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又低下头去。
“我真的很害怕生活会侵蚀你原来的模样。”方探说道。
“你很久以前，就注意到我了吗？”乔又胀红了脸，大胆地问道。
“哎呀！”方探有些不好意思，“被看穿了呢。”
“cut！”导演叫道，“不错啊！”
乔又马上恢复一脸疲态。
“给，咖啡。”方探递了一杯咖啡给乔又。
“谢谢。”乔又接过。
“真的这么累吗？”方探问道。
“我只是心绪不宁。”乔又说道。
“心绪不宁？那太可怕了。”方探说道，“也许你需要去蒂凡尼珠宝店。”
“呵呵，蒂凡尼的早餐。”乔又说道，“正好你递了咖啡给我，很容易应景。”
“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方探说道。
“我现在有些头绪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愤怒感。”乔又喃喃道，“很不甘心啊，没有看到前辈去演那个角色，自己的兴奋感也随之熄火。”
“那件事情我听说了，这个你不能责怪橘子姐。”方探说道。
“我怎么会责怪她？就是因为没有人可以责怪，才了解幻想破灭是什么滋味。”乔又说道。
“你以为真的演出来了，就不会破灭吗？”方探问道。
“是前辈去演就不会破灭。”乔又肯定地说道。
“你不是一直问我追求的什么吗？”乔又说道。
“现在有答案了？”方探问道。
“兴奋感。”乔又说道。
“所以因为这个就深受打击？”方探问道。
“我现在演戏一直抓不到那种兴奋感。”乔又说道。
“我感觉不到有什么区别。”方探说道。
“我们不同。”乔又说道。
“你看不起我？”方探问道。
“当然不是。”乔又说道，“只是不同而已。我和你，和前辈，都是不同的。”
“你怎么这么害怕？”方探问道。
“我一向有些懦弱。”乔又说道。
“不，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方探热切地看着乔又。
“你太自信了。”乔又说道，“你以为你的勇气可以感染我。”
“不行！”乔又突然大叫一声。
“对不起，导演。”乔又叫道。
方探愣住。
“cut！没事儿，没事儿，休息一下啊。”导演叫道。
“乔又，怎么了？忘词儿了吗？”导演问道。
“对不起导演。”乔又道歉。
“没事儿，没事儿，我知道你两边拍摄，太累了些，赶紧休息一下啊。”导演安慰道。
“这有巧克力。”方探递了过来。
“我不想吃。”乔又说道。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场景？”方探问道。
乔又不说话。
“想到了你拍的另一部电影？”方探接着问道。
“我现在状态不对。”乔又说道。
“乔又。”方探叫了一声。
“刚刚，我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了我以前拍过的一个角色，好像感觉我到了那个场景。”乔又说道。
“你没有跳脱出来吗？”方探问道。
“我从来不觉得那个角色会一直跟随着我。”乔又说道。
“你果然和宁夏沐不一样。”方探说道，“和我也不一样。”
“太可怕了。”乔又说道。
“我虽然没有过类似经历，也不了解那种感觉，但我猜想，那是不是就像自己不受控制那样呢？”方探问道。
“我不想受这样的精神折磨。”乔又说道。
“乔又，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方探问道。
“如果是我想到的还好。”乔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前辈追求的是完全不受控制，投入去演一场，而你只是自然而然就那么演下去，我以为我可以把一切都预想好。”
“你也说了，你不是宁夏沐啊。”方探说道。
“当然不是，她表现的是她的控制，我表现的是我的预想。”乔又说道。
“你不应该是追求理性的人，也不应该是拼命摆脱理性的人。”方探说道，“之前你说你完全没有想就表现了，不是觉得很高兴吗？那一刻接近你想要的兴奋感？”
“前辈恐慌的是到达不了某境界，你恐慌的是在我身上看到前辈到达不了境界，我恐慌的是曾经达到的境界突然出现在某个场景。”乔又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逃
“怎么还不见乔又？”预定拍摄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过了半小时了，导演向乔又助理问道。
“我去过她家找过了，没有人在家，电话也打了很多次，没有接通，我想可能是乔又姐自己先来了。”小助理一脸无辜。
“是不是跑到另外一个组去了？”导演问道。
“不可能的，今天那一组乔又姐的是夜戏，不会跑错吧。”小助理说道。
“再等十五分钟，实在来不了的话，今天就不拍她的戏份，不过请你替我转告她，也转告她的经纪人，不要以为拿了个新人奖就已经攀上顶峰了。”导演说道。
“哎，你好。”宁夏沐走到小助理身边。
“夏沐姐。”小助理礼貌叫道。
“你叫什么名字？”宁夏沐问道。
“我姓赵，叫我小赵就可以了。”小助理说道。
“一点音讯都没有吗？”宁夏沐问道。
“对不起，夏沐姐。”小赵赶紧道歉。
“昨天乔又有没有什么异常？”宁夏沐问道。
“没有啊，昨天拍戏只到晚上8点，时间算早的了，我想乔又姐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小赵说道。
“是不是这几天乔又两边跑太累了？”宁夏沐问道。
“乔又姐的确很辛苦。”小赵说道，“但是不来拍摄地点，这还是第一次。”
“对了，我要打电话给那边的剧组确认一下，万一乔又姐记错了呢。”小赵说道。
“我之前已经打电话和方探确认过了，他现在正在那边拍戏，但是没有见到乔又。”宁夏沐说道。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小赵非常焦急。
“你有没有和穆橘经纪人说？”宁夏沐问道。
“我哪里敢啊。”小赵说道，“不过也瞒不住，这回乔又姐可难了。”
乔又最终没有出现在拍摄现场。
“看来被你猜对了。”金莉说道，“乔又的情绪果然不太对劲。”
“我估计她晚上也不会出现在另外一个剧组了。”宁夏沐说道。
“她这样可是自毁前程。”金莉说道，“他们公司一定会严惩的，穆橘也要承担责任。”
“乔又只是个小女孩儿而已。”宁夏沐说道。
“她不小了，马上就20了，现在谁还会把一个快20的女生当成一个小女孩儿。”金莉说道，“再说了，比她年轻的，比她工作量大的，比她承受更大压力的比比皆是。”
“乔又是不一样的。”宁夏沐说道。
“不一样又怎么样？”金莉有些不屑，“难道不断强调自己不一样，就可以完全不理规则吗？”
“夏沐，你在同情她吗？”金莉问道。
“我知道我自顾不暇，可我仍然觉得可惜。”宁夏沐说道，“她特别敏感。”
“我知道，但你做不了什么。”金莉说道。
“今天也收工了，我送你回去，早点休息为好。”金莉望了望宁夏沐，轻轻叹了口气。
“金莉，送我去乔又拍摄的另一个剧组。”宁夏沐说道。
“我知道你很固执，但作为经纪人，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参合乔又的事情。”金莉说道。
宁夏沐微笑地点了点头。
“走吧。”金莉轻轻说道。
“你还没走？晚上还有你的戏？”宁夏沐见到了方探。
“本来是有的，我也在等。”方探说道，“橘子姐给导演打过电话了，说乔又有点不舒服，导演也让大家都散了。”
“也就是还没有找到她？”宁夏沐问道。
“对。”方探点头。
“你觉得她今天会出现吗？”宁夏沐问道。
“我看几率不大。”方探说道。
“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坐吧。”过了一会儿，方探建议道。
“好，我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聊。”宁夏沐说道。
“你敢不敢再去那个咖啡厅啊？”方探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那里本来就离我家很近。”宁夏沐说道，“而且就算我们在被拍，也撩不了什么波澜，最多被人骂千年黄花菜，炒作万年青。”
“哈哈。”方探大笑，“这话倒是像乔又说出来的。”
“我可真有恍如隔世的错觉。”方探喝了一口牛奶，大声叹道。
“说实话，我也有些怀念了。”宁夏沐附和道。
“乔又这几天有什么不对劲吗？”宁夏沐问道。
“你觉得呢？”方探没有回答，反而先知道宁夏沐的答案。
“和我拍戏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对异常。”宁夏沐说道，“只是导演一喊cut，她几乎瞬间露出疲态。”
“你看出她不对劲了吗？”方探问道。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宁夏沐说道，“前段日子，她打过电话给我，说了什么新人魔咒，后来又和我说关于一部武侠电影的事情。”
“这件我知道。”方探说道，“她希望橘子姐向那个导演推荐你演女主，而她自己想演一个里面的配角。”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成功的。”宁夏沐说道。
“乔又好像很失望。”方探说道，“后来，她又要同时开拍两部电影，一天两面跑，还没有缓解自己的负面情绪，又要加入新情绪。”
“乔又不是一个这么脆弱的人。”宁夏沐说道。
“但她是一个相当敏感的人。”方探说道。
“你也这么认为？”宁夏沐问道。
“嗯。”方探点点头。
“两天前，她和我拍戏的时候，出了一点状况。”方探说道。
“哦？”宁夏沐很惊讶。
“我是第一次看她出现那样的状况。”方探说道，“我们拍着拍着，她突然大叫一声不行，然后要求cut掉重拍。”
“很奇怪吧？”方探看着宁夏沐仍然惊讶的脸问道。
“我很难想象。”宁夏沐拿起面前的绿茶，喝了一大口。
“后来我们休息的时候，我有问她原因，她解释一堆我听着云里雾里的话。”方探说道。
“乔又的确感悟很深。”宁夏沐说道。
“我觉得她想的太多，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方探说道。
“我以前一直问她想追求的是什么。”方探说道，“你有没有问过？”
“她倒是和我说过，她追求的是兴奋感。”宁夏沐说道。
“对，后来她也和我这么说过。”方探说道。
“你觉得她会上哪里去？”宁夏沐问道。
“也许就是想散散心。”方探说道，“可能她觉得兴奋感变质了。”
“我是真的弄不懂乔又的想法。”宁夏沐说道，“但是她很吸引。”
“我也一样。”方探说道。
“穆经纪人一定很生气吧？”宁夏沐问道。
“那是当然的了，橘子姐最怕的就是艺人不受她控制。”方探说道，“以前对我们的事情反应那么大，就是这个原因。”
“我不希望乔又成为第二个你或者我。”宁夏沐说道。
“她不会的。”方探长吁一口气，“我们是不同的人。”
“可是有很多外因，她也未必能自主。”宁夏沐说道。
“乔又不会慢慢褪去温度和颜色的，如果她要沉寂的话，一定会很彻底，连泡沫都不会泛起。”方探说道。
“我更不希望她这样。”宁夏沐说道。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方探突然问道。
“嗯？”宁夏沐问道。
“像我们这种拼命吐着泡沫挣扎的状态，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彻底肚子泛白了。”方探说道。
“你还用不着这么悲观吧。”宁夏沐说道。
“每个艺人，这一天也是迟早到来的啊。”方探叹道，“然后你就会结婚了吗？”
“也许会吧。”宁夏沐说道。
“你家那位说不定早就满心期待这一天。”方探笑道。
“你怎么知道？”宁夏沐问道。
“你那么排斥和我扯上什么关系，一定是想要保护什么人吧。”方探说道。
“我不觉得你有兴致听我的情史。”宁夏沐笑道。
“我真的有兴致。”方探换上一副八卦的神情。
“我曾经主动想和乔又说我的情史。”宁夏沐说道。
“她却不想听。”方探说道。
“你又猜对了。”宁夏沐说道，“想说的时候别人不想听，不想说的时候，总是有人表示有兴趣。”
“我是很有兴趣，可一点没有非听不可的意思啊。”方探辩解道。
“我知道，乔又当时说的，是故事早就被写尽了。”宁夏沐说道。
“她啊，看得太透，说得太尽，真是好无趣啊。”方探叹道。
“能够说出来，想得到，却依然被困在里面。”宁夏沐也感叹道。
“我可以原谅你这次。”看着乔又一脸憔悴的样子，穆橘没有发怒。
“谢谢。”乔又低声说道。
“说到底，我也有点不对，不应该让你同时兼顾两头。”穆橘也自我检讨了一下。
“不是这个原因。”乔又说道。
“那是为什么？”穆橘的表情居然很温柔。
“我很害怕。”乔又说道。
“怕什么呢？”穆橘问道。
“害怕不应该出现的场景出现。”乔又说道。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穆橘说道，“这样吧，拍完这两部，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乔又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不是雪藏，放心吧。”穆橘补充了一句。
乔又还是没有别的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留在这里的人
“乔又，还是有些累了吧？”导演关心地走向乔又询问道。
“还好。”竟然面无表情。
“你没有出现那天没有任何交代。”导演说道，“但我并不想责怪你。”
“谢谢。”乔又还是面无表情。
“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想法。”导演说道。
“对不起，导演，我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乔又说道。
“说真的，我还是很佩服你的，现在这样的状态无论如何颓，站在镜头前一表演，就完全不一样了。”导演说道。
“我也不希望我会是这样的状态。”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