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朝雨浥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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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朝雨浥轻尘-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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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雨一口气把这段话说完的同时,轻尘手一抖,这回连茶水带茶杯全部亲吻地面了。
  羞恼不已的少年往前冲了几步,完好的左手猛地一挥,眼见着就要狠狠拍上轻尘右首的茶几,一阵“笃笃”的敲门声适时传了过来。
  “来了!”暗道一声侥幸,轻尘忙站起身来应了一声,冲朝雨歉然一笑,“我去开门。这会儿该是有人求诊。那个,这些个残瓦碎片在地上怕会伤了人,就有劳小哥帮忙收拾一下了。”说罢,不给朝雨拒绝的机会,径自转身向门外走去。
  且说这敲门之人收到回答便回过身,想去马那边将病人扶下。此时就听得那大夫屋里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庸医!”
  而正于此时开门的“庸医”就这么一脸苦笑地对上了讶然转身的年轻人。
  这一看,尴尬之余,轻尘不禁对对方的相貌暗暗称奇。
  易轻尘自是一副翩翩君子,雅人深致的模样,那年轻人却是美丽灵秀,漂亮之极更甚女子。然却丝毫娇/媚之态也无,反另有一番清冷气质在其中。尤其那一双墨瞳,好似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看久了甚至有被吸走灵魂的错觉。
  朝雨三两下收拾完地面赶到门外时,看到的就是轻尘目不转睛“深情”看向年轻人的场景。
  “我说……不是说有人求诊么?”迟疑了一下,朝雨方开口道:“这位……是位公子吧?病人是你?可……唉,这位公子,我跟你说啊,你若不是急病,就另寻他处吧,这人皮相在外,内里实是个庸医,医术平平却心肠毒辣,不可信的……”后面的话虽是说给年轻公子听的,朝雨却是在一直恶狠狠瞪着大夫。
  轻尘轻咳一声,年轻人却是没听到朝雨说话般干脆地转身,将一农人扶下马来:“山下果园,倒于其中。”
  “啊?”朝雨疑惑地看了年轻人一眼,显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对方却依旧没理他,只是将一双墨漆的双瞳投向轻尘。
  “可知他为何如此?”轻尘接过病人,眉头立马蹙了起来。
  “果子。”依旧是过于简明扼要的回答。
  “难道是天热贪凉吃坏了肚子?嗯,一定是这样!”朝雨锤了锤手,一脸恍然大悟状。
  “你说他是吃了果子以后就这样了?”粗略查看一番,轻尘对朝雨的话不置可否,“他昏迷多久了?”
  “一个时辰前尚有意识。途中意识不清。彻底昏迷已有半个时辰。”
  二十五个字,嗯,这次的话总算多了点。朝雨好奇宝宝一样地盯着眼前的冰山美人猛瞧,暗自数道。
  “明白了。有劳这位公子跟我一起把人抬进里屋,”说罢,轻尘转过头看向一脸惊奇钦羡状的朝雨,不由莞尔。心念一转,戏弄之心顿起,遂扬声道:“另外,还请朝雨小哥帮忙烧锅热水,我要立马为病人诊治。”
  “明白?明白什么了?”朝雨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两人“异常顺利”的交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轻尘刚才在说什么,不由气急再次跳脚,“为什么又是我?你才是大夫啊!而且,我也是病人那!”
  “所以,才只是让你烧水啊……”轻笑声随风飘来,轻尘已是进得屋内。
  “姓易的!你个冷心冷血的庸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才三天就活蹦乱跳,纵然是在下我妙手回春医术高明,臭小鬼的自身恢复力却也当真不错,唉,年轻就是好啊……”屋顶之上,轻尘一边喝着酒一边继续自言自语,“中暑?吃坏肚子?开什么玩笑!咳咳,臭小鬼你还真敢说。”说到这里,轻尘又猛灌了一口酒,继续思考在果园中被朝雨打断的问题:
  那农人面皮发紫,嘴唇泛白,分眼是中毒……朝雨也许看不出来,但那唤作宿怀的年轻人却不应该……
  自己那时候并未说破,只是顺着朝雨的话,将那农夫讲成本身体虚不耐酷热,宿怀竟丝毫怀疑都未曾表露,过分平静倒像是早预料到……还有,那毒还是一种很罕见的□□,自己也只是在那本《药毒经》里见过……三天前救了那农夫之后,当天晚上自己曾到果园这边查看过,尚能找到些许的毒粉。可刚才又过去看,仅仅三天后,却一点痕迹也无。
  是这农夫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被灭口,可是只是一个农夫罢了,灭口需要这么高级的□□么?
  还是说只是这人倒霉催的,正巧路过那里,吸到了毒粉?
  越想头越大,轻尘摇了摇脑袋:“罢罢罢,与我何干?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啊……咳咳……今早那宿怀也已送农人归去离开,没我什么事喽……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叫宿怀的年轻人倒真是漂亮得紧啊……”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那个宿怀虽为男儿身,若笑起来,咳咳,也不过如此吧。可惜了,人老是那么冷冰冰的……”
  轻尘醉地越发糊涂,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干脆没了动静。
  竟是这样子就睡着了。
  “哼,醉酒了就胡言乱语,在背后说人坏话,你个庸医,当真是表里不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自己感情白操心了,因为担心这庸医落水后着凉受风寒所以又跟了回来,岂知看到这厮美酒入喉,好不快活!
  朝雨看着屋顶上熟睡的人,一把无名之火顿时从脚底窜了上来:“居然好意思笑我,你自己不也在房顶上睡着了!哼,我等着你也掉下去,看到时候你笑话谁!”
  嘴上说着狠话,呆了片刻,见轻尘睡的深沉,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朝雨终还是叹了口气,上得房顶,从轻尘怀中狠命拖出被抱的死死的酒坛子。又因此折腾半天憋了一股子气的朝雨狠狠瞪了开始轻轻打鼾的大夫一眼,抬起只脚就踹了下去,“喂,庸医,醒醒!要睡觉回屋子里睡去!再这么睡下去就真染风寒了!”
  “唔……”正睡得香甜的轻尘不悦地抬起一只眼皮,瞅了眼前人一眼,不知看清楚没,就又在下一刻闭上,“别吵,我要睡觉!”
  “起来!庸医!如果不想我一脚把你踹下去的话!”见轻尘如此反应,朝雨气不打一处来,“起来,自己下去!”
  也许是被朝雨吵得不得安生,轻尘还是晃悠悠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接着,还没等朝雨反应过来,就一头栽了下去。
  该是说他运气太好还是怎么着。急忙跟着跳下去的朝雨看着在草丛里翻了个身又睡过去的轻尘,一脸无奈:“凭什么这家伙如此好运,同样从高处摔下来,我摔得惨烈,他却能安然无事地睡觉?”
  认命地将睡梦中下意识因为受寒而缩成一团的大夫扶回屋内。朝雨心里怎么着都不舒坦。
  “落了水还敢跑到树上吹风,酒量那么小却爱喝酒,喝了酒酒品又那么差劲……真是……欠揍!”
  “这家伙怎么这么沉?……算了算了,要不是之前害你落水,谁管你啊!冻死活该!”
  骂骂咧咧好容易将轻尘安顿好。看着床/上舒服睡着的人,朝雨心里那股子邪火又窜了上来:“睡睡睡!睡死你得了!”
  咬牙说罢,一跺脚,朝雨恨恨出了屋子。
  一头扎进密林之中,朝雨只觉心内莫名烦躁,不觉间便走的深了,竟不知何时起迷了路。等到发觉后,看着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树木,少年一巴掌拍向自己脑门,不禁再次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干吗非要担心那庸医折回一趟。
  要知道,怎么样的好心在那庸医面前也是驴肝肺!
  “没想到,这君不回还真有些名堂,那庸医倒也没信口开河……”转了半天仍然找不到路的朝雨叹了口气,随便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休息。
  渭城朝雨浥轻尘,这个易轻尘,是否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医术高明,长相俊逸,确与记忆中的那人无差。不过,如果真是,这性格,也变太多了吧,想起这人这几天对自己的百般捉弄,朝雨清亮的眸子又冒出了火焰,然而下一刻却立马暗了下去,如果真的是你,轻尘哥,你为什么,好像一点都不认识我的样子……
  哥哥……
  罢了,朝雨晃了晃脑袋,还是先找到出去的路再说吧。
  已是入暮时分,大体找了一下夕阳的方位,朝雨撇了撇嘴,迈开步子就跨了出去。这里林木繁盛,光亮稀少,入夜后断不能指望着看见北辰星指明方向,就随天意好了。
  “哎呦!”
  天色渐沉,朝雨晃悠悠地朝前走着,也没注意脚下的路。直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不悦地低下头,少年遂张大眼睛,被眼前恐怖凄惨的场景吓住了。
  惨淡的月光透过重重树影倾泻下来,隐约可见树林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一道道血线蜿蜒着淌到脚边,朝雨脑子立马“嗡”地一声炸了开来:“血……”
  霎时间,现实和幻象重叠。烈火,刀光,断肢,残垣,尖叫,挣扎,奔逃,狰狞的笑脸,凄厉的哭声,谁,谁在那里……不,没有人,没有人在了……
  少年倒退几步,双臂胡乱在跟前挥舞着,为什么,为什么那铺天盖地的血红怎么抹都不不掉……
  “呕……”终是腿一软跪了下去,朝雨胃内一阵翻腾,霎时间吐的一塌糊涂。
  好半天,连胃内酸水都再也吐不出来的少年勉强扶住一旁的树干,挣扎着站了起来。不敢也不想再去看眼前的惨景,朝雨转过身想要离开。
  颤着双/腿,却一步一步,机械地努力往前挪着。
  不知道身在何方,朝雨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要逃离那个地方,逃离那些血腥,不要,不要再经历那个噩梦!绝对!
  也许只有一柱香的功夫,也许大半夜都已经过去了,朝雨终于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
  “醒了。”冷冷的语气,朝雨茫然地盯着眼前之人,眉目入画,面容精致,一双剪水明眸里却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愣了一会儿,少年才似找回了神识,咧开嘴角,扯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原来是你,冰山美人啊。”
  竟是日前送农人回家的宿怀。
  这一开口,朝雨才觉得自己喉咙干涩,疼得要命。
  见状,宿怀转身,从马背上取下水袋,递给朝雨。一手接过来猛灌了几大口,抹抹嘴角,少年这才觉嗓子好受了些。
  “谢了。”朝雨把水袋还给宿怀,挠了挠头,“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今晨归来,见你昏迷路边。”说罢,宿怀一双墨瞳紧紧盯着朝雨。
  “哦,速度还真快,嘿嘿……话说回来,你还真是惜字如金啊,”被宿怀盯得有些不自在,朝雨干笑两声,紧跟着皱紧了眉头,“昏迷,你说我昏迷?可是,怎么会?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宿怀盯着朝雨,看着少年使劲地晃了晃脑袋,神情一片痛苦茫然,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方收回了迫人的视线,将水袋挂回马上:“去哪?”
  “呃……你的意思是想送我回去?那个,多谢。不过不用了,你也有事情要做吧。我在这里呆一会儿就好。”
  宿怀也没坚持,只是深深看了朝雨一眼,便没再说话,转身牵马离开了。
  “告辞。”
  一直目送宿怀直到其身影消失在林子的尽头,朝雨深深呼出一口气,背后紧握成拳的一只手才慢慢松开。白/皙的手掌竟已被指甲抠出了深深的几道血痕。打了个冷战,朝雨这才发觉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如果他没看错,宿怀衣服下摆破的那角,跟昨晚的尸体手中那片布料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洛樱从镇上回来时,天色已晚。
  前几日张叔突然在果园病倒,幸亏被一位很漂亮却不大爱说话的公子所救。昨天那位公子将张叔送回来,传达大夫吩咐,要张叔好生休养后就离开了。今日集市,爹爹在张叔家帮忙,自己便起了个大早去赶集。生意很好,一会儿功夫便将一篮子果子卖了,换了钱正好替张叔抓药。
  好巧不巧,却刚好在自己跨出药铺门口的时候赶上了下雨。早上走的匆忙,洛樱并没有带伞,这雨又下的急,只好躲在屋檐底下,暗暗期盼这雨快些过去。好在夏天的雨来得急去的也急,约莫一个时辰后,便云消雨霁了。即便如此,这一耽搁,天已渐渐暗了下来。
  眼见那日头一点点沉下去,洛樱心内焦急,不断加快脚步以期早点回去。晚了,又不知爹爹会唠叨成什么样子。
  想起早上出门,爹爹千叮咛万嘱咐,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洛樱就不由浑身一抖。这个老爹,什么都好,就是太唠叨了。
  可惜,山路本就难走,下过雨之后更是泥泞不堪,一步三滑。此时天色已暗,洛樱深一脚浅一脚地,已不知摔了多少跤。最后被绊了一下子,更是撞到了石头上。好容易从泥浆中爬起来,想要继续往前走,奈何左脚痛得厉害,一动之下又是整个人又摔倒在地。伸手一摸,脚踝处已是肿的厉害。
  洛樱未曾想有此变故,一时间有些无措。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纵使皓月当空,四周树木繁多,也透不进几许光亮。再次挣扎着爬起来,洛樱咬着牙拖着左腿往路边挪了挪,靠着一棵杨树坐了下来。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就让洛樱眼前发黑,好一阵眩晕。闭上了眼睛,洛樱只觉得身上各处都在隐隐作痛,左脚传来的痛苦更是直达心肺,让人冷汗直流。这山路还有大半要走,自己这样子,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正自懊恼间,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开始洛樱以为是风吹树叶,就没太在意。哪知过了一会儿,声音却越来越大,还伴随着有规律的“哒哒”声。洛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密林,四周本是一片漆黑,左前方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会移动的鬼火。少女不由头皮发麻,一阵恶寒,爹爹经常讲的那些山里的神狐鬼怪的故事开始一个个地在脑子里蹦达,那时候自己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可眼下真换到了自己处在这种环境中,这滋味还真是……
  声音越来越近了。就在洛樱吓得闭紧了眼睛,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的时候,一声轻呼传了过来:“咦,你不是之前的那个姑娘吗,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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