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人,让大家迅速团结在新一代领导核心的周围,不会在最高层另生枝节。
首要一点,是如何安置退下来的领导。以及老领导的行政级别和待遇问题。比如说,还
是不是四菜一汤?大多数江湖团体,都让前任领导仍然享受帮主级待遇,由帮会为之配置警
卫人员。唯有丐帮独行特立,帮主一旦退休,行政级别马上降一级,九袋还是九袋,但就成
为长老之一,也不允许某些谄媚之徒继续称呼其为“帮主”。如果不在帮中做事,也没有工
资可拿。见了新任帮主一样要行大礼。这一节在洪帮主传位给黄蓉时,说得很明白:“长老
虽受帮主崇敬,但与帮中事务,须奉帮主号令处分,这是历代祖师爷传下的规矩,万万违背
不得。只要帮主传下令来,普天下的乞丐须得凛遵。”
祖师爷传下的规矩,不立文字,用的是异邦英伦之人的判例法。之所以万万违背不得,
乃是传统的积威所致。代代如此,规矩已深入人心,那新帮主也不用早请示、晚汇报,也不
必担心某一天参加帮中的长老会,说今天有什么议题,却听到人家宣布经过投票表决,你娃
已不是帮主了。
接下来一个妙不可言的合法性的道具,就是那一根晶莹碧绿的竹杖,和三十六路打狗棍
法。他们共同的特征就是唯有帮主一人可以拥有。使得权力的交接有了一种神秘的仪式感。
就像皇帝的玉玺。谁拿着谁就有了发言权和奉天承运的优势,失去玉玺的旧皇在某种意义上
也就一文不值。因此这种道具就像一种化功大法,把权威从领袖个人的肉身中引出,放入玉
玺或者打狗棒中,让权威非人化,从而完成真正意义上的换代交接。杨康偷了打狗棒后,跑
去参加君山代表大会,说什么就是什么,居然当了几分钟的看守政府。等到黄蓉一亮相,施
展打狗棒法,来了个七擒孟获,几次将竹杖从杨康手中夺回。大家一看,就知道谁才是真命
天子了。
想想,如果来年某某人传位于某某人,也拿出这么一根打狗棒来,再传授一套纵横天下
的棒法,第四代领导核心便可以牢牢形成,四海臣服。而且棒子只有一根,给了自己就没有
罗。
解决了来自健在的上一代领导核心的掣肘,接下来又有一个如何制衡新任帮主的问题。
这新帮主有了真命天子的行头和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这两套妙绝天下的武功,若是心存不
良,要做东方不败,千秋万世一统江山,甚至要搞世袭制。那又如何?这个问题不解决,丐
帮的退休制度也还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千年之后江山真就一统,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再也没
有乞丐穿州撞府,大唱莲花落。不久到了文攻武斗,全国混乱。有一人姓顾名准,说,保守
派和造反派不过是党内两党制的一种变形。毛主席举轻若重,可比当年洪七公。
此话何解?丐帮为了钳制帮主的绝对权威,政治制度建树颇多,比如有着独立司法权的
刑堂,由地位极高、铁面无私的执法长老负责。连帮主违法一样照罚不误。另外,丐帮极重
地方自治,各地分舵经济实力雄厚,地方事务并不受帮主直接支配。从一袋至九袋弟子,等
级森严,但相互隶属,到了八九袋弟子,人人部属众多,颇有间接封建制“附庸的附庸不是
附庸”的味道。比起某些中央集权的江湖门派,已经胜出一筹。但是,丐帮最值得骄傲的,
还是他的帮内两党制。
一党曰净衣派,出身中上人家,丰衣足食,衣着光鲜,并不真正行乞。可比之千年后出
身机关军队大院的的保守派或者番邦的资产阶级政党。
一党曰污衣派,出身工农大众,根子红、立身正,不修边幅,站在行乞事业的第一线,
坚持吃百家饭,不忘本。可比之千年后的造反派或者番邦的社会民主党。
洪七公执政时,四大长老中净衣党就占了三个。污衣党只有一个鲁有脚。但所有丐帮弟
子中却是污衣党人多势众。这个局面是很典型的。虽然没有统计数字,但我们说丐帮百分之
八十的财产都集中在不到百分之二十的净衣派手中,应该是比较接近于事实。洪七公为了调
和两党的矛盾,便一年穿净衣,一年穿污衣。等于是象征性的轮流执政。但是翻云覆雨、坐
收渔人之利的武功,比起千年后的毛泽东来就逊色多了。
也在千年之后,孤悬海外的台湾岛上,做过封疆大吏的吴祯国便曾经向蒋介石建议,
说,现在该是组建反对党的时候了。这将使你达到比现在更高的历史地位。蒋帮主说,精英
都在我们党内了,到哪里去组建反对党呢。吴长老说,好办。那就将我们党一分为二,轮流
执政,不管谁在台上,你都是两党共同推崇的领袖。你还是唯一的帮主。
吴长老的意思就是让蒋介石作洪七公,但蒋某人思前顾后,还是觉得做东方不败好。一
统江山,千秋万代,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杀谁。
说回丐帮。这个两党制也是不成文的习惯法,平衡了有产乞丐和无产乞丐之间的矛盾,
也在很大程度上削弱和牵制了帮主的绝对权威。以洪七公那样的武功声望,多年来想调和两
党的冲突,都是无功而返。后来寄情于山水美食之间,怕也有心灰意懒的意思。
丐帮无愧于江湖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在实质上的两党制以外,还有一套注重程序性的要
求。最妙的就是帮主的登基大典。洪七公在荒岛传位于黄蓉时,“突然咳嗽一声,吐出一口
浓痰,却落在黄蓉的衣角上”。黄蓉还以为是师傅伤势沉重,没有力气的缘故。洪爷叹一口
气,说道:“他日众叫化正式向你参见,少不免有一件肮脏事。”到了君山代表大会,黄蓉
才知道,原来帮主即位时,帮内每人都要上前向帮主吐一口痰,新帮主承幸过了一切污秽,
方能执掌大权。
吐痰仪式的妙处就在于此,一个刚刚为所有人当了痰盂的人,如何化身为绝对权威和神
性的偶像。如何颐指气使,成为像东方不败那样高山仰止、凌驾一切之上的君王。吐痰仪式
在形式上去掉了帮主头上的五彩光环,一面祝贺,表示臣服,一面说,你老也别太得意了,
你不是道德的化身,上帝的选民,你是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必要的时候你是我们的痰
盂。
在某种心理意义上,让这个帮主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不管前面是万丈深渊还是地雷阵,
都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
可惜丐帮的退休制度早已失传于江湖,那些近代的江湖门派你方唱罢我登场,摸着石头
过河,再没有千年丐帮的气象。武林中腥风血雨,只剩下东方不败、岳不群和左冷禅这样的
独夫寡人。
有诗为证:
退休制度成绝响,神州不见洪七公。
丐帮就是这样创立的
夜。
风冷,霜寒,露重。
“哒哒哒哒”牙齿撞击之声。
“点个火吧。”一个颤抖的声音说道。
“哧——”青烟闪过,一只火柴划燃。火光映出几张惨白的脸,皆瘦骨嶙峋。拿火柴的手轻轻颤抖,声音更加颤抖,“这是我最后一根火柴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问谁来买我的火柴,我把它点燃,看我的生命和这火柴一样燃尽。也许这火光能给我最好的温暖,满足我最后的希望吧。我多想看到一条烤的香喷喷的狗腿呀!”众声呢喃,“请菩萨大发慈悲,将那吃剩的狗腿赏赐我等贫苦众生,啊米驼佛。”火光渐渐弱下,突的一闪,灭了。重归黑暗。
众人静默,等待上天赐福。
突听一声惨叫“啊——老大,这是我的胳膊——”“卡——”老大一声怒喝,“这是搞什么东东?这时候有卖火柴的么?你那火柴杆怎么那么短!”旁一小幺赶紧说道,“不然用打火机?”“恩。”“恩?”老大怒目一哼,众皆不敢吭声了。
一小簇火堆燃起来了,影影辍辍照亮了周围几张泛着菜色的脸。良久,那老大一声长叹,“唉——想我们几个盖世豪杰如何落得现在下场?武功盖世,文才武略又无所不通,居然现在连口残羹剩饭都吃不到。”声渐哽咽。旁一书生模样之人忙道,“大哥不必难过,自古英雄多磨难,想是时运未到也说不定。”大哥舒服了一点,止住眼泪,又道,“那又不曾听说古时豪杰为肚子发愁。”“大哥有所不知,古时之人贫困潦倒甚多,象哪个薛仁贵,破瓦寒窑度春秋呢。”“咳,我们也差不多了。”沉吟良久,老大说道,“兄弟们,自从你们跟了我,是一口热乎饭也没有吃上,倒是常常三天水米不打牙,大哥我惭愧呀。”说必,痛心疾首。又道,“不如兄弟们从今各自去吧,一身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挣个功名也未可知。”话未说完,一身体怯弱不胜之人排众而出,大义凛然道,“大哥这是说那里话来?想我们既为兄弟,终身不悔,生同生,饿同饿,大哥可是要我们抛弃兄弟,自去求荣?再者说来,朝廷昏聩,欺压百姓,莫非要我们反倒助他,作朝廷鹰犬?大哥此言差异,快收回去。”愤愤然坐下,嘴里嘟囔,“要我去打仗?死的晚了。还是在这里混口饭吃稳便。”老大遂不再言语,满面羞惭,“可如此挨饿,却又何处?”一黑瘦精干之人沉吟良久,这时说道,“岂不闻古时侠者劫富济贫之故事?”众皆称妙,唯老大勃然色变,“难不成让我们这些大侠为盗!”“大哥,盗亦有道啊。”一尖嘴猴腮之人出众说道,“我们劫富户,济贫民,一身功夫,可也是为人民服务,平衡贫富差距,推动历史平稳前进,也平衡我们的新陈代谢,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劫富济贫,劫的是富,可济的是谁?难道还有比我们更穷的么?当然要把来先解我们的穷了。可是既知解我们的穷,又去劫富,岂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这出发点岂不就错了。不是从民众利益出发,那我们岂不有负侠义二字?!”一席话说的众人汗颜无地。默默自省。
突听“咕”的一声,众忙抬头,面面相觑,暗自奇怪,“怎么今天这老鼠的叫声都与往日不同?”老大满脸羞红,“是我的肚子在叫拉。”起身,“兄弟们,出发!”众不解,忙问为何,答,“当然是去劫富济贫,不然要这一身武艺何用?”众人忙商议下手对象,自然是为富不仁的。很快第一个下手对象就出来了,那是一座位于城外山坡的大宅子,雕梁画栋,一定非常有钱。地方又僻静,后是坟场,旁还有一深沟,下是沼泽。此家一定有不可告人之秘密是以居此荒野。
商议以定,立即行动。老大说道,“各位兄弟,我们今后要干一票大的,自是家有家法,帮有帮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可不能象从前一样乌合之众。我们如今也要成立一帮派,日后好在江湖称名。”众忙道,“大哥所言极是。”“自然要请老大做我们的帮主,别人我们是不服的。”老大对这反映很满意,点点头又道,“我们成立这帮派,必要有一名号,日后才叫的响。我看干脆就用我的名字好了,就叫仁义帮!”众拍手称妙,一小幺道,“可是,老大,这个帮主,您的名字叫贾仁义呀。”帮主横眉一喝,“这样叫小名显得亲切。”那小幺尤自念叨,“可您的小名叫狗蛋呀。”却不敢大声说出来。
帮主一声令下,“出发!”刚要行动,忽然想起已是清晨,奈何肚子实在饥饿,顾不得许多了,只好自己认为这时候大户人家一定睡觉呢。
进的大宅,却左左右右找不到一个人影,连桌椅家具具都不见,除了墙逢,却没有一个开口的东西。大家沮丧极了,却又诧异不已。
出的门外,却见一老者探头观看,急忙把他捉住问个明白,“你是何人,在此观看?”那老者看这些个面有菜色的家伙却口气不善,赶忙答道,“我是在此看坟的,看这里热闹,来瞧瞧。”帮主把诸人止住,“勿要吓了老者。”又问,“这里缘何没有人?”那老者看这大汉却和气,不禁笑说,“菜大爷有所不知,这里的人死的死,亡的亡,没有饿死的也都逃了,空了好几年了。”“此处何名?”“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富贵山庄。”“咄,这个穷地方如何叫富贵山庄?”“这里的庄主叫富贵,这里就叫富贵山庄了。”“却是名不副实。”“菜大爷有所不知,这庄主就姓贾,如何名不副实?”帮主一楞,不只如何发怒。那小幺却不给面子的笑了出声。遂大喝,“不许叫我菜大爷!”那老者掏掏耳朵,“不叫就不叫,嚷那么大声干吗。”摇摇头竟自去了。
金银财宝没有抢到,可好歹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众人都很满意。想到肚子问题,帮主却把那四位心腹叫来,拍着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我忝为帮主,你们四位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想了想,又道,“和左腿右腿。现在请四位兄弟下山去,好歹弄点吃的回来,现在晌午,子夜聚齐,到时论功行赏!”四人领命欲去,又回身问道,“那帮主你老人家……”“我自然坐镇中央,统筹安排,左右支应,费心劳力了。”说必,簇眉摇头不止。众忙安慰,“这也是帮主重任,有累了。”四人出的大厅,分头而去,却听厅内帮主低语,“晴儿,来给我捶腿。”
行动一:
却说身形怯弱之人下的山来,于路上低头寻思生财之道。所谓钱财自然都聚在豪门富户家中,然深宅大院却向何处寻找藏宝之所?况我以三天水米未打牙,焉的许多力气飞檐走壁到处寻摸?况此种人家必是家丁护院云集,看守的十分严密,万一失手,岂不咋了我这许多年苦熬下来的名声?省事之法不若守株待兔,出门在外之人防卫的紧,也难免百密一疏,不如我拦路借他一笔,凭我这一身绝世武功却是小菜一碟,也省了许多的力气。
心下计议已定,不觉加快了脚步。正行间,猛听一声嘶叫“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哇呀呀呀——”大吃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一看,却原来十二三个小毛贼拦住了去路,哇呀不止。单见众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站在那里身形直打晃,却象是比自己饿的还久;手上却都拿着生锈的锅铲勺耙之类。心下安定,却待说话,只见众贼中一片骚动,人逢中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