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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发之,士卒坐者涕沾襟,偃卧者涕交颐。
曹操曰:皆持必死之计。李筌曰:弃财与命,有必死之志,故割而流涕也。杜牧曰:士皆以死为约,未战之,先令曰:今之事,在此一举;若不用命,身膏草野,为禽兽所食也。梅尧臣曰:决以死力,牧说是也。王晳曰:感励之使然。张预曰:感激之,故涕泣也。未战之,先令曰:今之事,在此一举;若不用命,身膏草野,为禽兽所食。或曰:凡行军飨士使酒,拔剑起舞,作朋角抵,伐鼓叫呼,所以增其气。若令涕泣,无乃挫其壮心乎?答曰:先决其死力,后激其说气,则无不胜。傥无必死之心,其气虽盛,何由克之?若荆轲於易水,士皆垂泪涕泣;及复为羽声忼慷,则皆瞋目、发上指冠是也。
投之无所往者,诸、剧之勇也。
李筌曰:夫兽穷则搏,乌穷则啄,令急迫,则专诸、曹刿之勇也。杜牧曰:言所投之处,皆为专诸、曹刿之勇。梅尧臣曰:既令以必死,则所往皆有专诸、曹创之勇。张预曰:人怀必死,则所向皆有专诸、曹刿之勇也。专诸,吴公子光使刺杀吴王僚者;刿当为沬,曹沬以勇力事鲁庄公,尝执匕#7首,劫齐桓公。
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
梅尧臣曰:相应之容易也。
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
梅尧臣曰:蛇之为物也,不可击;击之,则率然相应。张预曰:率,犹速也;击之则速然相应。此喻陈法也。八陈图曰:以后为前,以前为后,四头八尾,触处为首,敌冲其中,首尾俱救。
敢问:兵可使如率然乎?
梅尧臣曰:可使兵首尾率然相应如一体乎?
曰:可。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当其同舟而济,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
梅尧臣曰:势使之然。张预曰:吴、越,仇雠也,同处危难,则相救如两手。况非仇雠者,岂不犹率然之相应乎?
是故方马埋轮,未足恃也;
曹操曰:方,缚马也。埋轮,示不动也。此言专难不如权巧。故曰:虽#8方马埋轮,不足恃也。李筌曰:投兵无所往之地,人自斗,如蛇之首尾,故吴越之人,同舟相救,虽缚马埋轮,未足恃也。杜牧曰:缚马使为方陈,埋轮使不动,虽如此,亦未足称为专固而足为恃。须任权变,置士於必死之地,使人自为战,相救如两手,此乃守固必胜之道而足为恃也。陈皞曰:人之相恶,莫甚吴越,同舟遇风,而犹相救。何则?势使之然也。夫用兵之道,若陷在必战之地,使怀俱死之忧,则首尾前后,不得不相救也。有吴越之恶,犹如两手相救,况无吴越之恶乎?盖言贵於设变使之,则勇怯之心一也。梅尧臣同杜牧注。王晳曰:此谓在难地自相救耳。蛇之首尾,人之左右手,皆喻相救之敏也。同舟而济,在险难也,吴越犹无异心,况三军乎?故其足恃,甚於方马埋轮。曹公说是也。张预曰:上文历言置兵於死地,使人心专固。然此未足为善也。虽置之危地,亦须用权智,使人令相救如左右手,则胜矣。故曰:虽缚马埋轮,未足恃固以取胜;所可必恃者,要使士卒相应如一体也。
齐勇若一,政之道也;
李筌曰:齐勇者,将之道。杜牧曰:齐正勇敢,三军如一,此皆在於为政者也。陈皞曰:政令严明,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三军之士如一也。梅克臣曰:使人齐勇如一心而无怯者,得军政之道也。王晳同梅尧臣注。张预曰:既置之危地,又使之相救,则三军之众,齐力同勇如一夫,是军政得其道也。
刚柔皆得,地之理也。
曹操曰:强弱一势也。李筌曰:刚柔得者,因地之势也。杜牧曰:强弱之势,须因地形而制之也。梅尧臣曰:兵无强弱,皆得用者,是因地之势也。王晳曰:刚柔,犹强弱也。言三军之士,强弱皆得其用者,地利使之然也。曹公曰强弱一势是也。张预曰:得地利,则柔弱之卒亦可以克敌,况刚强之兵乎?刚柔俱获其用者,地势使之然也。
故善用兵者,携手若使一人,不得已也。
曹操曰:齐一貌也。李筌曰:理众如理寡也。杜牧曰:言使三军之士,如牵一夫之手,不得已皆须#9从我之命,喻易也。贾林曰:携手,翻迭之貌,便於回运。以前为后,以后为前,以左为右,以右为左,故百万之众如一人也。梅尧臣曰:用三军如携手使一人者,势不得已,自然皆从我所挥也。王晳曰:携使左右前后,率从我也。张预曰:三军虽众,如提一人之手而使之,言齐一也。故曰:将之所挥,莫不从移;将之所指,莫不前死。
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
曹操曰:谓清净幽深平正。杜牧曰:清净简易,幽深难测,平正无偏,故能政治。梅尧臣曰:静而幽邃,人不能测;正而自治,人不能挠。王晳曰:静则不挠,幽则不测,正则不偷,治则不乱。张预曰:其谋事,则安静而幽深,人不能测;其御下,则公正而整治,人不敢慢。
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
曹操曰:愚,误也。民可与乐成,不可与虑始。李筌曰:为谋未熟,不欲令士卒知之,可以乐成,不可与谋始。是以先愚其耳目,使无见知。杜牧曰:言使军士非将军之令,其他皆不知,如聋如瞽也。梅尧臣曰:凡军之权谋,使由之,而不使知之。王晳曰:杜其见闻。何氏同杜牧注。张预曰:士卒懵然无所闻见,但从命而已。
易其事,革其谋,使人无识;
李筌曰:谋事或变,而不识其原。杜牧曰:所为之事,有所之谋,不使知其造意之端,识其所缘之本也。梅尧臣曰:改其所行之事,变其所为之谋,无使人能识也。王晳曰:已行之事,已施之谋,当革易之,不可再也。何氏曰:将术以不穷为奇也。张预曰:前所行之事,旧所发之谋,皆变易之,使人不可知也。若裴行俭令军士下营讫,忽使移就崇冈。初,将吏皆不悦,是夜风雨暴至,前设营所,水深丈余,将士惊服。因问曰:何以知风雨也?行俭笑曰:自今但依吾节制,何须问我所由知也。
易其居,迂其途,使人不得虑。
李筌曰:行路之便,众人不得知其情。杜牧曰:易其居,去安从危;迂其途,舍近即远,士卒有必死之心。陈皞曰:将帅凡举一事,切委曲而致之,无使人得计虑者。贾林曰:居我要害,能使自移;途近於我,能使迂之;发机微,路人不能知也。梅尧臣曰:更其所安之居,迂其所趋之途,无使人能虑也。王晳曰:处易者,将致敌以求战也;迂途者,示远而密袭也。张预曰:其居则去险而就易,其途则舍近而从远,人初不晓其旨,及胜乃服。太白山人曰:兵贵诡道者,非止诡敌也,抑诡我士卒,使由之而不使知之也。
帅与之期,如登高而去其梯;
梅尧臣曰:可进而不可退也。
帅与之深入诸侯之地,而发其机;
杜牧曰:使无退心,孟明焚舟是也。一本帅与之登高。陈皞曰:发其心机。贾林曰:动我机权,随事应变。梅尧臣曰:发其危机,使人尽命。王晳曰:皆励决战之志也。机之发,无复回也。贾翎劝曹公曰,必决其机是也。张预曰:去其梯,可进而不可退;发其机,可往而不可返。项羽济河沈舟之类也。
焚舟破釜,若驱群羊,驱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
曹操曰:一其心也。李筌曰:还师者,皆焚舟梁,坚其志,既不知谋,又无返顾之心,是以如驱羊也。杜牧曰:三军但知进退之命,不知攻取之端也。梅尧臣曰:但驯然从驱,莫知其他也。何氏曰:士之往来,唯将之令,如羊之从牧者。张预曰:群羊往来,牧者之随;三军进退,惟将之挥。
聚三军之众,投之於险,此谓将军之事也。
曹操曰:险,难也。梅尧臣曰:措三军於险难而取胜者,为将之所务也。张预曰:去梯发机,置兵於危险以取胜者。此将军之所务也。
九地之变,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
曹操曰:人情见利而进,见害而退。杜牧曰:言屈伸之利害,人情之常理,皆因九地以变化。今欲下文重举九地,故於此重言,发端张本也。梅尧臣曰:九地之变,有可屈可伸之利,人情之常理,须审察之。王晳曰:明九地之利害,亦当极其变耳。言屈伸之利者,未见便则屈,见便则伸。言人情之理者,深专、浅散、围御之谓也。张预曰:九地之法,不可拘泥,须识变通,可屈则屈,可伸则伸,审所利而已。此乃人情之常理,不可不察。
凡为客之道:深则专,浅则散。
梅尧臣曰:深则专固,浅则散归。此而下重言九地者,孙子勤勤於九变也。张预曰:先举兵者为客,入深则专固,入浅则士散。此而下言九地之变。
去国越境而师者,绝地也;
梅尧臣曰:进不及轻,退不及散,在二地之间也。王晳曰:此越邻国之境也,是谓孤绝之地,当速决其事,若吴王伐齐近之也。如此者鲜,故不同九地之例。张预曰:去己国,越人境而用师者,危绝之地也。若秦师过周而袭郑是也。此在九地之外而言之者,战国时间有之也。
四达者,衢地也;
梅尧臣曰:驰道四出,敌当一面。张预曰:敌当一面,旁国四属。
入深者,重地也;
梅尧臣曰:士卒以军为家,故心无散乱。
入浅者,轻地也;
梅尧臣曰:归国尚近,心不能专。
背固前隘者,围地也;
梅尧臣曰:背负险固,前当厄塞。张预曰:前狭后险,进退受制於人也。
无所往者,死地也。
梅尧臣曰:穷无所之。张预曰:左右前后穷无所之地。
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
李筌曰:一卒之心。杜牧曰:守则志一,战则易散。梅尧臣曰:保城备险,一志坚守;候其虚懈,出而袭之。张预曰:集人聚谷,一志固
守;依险设伏,攻敌不意。
轻地,吾将使之属;
曹操、李筌曰:使相及属。杜牧曰:部伍营垒,密近联属,盖以轻散之地,一者备其逃逸,二者恐其敌至,使易相救。杜佑曰:使,相仍也。轻地还师,当安道促行,然令相属续,以备不虞也。梅尧臣曰:行则队校相继,止则营垒联属,脱有敌至,不有散逸也。王晳曰:绝则人不相恃。张预曰:密营促队,使相属续,以备不虞,以防逃遁。
争地,吾将趋其后;
曹操曰:利地在前,当速进其后也。李筌曰:利地必争,益其备也。此筌以趋字为多字。杜牧曰:必争之地,我若已后,当疾趋而争,况其不后哉。陈皞曰:二说皆非也。若敌据地利,我后争之。不亦后据战地而趋战之劳乎?所谓争地必趋其后者,若地利在前,先分精锐以据之;彼若恃众来争,我以大众趋其后,无不克者,赵奢所以破秦军也。杜佑曰:利地在前,当进其后,争地,先据者胜,不得者负。故从其后,使相及也。梅尧臣曰:敌未至其地,我若在后,则当疾趋以争之。张预曰:争地贵速,若前驱至而后不及,则未可。故当疾进其后,使首尾俱至。或曰:趋其后,谓后发先至也。
交地,吾将谨其守;
杜牧曰:严壁垒也。梅尧臣曰:谨守壁垒,断其通道。王晳曰:惧袭我也。张预曰:不当阻绝其路,但严壁固守,侯其来,则设伏击之。
衢地,吾将固其结;
杜牧曰:结交诸侯,使之牢固。梅尧臣曰:结诸侯,使之坚固,勿令敌先。王晳曰:固以德礼威信,且示以利害之计。张预曰:财币以利之,盟誓以要之,坚固不渝,则必为我助。
重地,吾将继其食;
曹操曰:掠彼也。李筌曰:馆谷於敌也。继,一作掠。贾林曰:使粮相继而不绝也。杜佑曰:深入,当继其粮饷。梅尧臣曰:道既遐绝,不可归国取粮,当掠彼以食军。张预曰:兵在重地,转输不通,不可乏粮,当掠彼以续食。
圮地,吾将进其涂;
曹操曰:疾过去也。李筌曰:不可留也。杜佑曰:疾行无舍此地。梅尧臣曰:无所依,当速过。张预曰:遇圮涂之地,宜引兵速过。
围地,吾将塞其阙;
曹操、李筌曰:以一士心也。杜牧曰:兵法围师必阙,示以生路,令无死志,因而击之。今若我在围地,敌开生路以诱我卒,我返自塞之,令士卒有必死之心。后魏末,齐神武起义兵於河北,为尔朱兆、天光、度律、仲远等四将会於邺南,士马精强,号二十万,围神武於南陵山。时神武马二千,步军不满三万。兆等设围不合,神武连系牛驴自塞之。於是将士死战,四面奋击,大破兆等四将也。孟氏曰:意欲突围,示以守固。杜佑曰:塞其阙,不欲走之意。梅尧臣曰:自塞其旁道,使士卒必死战也。王晳曰:惧人有走心。张预曰:吾在敌围,敌开生路,当自塞之,以一士心。齐神武系牛马以塞路,而士卒死战是也。
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
曹操李筌曰:励志也。杜牧曰:示之必死,令其自奋以求生也。贾林曰:禁财弃粮,塞井破灶,示必死也。杜佑曰:励士也。焚辎重,弃粮食,塞井夷灶,示无生意,必殊死战也。梅尧臣曰:必死可生,人尽力也。王哲同梅尧臣注。何氏同杜牧注。张预曰:焚辎重,弃粮食,塞井夷灶,示以无活,励之使死战也。
故兵之情:围则御,
曹操曰:相持御也。李筌曰:敌围我则御之。杜牧曰:言兵在围地,始乃人人有御敌持胜之心,相御持也。穷则同心守御。梅尧臣同杜牧注。张预曰:在围则自然持御。
不得已则斗,
曹操曰:势有不得已也。李筌曰:有不得已则战。梅尧臣曰:势无所往必斗。王晳曰:脱死难者,唯斗而已。张预曰:势不可已,须悉力而斗。
过则从。
曹操曰:陷之甚过,则从计也。李筌曰:过则审蹑。又云:胎之於过,则谋从之。孟氏曰:甚胎则无所不从。梅尧臣同孟氏注。张预曰:深陷於危难之地,则无不从计。若班超在鄯善,欲与麾下数十人杀虏使,乃谆谕之。其士卒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是也。
是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预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 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
曹操曰:上已陈此三事,而复云者,力恶不能用兵,故复言之。李筌曰:三事,军之要也。梅尧臣曰:已解军争篇中。重陈此三者,盖言敌之情状,地之利害,当预知焉。王晳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