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知那五皇子又用了什么手段。反而令宫中的几位贵君都对他青眼有加,一时间,五皇子简直成了宫禁中的红人。
甚至还有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世家和低等官员为图青云之路,去巴结五皇子的。
五皇子身为郡王,荣华富贵自然不缺,所缺者不过是个能令他中意的妻主罢了。就有那些想富贵想疯了的年青女子,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五皇子做面首。
起先大家伙还都瞧不上这号人,觉得她们丢尽了女郎们的脸,可后来瞧着那些女郎居然就靠着五皇子的关系,个个都得了优差。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效仿的人可就越来越多了,这五皇子倒是一反过去在京里的表现,反而很是礼贤下士,出手豪爽,对攀上来的这些人,只收几个姿容特别美的当面首。其他的便根据需要收作门人,短短的几月,已在京城笼络成了一股势力。
女皇一共生了四女二子。长子远嫁邻国,二皇女宽厚仁和,年三十有五,膝下二女一子。
三皇女英武不凡,领着五万兵马,驻守北方边城。三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因忙于边事,顾不上内院这些事。因此只有一女。
四皇女文采风流,有林下之风,人称雅王,二十六岁,生有二子一女。
而最小的六皇女才不过十九岁,还未大婚,传闻今年便要为四皇女选名门贵公子作正夫侧夫。
因女皇身板硬实,年岁不大,这几个皇女也都各有所长,所以女皇一直没有定下太女的人选,大约还是想观望一番。
这四位皇女之间相处得也甚是和谐,你来我往,姐妹情深。
不管内心如何,至少是没有人表现出对皇太女之位的热心来。
然而自从这位五皇子回京之后,这四位皇女的相处,却不知不觉地变得微妙起来。
由微妙变得针锋相对,明争暗斗的一滩浑水,也不过是短短两月时间。
二皇女的小姑子被告发强抢民宅,鱼肉邻里,经常口出大逆不道的狂妄之言,说什么将来天下都是她嫂子的,她就是皇小姑,现在不赶紧巴结她,遂了她的意,等到日后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三皇女却是被边城的官员冒死揭发为人残忍好杀,对边民一味残暴,这才引来了皇宫刺客,陷圣上于危险之中。
至于四皇女那毛病就更多了,沽名钓誉,结交众多学林士子,其实心怀鬼胎,有所图谋,还有她曾经为某位士子所出诗集序言为证,里头明显流露出了怀才不遇的嗟叹,借古讽今,含沙射影。
只有六皇女,因为年纪还小,连夫郎都没娶,也没有开牙建府,所以暂时倒是没什么不利的事儿。
那前三位皇女,简直是混战一片,各自为阵,而朝中的这些世家和大臣,也开始分了派别,互相倾轧攻诘。
姚霜就是因此卷入是非之中的。
却原来是姚霜手下一个统领,被抓住了和刺客勾结的证据,被宫中禁卫带走之后,审讯之下,便攀到了姚霜头上,说她是被姚霜所指使。
这指使刺客在宫宴上刺杀皇上,自然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若非皇上一直对姚霜信任有加,心中存疑,只怕即刻将姚家抄家灭族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现下却是关了姚霜,围了定国公府,大约随时都会下旨抄检定国公府,要是真的抄检起来,以先前那些暗争暗斗的手段来看,就算国公府里没有什么证据,硬是给栽赃出来一些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说姚阿四是如何知道,而卫家来的人却没有晓得么,是因为卫家来的人是十天前出发的,而姚霜下狱这件事,却是发生在昨日!
姚霜统领西郊大营的兵马,自然是有一些军中通信的手段,庄子上虽然偏远,却还是养着信鸽。
姚露脸色僵硬,伸手道,“信呢,拿来我看!”
姚阿四抖抖索索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卷来,姚露抢过来展开,上头果然是自家大姐的字迹,寥寥数语,笔划潦草,明显是匆匆急就。(未完待续)
☆、111。 夏日之宴
那信上的内容,倒是跟姚阿四说的不差,却是要自己千万莫要进京。
强调若是最终姚家有事,叫姚露就在乡间隐姓埋名,远走高飞,为姚家留一线香火。
姚露看了这如同交待后事的话,只觉得一盆冰水从顶门上泼过来。
呆立当地,手足无措,几乎要放声大哭。
旁边的红叶也是吓得面如土色,手脚一个劲的发抖。
迷糊里只听姚阿四问道,“二小姐准备怎么办?”
姚露此时心乱如麻,原本还有一些些的侥幸心理,此时看到了姚霜的亲笔信,那点盼头也冰消瓦解。
只呆呆地木然重复道,“怎么办?怎么办?”
姚阿四两眼布满了血丝,紧紧盯着姚露。
悲愤叫道,“二小姐,大小姐是冤枉的啊!”
姚露好像突然找到了主心骨,连声道,“对,对,大姐肯定是冤枉的。”
“我可不能傻待在这儿,我要赶紧回京去!”
姚家在京城也是老牌国公府,好几代下来的老亲故旧多得很。
只要她上门求助,总能寻到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一定能给大姐平了这冤曲,解救姚家之困!
姚阿四望着姚露的神情,声音紧张期待中还有些纠结。
“二小姐真要回京?”
红叶在一边有些犹豫地道,“可是,可是,大小姐有命。不让二小姐轻举妄动,就怕有个万……”
姚露红着眼圈甩开了红叶的胳膊,叫道,“什么轻举妄动!父亲母亲,侄女侄子都被关在府里,大姐又下了狱。我若不出去求救还有谁呢?”
就算想要亲朋故旧们相帮,也得有个张罗的人吧?总不能京城里全家人除了她一个都面临危险,她反倒在这儿躲着不出头,那成了什么了?
姚露抹了把眼睛,说罢了这句,一扭头就往庄子里走。
她可得尽快回京城去,再迟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姚露如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庄子的大门。
一边催着红叶和姚阿四收拾东西。
“只拿些银子细软就好,收好了即刻便走!”
她这回离家出走,因打算在外头逍遥自在好一阵儿,所以身上把自己那点私房都装上了,怎么也有个几千两的银票和几百两的金锭银锭,可这会想起来,却是只恨自己带的少了。
这三人急慌慌的,正好碰到从外面散步归来的卫璧。
瞧着这主仆神色有异,卫璧奇道,“露子,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要去哪儿?”
什么收拾东西的,莫非是这姚二也跟那两个一般,再也不想跟自己这个孕妇混在一处,要独个去寻欢作乐啦?
被卫璧喊住,姚露微微一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略思忖了一小会儿,这才红着眼圈儿,将自家的危机告诉了卫璧。
卫璧不由骇然。
“怎么会这样?”
要说姚大小姐有可能在皇太女之争中倒向哪个皇女,这个她倒是相信。
但如果说是姚霜勾结北方反贼去刺杀皇上,那是绝不可能的。
定国公府那是什么样的人家,是开国元老重臣,世代都是忠心耿耿的保皇派,而且清贵低调,怎么可能去做这抄家灭族的谋逆之举?
姚霜刺杀了皇上,皇位也落不到她头上,她图个什么?
定国公府的富贵,比起那有些藩王来,还要强得多,姚霜除非是傻了才会去指使部下刺杀皇上!
卫璧见主仆几个急吼吼地就要走,赶紧拉住了姚露的胳膊,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姚露抿紧了唇,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还能怎么办?回京城去,想法子为我大姐伸冤!哪怕去敲登闻鼓呢告御状呢!”
她说着这话,对上卫璧的担忧目光,脑海中念头一闪。
自家的人都被围在府里,不能去帮忙求助,但是锦乡侯卫府中,可是有好几位实职的高官,若是她家可以帮忙……
可是,遇到了这种大事,卫家跟姚家顶多有点拐了好几道弯的亲戚系,会肯帮忙吗?
卫璧见姚露这般神情,自是心中雪亮。
慨然道,“让我家的两个家仆卫福卫寿护送你一道回京,说不得也能帮上些小忙……”
话到此处,卫璧又忽然想起似的,一拍手掌,“既然你要回京,那便替我捎一封家书回去。”
姚露心知肚明,卫家人才从京城过来,而且过两天,卫夫郎赵蕴就要到了,又哪里需要捎什么家书?
卫璧写这一封信,定然是为自家这件事求卫家长辈相助的了。
姚露心中明白,不由感激的点点头。多余的话也并不多说。
“好!”
便在门厅坐了,吩咐人取了来纸笔,让卫璧写信。
趁着这个空儿,红叶和姚阿四也都各自准备。
卫璧在那儿写两句,想两句,很是斟酌。
姚露闷坐一侧,目光死瞪着地面,却是想起,万一,万一……
事情真到了那一步,自家要被抄家的话,那么这个庄子迟早也是保不住的。
便趁着卫璧写信之时,将荣老汉叫过来,简单吩咐了几句。
交待他这些天注意打听消息,若是听说京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就将此处的地契什么的,交给卫三小姐,算是姚露送于卫三小姐的,也免得白白被抄了去。
荣老汉含泪应下。
这一番忙乱也用了半个时辰,此时已是天色将晚,姚阿四已是从马房牵出了五匹马。
多亏卫家护卫来的时候是带着马来的,不然庄子上去哪里寻那许多的马去。
姚露的脸色沉得快要滴出了水,双眉紧蹙,唇抿得死紧。
卫璧同着荣老汉等知情人送出了庄外,互道保重,便瞧着姚露等人打马飞奔而去。
眼见得五骑的身影再也瞧不见,荣老汉领着姚小丙追了几步,却是蹲在道边老泪纵横,捶胸顿足地,嘴里念叨着模糊不清的话。
卫璧瞧了不由得直摇头。
这真是晴天霹雳啊!
要不是自家的侍卫一再保证,京里那些事儿,卫府并没有卷进去,不然卫璧说不得也会忧心忡忡,夜不能眠呢。
唉,只希望姚府也能逢凶化吉,渡过此关啊。
且不说姚露如何的星夜兼程,回京之路如何的艰难险阻。
八月初五,却是在皇城的西景园内,由五皇子作东,举办着一场宴饮。
时值盛夏,京城各处都是酷热难当。
而西景园,因位于皇城西北角,内有两座湖泊,两道泉眼和一条御河,园内处处是参天古树,林荫遍地,凉风习习,正是兴办消夏宴会的好场所。
当然了,这西景园是皇家的花园,跟皇宫内院还有一道大门可以连通,一般的富贵人家,哪里有进园的资格,更不用说在此办宴饮了。
五皇子安羽,现如今已是京中炙手可热的贵人,跟初回京城的情势可是大不一样了。
先不说五皇子在皇上面前的盛宠,和在后宫如鱼得水,就说她跟六皇女那不一般的兄妹情深,就足以让收到五皇子下的请贴的世家男女,不管面上如何,都要给这五皇子一份颜面。
不然前些日子,那倒霉的方将军,刘尚书,还有定国公世子的下场,可不都是不给五皇子面子的结果?
而且,据消息灵通的人士称,今日这宴会,其实就是为了给六皇女相看未来的正夫和侧夫来着。
现下京城的局势,那已是越来越紧张了。
二皇女因为小姑子的连累,已是上了请罪的折子,被女皇批准,暂且交了手上的差事,在王府中闭门思过呢。
三皇女也被皇上派出去的钦差宣旨申斥,罚俸三年,并且原来她一人独大的边城,又多了个皇上亲封的监察史,为的就是时刻盯着三皇女的动静,一旦三皇女再有什么越格之举,便会写在密折中上报给皇上。
至于四皇女,那也是灰头土脸,不光是她被皇上大骂了一顿,就连抚养她的苏贵君都被连累得贬了一级位份。现下成了苏侍君。
唯一幸免的六皇女,反倒是因为年纪尚小,天天住在皇宫,陪在皇上身边,没被挑出什么错来,反而还动不动地就得些赏赐,眼看着正式选正夫的日子就要到了。
因此五皇子办得这场宴会,有传闻说就是为了预先挑出合适的候选人。
眼看着,当今的皇太女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位六皇女了,明眼人到了此时,自然看得出来,正是因为六皇女跟五皇子交好,所以在此前一*的明争暗斗中,那三个各自倒霉,得利的反而是老六。
那么,只要能入得了五皇子的眼,便有可能将当上未来的皇正君。
有凌云之志的世家及其子弟们,自然要上赶着巴结,哪里还有半点先前避五皇子如虎的影子?
西景园占颇广,足有几千亩,两座大湖中间的林地内,建了连亭,足有数百步,两侧奇花异草,清泉奔流,人行走在连亭之内,一步一景,处处皆美。
而那些被请来的公子们,都是年纪在十五到二十之间,容貌姿态为上选的,着华服,佩美玉,各具风采,或三五成群,吟诗弄乐,又或独坐幽篁,品茗赏景……
美人美景,简直可入图画!
被请来的女郎人数,却是只有寥寥几人,虽瞧着园中各位公子美不胜收,可也心中明白,这是给六皇女挑选夫郎的,若是表现太过,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明雪峰跟两位同窗好友,正停在一片竹林之中,这京城种竹向来不如南边的竹林苍翠可爱,却没料想这西景园的竹子却不似别处,许是因为水系发达之故,生得格外精神粗壮,枝叶间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水灵灵的气息。
因此而画兴大发的三位公子,便叫了杂伇来,在此处设案挥毫,各逞画艺。
三人虽是同窗,但画艺各有高低,风格也自不同,然心中却都存了些想头,务必要让自己表现出最高的水准。
能来参加这场宴会的,家世肯定差不了,而大半的公子,容貌也是上上之选,因此选六皇女正君,拼完了家世和容貌,那不就是拼才艺了?
因此,就算是同窗好友,在登上未来皇正君宝座的诱惑面前,也是不会相让半分的。
眼看着一幅夏日竹风图便要完成,明雪峰便听到自家小厮的声音。
“三公子?”
明雪峰手上便是一抖,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