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气系列之第3部狐者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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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婆气系列之第3部狐者异-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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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许他们会记得我吧。)
这两天虽然很累,却很快乐。
(和大家说了好多话,还跑来跑去的。)
肯定还可以再到外面和大家一起玩。
坐在旁边的荣吉轻声对一太郎说了声“谢谢”。
一太郎微微一笑。“嗯,我们下次还一起玩。”说着,他紧紧握住了小伙伴的手。

烟花巷

“仁吉、佐助,这个月月底,我准备帮助吉原的小侍女脱离苦海,带着她一起逃走。”
这是垂枝樱刚刚凋谢,天气已经明显转暖的一天中午。长崎屋厢房中,少爷望着面前的午饭,对伙计仁吉和佐助说道。
两个伙计陪着少爷一起吃饭的,听少爷这么说,拿筷子的手一下子停住了,面面相觑。佐助伸出手,摸了摸少爷的额头。他以为体弱多病的少爷发烧了,又在说胡话。但其实少爷这段时间身体少见地好。
“佐助,我没有发烧。那个小侍女叫阿枫,马上就十五岁了。”
“噢。”
伙计们的反应仅此而已。比起帮助小侍女逃跑的事,他们更怀疑少爷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好了。也许是因为饭桌上的胡椒饭还剩了许多。午饭是胡椒饭、萝卜拌梅子肉、大酱烧油炸豆腐、纳豆汤、咸菜。和往常一样,这对少爷来说,有点太多了。
许多从房间角落里爬出来的小鬼,以及从屏风里钻出来的衣着华丽的屏风偷窥男听到这话,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
平时吃惊的总是少爷,今天却反过来了。
“少爷,您刚才说要和她一起逃走……你们俩是在哪里、怎么认识的啊?”
提问的是一只鸣家,脸上明明写着“好感兴趣”四个大字。
少爷吃着萝卜,笑答道:“昨天,父亲不是为了让我了解人情世故,把我带到吉原去了吗?嗯,就是为了奖励我这个月没有生病。”
少爷边说边挺起胸膛。虽然一个月前还躺在病床上,但是少爷故意没提,反正大家都知道。
“噢……”
这回不仅是伙计们,连鸣家们也发出了怪声。
“父亲事先已经跟妓院的老板说好了。我昨天虽然是第一次去,却和花魁同桌吃了酒席。”
少爷初次跨入妓院,就和花魁亲切地交谈,一起喝酒,这本来是不可能的,因为按照吉原的规矩,第一次去的客人可以和花魁见面,但是不能说话。
“按照规矩的话,等到我和花魁成为熟人,一起喝酒,那雪都下了,年都过了,父亲说。”
酒宴是在一家叫多摩屋的妓院举行的。花魁、艺妓、打鼓女等济济一堂,热闹非凡。和藤兵卫熟识的花魁花冈非常美,令人大饱眼福。花冈的两个侍女阿枫和松叶也非常可爱。
少爷想要帮助的阿枫看起来更争强好胜一些,模样十分艳丽。
“噢……”
“大家都成猫头鹰了吗?怎么老是‘噢噢’地叫啊?”
佐助回答:“那我就说了。少爷,午饭不可以剩下哦。”
“你们只担心我的食欲吗?大家还真冷静。我说要帮助阿枫逃跑啊。”少爷咯吱咯吱地咬着咸菜,失望地说。
仁吉挑起半边眉毛,问:“少爷,您明白和小侍女一起逃跑意味着什么吗?”
仁吉指的是,妓院里的女孩本欠着老鸨的钱,契约未到期就逃跑,要是被抓到的话,会受惩罚。比如被狠狠地打一顿,或是用粗绳子绑在柱子上,甚至还有更惨的。而且,为了寻找逃跑的女孩所用的时间,需要加在她原有的卖身年限上。
“嗯,要是被找到就惨了,所以必须要巧妙地出逃。”少爷满不在乎地说。
听了这话,妖怪们又惊叫起来,歪着头若有所思。
屏风偷窥男抱着胳膊说:“确实如此……但是好像有什么问题。”
“少爷……您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小侍女,以至于要帮她逃跑吗?”
看到伙计们眉头紧锁,少爷爽朗地笑了起来。
“阿枫是侍女,还是个女孩子呢,而且是个好女孩。”
“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听起来不像是迷上了那个女孩。”屏风偷窥男猛地一歪头,呆呆地嘟囔道。
在酒宴上,藤兵卫的老相识、多摩屋的老板也出来给大家斟酒和菜。不太会喝酒的少爷一会儿看看打鼓女的表演,一会儿和大家一起玩投扇游戏,不亦乐乎。
在三寸见方的小台子上,放着一个被称为“蝶”的小靶子,大家都用扇子扔,把它打落下来,并计算分数,进行比赛。
“哦,投扇游戏?这在吉原可不常见啊。”仁吉微微歪着头说。
“我在玩投扇游戏时输给了阿枫,问她想要什么奖励,她说想逃出吉原,我就答应帮助她了。”
“啊,打赌输了?”
一听这话,妖怪们都愣住了,接着,又一齐大笑起来。
“啊哈哈,果然如此,我就觉着奇怪嘛。”
“啊呀呀,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啊。”
“一点儿也不像什么风流韵事嘛。您去吉原到底干吗去了啊?那可是吉原哦。您可是去了天底下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哦。”
“吱吱吱……”
连鸣家们也在少爷腿上手舞足蹈地大笑起来。
看到大家如此反应,少爷感到很不可思议,于是歪着头问:“你们为什么笑?”
“您不久就会明白的。”佐助一边回答,一边仍笑个不停。
“那个小侍女会来长崎屋吗?会和大家一起玩吗?”鸣家们满心期待待地问。
少爷拿着水杯,摇摇头。“带着逃跑的侍女回到店里,不太好吧?我不会把她带到这儿来。但是不管怎样,为了这事,我月底还得去趟吉原。”
少爷飞快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要是不让他出门可就惨了。少爷就是想说这句话,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佐助一下子皱起了眉。
“少爷,您要是过于劳累,又会卧床不起。一个月去两趟吉原可不行。那个地方太远了。”
仁吉也叮嘱道:“不行,要是太累,肯定又会病倒在床上。”
看来,他们觉得出远门这件事远比逃跑计划重要得多。但是这回,少爷摆出一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步的姿态。
“我不是说没关系嘛。月底仍由父亲带我去,我都已经跟他说好了。”
“噢——难道老爷也知道您要帮那个小侍女逃跑吗?还陪着您一块儿去吉原?”
妖怪们问着,一脸惊讶。
长崎屋老板夫妇对独生儿子的宠爱,人尽皆知。少爷要是早起一会儿,他们就担心会对他的身体有影响;但要是一觉睡到中午,什么事都不干,光玩的话,他们又会觉得他太无聊、太可怜了,所以就给
他很多零花钱,或是给他买很多新出的点心。那么宠儿子又爱操心的藤兵卫竟然要再次带着体弱多病的儿子,先乘船,再坐轿子,去很远的吉原。
“第一次说是去散散心,倒还可以理解……一个月之内去两次!老爷想干什么啊?”
“而且,少爷要是真的帮那个小侍女逃跑,肯定会生病,会病倒在床上!老爷不仅不阻止少爷,还帮他?!”
佐助和仁吉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芒。他们表面是长崎屋的伙计,实际上是妖怪,此刻眼睛看起来跟猫眼一样,眯得又细又长。
“真是不可理喻!”
“真是太奇怪了!”
“老爷真是太奇怪了,他到底想对少爷做什么啊?”
妖怪们漸渐变得危险起来。对于这些妖怪来说,天地之间唯有少爷最重要。如果让少爷生病,就算是少爷的亲生父亲藤兵卫,也会被鸣家们咬住脚脖子。
两个伙计翻白眼盯着少爷。
“总觉得有点奇怪。帮人逃跑这件事,总觉得很奇怪。您说是因为输给人家了?少爷,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爷也很奇怪。少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妖怪们步步紧逼,但少爷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吃着饭。看少爷不想说,伙计们又想出了一招。
“明白了,既然这样,也没有办法了。”仁吉仿佛明白过来,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去问老爷吧。老爷似乎对此事也知道得不少。”
说着,他站了起来,朝店堂方向走去。一听说是少爷的事,藤兵卫肯定马上会到厢房来。
“哎,你们想问父亲什么啊?”
少爷问留下来的佐助,但佐助没有回答。
一般来说,伙计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问主人的,但是仁吉和佐助从来只把少爷放在第一位,而且他们是妖怪,跟人的处事态度很不一样。
(父亲被他们俩逼问,能扛得住吗?)
少爷虽然担心,但阻止不了。就在这时,仁吉已经带着藤兵卫出现在院子里了。鸣家们赶紧消失在房间的角落。
2
厢房的起居室里,大家一团和气地喝着茶。但正如少爷担心的那样,在伙计们的追问下,藤兵卫很快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老爷,您再清清楚楚地把事情讲一遍吧。”
仁吉的措辞虽然很礼貌,却带着命令的口吻。都不知道到底谁是主人。
“那个……这次的事情,不是一太郎喜欢上了那个女孩,而是妓院的老板拜托我的,说是让我们帮助一个侍女逃跑,把她带出吉原。”
“啊?妓院的老板?自家的侍女?这是真的吗,老爷?”
佐助和仁吉异口同声惊叫起来。藤兵卫叹着气,一脸沮丧。
藤兵卫当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两个伙计,但事情关系到少爷,两个伙计绝不肯就此罢休。可怕的是,藤兵卫最后还遭到了伙计们的威胁。
“老爷,您要是不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们就去问夫人,就说吉原多摩屋的花魁花冈把少爷卷入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问她知不知道。”
“仁吉,你……怎么知道花冈?”
藤兵卫的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老爷熟识的花魁是谁,我们早就知道了。只要跟妓院有关的事,大都跟那位花魁有关吧?”仁吉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藤兵卫很不好意思地轻声嘟囔:“这……我只是去吉原招待客人或谈生意,当然,宴席上会有花魁同席。”
“这我知道,但是夫人会不会信这些话,又另当别论了。”
仁吉又提到了阿妙。这么一来,藤兵卫的气势明显就弱了,耷拉着嘴角。
“老爷,您把事情全都说出来吧。”
这时,少爷插嘴道:“太厉害了,简直就像做生意时讨价还价嘛。这样就可以让对手服输啊,看来我得好好学学了。”
“一太郎是好孩子,别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可以对儿子说不,但是藤兵卫的劣势并没有好转。
“老爷!”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藤兵卫只好举手投降。
“这件事是由多摩屋的老板春藏引起的。”
藤兵卫还是学徒的时候,和多摩屋的老板就已经是好朋友了。
“是吉原的老板提出让侍女逃跑的吗?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呢?”
“他跟我说时,我也吃了一惊。但是,他有理由。”
关系重大,所以不要跟别人提起,藤兵卫叮嘱完之后,就讲了起来。因为彼此是无须客套、可以坦诚相见的好朋友,春藏于是将事情告诉了藤兵卫。
“你刚才说,要让我帮一个小侍女逃跑?”
某夜,藤兵卫听了多摩屋老板春藏的话之后,大吃一惊。
他们就在花魁花冈的房间里。在整个吉原,多摩屋算是最上等的妓院了。这个房间就在多摩屋的二楼。
花魁的房间相当气派。花冈的屋子由两间组成。带着金属把手的豪华衣柜、纸罩的灯笼、玻璃的金鱼缸等一应俱全,陈设非常精美。
虽然有客人藤兵卫在,却没有人打鼓,也没有人弹三弦。除了藤兵卫、老板和花冈,仅有一个小侍女。
藤兵卫认识这个名叫阿枫的小侍女。她一边伺候着花冈,一边学习各种技艺。阿枫马上就到十五岁了,体态婀娜,据说是有史以来吉原的侍女中长得最美的一个。她以后是要成为高级妓女的,目前还没
开始接客。
“阿枫以后不是要挑起多摩屋的大梁,成为花魁吗?”
“是的。”
“问题还不止这一点。做妓女是有年限的,不到年限不准走出吉原。好像这些人身上都背着债。从吉原逃跑有违法度啊。”
多摩屋老板说,确实如此。为了防止妓女逃跑,吉原的四周都围上了高高的黑板壁,周围还有混浊的大水沟。
“你身为老板,却要让侍女逃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预料到会被问及,多摩屋老板看起来很冷静,讲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事实上,几天前,郎中说阿枫不能接客。”
不久之前,花冈发烧了。多摩屋首屈一指的花魁生病,所以请了郎中来。正好阿枫也有些不舒服,就顺便让郎中瞧了瞧。结果,郎中讲出了老板夫妇做梦都没有想到的话:“这孩子心脏不太好。”虽然病情还没有发展到马上就会卧床不起的程度,郎中还是建议赶紧送阿枫去疗养,说是以前见过同样的病,非常危险。
“妓女连觉都不能好好睡,对体质要求很高。这样的话,只会导致这孩子夭亡。”
郎中还说,就算送去疗养,也会很危险。这让老板夫妇头疼不已。阿枫现在虽是侍女,以后将会成为花魁。漆器店今出屋的少爷三之助已经提出要包养她了。
“我们夫妇二人一直都没有孩子。阿枫一出生,她那花魁妈妈就死了,当时我们就犹豫,要不要把她当亲生女儿养。”
由于亲戚们的干涉,最终阿枫没能成为老板夫妇的女儿,但是老板夫妇一直对阿枫疼爱有加,所以想借有病把她送出吉原。
“只是因为疼爱,不想让她丧命,并不能把她送出吉原。”老板皱起了眉头,“原本吉原就是一个用高墙围起来的游兴之地。即使我想这么做,在吉原遇到这种事,却有相应的措施。”
其他妓院的老板都在看着,一意孤行地对一个妓女疼爱有加是不行的。阿枫虽然是个侍女,但在古原也是一个惹眼的孩子,所以这件事办起来就更难了。
“别家也有很多生病的妓女。去年冬天,吉原伤寒流行,多摩屋当时就有女孩死了。”
老板说这话时,自嘲地笑了笑。人们常说,妓院中女子的不幸都是由老板的残忍造成的。咒骂、自责,都是一人承担,不具有经营大买卖的魄力的人成不了妓院老板。
身为妓女,除了一部分地位高的,生病了很少会被送去疗养。疗养之处原本是老板的别苑,并非专用。多摩屋的这类地方也只是偶尔在妓女生孩子的时候才派上用场。
再者,郎中出诊的费用太高。江户城中,在大杂院中生活的人一般都不轻易请郎中,更何况在这烟花之地。妓女一旦生病,就只能靠身边的姐妹们照顾,有很多人就这样送了命。
肺病、梅毒、癲痫、流行病。在吉原这个烟花之地,妓女们都非常害怕生病。
藤兵卫取出烟管,填上烟草,点上火。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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