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阳脸色晦暗,已起身拦在凤祁面前,孟靳钰强行将他拉住,“你先回去吧,我们就约在半月之后再次会面,如何?”
“恩。”
凤祁出门,走时不忘再提醒孟靳钰一句道:“你快些将伤养好,以后做事别在这么冲动了。”
凤祁出了客栈门,便见到等候在外的清羽;凤祁一怔,心念莫不是上了天阳的当,同时间,清羽已经走来。
“公主是要回去吗?”“恩。”
清羽看着凤祁,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凤祁道:“有话直接说。”
清羽面色焦急,却又说不出话,只能急着跺脚,凤祁无心在等,起步便走,清羽冲来,不顾街上人群,在凤祁面前跪下道:“公主,你还是别回去吧。”
“怎么?”
“奴婢,奴婢是怕……”
凤祁心中暗暗揣测着,为何清羽与天阳竟口径一致,让她留在客栈,若不是商量好的,那就另有隐情了。
“你怕什么?”
清羽想说,却不知顾及什么,其摇头急道:“公主听奴婢这一回,成吗?”
凤祁难下决策,便对身边萧破问道:“你觉得呢?”
“我?这得问你,我早就说过,我去哪里都一样,不管笙国还是螟郢,任何一个地方,我都可以。”
凤祁犹豫难决,但此时她已经跨出客栈大门,若再回去,只怕失了身份,若长空非真心求和,到时候她定会再受制于他。
若回去?沐温痕为何会突然来访?自从他与秦钰隐成亲后,她与他的关系便淡了,此刻,二人之间竟连沐誉墨也比不上,更何况,她心中一直也有芥蒂。
“清羽,你若能说出一二来,我今日就不回去,若说不出,你还是起身吧。”
清羽红着眼睛,挣扎着,不知如何,凤祁见此,不想逼迫清羽,“我先回宫吧,我不见他,他不知会有何想法。”
清羽妥协,站起扶着凤祁道:“就让清羽伺候你吧。”
“不用了,我这还有萧破,你还是回顾虚痕那处吧。”
清羽急急道,说话竟结巴起来,“公主,这几天,你……就让我陪着吧,萧破他……他不服侍你可好?”
凤祁狐疑多看了清羽几眼,清羽心虚的低下头,躲着凤祁目光。
凤祁轻轻一笑道:“你既然都说了,我便如了你意。”
凤祁回宫,路走到一半,半路便遇到了前来接她的顾辰初,凤祁顿时怀疑到清羽,回头一看,清羽果真再又心虚的避开了凤祁。
凤祁一字未说,上了顾辰初马车。回到宫中,已是天黑,顾辰初直接将凤祁接到东宫,凤祁坐在马车内,远远便听到了丝竹弦音。
下了马车后,清羽连上前搀扶住她,顾辰初也在此握住她手,凤祁不由欲将手抽出,顾辰初却在此刻,将凤祁的手握得紧紧的,凤祁心生不悦,回头找寻萧破,却见他只站在远处看着她,却为跟过来。
凤祁人跟着顾辰初走,心却落在了萧破那。进了屋后,雍陵帝正与沐温痕聊着天,凤祁也不知他们二人说的是何,只见二人脸中都挂着笑意。
顾辰初亲昵勾住凤祁腰,请安道:“儿臣参加父皇。”
雍陵帝抬头看下顾辰初,淡淡道:“免了。”
顾辰初拉着凤祁一同坐下,一旁的沐温痕道:“凤儿,怎么进屋都不理我?”
凤祁想着念着萧破,对顾辰初的话,她哪里有听,其抬着头,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沐温痕,在其身旁的顾辰初轻声提醒,凤祁这才道:“我看九哥哥说话呢。”
沐温痕摇头笑道:“怎么你与我这么见外了?你都忘了小时候的事了?忘了我这九哥哥?”
凤祁尴尬一笑,顾辰初则是冷着脸,有些不悦,“温痕刚与父皇说些什么呢?我少有见人能与父皇如此谈得来。”
“说些国中趣事罢了,是皇上他待温痕客气,要不,怎又能与温痕同坐一起,听些废话呢。”
雍陵帝开口道:“温痕侄儿别这么说,你能来螟郢,已经是给朕面子了,朕还担心你嫌路途遥远,不肯过来呢。”
“皇上这说哪里话,温痕今日能见圣面,已是受宠若惊,若皇上再说这样的话,只怕要折煞了温痕。”
二人一言一句的相互寒暄着,凤祁的心思渐渐也由萧破转到这处来。
暗中两人所说,沐温痕回来,是雍陵帝写信,可是……若皇子与他国君主暗中交络,若被知道了,便是死罪,以沐温痕性子,他不应该不会过来的,要过来的也只有傻愣愣的沐誉墨。
可是……他真过来了?这是为何?还有一事,凤祁不解。也就她成亲时,沐温痕有来送她,之后她未听说,他有踏入螟郢一步,可看他今日与雍陵帝,不仅态度反差过大,连着说话语气,也像是数年来交往的友人。
难道他们暗中真有往来?还是说?这只是表面客套而已?凤祁被眼前景象迷惑住,不知何为真何为假。
顾辰初见凤祁双目迷梦,轻轻拍了其手,以目示意她别乱想,凤祁点了点头,正眼看着说话二人。
此刻的情况,让凤祁不仅不舒服,更是尴尬。
她一直认为沐温痕与顾辰初很像,二人间的为人处世,说话语气等。但是,不知是她离国太久,今日的沐温痕在她眼中完全的变了一个人,他并非如顾辰初。
若说少年得意,应该是指顾辰初吧,虽说他不受雍陵帝喜欢,但是他还在做了太子,他的妻子是国过公主,他的儿子最受皇帝宠爱,他的为人,亦受官臣百姓爱戴,凤祁不必去想,螟郢皇帝的位子早就归了顾辰初。
可!沐温痕到现在来还只是个皇子,虽说他处境与顾辰初相似,若比才能,口德,他在众皇子之中为首,可上天偏偏让沐誉墨做了太子,顾辰初有本事,可让太子下位。但是,那傻傻的沐誉墨,他却动弹不了,凤祁不知这其中是否有她一半原因,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未听到一丝风声,关系到沐温痕对太子之位有遐想的传闻。
凤祁起先不觉奇怪,现在想来,实有万分不妥,数年前,她让清羽送去的香包,那时她已有打算,只是,这些年来,太过安静,她已快忘记了,不料,却又出现转机,她是否又要多想?
少年超出寻常的春风得意,凤祁不知沐温痕脸上的自信来自何处,难道是笙国那已有消息?沐誉墨太子位子即将不保?这也不对,若要动沐誉墨,必须先动夙宁皇后,可是……难道沐誉墨非皇后亲生这件事已经被传了出去。
凤祁吃惊站起,顾辰初即刻也站了走来,握住失态凤祁的手,而雍陵帝与沐温痕也是转向凤祁,不知她欲作何。
“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我送你,”顾辰初道。
“恩。”
“凤儿,”沐温痕跟了过去道:“我还有话想与你说。”
“明日罢,我有些乏了。”
“那……那就明日罢,”沐温痕依依不舍道。
顾辰初牵着凤祁出了东宫,才出大门,凤祁便从顾辰初手中将手抽离,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向永安宫,谁也未开口说一句,身后跟着的宫人走的也是远远的保持距离。
☆、夜入闳矣
等回到永安宫,顾辰初在门外看着凤祁,凤祁抬头看了顾辰初一眼,未说感激之言,也未让他入屋坐上一坐。顾辰初沉默不语,目送凤祁进了屋。
屋中,萧破坐在榻上翻着书籍,凤祁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萧破的肩,萧破抬头,见是凤祁,其将书丢弃,伸手便将凤祁拉入怀中。
凤祁坐在萧破腿上,咕哝了两句,不知说些什么,萧破轻轻凑身,亲近道:“你九哥哥来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凤祁努着嘴,白了眼萧破道:“还不是为了你,我怕你一人不用晚膳。”
萧破笑道:“我吃你就可以了。”
说完,其便动手解起凤祁衣裳来,凤祁连推开萧破手道:“我身子不舒服。”
“怎么了?”
“恩……”凤祁想着今早看到床上落红,其也不知为何,虽说一日过去了,身子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可总觉得有些怪异。
“怎么?”
“月事来了。”
萧破叹气道:“那便算了。你们今日去怎样?你九哥哥可有跟你说什么?”
凤祁不满道:“能有什么说,他与皇上聊得欢喜的紧。”
“你莫不是连皇帝老头的醋都吃吧。”
凤祁恼怒的瞪了萧破一眼,推开他欲走,萧破搂着凤祁,轻轻道:“诗凝。”
凤祁燃起的怒气瞬间下了去,萧破已经好久没这么叫她了,“你想说什么?”
“我不是太喜欢沐温痕。”
“那……”凤祁抬起头,双臂环住萧破脖颈道:“那我少与他往来就是了。”
“恩,少往来。”
凤祁所谓的少往来,在螟郢,并无可行。所谓来者是客,无论如何,凤祁也不能怠慢了沐温痕,更何况,顾辰初又要每日与沐温痕会面,无论是把酒言谈还是游玩观赏,这都少不了凤祁。
萧破跟在凤祁身边半日,但不知为何,沐温痕对萧破亦不待见,而重又回身边伺候她的清羽,对萧破也是诸多嫌弃,到最后,沐温痕来宫中的这段时间,凤祁便当做给萧破休息。
凤祁回螟郢已有一个半月,与天阳的半月之约也仅剩下六日,而沐温痕来螟郢也有几天了,过了明日,他便要回笙国了。
凤祁念着萧破不喜沐温痕,本不想在他走前再叙旧一番,可又想及二人曾经,虽说现已无情,但若她现冷淡,定被察觉,到时候两人若再见面,只怕会尴尬,弄不好,更可能会至死不相往来,更何况,秦钰隐又是他妻,凤祁对秦钰隐死心中留有芥蒂,思来念去,凤祁还是在沐温痕走时前一晚设宴永安宫。
凤祁未将顾辰初喊来,她只简设几个菜食,连着身边伺候的宫人也仅留下了个萧破。
等得知沐温痕已至永安宫大门,凤祁双目满含歉意的看着萧破,让其不要因此生气;萧破双眸深邃,看着门外。
沐温痕只身一人过来,凤祁走过去迎接道:“九哥哥。”
沐温痕走来,将凤祁环入怀中,凤祁以手肘避开与沐温痕身体碰触,“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凤祁不露痕迹的推开沐温痕,走到萧破身边道:“我看九哥哥忙,哪里敢打搅,这不看你快走了,若不邀你到我这来,不知你要将我怎么想呢。”
“看你,还是一副得理不饶人。”
凤祁笑了笑,将沐温痕引到桌前道:“九哥哥快坐吧,菜都要凉了。”
沐温痕坐下,萧破上前将沐温痕杯中倒上酒,沐温痕执起酒杯,看着萧破。
凤祁紧张道:“怎么了?这酒不合九哥哥心意?”
沐温痕摇了摇头,将酒一口吞下道:“酒我喜欢,人我也喜欢,只不过不喜欢伺候的人。”
凤祁心中咯噔一紧,紧张的偷偷看着萧破,萧破却似不恼,重新又将沐温痕杯中倒上酒,却又不说上一句话。
“九哥哥还是吃些菜吧,”凤祁尴尬万方,心中怨怪想道,真不该多少请沐温痕过来。
沐温痕淡淡一笑,眼露挑衅的看着萧破,萧破嘴角扬起,却露出谦礼回笑。
凤祁食不知味,桌上与沐温痕说的也记不清有什么,唯一记住的也就是关于秦钰隐的;其他,她都是支支吾吾,回不出个所以然,也问不出什么来。
在桌上,凤祁虽说心不在焉,但沐温痕有些言举却让他记忆深刻。相比较前几日的意气风发,此时的沐温痕更是汲汲顾影,凤祁不得其中原因,心中好奇难抑,几次想试探询问,却都被萧破以眼神止住。
凤祁虽说言语问不得,但眼神中却满是探究,沐温痕也定是看见了,不过,其却不见收敛,更是不加掩盖。
等晚膳用完,凤祁又与沐温痕聊到雍陵帝,还有其他皇子,不知不觉已过了亥时。
凤祁将沐温痕送走,萧破一言不发的坐着,凤祁以为萧破生气了,本想讨好,可萧破却一副心事重重。
“今日好乏,身子又痛又酸,头也昏昏沉沉的,”凤祁所言也非借口,沐温痕来后,她每日不仅要面对顾辰初,还有沐温痕,二人之中一个是杀项朝歌的凶手,一个是懵懂初情,若她与这二人相处,也没多大难处,可她偏要顾及到萧破。
“看你方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也猜到你乏了。”
凤祁见萧破未生气,脸上的愁容与疲态瞬间消失,“你不生气。”
萧破笑了笑,避开凤祁问言,紧而道:“我抱着你沐浴,可好?”
凤祁羞红了脸,萧破已开口道:“我不碰你。你不是说来了月事嘛。”
凤祁点了点头,心中懊悔,原来萧破早就识破了她谎言。
等宫人将热水打来,凤祁已是困的睁不开眼,萧破在一旁轻轻唤她,凤祁也只是睁开一道眼缝,咕哝了几句。
萧破似乎是听懂了凤祁口中的话言,不觉得露出宠溺笑容,在凤祁额上落下深深一吻;守候在旁的宫人看得目瞪口呆。
萧破却对其等视如空气,“你们下去吧。”
“是,”宫人受此一惊,得了萧破允许,连冲了出去。
萧破将凤祁放在床上,其手轻轻抚着凤祁睡颜,眼中露出了笑意,那抹笑,发自内心的笑,笑的深情,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不知凝望多久,床上的人微微挪了挪身子,伸手将萧破放在其侧颜上的手给推开,秀手还未得逞,却被萧破满满握在手中;萧破更是难得的一人轻笑,微微低下身子,将床上的梦中人抱在怀中。
情义深浓,忽然之间,窗外传来轻声细响,若是寻常人,怎会注意到这道细声,可萧破却多留了心。
只见萧破站起,在离窗不远处停住,其静心的听着窗外声响,凝眉皱起的他,已欲追出,却在走时看向床上的人,而止住了脚步。
犹豫瞬间,窗外重又恢复了宁静,萧破走到床边,将睡着的凤祁用薄裘裹住,而后抱着凤祁跃窗而出。月色中,一道风声在夜色中格外引人注目。
萧破望了一眼声口,却又抱着凤祁向着相反方向飞身而去。
夜空中的两道人影,一左一右,一人不知奔向何处,一人已经落身闳矣宫。
睡梦中的凤祁完全不知发生何事,连着萧破踹门的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