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发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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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发育-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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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放学后,时间还早,于是妈妈带我去公园散步。公园开满了菊花,有金黄的凤尾菊,有紫红的龙爪菊,还有洁白的珍珠菊。菊花的品种太多了,有三百多种呢。菊花是秋天里开的。我喜欢菊花!我看菊花都着迷了,晚上做梦都在想菊花。〃 
很差很差,惭愧,惭愧。
正如我所料,我如期当上了少先队员,是我们班入队的六个人中其中的一个。其它五个都喜疯了,只有我无动于衷。 
入队仪式,在主席台兼舞台播音室的台子上进行。(所有的仪式都在那台子上举行。) 
在某个节日里,入队仪式兼校庆要开始了(两个仪式一一起举行不浪费时间一些,经常这样)。 
开始是校庆,是由一个小姑娘主持的。后来,不知不觉的,就换成了入队,主持人也换成了一个戴着红领巾的中年妇女。这时,我开始纳闷:我是亲眼看到初二还是初三的学生,就要离队,把红领巾摘下来,难道是因为她表现太好了,不许她摘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大队辅导员,重要会议、仪式上都戴这。我又兴冲冲地问:“是不是有重要机密,红领巾是暗号?” 
那位大队辅导员手持话筒,竭力地吼道: 
“现在请新少先队员,上台!一(1)班,甄飘良,吴真帅,吕强仁,乐果果,笛弟伟……念到我的时候,我兴奋极了。鄙人的名字,竟然从大队辅导员的口里,渐渐地,慢慢地,倒出来。啊! 
我跟着一大群人,像蚂蚁搬家一样,跌跌绊绊地,带点小跑地,跑上主席台。让我可以炫耀的是:由于主席台后面是广播室,话筒又是从广播室伸出来的,所以不少人被话筒的电线绊倒了,由于我天生对名利看得很淡泊,所以我慢慢悠悠地,小心翼翼地绕过一些人磕掉的牙齿,上了主席台。 
一上去,就有人接待。乍一看,是个大姐姐,仔细看,原来她手上还拿着一条新的红领巾。她目不斜视,拽着我的胳膊走。把我安定到一块乐土上之后,又急急忙忙地招呼别人去了。 
我见旁边站的是自己人,虽然不熟,但在这挤满了人的大舞台上,能找到认识的人,既激动,又高兴。 
我问旁边站得笔直的同学:“好傻呀,对吧?”我的说话声根本不会被听到(因为现在鼓号队的鼓打得倍儿响,小号声音倍儿大,而且此时人声鼎沸,再加上大队辅导员还在往台子上喊人),但我亲爱的同胞却使劲地摇头,连身子都左右晃荡,令我惊叹的是:他比不倒翁还稳,每到身子快倒的时候,就及时地摇向另一边。 
终于等到人全部上齐了,大队辅导员终于说出了我梦寐以求的仪式:给新少先队员佩带新红领巾!话音未落,一群大哥大姐蹦了出来了,大到五年级,小到三年级(这是我以后知道的,这时我只是以为他们大大的,高高的,壮壮的)我带着瞻仰的心情,盼望着那个最漂亮的姐姐,来给我发最红的红领巾。 
果然,是那位头发长长的大姐姐,来给我戴红领巾。 
我半张着嘴,瞪着大眼睛,缩着脖子,虽然兴奋,但多少有点害羞。她不太熟练地把红领巾绕在我的脖子上。我看到别人都是把红领巾,藏在领子下面的,对于她的偷工减料,我愤怒着,愤怒着,没有愤怒完,大姐姐就开始系红领巾了,看得出来,她刚入行,动作迟钝,她先系了一个蝴蝶结,再拆;再系了一个死疙瘩,还拆。最后实在不耐烦了,就像陕北老汉系毛巾一样,一勒,就走了。 
忽然,她又转过身来,回到我的面前,敬了个队礼,还不走。我呆呆地望着她,不知自己有何不妥,她瞪着我,许久,才迸出: 
“敬队礼嗄!” 
我心领神会,把我的右掌,举到齐眉处,一个标准的军礼,出笼了。 
她也不便在我这个问题人物上,多纠缠。真走了。 
我回一回头,看看旁边的同学龙超(要知道现在回头是很困难的,因为我的脖子上,有大姐姐系的红领巾。我不敢弄坏,因为我不知道红领巾怎么系),他很幸福,因为,给他带红领巾的大姐姐,虽然不漂亮,却是菩萨心眼,他的红领巾是包在领子里的,而且,他的“姐姐”嗲里嗲气,提醒他敬队礼的时候,是说: 
“快点敬队礼呀。” 
而且,龙超敬完队礼,姐姐还在他头上,点石成金,行“摸礼”。 
一戴完红领巾,哥哥姐姐们,就唧唧喳喳地跳下主席台。一跳完,大队辅导员又发话了: 
“大会进行第三项,发誓……恩,宣誓!” 
然后扭过头,小声对我们说: 
“举右手,我说一句,你们跟着我说一句。” 
台上一阵骚动,会举右手的举右手,找不到自己右手的,就乱举手。但是我们的共同特点,就是我们伸直的手臂,都微微向前探着,好像上课发言,老师见这骚动,扰乱了严肃的气氛,庄重的感觉。大为不悦,无奈之下,为我们做了一个例子,聪明的效仿老师的动作,不聪明的效仿聪明的动作。 
总算念到了最后一句: 
“时刻准备着!” 
大队辅导员又扭回头来,对我们说: 
“念你们的名字。” 
不聪明的大喝道:“念你们的名字!” 
从台下看,我们庄重严肃,偶尔的骚动,反而成了活泼。而且从台下看,我们是一群有慧根的小娃子,无师自通,自学成材。天知道,天知道……
二年级,我迅速当上了大队委员,主要是负责给一年级的小弟弟小妹妹讲队课。 
我的主要材料,是长约五厘米,宽约三厘米,厚达六毫米的小小红皮塑料本。跟小饼干差不多大。有编者的话,队章,队的历史,誓词,入队仪式,队歌,犯了错误的队干部的惩罚方法,队旗是啥样的,有多宽,有多长,队干部的标志(即几条杠杠),队干部的选拔方法……虽然内容多,但是页数少,所以讲课的难度是非常大的。我自己也是学生,很能理解,他们怕枯燥,一枯燥,就睡觉;不睡觉,就骚闹。 
因为上第一节课,我要认真一点点,我组织了一下材料: 
先唱队歌,再教誓词,再念队章,再讲仪式,估计就差不多了。 
由于我五音不全,所以我带了一个专门唱歌的。我还顾虑到那个唱歌的,一定得好看,如果相貌实在勉强,我就录盘录音带教他们算了。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面貌娇好的,长相温柔的,我想,这第一节课,效果肯定好。 
当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当我带着美丽的随从蓝鹃,当我拿着小小的本子,当我迈着矫健的步伐,当我走上陡陡的楼梯,我一直都在抖抖抖抖抖。当我握着自己的手儿,我一直都在抖。 
当我推开,红色的大门,当我看见,小小的学生,当我见到,讲课的老师,当我走上,高高的讲台,当我说道:“我来讲队课。”当老师说道:“下节课再来。”当我问到:“为什么呀?”当老师回答:“我还要讲课呢。”当我怀着侥幸的心理,当我坐到自己的座位,我一直都在抖抖抖抖抖。 
下下个星期,我又来到了一年级某班,推开门,又看到了他们的老师,这回,我当然又带上了美丽的随从。这回我当然不用介绍来历了。老师善解人意地看看我,说: 
“你先上吧,后半节课我来上。” 
此乃上上策也。老师走了。 
面对着坐得端端正正,眼睛珠子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们的小东西们,我紧张,但我也小过,我小的时候,也经历过被上队课,我们那时候,就特老实,特新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任凭大姐姐喷唾沫星子。现在的他们,跟那时的我们,绝对是一样的。 
我牵着美丽的随从上讲台。心情固然激动,但是美丽的随从抖得比我还厉害。唉,我们都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 
我尽量以自己最真挚,最疼爱,最慈祥笑容,见他们。这招果然有“笑”,咱乘胜追击,打铁要趁热。 
“今天我们先唱一段队歌,好不好啊?” 
他们知道自己不想唱也得唱,几个积极分子积极地点头。我用力地推了一下,晾在一边发呆的蓝鹃,聪慧的她,立刻反应过来,唱了起来: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她唱之前,竟然没有笑笑,影响多不好,她字正腔圆,该高的地方高,该大的地方大,她竟然没有顾忌到:那是一群小生命啊!他们小啊! 
她一气唱下去,我都学不下来,我真后悔,一时贪图美色,带了个活人,早知如此,还不如准备个录音机呢。 
我想探探他们的水平,刚陪个笑脸,耳边就想起那群懵懂无知的小娃子,洪亮的歌声: 
“我————” 
就唱不下去了。偶尔几个记性好的,还能把他们记忆犹新的最后一句,念出来:“共产主义接班人!” 
出乎我的意料,教唱歌教了半晌,他们仍是一句都唱不准。唉,没有慧根啊!孺子不可教也。 
第二个项目,是最简单的——教他们认队旗,必须动用“绝招”——于是我刚说一句:“星星加火炬”,就拿了一根粉笔,一个180度大回旋,我美丽的面庞,便映照在黑板上;我略一思索,黑板上,就立即出现了一幅秀丽的“星星火炬”图案。仔细端详一番,虽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我画得星星像火炬,火炬像星星。 
我一个转身,向左跨一步,让队旗示人。 
就在此时,意想不到,不可多得的景象出现了: 
那一群真挚的可爱的漂漂的小东东们,竟然鼓掌了!我看着他们憋红的脸,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给我这个一文不值的“辅导员”鼓励,我激动啊,我不配啊!
一个可怕的人;一个被称为另类的人;一个知道爱滋病的人;可能听说过一个词:同性恋这事在我身上发生了。放心,不是我恋别人,是别人恋我。 
一个同性恋我,我丝毫没想到。那人是蓝鹃。要知道她连乳防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一个重大的同性恋事件,发生在一个下午。那天老师教了一首新歌: 
〃我要和她一起唱歌, 
我要和她一起画画, 
我要和她一起跳舞, 
一起跳舞,一起跳舞, 
我要和她一起长大。〃 
下课了,忽然一双手搂住我的腰,原来是蓝鹃。只听她边摇晃边唱: 
〃我要和方舟一起学习, 
我要和她一起玩耍, 
我要和她一起睡觉, 
一起睡觉,一起睡觉, 
我要和她一起长大!〃 
耳边就想起了同学们的起哄: 
“还一起睡觉呢,同性恋!” 
这个声音如雷贯耳,我没有像往日那样顶嘴,而是回想蓝鹃对我的一切一切,谁知越想越怕,不禁打了个寒战。 
蓝鹃经常送给我她编的小猫小狗,她的手倒是挺巧的。(我会不会也喜欢她呢?好可怕)我原先以为她是觉得自己编得不好才送人呢,原来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这么一想,我就更觉得蓝鹃奇怪了,蓝鹃长得十分漂亮,特别是脸蛋,白白胖胖的。她也不是个差生,以她的条件,找个十个八个“机器人”也不成问题。但是她似乎对我们班男生都不感兴趣。要知道我们班的男孩占全班人数的三分之二。四十多个人她竟没有一个相中的,倒是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我平时不穿裙子,只穿一件毛衣和牛仔裤,像个男孩一样。哎呀妈呀,她要向我求婚可咋办呀? 
我就给她介绍个“机器人”吧。我有三个“机器人”。是他们自己主动要当我的“机器人”,轰都轰不走。好的“机器人”我自己还要留着呢,就拣些烂鱼烂虾的给她吧。小红脸不行,怕人家看不上;小黑脸,自己还要;我对着小白脸嘿嘿地冷笑着,他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他和蓝鹃又是同桌,平时对蓝鹃总是横眉立目,要是忽如其来地变温柔了,一定会使蓝鹃大动芳心的。 
心动不如行动。于是我找遍了操场的每一个角落,就差找到女厕所去了,终于找到小白脸,给他加了一道程序——当蓝鹃的“机器人”。 
果然,当老师写字时,他们你推我,我推你,要多亲热有多亲热,老师也真好,一点也不打扰他们。我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微笑地看着他们。 
咦?好象我和蓝鹃犯了错误似的,我们同性恋了吗?还没到生米煮成熟饭吧。
我们在看一场枯燥的演出。杨非雪就问我: 
“你发育了吗?我就发育了!” 
她带着一点得意,我也就只好不甘落后,带着一星半点羞色说: 
“我也发育了。” 
这话刚好被一边的蓝鹃听见了。她就问: 
“啥叫发育呀?” 
我不奇怪,因为这是医学上的专业术语,只有有文化的人才能知道。我清了清嗓子,准备做高深难懂,把简单问题说复杂的那种解释。谁知杨非雪嘴快先说了: 
“就是你咪咪长大了。” 
我觉得这显然太容易懂,也太不艺术了。就说: 
“也就是你的乳防慢慢长大,最后长到你妈妈那么大了。” 
我对自己的解释很满意,通俗加专业,完美组合呀!蓝鹃没说话,也许是默认了。大约过了一分钟,蓝鹃忽然说: 
“啥叫乳防呀?” 
这真是晴天霹雳呀!照说这问题很简单,可我就是说不出口,苦啊!杨非雪隔着我对蓝鹃喊道: 
“就是你小时侯喝奶的那个小咪咪,哦,就是你妈妈的小咪咪!” 
我们班的男生听到这两次出现的“小咪咪”,都痴痴地傻笑。蓝鹃带着悲伤的口吻说: 
“我妈妈的小咪咪丢了,死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用同情和奇怪的口气说: 
“是不是剪掉了?” 
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寒战:那该多疼啊。于是我对蓝鹃的妈妈充满了同情;蓝鹃把眉毛拧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说: 
“小咪咪不是我家的猫吗?” 
天啊,我翘在前面凳子上的脚一下子掉了下来,杨非雪已经笑得快从凳子上出溜下来了。我看见蓝鹃的眉毛还没松开,实在不知道她是不是装的,不过这蓝鹃一看就知道再纯洁不过了。我和杨非雪铁打了一条心,今天一定要教会蓝鹃什么叫乳防。 
我对蓝鹃说: 
“乳防就是女孩子的特征。” 
蓝鹃眼睛一亮,好象明白了。我一看有希望,也把眉毛一扬,做出一副期待的样子。其实我并不希望她马上明白,要不然这枯燥的演出怎么熬下来? 
蓝鹃说:“女孩子能穿裙子。” 
杨非雪一下子趴在了地上。我拍了拍手示意她当救兵,我无能为力了。杨非雪把一边脸挤起来,也表示无能为力。完了,杨非雪这民办教师和我这公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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