头渐渐皱起,在屋子里慢慢踱步。
今日山贼一事事发突然,当时确实很是凶险,如果不是无双城的援军来的及时,说实话,后果确实不好收拾,事后,她们也曾仔细的查看了这些匪徒的身份,发现,她们内里的穿着打扮更像是米罗国和圣林交界处混居的爪维人,可是爪维人一向在密林深山里居住,甚少出山,并且爪维人本身又分为几个大的部族,白爪维、克白爪维、爪维、青维,几个部族的首领轮流执掌爪维部权,五年一换,而今年分明还是属于克白爪维的首领紫童执掌大权,紫童这人素来奉行与周边两国交好的政策,绝对不会做出派潜族人劫皇子的事情,难道说,爪维族内部出了朝廷所不知道的大事?
这边江雅菲兀自想着事情,那边小郡王林霄服了药后,渐渐醒转了过来。他的手刚一动,就被一个带着哭腔的人给扑了上来“我的主子啊,你可真是要了奴才的命了,你要是再不醒,奴才也不能活了。”
听到串儿嚎啕的哭声,林霄的心里终于觉得安定了下来,还好,万幸,没有落入那些恶人的手里。
那她呢?那个人呢?当时,自己只听一声“山贼来了。”就被惊马拖走,那个人,她有没有事?
“串儿,咳咳。”林霄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嘶哑,疼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的咳了起来。
“主子,您先喝口水。”串儿急忙擦干了眼泪,扶起林霄,用小汤匙慢慢给林霄喂了几口温温的茶水,林霄这才觉得心口舒服了一些,“串儿,我们,我们这是在哪里?”
串儿叹了口气说道“主子,我们如今在无双城城主府邸里。”
林霄急切的摸索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这么说,我们脱险了?那,那她呢?”
串儿望着眼前瘦的眼睛都佝偻进去的人,就这么着,他还心心念念那个,那个负心的人,眼睛一酸,只觉得阵阵热气从眼睛里就冲了出来,却又不敢让身边的这个人察觉出自己的不忿怨怼,只得强撑着说道“她能有什么事,身为出使正官,这么多人护卫着,自然也是无事的。”
“这就好。”林霄放下心中大石,只觉得眼睛涩然,又昏了过去。
串儿咬着唇,将林霄慢慢扶着躺平,盖上被子,猛的剁了下脚,吩咐门外的小厮好好的看着,转身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抱歉,这一年来工作的变动,身体不适,造成了迟迟没有更新这篇文,再次对亲们说声抱歉。虽然事情众多,但是保证,绝对不是坑。恢复更新中。
正文 91忠仆质心 彻悟惊情
串儿大步向江雅菲所住的院子走去,他只觉得自己如果今天再不去找那个负心人问个清楚明白;自己今天就非得憋闷死。他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可怜的小主子这样备受折磨下去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当初做错了事情么?这么多年也过去了,自己的主子也为当初的草率;莽撞付出了代价,如今;孤单可怜的一个人躺在那里;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却仿佛铁石心肠般,丝毫没有感到半分感动;到底是曾经结发的夫妻;如何又怎么能够这么无情无意?
串儿想着自己的主子这些年遭的这些罪,眼泪就和下雨似的,当他猛的推开江雅菲的房门时,江雅菲正在屋子里踱步,当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一脸的泪痕时,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串儿。”
江雅菲的声音里有种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抖,“他怎么了?”
串儿大哭“你问我的主子怎么了?我告诉你他怎么了,他快要被你害死了,你如今高兴了?得意了?舒心畅快了?当初我主子对你不起,如今你可将本都收回来了吧?你问我他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他为了你都惨成这样了,你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你是石头心的人么?枉人家都赞江雅菲江大人如何义薄云天,如何侠义仁心,我呸——”
江雅菲神色大变,不由疾步走过来失控的抓住了串儿手腕呵斥道“你说什么?你说你主子如何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如何这会儿就?”
串儿大哭着跑来骂她,难道说,林霄又有什么不妥?
江雅菲只觉得此时自己的心乱如麻,再也不付昔日的冷静淡然,同时,有一种隐隐的痛泛上心头,那也是自己当年那么喜欢那么喜欢的人啊,难道真的,就不行了?
串儿有些怔怔的看着江雅菲此时慌乱的样子,不知道自己该为自己的主子哭好还是笑好,一颗心里翻来覆去居然只想着这么一句话“主子,那人,那人还是担心你的。主子,我的主子。”
江雅菲见他呆呆的,心下只道不好,人都傻了,可见林霄是不成了,一颗心只觉得又痛又酸,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茫然的走出门,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走到园子中间的时候,想起他那双失去了光芒的眼睛,脸颊上的刮痕,折断过的腿,昔日遭受的苦楚,虽然不说,但是隐忍的,暗暗搜索自己的表情,陪着小心的讨好,不由疾步狂奔起来。
江雅菲知道自己不该,不该心里再对他动情,知道自己要断就该断的干干净净,可是为什么听到串儿的痛哭时,自己的心里却那么难受,那么痛楚呢?
说来也巧那个看护林霄的小厮见林霄一时不醒,就将药碗收了送去厨房,江雅菲冲进林霄的屋子时并没有一个人。
江雅菲被串儿乱了心在先,此时又见无人看守,怕是林霄真个过去了,心下大痛,她扶着门,只觉得脚下有千斤重。
“霄儿。”嘴里喃喃喊出这个字,只觉得昔日堵在心里的块垒随着眼睛里辛辣的热气一起流了出来。
她流着泪,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那个孤单趟在床上的瘦弱男子,走到跟前的时候,看到他紧闭的双目,不觉得膝下一软,猛的跪坐在他身旁地上。
他瘦的可怜,脸色青白,曾经润玉般无暇的右脸上如今多出了几道可怖的划痕,江雅菲握住他青筋暴出苍白冰冷的手,慢慢贴在脸上,“霄儿,霄儿,我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她握了他的手,低低的呜咽出声,昔日骄傲少女所受到的不公,忿恨不满直到如今才完全释然,如果没有那么深的爱,如何会那么深的恨,如何会走的那般决绝?
她也是骄傲的人,比他还要骄傲的风骨让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低下自己的头,可所有的骄傲,坚持,如今都随着他的离去而颓然崩溃。
“雅菲?雅菲?是你吗?你终于肯到我梦里来了?”
就在江雅菲满心复杂难过的伏首低泣时,一只颤抖着手,似是不信,又似是震惊般的摸索了过来,当摩挲到江雅菲袍服上冰冷的铁扣的时候,那手的主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你,还活着?”
江雅菲在林霄奋力伸手摸索时就已经醒悟了过来,感情自己闹了个大乌龙,林霄并没有死。
她的脸上神情真是阵红阵绿,说不出的好看。
林霄却当自己在梦中,多少年了,江雅菲已经多久没有对自己这么深情过,他只盼着这个梦不要醒的那么早,所以在江雅菲走又走不得,留下又有些尴尬的伸手为自己轻拍后背的时候,猛的用手抓住她的衣袖。
好一阵咳嗽过去,慢慢缓过劲儿,林霄紧紧抓住她,一双眼睛茫然的转向她的脸上“雅菲,雅菲,你别走,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你别走。”
他脸上的神情那么哀戚,眼睛虽然失去了神采,可是眼泪那么晶莹刺目,他偏着头靠在她的臂弯里,一双手慢慢摸上她的脸,然后慢慢滑下,在她觉得心酸难忍的时候突然双手搂住她的脖颈,瘦弱的身体和她的紧紧抱在一起。
仿佛无限满足的,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江雅菲的手僵硬在他的身侧,良久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慢慢的圈住他,开始轻轻的,到了后来,手臂越收越紧,将他瘦弱的身体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
相隔多年,这是昔日的夫妻的第一个拥抱,以为自己闯了大祸的串儿,此时偷偷的收回窥视的目光,靠在门外,忍不住眼泪再度盈眶,他捂着自己的嘴低低的哭着,为着这对被命运捉弄的本该是幸福夫妻的人儿。
林霄从来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他伏在江雅菲的肩膀上,终于慢慢觉察出,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不是梦,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怀抱是这样的温暖,他不禁狠狠的咬了自己手背一口,然后一双美丽的凤眼瞬间瞪得大大的,脸上的神情先是不可置信,继而却将她的脖颈再度搂住,搂的那么紧,身体也紧紧和她贴在一起,恨不能用胶水粘住。
他的眼泪一直出着,一边哭着一边咳嗽,却舍不得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