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凤祁忧心忡忡,但看谭木剑还挂在床头,而且长空又陪着萧破,唯有自我安慰。
“我们走吧,下午还有使节过来。”
“上午就葬礼?”凤祁一边走一边道。
“嗯。”
“为何?既然你父皇的尸身已完整,怎么也要厚葬,更何况,还有个皇后,她是为了保护耘禛才遭遇不测。”
凤祁的话让顾辰初感觉出她的关心,虽是一脸优容的他,片刻间露出一丝笑容道:“你还有虚痕,已经背负了太多,我若将父皇厚葬,歌功颂德之后,你们又要被人骂臭。”
“你是想?”
“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用我的法子。”
“你想做靶子?”
“为求国安,父皇已逝多年,不得公诸于世,而虚痕则成了杀父的逆贼,如果我现在只将父皇,母后简葬,别人肯定会多想,到时候,也许只要我一人背负就好。”
“你想让他们以为这一切都是你暗中主使?因为你让虚痕活下来,封他为王,这本来就让人值得怀疑,现在你又如此待你父皇,恐怕你顾辰初的恶名比我还臭。”
“我也就能只能为他做这些,若能再将你拉出浑水中,那又该多好。”
“我啊。。。。。。”凤祁自嘲道:“臭了已不知多少年了,即使被你拉了出去,这味也去不掉。”
顾辰初大笑,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凤祁的手,“这样也好,咋们臭味相投,我也能配的上你。”
凤祁一愣,在那众人面前并未甩开顾辰初的手,却在不知不觉中,将她与顾辰初的距离给拉开。
雍陵帝和栀念皇后的葬礼很是简单,凤祁要做的只是陪在顾辰初的身边,未有悲伤亦无哭泣,待棺木下葬后,顾辰初便牵着凤祁的手走了,决断而又无情。
待至未时,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小雨,而此时,凤祁与顾辰初正等着接见第一个前来吊唁的他国使节,且很是巧合的,是来自溱巛。
凤祁坐在顾辰初旁,听着他地夸夸其谈,若是别人又或者别时,她应该会很厌,可当她知晓一切真相后,这样的顾辰初让她觉得可怜。
这座囚牢将他一生囚禁,起先是为了雍陵帝的全尸,而仍辱负重,一个人承担下了全部;现今,威胁扫除了,雍陵帝的尸身也找全,他们兄弟误会解开,可是,这样的顾辰初却被更大的无可奈何束缚,悲伤不得,欢喜不得。
“太子妃。。。。。。。”宫人的提醒声,将凤祁从沉思中惊醒,其疑惑地看着宫人,不知是有何事。
“太子才与您说话呢,”宫人笑声提醒,掩去凤祁心不在焉所带来的尴尬。
“什么事?”
“使臣说带来礼物送你,我看你不说话,以为你是不喜欢,原来心思早就不在我身上了,”顾辰初亲密道。
凤祁亦是捂嘴娇笑,道:“太子莫取笑我了。”
顾辰初抓住凤祁的手,让其坐在他身边,而后对跪下的外来使节道:“将礼呈上。”
使节行礼退去,不一会便带着一个抱琴女子走来,女子将琴放下,轻拨琴弦,虽不成曲,却委婉连绵,引来凤祁注意。
女子抬起玉手,忽对凤祁一笑,而后地下头去,转向地弹起琴来。
琴声如鸣佩环,宛如流水,将在场众人皆都吸引了去,沉醉在了女子琴声之中,待一区弹罢,凤祁走到女子身边,蹲下身子问道:“练了多久?”
“回太子妃,奴婢自小就开始练琴了,”弹琴女子谦卑道。
“是吗?”凤祁伸出手掌,轻压琴弦上,“很好听。”
女子喏喏道:“这琴是送给太子妃的。”
凤祁笑看着弹琴女子,弹琴女子见状,跪着让出了位置来,凤祁则不客气的坐了过去,玉指轻抚着琴弦,却又不弹出声来。
顾辰初见凤祁对琴流露出欢喜之色,其也走了过去,从后搂抱住凤祁,抓住她手道:“会弹琴吗?”
“你会吗?”凤祁反问道。
顾辰初挪出一只手来,在琴弦上拨弄一番,听来虽是不错,但与弹琴女子相比却又相距甚远,“并不是太精,只能弹一两首曲子。”
“那刚才这首曲子你会弹吗?”
顾辰初试了试,却又找不出音准,“若知道你喜欢这个,当年我便在这上面多花些时间了。”
凤祁看向弹琴女子,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
弹琴女子偷偷瞥了眼在旁身,随后摇头道:“奴婢不知。”
“自己弹的曲儿还不知,”凤祁未有恼怒,伸手在琴上轻轻拨弄,“琴弦和鸣,转轴拨弦,不如就叫弦动吧。”
弹琴女子面色惨白地看着凤祁,凤祁微微一笑,将另一手又覆倾琴弦,手覆声止,琴弦断裂数根,竟将凤祁的手割开了个口子,血瞬间流了出来,滴落琴上。
顾辰初命人速寻太医,可凤祁却对流血不止的手毫不在乎,其伸出血手,抬起弹琴女子的脸道:“你这曲子,比他弹的难听多了。”
弹琴女子惊恐地看着凤祁,张着嘴连连摇头,凤祁无奈冷血道:“谁派你来的?他不怕死,都要将你害死了。”
弹琴女子的半张脸被凤祁的血手抚摸,沾满鲜血,“你那主子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动他,你才会有恃无恐的到我这来耍小聪明?以为我会追根究底?又或者一蹶不振?可惜,他错了,你也错了,他的命我会来取,你的命,我现在就同你的琴,一起收下。”
弹琴在凤祁一字一句地话语下,落下惊恐的眼泪,赶来的太医看到如此景象,站至一边等着凤祁。
待血手被包扎,凤祁抓着受伤的手,心平气和道:“溱巛来了多少人,都给杀了,看着碍眼。”
侍卫等未敢乱动,待得顾辰初点头诺许后,其等才将这些人给拉了出去。
顾辰初看着凤祁不露喜怒的面容,虽知她心有怒气,却不知是为何,可其又不敢多问,怕凤祁再做动怒,伤了两人之间关系。
断琴孤零留坐,凤祁莲步轻移走出了屋,对着守门的侍卫道:“将琴拿出去烧了。”
屋外的雨势小了许多,却夹着雪花,凤祁在廊下站了许久,宫人送来了伞,她只是看了一眼,而后继续站在廊下,不知何由。
雨声夹着风的呜咽,牵引愁绪,却非哀伤。凤祁拿起了伞,却又很快的被人夺取,湿身漉漉的萧破挡在了凤祁的面前,温柔问道:“姑娘要去哪里?”
“你去了哪里?淋成了这样,”凤祁一边道一边掏出丝帕将萧破脸上的雨水给擦去,而对早晨的发生,关系与萧破伤势,凤祁假装不知。
“寻花问柳去了,”萧破抓住凤祁的手,放在唇上轻轻吻着,“现在带你回去,听说你和顾辰初呆了一天?”
“嗯,怎么了?”
“没事,”萧破避开凤祁眼神看向别处,随后又若无其事道:“走吧。”
“嗯。”
二人走在雨中,萧破身上被雨淋了个湿透,冷风出来,连着凤祁这个衣着厚裳的人都忍不住一个机灵,可萧破却完全的无事,好像只有凤祁一人感觉到冷似的。
疾行回到永安宫,凤祁立刻给萧破拿来干净的衣裳,可萧破只是看在衣裳,似乎并不想换,“大白天的,就饥渴难耐了?”
凤祁不满嘀咕两声,但是心中却猜想,恐怕萧破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受伤的事,待她转身离开之际,萧破忽然拉着凤祁,让其坐在他腿上,“去哪里?”
“给你换衣裳啊,免得你这么说我。”
萧破凑过去,在凤祁颈上落下一吻,声音嘶哑道:“你替我换。”
凤祁哆嗦着手,不知是解开萧破衣裳好,还是不解开好,也不知萧破的伤势重不重,她是问好还是不问好,还有萧破的伤从哪里来的,她是否可以过问。。。。。。。
“在想什么?竟如此出神,不是什么下流的事吧。”
凤祁咬着唇紧张摇头,缓缓地解起萧破衣裳来,待外裳褪去,衣内的白裳被血晕成了粉红色。
凤祁僵硬着身子,脑中空白一片,“怎么又不动了?”
萧破就好像完全不知自己受了伤一般,说的如此轻松,不在乎。
“你去了哪里?”
萧破搂住凤祁,将她不愿解开的内裳褪去,露出满是刀伤的上半身,“给我上药。”
凤祁咬着唇,双眸波漾地看着萧破。萧破颜上的笑瞬间消失,其抱起凤祁,吻落之际,已来床边。
凤祁被放到了床上,萧破支着身子,气息凝重地落下粗吻。
以手为障,凤祁怕碰到萧破伤口,可人却又在吻中变的亲密无间。
呢喃嘤声,萧破喘着粗吸,深情地看着凤祁,凤祁情不自禁地抚着萧破俊颜道:“你别乱动了,我给你上药。”
萧破圈固凤祁,不让她起身,“我想就这么看着你。”
“我就在这,哪里都不走,只要有你萧破的地方,我便在那里,无论身处何地,身处何情,也不管你是谁。”
“明日顾辰初就要登基了,你。。。。。。”
“我是他的皇后,也是笙国的公主,但却更是你萧破的女人,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只是萧破的女人。”
“诗凝。。。。。。”
“不要丢下我,无论什么都不要丢下我。”
“嗯。。。。。。”
时光幻影,半年经过,再忆往兮,凤祁每回忆起今日萧破所言,总会泪流满面,天涯孤芳,君又在何方,也只不过是生死陌路。
第二日的登基虽说不上隆重,但与第一日雍陵帝的葬礼相比较,顾辰初成功地将人们的注意力给转移了,无论是说叫骂顾虚痕的,还是咒骂谁的,至少,现在顾辰初不再独善其身。
而在昨日溱巛使节被杀一事后,今日他国使节来访,倒是很有默契地前往,且皆对凤祁理之甚少,恐是应了那句话,惹不起的,只能躲得起。
萧破因伤被风祁强留在了屋内,而其则在顾辰初登基大典结束后,匆忙地赶回了永安宫,果真又与她所想一般,又不见了萧破踪迹,可却多了个天阳。
天阳似乎是在等着她,其见凤祁归来,出门迎接道:“回来了还真早。”
凤祁见萧破不在屋中,转身欲出去寻找,天阳跟出去道:“我带你去找他。”
凤祁停下脚步,狐疑道:“你在这等我,就是为了带我去找萧破?”
天阳笑了笑,摸着鼻子道:“我只是顺便路过,你这么紧张,肯定是为了萧破。”
凤祁直接挑破道:“别在我面前演戏,你先将樱雪骗到手,在想如何骗我吧。”
“那算了,”天阳指了指东苑道:“他们现在应该在那,你如果过去,可能会有收获。”
“他们?萧破和长空吗?有什么收获?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
天阳点头夸赞道:“公主果真聪明。”
凤祁提眉一笑,折回了屋子里,天阳又跟过来道:“你不想知道?你不好奇?”
“好奇,”凤祁倒了杯茶端给天阳道:“即使你很渴,沸腾的茶水,也要等凉了在喝。”
天阳没有结果凤祁手上的茶,而是退出了屋子,“公主的心计是厉害,可就怕是自欺欺人的谎话。”
凤祁一笑,将茶水泼了出去,回送了天阳一句,“人勿忘本,我信你做事光明磊落,有些话即使你不能说出口,但也不要用这种伎俩来算计我又或者是谁,我看透不说,那是别人的本事,而你,纵是将真相摆放我面前,听与不听,看与不看,也都是由我来说。做人,莫要强求,顺其自然来的好,这世上,与真相相比较,孰轻孰重,岂是你能说了算。”
天阳猜不透凤祁话中意思,亦不能妄下定夺,只有起身告辞,不再多言。
☆、再次离开
顾辰初为帝,虽还未册封凤祁为皇后,待宫中的宫人却都在见她之后,称呼其为皇后,这让凤祁听来万分的不舒服,可又不好发作,去责怪宫人。
在天阳走后不久,萧破孤身回来,其见凤祁站在门前,走过去道:“怎么站这?”
“在等你。”
萧破将门关上,牵着凤祁的手来到桌前,“那也不必站在门前等,我事办好自然会回来。”
凤祁将头枕在萧破肩上,玩笑道:“如果你走了,我就一直站在门前等,等到白了头,风吹日晒,我便成了望夫石。”
“又说不知羞的话。”
凤祁咯咯笑出声来,愉悦之情,不言而喻。
烛火吹曳,冷风不知何来,从被角溜了进来,凤祁缩着身子,左右翻侧,怎也找不到捂身的热源,嘀咕一声轻唤,若是平时,萧破一直是搂着她睡的,即使因她,梦中将他推开。可这次她唤了萧破名字,却还不见暖怀。
玉手揉着朦胧双目,睁眼却不见枕边人踪迹,凤祁坐起了身子,在昏暗屋中打量了一番,呼声未唤来萧破,倒是让屋外候着的宫人闻声,推门进来了,“皇后吉祥,您有何吩咐。”
“萧破呢?”
“不知,”宫人将屋中的烛火点亮,拿来衣裳欲给凤祁披上,“萧公公走了有两个时辰了,走时,吩咐奴婢等好好照顾您,所以,奴婢们便一直候在屋外。”
凤祁听宫人这么一说,想着萧破又不告而别,恐又弃她而去。未来得及多想,赤脚就朝这屋外奔去,身上披着的狐绒披风掉落在了地上,一身素纱长裙,冲出了屋外。
宫人见凤祁动作,吓的反应不及,待拾起地上的狐绒披风后,已不见影子。
夜深,屋外依旧下着小雨,凤祁在走廊上茫然无措地四处张望,漆黑夜空,近不闻人声,远不见人影。
浑然不知寒冷,凤祁喘着粗息,惊恐无助,压着咽声,哭腔难抑,与那喘息夹杂一起,在那寂静夜中,让人心生同情。
忽然一个满怀,健臂搂腰,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凤祁已双臂紧搂,声喘嘘嘘道:“你去了哪里?”
“出了什么事?”萧破在夜黑中听到凤祁喘息声,先以为自己是听错,待不放心回来确认,却见凤祁一人在孤廊里急行,一身单裳的她在寒夜中所为,让萧破以为他不在时,有人对凤祁动手。
“你去了哪里?”凤祁的声音加重,憋着一肚子的不安与委屈,抬头却看萧破一脸怒意,凤祁委屈道:“我以为你不要我,又要将我丢下。”
萧破愕然,僵着身子凝视着凤祁,目中所流露出的惊色显而易见。
“我有事与萧破商量,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