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气系列之第3部狐者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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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婆气系列之第3部狐者异-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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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移动了。少爷注意到影子身上一副修行者的装束,头上戴着黑布圆帽,袈裟外套麻布罩衣,手中拿锡杖,还会飞。原来是天狗!
刚才轿夫说过,这个地方有很可怕的天狗。这只天狗不知道为什么来袭击。
(真快啊!)
少爷刚卧倒在轿子中,两个武士就和天狗打起来了。令人吃惊的是,武士像是在保护少爷和松之助免受袭击。
“你们是什么人?别妨碍我们!”
也许他们只是因为计划受阻而生气,但真是幸运啊。少爷和松之助是毫无反抗之力。轿夫们却是一帮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应该有胜算。他们都没跑,而是拿着棍子和火把加入到格斗中去。
“那是什么装扮?”
看到天狗的装束,轿夫们发出了惊呼声。他们用棍子打落了落在少爷轿子上的天狗。
“到底怎么回事?少爷,您记得被什么人盯上了吗?”
新龙在滑竿旁边拼命地挥舞着棍子,气喘吁吁地问。可少爷熟悉的不是天狗,而是郎中。少爷想张口,又顿了一下。
(想起来了,那个梦……)
少爷在长崎屋厢房的卧室里听到那些话,是在晚上,感觉到有地震的时候。
“不能让那家伙在这儿……绝不能让长崎屋的少爷待在这儿……杀了他吧。嗯,这样比较好……一定要把这小子杀了……”
那时,不是在黑暗中听到了窃窃私语吗?声音的主人下定了决心,好像真的要取少爷的命。
忽然,轿子被掀翻了,少爷摔倒在潮湿的土地上。就在轿夫和武士们跟天狗对打时,少爷遭到了另一只天狗的袭击。他连忙站了起来,虽然不能战斗,至少能跑吧。只能藏到树荫里了。少爷连滚带爬地朝森林跑去。但是像大雕一样巨大的天狗,动作却灵活得令人吃惊。转眼间,他已飞到了少爷面前。在这干钧一发之际,后面又追来一只天狗。左边是倒地的轿子,右边,轿夫和天狗正在厮打。
(怎么办?往哪儿跑好呢?)
背后的天狗举起了棍子。
“啊!”
少爷不由得屈身蹲下,天狗的棍子却没有落下来。他不禁回头一看。
“哥哥!”
身后,松之助和天狗滚作一团。他救了少爷。
(真是胡来。)
松之助的力气根本比不上天狗,转眼间,他已被天狗抓住了,倒拎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住手!”少爷大叫,朝松之助跑了过去,却又停住了脚步,因为两人中间站着一只天狗。
那只天狗越逼越近,脚踩着潮湿的落叶,发出轻微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敌人已经来到眼前。
没办法了,少爷悄悄地把袖子里的鸣家放到地上。让他们一起挨打就太可怜了。但是鸣家们死死地抓着少爷的衣服,不肯放手。虽然吓得发抖,也仍要跟少爷在一起。天狗走到少爷面前,伸出爪子。
(嗯……)
天狗的身子突然朝后仰去。
“咦?”
少爷吃了一惊。一个身影正和天狗揪作一团,滚倒在地上,一时枯叶纷飞。
“快跑!”那人喊道。
听了这话,少爷像被人推了一把,连忙朝树林里跑去。能跑的时候必须赶紧跑。然而他还没跑进树林,又被一只天狗挡住了。敌人伸出了长爪子。
(这回真要完了吗?)
突然,眼前的天狗被远远地扔了出去。接着,少爷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终于追上天狗了,这回再不会让他们跑了。”
少爷大吃一惊,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有个人抓着一只天狗,像大力金刚一样站着。
“佐助!”
佐助抓着天狗的脖子,将他打倒在地。少爷放下心来,加上终于又见到佐助,不由得热泪盈眶。
佐助走近一步,严厉地问少爷:“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山里?晚上不睡觉吗?”
“为什么在这儿,我还想问问你呢。为什么忽然消失不见了?”看着佐助可怕的样子,少爷小心翼翼地说。
黑暗中,佐助两眼放光,眼睛像猫一样眯了起来。
“那个笨蛋!仁吉干什么去了?没用的家伙。”
佐助刚恶声恶气地骂完,几个影子一起朝他扑了过来。
“啊!”少爷不由得大叫。
佐助被天狗团团围住,但是天狗们马上又都被弹了出去。心情很糟的佐助把他们扔了出去。但佐助也被两只天狗拿棍横扫了几下。
“好好吃饭了吗?有没有发烧啊?还有……”
“佐助,小心上面!”
“我在和我们少爷说话呢!”
佐助更加生气地低吼一声,脚踩树枝,飞身向上,抓住了天狗,扔到地上。
“呜哇……佐助真厉害!”
少爷赶紧跳起来,躲到树后。佐助一回到少爷身边,马上又唠叨起来。
“少爷,在出门旅行之前,我们不是约好了要早睡早起,静心疗养的吗?”
天狗又从后面扑了过来。佐助不耐烦地一拳将他打倒在地,继续责备少爷。
“还有您这身打扮。这个时候坐轿子,至少要穿上棉睡袍嘛。这个样子,泡温泉就没效果啦。”
“佐助,这次左边和右边都有爪子伸过来了!”
两边的天狗都被迅速打倒在地。
“哇!”少爷不由得惊叫一声。在长崎屋,可见不到佐助如此的雄姿。他平时顶多就是把恶作剧的屏风偷窥男抓起来,并不能显示出有多大神力。但妖怪就是妖怪,正如长崎屋其他妖怪所说的那样,仁吉和佐助果然特别厉害!
天狗又扑了过来。佐助皱着眉头。
“少爷,我跟您说句话。”佐助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狗,一边说,“对方数量太多了,又不能杀他们……”
佐助担心少爷,没法集中注意力战斗,所以他想先把天狗引开,让少爷乘机跟轿夫和护卫离开。
“护卫……”少爷不知道该说什么。佐助把绑架者当成护卫了。“嗯,该怎么说呢?”
很多事情还是没法说。轿夫说要去箱根驿站,少爷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少爷不仅担心松之助,还担心轿夫们,以及……那两个奇怪的好心肠的绑架者。
(要是告诉佐助,我们实际上是被掳来的,他也许一生气就不救他们了。)
对于佐助来说,没有什么比少爷的安全更重要的了。
“又要和你分开吗?”
“是啊,这也是没办法。”
佐助一边回答,一边猛地蹲下身。天狗的短刀在空中划过。佐助迅速抓住天狗,把他甩到了树林中。
“为什么你能一边跟我说话,一边打架呢?”
看着惊呆的少爷,佐助朝天狗消失的树梢指了指,说:“这次来袭的是天狗。您是知道妖怪的。”
“嗯。”
“他们的伎俩不过是刺破黑暗,使树木颤抖之类罢了,但即使是我,也没法一下子把他们收拾掉。”
也许正像那个强壮的轿夫说的,千万不能沾惹天狗。原本就非人力可以对抗。
少爷明白要是继续待在这儿,势必会妨碍佐助,于是说:“明白了,那我先走了。你会去追我吧?”
原本还想问很多,比如,为什么忽然消失了,仁吉是不是也失踪了,但既是在深夜,又是在这激战的地方,能说的话实在很少。
“我们接下来要去箱根驿站。”
少爷说完,把一只鸣家给了佐助。鸣家马上钻进了佐助怀里。
“少爷?”
“我不知道到了箱根驿站会住在哪里。但鸣家能听出同伴的声音,他带着你到箱根驿站,就能找到我在哪里了。”
佐助怀里的鸣家点了点头。这时,附近响起一声惨叫。
“谁的声音?”少爷脸都发白了。
佐助飞奔向前。“是仁吉那个笨蛋。”他的声音在黑夜中回响。
3
黑漆漆的山中,只见佐助黑色的影子和一只天狗一起朝山下飞去。其他天狗也都或跑或飞,紧随其后。
轿子周围忽然间没了天狗的身影,四周又变得静悄悄的。一行人面面相觑。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问。
少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没有开口。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那个叫新龙的轿夫作出了决定。
“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马上离开这儿。”
大家又开始沿着山路前行。坐在轿子中的人却跟之前有所不同。前面的轿子里坐着松之助,后面的轿子里坐着一个名叫孙右卫门的武士,少爷走在松之助的轿子旁边。拿火把引路的人换成了武士胜之进。
遭天狗袭击时,受伤最严重的就是武士孙右卫门,身上有好几处都流血了。松之助肩上也挂了彩,还崴了脚。最幸运的是本地轿夫,但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个拿火把的人手臂受了伤。
如果不是这种时候,让堂堂的武士拿火把,简直无法想象。然而轿夫们腾不出手,至于少爷,松之助说了,光是让他空着手徒步到箱根驿站,就够让人担心了,何况眼下又必须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有一会儿,大家都默不作声地拼命赶路。顺利地赶了一阵之后,最先镇定下来的轿夫说话了。
“哎呀,真是太可怕了,第一次碰到那么厉害的夜盗呢,还袭击了我们。”
轿夫承认自己也很想做夜盗。这个时候还这么说,可见这帮家伙也非常危险。
“他们虽然厉害,但在最危险的时候,有人出现并救了我们……真让人吃惊啊。”新龙说道。在夜半的山中,比起被夜盗袭击,有人出手相救更让人吃惊。
轿夫问少爷,那个跟少爷说话的厉害的男子究竟是谁。轿夫看到了佐助。刚被天狗袭击过,还有这样的心情,少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是我家伙计,叫佐助。”
少爷说,本来是跟伙计一起出来旅行的,但在路上走散了,现在伙计追来了。听了这话,轿中的松之助比轿夫更吃惊。
“佐助出现了吗?就在刚才吗?我们是在被掳的途中,可是他还知道我们在哪里,真厉害!那……他现在在哪儿啊?”
松之助朝四周乱瞧,但是没看到伙计的身影。
“佐助自己当诱饵,把夜盗引到别处去了,我们才有机会逃出来。”少爷说。
听了这话,松之助一脸歉疚。
“我来不及阻止,他是佐助嘛。”少爷说。
松之助点了点头。“佐助他们总是把少爷放在第一位。”只要是为了保护少爷,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啊,那位佐助先生一定会没事,肯定能全身而退。”
新龙说,那人厉害得让人吃惊。四周顿时响起一片赞同声。
走在前面的胜之进问:“这里经常出现那种修行者装束的山贼吗?他们戴着天狗的面具呢。”
轿夫说,像这样一伙人,还是第一次遇到。本来这一行中,有五个身强力壮的轿夫,还有两个武士,即使大晚上在山里走,也应该不会遇袭,真是让人吃惊。
“对了,对了,他们为什么袭击我们呢?”轿夫歪着头问道。那是一群既没听说过,也没见过的家伙。也难怪轿夫们都不知道,那些可不是戴着面具的人,而是真的天狗。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少爷一边
努力前进,一边皱着眉思索。
(就是他们在厢房内说话吗?说要杀我。奇怪的是,那样阴险的话,为什么会在长崎屋的厢房听到呢?)
被盯上以及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原因,都不清楚,而且还有其他的疑点。
(哥哥对于佐助出现在山里很吃惊。的确,说佐助是追我而来有点不合情理。)
如果他出现在预先订好的一汤温泉,倒还可以理解,但是出现在这里……他应该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啊。这么说……佐助其实是追天狗而来。这么解释最合乎情理了。他得知那些天狗要袭击我,就阻止
他们,打了起来。他是因为那些天狗而下船的吗?
尽是些不明白的事。真想佐助快点回来,最好是向他本人问清楚情况。少爷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
这时,后面传来了尖锐的声音,紧接着是闷闷的一声。大家都停下了脚步。胜之进举着火把,跑到了后面的轿子边。火光照处,只见孙右卫门从轿子上摔了下来。
“这家伙大量出血,好像支撑不住了。”
新龙绷着脸。好不容易从天狗的包围圈中逃了出来,来不及处理一下伤口就急着赶路,孙右卫门似乎快没命了。少爷也跑了过去。
“让我来看看吧。哥哥,能不能把皮口袋里装药的包袱拿给我?胜之进,请把火把移近些。”
少爷虽然不是郎中,但毕竟家里做药材生意,此时也只有他能处理伤口了。
少爷好不容易帮孙右卫门脱下衣服。伤口看上去比想象的更严重。衣服吸了血,很沉。四周很黑,看不太清楚,也许还有更深的伤口。没有郎中,也没法把伤口缝起来。
在山路上,能做的事有限,但值得庆幸的是,爱操心的伙计们在袋子里装满了药,可以先给伤者止血止痛。还因为带了很多纱布,可以把伤口紧紧地包扎起来。少爷还顺手包扎了松之助的伤口。
松之助指着汤药说:“少爷,你也赶紧吃药吧。声音都变哑了,很累吧?是不是发烧了?”
“哥哥别太担心了,没关系的。”
“晚上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你的脸色很不好。我的伤不碍事。你坐轿子吧。”
“我精神很好……”
听了二人的对话,一旁拿着火把的胜之进微笑着朝少爷低下了头。
“这……”他不好意思地苦笑道,“让自己绑架的人来治疗,真是难为情……但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看到孙右卫门的伤口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胜之进告诉少爷,孙右卫门是他读书时的师兄,也是好朋友。少爷朝胜之进笑了笑。
“小心照料的话,孙右卫门就没事了。你们俩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少爷一边把剩下的药分出一些,递给胜之进,一边说。胜之进干咳了几声,以掩饰尴尬。孙右卫门则在轿中叹息。
“看来不习惯做的事还是干不好。受了伤,还让自己绑架的人给救了,真是丢脸!我们也是拼命想把事情办好啊。”
似乎有许多难言之隐,听起来有些自嘲。少爷越来越觉得他们不像是以钱为目的的绑架者。
“到底是为什么,能告诉我吗?”
少爷下定决心询问真相。
一直在旁边看着少爷救人的轿夫们大笑起来,大概从没听过绑架者和人质之间会这样说话。
“你们要说,我们也不阻止,但是大晚上的,山路上实在太冷了,边走边说,怎么样?”
谁都没有异议。轿子又在月光下朝前移动。胜之进讲起了自己的事。
4
我叫芝垣胜之进,是某小藩的武士,和太田孙右卫门是同学。啊,这一点我刚才讲过了吧?
我和孙右卫门都不是出身高官之家。原本我们那个藩就不是什么大藩,但平日里大家都还是尽职尽责。主人年少,却认真上进。他知道我们藩不富裕,每天过着简朴的生活,也算是克勤克俭了。但是这
种简朴的生活反而带来了相反的效果,我们和主人都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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