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回到自己的病房,看到迎面走来的马可心。马可心冷冷的盯着她,站在她的眼前,扬起了手,她很想朝依燃的脸扇去,但她却放下了手,然后她从依燃的身边擦身而过。
依燃背对着她说:“为什么不拦住他?”
马可心停住脚步,一言不发,是啊,当初她为什么不拦住他。
依燃又说:“如果当初你拦住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马可心冷笑一声:“哼;你为什么不从你身上找找原因,反而指责我?真是你一贯的作风!”
依燃听了,没有说什么话就走了,顾硕变成这样,她是有一份责任,但凭她对马可心的了解,她绝不会让顾硕去救她,依燃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也有一半的责任。
出院的那天,天气很好,晚上约好一起在胡归家吃个饭,但依燃没有想到这顿饭竟是她在胡归家最后的一顿,这些都是后话了。
吃完饭,趁胡归在厨房洗碗的时候胡师母意有所指的问依燃:“那几天里你有没有和那个绑匪发生点什么?”
依燃敏感的看了她一眼,不悦的说:“什么意思?”
“依燃,不是我不相信你,你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我就是问问,到底有没有那回事!”
“外面怎么风言风语了?”依燃疑惑的看着胡师母。
“孤男寡女这么多天……”
依燃愤然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阿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用这样侮辱我。”
“这怎么是侮辱呢?没有就没有,你这个反应反而说明有问题。”
依燃被说的顿时语塞,愤然的死盯着胡师母,在厨房里听到响声的胡归,紧张的跑到客厅忙问出了什么事。
依燃指着胡师母说:“问你妈!”
“我就是随口问问她绑架的事,谁知道她这么大的反应。”
胡归压低声音的对胡师母说:“妈,不是叫你不要问绑架的事吗?你怎么还问。”
“我不是在关心她,关心你吗?怕你戴绿帽子,你都不知道外面传的多难听,说也奇怪明明是绑匪,却不勒索钱财,还把依燃……那什么了。”胡师母说的隐晦,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着依燃的脸都被气绿了,胡归忍不住的又说:“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绑匪的爸爸是依燃爸爸公司的员工,因为贪污了公司的税款结果畏罪跳楼死了,这件事全L市的人都知道,他是坚持认为他爸爸没有贪污才绑架依燃进行报复的。”
“我当然知道,要报复那也是找他爸啊,抓她做什么。”
依燃看不下去了,一句一句的随口说道:“因为我是我爸的女儿,他想利用我把我爸引出来,然后让我们全家、甚至和我有半点关系的人统统杀死,叫什么了,哦,对,这叫诛连九族。”看着胡师母害怕的脸,依燃忍不住哈哈大笑,“不相信?害怕?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你不是在背我骂我贱吗?”
胡归拉住依燃,劝阻道:“好了,阿燃,你别说了。”
依燃挣开他的手,没有听从他的话:“骂我死皮烂脸的死缠着你家宝贝儿子,骂我毁了他的前程,要不然,他还是大公司的堂堂总经理。”她转头看着胡归傻笑,“你从来就不知道这些事吧,你妈人前人后完全两个样,我都快被逼疯了!我不是没有自尊,我受够了。”
胡归上前扶住依燃的肩,恳求道:“阿燃,别说了,阿燃!”他真的害怕她再一次对他提出分手,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是有多爱她。
胡师母一副终于逮到机会的样子,激动的对胡归说:“你听听,她说什么了!她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她就是个贱妇,爱上你容易,踢开你也容易。”
依燃挣开胡归的手,扬起手想也没想的就朝胡师母的脸扇去,“啪”、“啪”的两声前后响起,前一声是她扇胡师母的,后一声是胡归扇她的。
胡归指着依燃,用一种即震惊又复杂的眼神看着依燃,一句一顿的说:“我妈再怎么不对,你也不用这样对她,她是我妈!”
依燃傻愣的呆滞的看着胡归,又看看胡师母:“是,她是你妈,是……是,对不起。”依燃转身就走,她今晚原本是想把孩子的事告诉他们的,但现在这样也没那个必要了,她喃喃自语;“没必要了,没必要了。”
胡归对刚才的举动突然又感到后悔,他想上前拉住依燃,不让她一个人走,但被胡师母急忙拦住,她冲着依燃的喊:“真是气死我,简直是反了,你妈是怎么教你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还敢打我!我告诉你依燃,你这辈子休想踏进我们胡家的大门。”她转头对胡归命令道;“我不同意你们再继续在一起,死也不同意!你瞧瞧她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哈——”
胡归不放心的说:“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家,上次就是因为这样才发生绑架的,那绑匪现在还没抓住,如果在发生什么该怎么办?”
胡师母也慌了,但死要面子的说:“她是生是死,都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她用力一推门,“彭”的一声就把门关了,“她的事以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听到没有!”
胡归无奈的在客厅里不知道做什么好。
依燃从胡归家出来就一副失魂落魄样子,她不是狠胡归刚才的那记耳光,她只是狠自己为什么把他们的关系一步一步推向了悬崖。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路中间,突然一阵急促的汽鸣身在她左边响起,依燃朝声音看去,一束强烈的灯光照的她张不开眼,“啊——”依燃被那车撞到一米远,依燃倒在地上,突然腹部一阵疼痛,一股暖流从两腿间慢慢往下淌,她蜷缩着身体惊慌的捂住肚子,害怕的说:“孩子,妈妈求求你,不要离开妈妈,妈妈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司机下车,急忙向行人解释:“是她突然从人行道里冲出来的,我不是故意的。”
“快啊,快打,打120。”某个路人提醒道。
依燃抬手指着车头,突然绝望的喃喃自语:“是报应吗?”
夕阳的最后一束阳光慢慢褪去了,依燃侧着躺卧在病床上,眼泪早已沾湿了枕头,一旁的丁晋娟拿着一晚鸡汤安慰道:“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啊,听话,依燃。”
看着依燃一动也不动,丁晋娟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样子,那孩子能走的安心吗,不是你不要他,是老天希望他投胎到一个更好家庭!”
依燃听了这话,翻过身看了一眼丁晋娟,半信半疑的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丁晋娟点点头,依燃从床上爬起来,从丁晋娟手里接过那碗鸡汤,刚喝一口,就忍不住哭了,她边喝边哭,最后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就放下了碗,丁晋娟把她揽在怀里,心疼的说:“哭吧,哭过了就好了。”
依燃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痛声大哭。
一个月之后,依燃飞往了罗马。
她从很早开始就想去罗马了,她想去看看那里可以挤出水的阳光,看看《罗马假日》里男女主人公走过的痕迹和感受他们的爱情,她觉得那里安详的没有忧伤,她愿时光在罗马的怀抱里停留。
她拖着行李站在罗马竞技场,在异国的这一边朝着L市的方向挥了挥手,原谅她迟到的告别,再见,亦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记忆的橡皮擦
半夜,依燃习惯性醒来,起床倒了杯白开水,这么多年过去了,浅睡眠的毛病越发根深蒂固了。拉开窗帘,外面黑漆漆的就像一张大网。她望着顾硕家的方向一会儿,如果没出那件事,现在他是不是安静的睡在他的小床上,或许早早结了婚,左手旁躺着他的妻子,右手边躺着他的儿女?
依燃叹了口气,然后把窗帘又拉上。重新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告诫自己,再不睡,明天顶着黑眼圈怎么参加宋辰的婚礼。
依燃全程微微的扬着嘴角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当宋辰和新娘幸福的对彼此说“我愿意”的时候,依燃不由的眼一红,曾幻想过她和胡归在众人的祝福中对彼此说“我愿意”,然后互相交换戒指,依燃轻声的吸着鼻子,那天的天空很蓝,蓝的不像话。
婚礼上的□□莫不过是未婚女性抢接新娘抛出的捧花,依燃刻意站在人群末尾,新娘用尽吃奶的力气把捧花高高抛上天空,众人跟着捧花而走,捧花在空中做出完美的抛物线朝依燃砸去,她条件反射的伸手就接住了,她原本无意从新娘手中接过捧花,但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吗:“是你的就是你的,想逃也逃不了”。
宋辰看到一脸郁闷的依燃,上前好奇的询问:“你怎么了,一脸的郁闷,有多少未婚女子都想从新娘手里接过这束花。”
依燃微微一笑的打趣道:“你是说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只是在想啊,如果幸福可以传接,我们为何苦苦寻找。人啊,真是有病,在幸福中寻找幸福。”
参加完宋辰的婚礼,依燃想起出门时丁晋娟叫她到超市买点东西,超市里的商品满目琳琅。依燃随意的逛着,突然在糖果区看到了一位熟悉的令她感到厌恶的身影。
一股强烈的报复感在依燃的心底涌现,她慢慢朝她走去,然后堆着灿烂的笑喊道:“呀——这不是胡师母吗?您老,身体还好吧。”
胡师母听到有人朝她打招呼,不由的回过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人是依燃之后,整张脸都绿了,她急忙牵住她身旁的一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小女孩的小手。依燃这时才留意到那个小女孩,她微笑着弯下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胡师母紧张的把小女孩护在身后。
她咽了咽口水问:“你想干嘛?”
依燃诡异的又笑了笑:“瞧你紧张的,好像我会把她给吃了似的。”依燃不再理会胡师母,她蹲下身子,亲切的问小女孩:“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胡言。”小女孩稚气的声音让依燃一时恍惚,她曾记得某个午后对胡归开玩笑的说,以后他们的孩子取名“胡言乱语”或者“胡思乱想”。
“胡言,嗯——这名字真好听,那今年你是不是四岁了”依燃意有所指的说。
胡言点点头,感到惊奇的对依燃说:“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依燃纠正了一下她:“我啊,不是姐姐,你应该叫我阿姨,我可是你爸爸妈妈的朋友喔,当然知道啦。”
胡言听了有点失落,她以为依燃是有魔法的人,听到依燃的话,一旁的胡师母显得更慌了,她急忙拉着胡言就想走,但依燃却把双手死死的搭在胡言的肩上。
她捏了捏胡言的肩膀说:“幸好啊,幸好你长得像妈妈,一点都不像爸爸。”她抬头诡异的盯了一眼胡师母,“不然啊——事情就变得有趣多了。”
胡师母气不过:“胡说八道些什么,街坊邻居都说随她爸多一些。”
“是吗?我怎么看着这鼻这眼没几分像呢。”她突然站起来凑到胡师母的耳边轻语,“恐怕——除了姓胡,就没其他关系了吧。我有认识一家不错的医院,要不——改天去做个亲子鉴定?”
胡师母惊恐的不解看着她:“你这疯子。”然后拉着胡言就急忙的走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依燃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垂下肩膀,她问自己,这样有意思吗?
依燃没有想到苏盛宁会这么快约她出来,看着对面的苏盛宁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依燃想也没想脱口就说:“ 约我出来是谈你和胡归的事?”
“不,是你跟他的事。”苏盛宁纠正道,“首先,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依燃感到好笑的说:“等等,你对不起我什么?我真搞不懂,你们怎么一开口就是‘对不起’。我都觉得我有点冤大头,好像真的有背板这回事。我不管你和胡归的婚姻到底是带着利益的协议婚姻,还是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ok?”
“我看未必,你明明在意的要死。”
“是,我是在意,我在意的是前脚我一走,你们就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你为什么选他做你孩子的后爹,因为你们有过那段曾经,有感情基础?还是看中他可怕的慈悲?”
“依燃,你说的话果真很伤人,你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依燃。”苏盛宁轻声的说。
“不,那是你从来就没认识过我。”依燃凌厉的看着苏盛宁。
“好好好,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讨论有没有认识你这个问题,既然你知道我和胡归的婚姻是协议婚姻,也大概知道接下来我和他之间要做的事……”
依燃打断她的话:“对不起,我对你们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这些年来我慢慢发觉胡归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我们那段感情也没有刻骨铭心到让我活不下去。”
苏盛宁感到可怕的看着依燃,她想不到依燃对待感情冷漠到这种地步,兴许在她身上发生的事足以让她对爱情失去了信心,一想到这些,苏盛宁又觉得依燃的可怜。
“我不清楚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依燃啊,不要对爱情失去信心好吗。”
依燃冷笑道:“哼,什么是爱情,爱对了是爱情,那爱错了呢,叫做什么?爱情有个屁用,没有爱情的人还不是一起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一辈子生活的很好?就像你们一样。”依燃轻蔑的笑了笑。
“依燃。”苏盛宁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们有考虑过胡言的感受了吗,你当初不就是因为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美好的童年才和胡归协议的吗?你们彼此摄取,不是很好?何必把我也拉下水。胡师母曾对我判下过死刑:我这辈子休想踏进她胡家的大门一步。”依燃支着额头苦笑了一下,“她只把你当成是她的儿媳,我何必把我的生活死死的被打下不幸的标签,与那样的恶婆婆每天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争个没完没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对你,对我就不是这样!”
“看来我们实在是谈不下去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协议上写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就样子吧,现在换他和你谈了。”苏盛宁站了起来,看着依燃背后的胡归又说,“我去接言言,你和她好好谈。”说完潇洒的走了。
依燃惊讶的看着胡归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