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温任也讨厌别人试探他,尤其是——试探他的人竟然是他深爱的恋人。”
乔羽莫深深注视了许许一阵,抿出淡淡的笑容。
“配合完了演出,我们也结账走吧。”许许的声音清清冷冷,一如往常。
☆、第二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还想双更,弥补一下前几天的偷懒和卡文。。。。。。果然还是失败了。
温任一路抱着展汐,直到走进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把展汐稳妥地放在副驾驶座上,细心地为她系好安全带,自己才从另一边进入车内。却没有立即发动汽车。
他的面色极淡,大半侧脸隐在模糊的光影中晦暗难辨,嘴角似扬非扬,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像是等待猎物伺机而动的豺狼,并没有分出一丝余光看向展汐,展汐却因为刚刚拙劣的小伎俩感到心虚不已。
“还不够放心吗?”
“什……什么……”展汐低垂着眸,眼皮不敢抬起来分毫,声音虚弱得好像在下一秒就会失声。
“结果让你满意了吗?”温任不咸不淡地问着。
“任儿……”
“别再有下一次。”温任敛了敛眸中似带着失望的情绪,清清冷冷的嗓音即便在因空调作用渐渐暖起来的车内也听不出一丝温度。
“我没有……”展汐还在意图做着无力的辩解。
冷不防温任伸出右手抓住她的手掌,他的动作并不重,却异常的迅捷和坚定,大拇指摩挲着她掌心未干的水分。
“小汐,你手心出了好多汗。”嘴角上扬的是嘲弄的弧度。
他果然是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小把戏,即使是在途中把液体小酱包扔掉了,也难以掩饰手心现在依然残留的湿漉漉的触感。
他并不说破,倒像是给她留了几分余地。
“她回来了,我只是觉得害怕。”展汐的面上一片惶惶之色,有几分凄然几分苦楚,现在倒是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么不妥。
是伤了他的骄傲吧。
“你是对我不信任,还是对你自己?”温任紧接着展汐的说辞,一步一步深问。
“我只是不相信她!我害怕看到她回来,我害怕她会动摇你的心,任儿,我什么都没有,我不能失去你。”展汐的语气很急切,犹如溺水之人急惶地去抓一根落水的稻草。
“那就是不信我。”
“不,我没有……我是不信她,我不信江心许对你什么心思都没有……”展汐还要张口解释。
“你怕她动摇我?”
展汐满眼乞怜和酸楚,急急点着头,生怕温任下一秒否定她。
“所以你不信我,你潜意识里觉得,我会被她动摇。”温任面色沉静,语调波澜不兴,“小汐,我以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你打消顾虑。”
“不是这样的,不,我只是觉得不能失去你,任儿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哀哀切切传入耳中竟然是酥骨难化的悲凉。
温任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眼后视镜。
“不,小汐。你错了。你什么都有了,江家的钱和权,身份和地位,还有你即将拥有的温太太的名分,这些都是你的,你不会失去。”温任平静而沉稳地说道。
像是许诺像是誓言,原本焦虑的心忽然在这一刻宁静了下来,周围是一片暗流涌动的岑寂,而温任在她身旁,静静的,她忽然就觉得一切都不可怕了,忽然拥有了与这整个世界对抗的勇气。
她和温任,原来就该是这样,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双璧人,他们是这世间的天造地设,比翼连理。
许许沉默地站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人,影子被地下停车场惨淡的灯光拖得很长,如一颗心在微凉的夜风中旋转舞动飘零,最后轻轻落在地上,化得粉碎。捧着一件宽大的男士外套的手隐在布料之下,如秋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寂寞的,不为人知的。两边的碎发有些凌乱地垂坠下来,在白皙的脸颊上打出昏暗的侧影,原本滋润的唇褪去了血色紧紧抿成一道直线,许许有些不自在地用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这空旷的地下室,即使关了车窗她依然清楚地听到他对展汐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无从制止的冷风呼啸着穿过她心头的缝隙,掀起破坏性极强的波澜骤雨,她距他们这么近又这么远。
想要忽略都不能。
勉强挤出一个破碎的笑容,明明没有生病却觉得身体摇摇欲坠快要倾倒。他说展汐什么都有了,江家的钱和权,身份和地位,还有她即将拥有的温太太的名分,这些都是她的,她不会失去。
是真的,展汐什么都有了,温任竭尽他所能,弥补了展汐从前的灰暗人生,他给她最好的,给她全世界,给他他力所能及的所有。而这些,全部是她江心许失去的。温任,用她的人生,掏出她的心,献给另一个女人。
这就是他伟大的爱,伟大的责任,伟大的理智,伟大的人生!
她曾对展汐怀有愧疚,曾对温任有那么一丝丝同情。因为她的母亲伤害到了他们,因为不忍看到这样优秀的男子背负着沉重的不伦之恋和失去挚爱的痛楚。而在今天,在这一刻,这些胡乱滋生的悲天悯人,全都消失殆尽了。
因为她不是救世主。江心许,只是这大千世界里,最最渺小的人类,有着普通的喜怒哀乐,欢笑悲伤,她都成全不了自己,又怎么能够成全他人。
爸爸是这世间最爱她的人,可是她丢了爸爸,她再也找不到家了。
温任呢。温任啊。那是她心底难言的存在,难愈的伤口。她就像是中了他的蛊,只能任由肌体浮肿被腐蚀然后溃烂,却找不到解开这蛊的办法。
江心许,你曾意欲将心许给一人,然后他不屑一顾,所以重归爱的边缘的你,滋生出的那一点点会爱会相信的火苗,奄奄一息,兀自熄灭了。
我不是没有努力,而是我知道,我的强求终不会有希望。
这世间唯有爱与时间,无法苛求。
指尖一松,紧紧抱在怀中的男士外套垂直下落到地面,染上了尘埃,还有看不见的鲜血,也断绝了生机。她的心扉已然微敞,却又重重地紧闭,再不会打开。
许许转身,一步步,似行将就木的老妪,沿着来时的路悄悄离去。
温任的余光微不可察地从后视镜上飘过,眼见着一角卡其色的衣裾消失在镜中,有些疏懒地闭上了眸,眉间微紧,面上亦无风雨亦非晴。
“任儿……你不舒服吗?任儿?”
“没事。”
“那我们回去吧。”
温任没有接话,抬手伸向眉间,指腹轻轻揉着,只一会儿,就打开了一侧车门跳下车,朝汽车尾部走去,在刚才她站过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默片刻,拾起他的外套掸了掸灰,又大步回到车上把外套扔到后座。
“怎么了?”展汐朝后望了望,问道。
“衣服落下了。”温任平淡地解释。
“嗯?要是落在春川小馆里现在怎么会在那个地方……”
汽车启动的声音转移了展汐的注意力,也掩盖了温任脸上极快掠过的一丝不自然和微微的怅惘,待她再看向他,温任的面上又已经是无殊的静色了。
他只是故意丢下那件外套引她前来,故意让她听到那些话罢了。
☆、第二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冬天越来越冷,越来越不想起床了困。。。。。。
最后是打车回到她暂住的公寓的。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里的一切,所以只打算在酒店住几个晚上。可是一回到这里,回到在她心中潜藏已久深深眷恋着的故土,走到自己曾住的江家大宅,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舍不得离开了。
就这样租下了离江宅最近的小区里的一套单身公寓。
打开门是一室冷清,许许站在玄关处,也没有开灯,可怖的黑暗将她包围,像是随时会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从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探出头来。
打开灯,突如其来的亮光驱散了黑暗的压抑,许许卸下一身疲惫,踩着温暖的棉拖鞋走向客厅。
这里的布局与那里一模一样——她和温任曾住过一段时间的“家”。
她是一时兴起,租下这里之后意外发现空间结构和那里很像,自然的,她就简单地装修了下。她是认生的人,她也只能这样解释自己的举动,因为不想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入住,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把这里和那个回不去的“家”装饰得一模一样。
冰冷的空气让她觉得压抑,像是有什么深深地挤压着她的肺部,把她赖以生存的氧气全部排光,灌入凛冽的冷风,最后呛得她不停地咳起来。
许许有些艰难地顺了顺气,抬起的手在脖颈和锁骨之间来回轻抚,像是这样能够驱散胸腔内不饶人的冰冷。
明明也没什么,只是自己的情绪作怪,冬日的温度,只是成全了她难以言说的酸楚罢了。
许许拉开椅子坐下,胳膊支着下巴,脑袋微微歪着,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深邃的星空,天完全暗下来,乌乌沉沉竟然是一片极深的紫,远处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映入眼底是风一般的寒凉。
莫名地绽开一抹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眸间是几分自己也觉察不到的嘲弄。
就这么坐了会儿,没有开空调的客厅里越发冷了,双脚即使被棉拖鞋包裹着,依然僵住了,冷得几乎有些麻木。
许许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微微踉跄了一下,脚底生冷,冻得有些站不住,乌黑的眼珠愣愣地转动了下,慢慢往冰箱走去。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这才想到自己晚上根本就没有好好吃东西,一遇上他,所有的器官都不是她自己的了,所有的细胞也都不是她自己的了,她明明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却也只能由着自己慢慢僵冷,思维和躯体完全无法同步,像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立思维的木偶人,最终只能被人扯着线走,而线,在她所不希望的人的手里。
伸出手去打开冰箱门,看到里面整齐地码着两排鸡蛋,第一格是鲜红欲滴的西红柿,除此之外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想笑,拉开的弧度却冻在了脸上。
许许迟缓地拿出两个鸡蛋一个大番茄,关上冰箱门走去厨房。放下砧板执起菜刀时,意识终于有些回拢了。
她用了极短的时间煮好番茄炒蛋,把吃剩下的冷饭热了热,盛了一碗给自己,默不作声地端着饭回到餐桌上。
番茄炒蛋是她唯一会做的菜,虽然很普通很简单,可是能下饭就足够了。就像她曾向往的生活,平淡如水,也许无聊乏味,却细水长流。
可是这样的生活是留不住有野心的人的,他们不甘于止步不前,他们永远对现有的生活不满足,他们坚持觉得这世界上有更好更理想的生活方式等着他们去寻找,所以他们毅然放下现有的他们以为是包袱的东西,永不止步地向上向更远处进发。
结果,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这是一条走不完的路,前方永远是未知的,或许是不一样的风景,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而在更前方,会不会有比这更好的。
许许吃着一个人的饭,洗了一个人的碗筷。如果没有温任,她会觉得她现在的生活是最好的,这是她想要的。
只是为什么,会有那么些怅然若失盘旋在心中久久难以散去呢?
她也不知道。就像是无解的方程,在她的范围内她给不了答案。
乔羽莫曾说她的生活缺少生气,也说她活得像是机器人,有着自己固有的程序,一刻不停地固执地随着自己的程序办事。其实她只是觉得这样机械化的生活更自在更适合她罢了。她的生活里原本就不应该出现色彩缤纷的烟火,她没有不幸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给自己的生活已经打下灰暗的烙印,再难去寻找斑斓的色彩了。
唯独,温任的出现是个意外,他激起了她干涸的心湖。
可是,有了希望之后,不就随时会面对更深的失望吗?就像她此刻跌落于更可怖的深渊,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不要有所希冀。
心不动,则不痛。
这时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地声音刺耳得要命,也暂时打断了许许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许许从猫眼中向外看去,像是外卖小哥。
“请问是江心许吗?收一下你的外卖。”
许许犹豫着正要开门。
“钱已经付过了,我就放在外面了。”外卖小哥放下东西就离开了,身影看上去走得很急,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许许并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已经很晚了,没有谁工作到这么晚在刺骨的寒风中骑着电瓶车来回奔波还能有好心情的。人活在这世上,为了一口饭,都是艰辛的。可能只是有些人运气好,降生在富足的家庭,衣食无忧,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都有说不出的苦处,都是不一样的心酸和艰难而已。
许许推开门,把外卖提进来放在桌上,打开后才发现是一碗热气腾腾的三鲜馄饨。
把手放在碗边捂着,热气慢慢渗进肌肤,暖洋洋的像是疏通了所有经络,不一会儿手心倒是起了一层薄薄的汗,蒸腾的水汽冉冉上升,在冰冷的空气中开出一朵妖娆的雾花,氤氲在眼底像是泪湿了黑白分明的美目。
许许拿起汤匙,却没有再动。
手机在衣服口袋里震动了下。
放下汤匙,许许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乔羽莫的短信——晚饭没吃好,记得把馄饨吃了,早点休息,晚安。
一滴冰凉的液体滚落到温热的馄饨汤里,迅速融入到汤中,如湖心乍开的睡莲,一圈涟漪慢慢泛开去,兀自美丽。
许许重拿起汤匙,胡乱地埋头吃馄饨。
她的头埋得很低,几乎把整张脸都泡进了馄饨碗里,两鬓的发丝自然地垂落下来,有几缕甚至沾到了汤水,只是主人浑然未觉。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情到浓时,不知所起,不得已,却一往而终。
☆、第二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困好困好困,早上发的是昨晚码出来的,寝室断网了才留到今早发,这章是今天的欧耶。晚安咯。
连日来许许一直对着电脑查找大量资料,寻找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