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梅西看着这个以前口口声声唤自己为老女的婆婆,感觉好陌生:“妈,我都叫了您六年的妈了,就算是养个猫养个狗,也该有感情了吧,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无情啊!”
“不是我对你无情,谁让你自己不争气啊,找媳妇不就是为了生个孙子嘛,你生不出孙子我有啥办法啊,你有本事自己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把这谷书雪赶出家门。”陆母丝毫不为所动。
“他妈,我买了上好的长白山人参,你快炖点儿鸡汤给小雪补补身体。”正在这时,陆父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
看到程梅西和陆母正僵持在餐厅门前,陆父一愣:“梅西,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程梅西丢开陆母,看向陆父:“爸爸,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出去买人参了?我爸爸让我回来看看您,原来您没生病啊?”
“哦,我前两天高血压是犯了,住了两天院好点了就出院了,今天出去转了转,刚好遇到卖人参的,就顺道买了点儿回来,你爸爸妈妈还好吧?”陆父打着哈哈。
“爸,你买的人参是给谷书雪炖鸡汤用的吧?要不然拿出来我去给她炖,好不好?”程梅西笑着问陆父。
陆父脸上有些讪讪的,偷偷把人参放进了门边的柜子里:“不用不用,明天让你妈炖,大家都喝点儿补补身子。”
“这是你给怀了你们陆家孙子的谷书雪补身子的吧?爸,您怎么也这么是非不分,好坏不明,为陆子铭把小三都领上门来了,我还指望您给我主持公道,您倒好,不仅不责怪他的不是,反而这么纵容他错误,我妈糊涂,难道您也分不清好坏对错?”程梅西责问陆父。
陆父叹息:“梅西,养不教,父之过,只怪我没有把子铭教育好,子铭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我的话他也听不进去,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处理,我们老了管不了你们小辈的事了,只想抱个孙子安享晚年。”
听陆父的口气,他也已经接受了谷书雪的事,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程梅西瘫坐在地上,眼泪鼻涕一块流了下来,糊住了整张脸。一直一旁观战的陆子卿过来抱住程梅西,程梅西回头看是陆子卿,她转身双手抓住陆子卿拼命摇晃:“陆子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哥哥把谷书雪带回家来过年了,你为什么也跟着他一起把我骗得这么惨,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骗得团团转,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啊!”
陆子卿扶抱着程梅西慢慢移到沙发上坐下,伸手从纸巾盒中取出一张纸巾给程梅西擦去眼睛和鼻涕,看着程梅西的悲痛欲绝的样子,陆子卿面有戚色,轻叹了口气:“梅西,你别怪我,我也不知道我哥哥和谷书雪的事,更不会跟他串通好一起骗你,之前我哥哥什么也没跟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是昨天回来才知道他把谷书雪带回家来了。”
“那你昨天也应该给我打个电话通个气啊,我至少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像今天这样突然袭击啊!”程梅西责怪陆子卿。
陆子卿叹息:“你昨天在你爸爸妈妈家,我就算打电话也没办法说啊。梅西,我是过来人,这种事情我经历得还少吗,我第一次知道时也像你一样惊慌失措,但任何时候知道也没办法做心理准备啊,不管什么时候知道,对你都是巨大的打击啊!”
“陆子卿,你既是你陆子铭的妹妹,又是我的好闺蜜,何况我们俩在一起还是你介绍的,不管出于哪个角度,你都不应该不管不问任由事态发展?!”程梅西质问陆子卿。
“这事儿毕竟是你和我哥哥之间的事情,如果他不亲口告诉你,我告诉你也不合适啊,我哥哥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也管不了他的事儿啊,就算我说他,他也不一定听得进去啊!”陆子卿长叹。
☆、067生不如死
陆子卿起身去卫生间绞了一条热毛巾递给程梅西,程梅西接过来擦了把脸,陆子卿从程梅西手中接过毛巾走了出去,程梅西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烟火通明的高楼,每幢楼里都有无数个窗户,每个窗户里似乎都有一双眼睛,都在用嘲弄的眼睛看着自己。
这里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家,她是这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可是自己的老公却偏袒着另一个女人,自己的公公婆婆也正围着那个女人嘘寒问暖,自己的小姑兼闺蜜,表面上照顾着自己实则也是支持她哥哥的,这一家人,原本都是自己最亲最近的人,如今却成为了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甚至还不如陌生人,陌生人至少不会如此无情地伤害自己。
此时的程梅西突然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自己是谁的荒谬感,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不仅难以自处,更无法接受自己的角色。经历了今天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大哭大闹后,她的精神和体力都过度透支,坐在沙发上,却如同漂浮在空中一般,浑身都是软绵绵的。
程梅西的眼睛看着窗外,想着和陆子铭这理不清剪还乱的纠缠和怨恨,脑子如同有千万条骏马在奔腾,千头万绪都涌上心头,却完全理不清一个头绪,之前对婚姻所有的坚守和付出在此刻变成了一个完全的笑话。她愤怒,却找不到可以发泄的人;她痛苦,却找不到能够理解她的人;她哭泣,却没有一个可以安慰她的人。此时的她,如同陷入了深深的井底,已经被全世界所有的人遗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陆子卿端着一杯温开水回来时,程梅西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陆子卿把水递给程梅西,程梅西看着陆子卿,却没有伸手去接,陆子卿把水递给程梅西,程梅西的手僵硬着没有接住,杯子掉在地上碎了,水洒了程梅西一身,程梅西依然一动不动。
陆子卿这才发现了程梅西的异样,她大叫程梅西的名字,程梅西没有任何反应,陆子卿一下急了,使劲摇晃着程梅西的身体,程梅西身体随之晃动,陆子卿停止摇晃了,程梅西又回复了木僵的状态,眼睛空洞地盯着陆子卿,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陆子卿完全谎了神,开始满是惊恐的失声大叫:“哥哥,不好了,不好了,你快点来,嫂子有些不对劲!”
陆子铭闻声而来:“你慌什么?程梅西到底怎么了?”
冲到程梅西身边,陆子铭看到情况不妙,也开始拼命地呼唤和摇晃程梅西,程梅西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任由陆子铭他们摆布,却没有任何回应。
陆子铭吓坏了,见摇晃程梅西不起作用,便双手把程梅西紧紧抱进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和热情唤回程梅西,无奈程梅西依然毫不为所动。
陆子铭无计可施,只好叫来陆父陆母,两人也束手无策,说已经活了六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现象,四人面面面相觑,一时一筹莫展。
谷书雪这时也从卧室里出来了,看到程梅西的样子,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风凉话:“梅西姐姐这是表演哪一出呢,看不出来,倒还挺有表演天赋的呢,一定要演像一点哦,千万别露馅了!”
程梅西身体虽然完全不能动弹,大脑却是十分清醒的,听到谷书雪的话,她气得牙齿直痒痒,却完全无法开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脑也无法调整四肢的动作,只能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一动不动。
陆子卿看向陆子铭:“我和程梅西认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她以前犯过病没?她是不是有什么家庭病史?”
陆子铭摇摇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她都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的,生气了偶尔还会动手打人,但像这样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一动不动的现象我还真没遇到过,以前从来没发生过。”
陆子卿很着急:“那怎么办,以前没见出现过这种现象,她爸爸妈妈会不会知道?要不然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打电话给他们问这事,他们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再说我也没办法在电话里跟他们说程梅西现在的情况啊!”陆子铭也很无奈。
“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把他父母通知过来了,他们过来一来相互有个商量,二来她这个样子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他们不在这里,我们也没办法跟他们交待。”陆父在一旁插话。
三人都觉得陆父的话有道理,于是一致决定由陆子铭马上打电话邀请程梅西的父母第二天坐一早的飞机过来一起过年。
程梅西听了他们的话,想说什么话心里一清二楚,却完全不知道如何诉诸于语言,身体更是完全无法动弹,大脑中掌管语言和肢体的部分似乎已经完全失控了,她想要阻止他们的行动,却完全没有办法。
陆子铭拨通了程父的电话:“爸爸,梅西已经到家了,路上很顺利,刚刚吃过饭,她回来后我们商量了下,你们两个人在重庆过年也挺孤单的,所以我们全家想邀请你们二老过沈阳来过年。”
“哦,子铭,梅西到了啊,到了就好,她怎么没有自己给我们打电话报个平安,明天我们就不过来了,时间太仓促了,再说我和你妈在重庆过年挺好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我们都过沈阳来过年太麻烦你们了。”程父婉拒。
“爸爸,梅西这会儿正忙着呢,她在帮我妈准备明天的年夜饭。您就别客气了,我们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你和我妈就过来吧,不然我们全家人都会失望的。我爸爸还有话跟您说。”陆子铭说谎就如同打了底稿一般流畅,说完便将手机递给了陆父。
“亲家公,几年没见了,你们还好吧?我们还是他们结婚的时候见的面,这好久不见还挺想你们的,你们就别推辞了,明天过来我们一大家子一起过年多热闹喜庆嘛,我们俩也好趁这个机会拉拉拉家常喝喝酒。”
见陆父盛情难却,程爸爸终于松了口,答应第二天一早坐飞机过来,陆子铭接过电话告诉程爸爸,他会帮他们订好第二天早晨重庆直达沈阳的航班。
打完电话,得知程爸爸程妈妈答应第二天过来,四人终于放下心来,一致认为程梅西这样僵坐在沙发上也不是个办法,陆子卿提议先把程梅西挪进卧室。陆子铭伸出双手把程梅西托抱起来,程梅西身体虽动不了,内心里却十分抗拒,她不想让陆子铭碰到自己的一个手指头,无奈自己无法挣扎,只能任由陆子铭把她抱起来。
谷书雪看到陆子铭抱程梅西进他们的卧室便有些不悦,试图让陆子铭把程梅西抱进客房,陆子铭瞪了谷书雪一眼,径直把程梅西抱进去放在床上,又温柔地替她脱下衣服,谷书雪站在门口看得怒火中烧,气得直跺脚,却毫无办法,转身冲到客厅坐下。
这还是上次陆子铭强爱程梅西之后两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程梅西身体的应激反应再次开启,身体被陆子铭触碰到的地方寒毛顿起,内心涌起一阵阵强烈的恶心,却无奈身体已经被禁锢,只能如同行尸走肉般任由陆子铭摆弄,强烈的屈辱感使程梅西痛苦无比,一颗颗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安顿好程梅西,陆子铭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擦去程梅西脸上的泪水,程梅西想要躲开,无奈拼尽全力,也依然是徒劳,便干脆闭上眼睛,不看陆子铭假惺惺的嘴脸。
陆子铭抓住程梅西的手,放在自己嘴边:“梅西,你别这样,你别吓我,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你快点儿好起来,不管我们俩还在不在一起,你都要好好的,哪怕你像以前一样站起来骂我打我,我也心甘情愿!”
此时的程梅西,听着陆子铭的真情表白,已经毫不为之所动了,经历了今天的一切,她再也无法相信陆子铭。如今的陆子铭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哀莫大于心死,程梅西的心已经死了,她曾经多少次试图说服自己原谅陆子铭,却每次都被陆子铭变本加厉的背叛所伤害,每一次原谅都变成了笑话。
陆子铭起身出门倒了一杯白开水进来,又扶起程梅西靠在自己胸前,给程梅西喂了一口水,程梅西无法张嘴喝水,水都顺着程梅西的嘴巴流了下来,陆子铭把程梅西放下,拿纸巾给程梅西擦了擦嘴,到厨房里拿了一个勺子一点点地把水顺着程梅西的唇缝里滴进去。
陆子铭的所有温情,对程梅西来说,都成为了一种折磨,以前有多享受,此刻就有多反感,但程梅西却无力反抗无法抗拒,只能被动地接受,程梅西拼命地想要从困境中挣脱,却陷入了更幽深的绝境。
☆、068一丘之貉
程梅西紧咬牙关忍受着陆子铭的照顾,感觉时间过去了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陆子铭终于起身了离开了。陆子铭走后,程梅西才睁开眼睛,昏黄的床头灯照在对面墙上的婚纱照上,那时的程梅西幸福地依偎在陆子铭的怀里,脸上露出经历了各种劫难后心有所归的安然。
此时的程梅西看着照片上自己的表情,心却疼痛得无法呼吸,当初的安然有多笃定,如今看来就有多可笑,自己在被濮晋抛弃之后伤心欲绝,原本以为能够在陆子铭这里得到安慰,却不料假以时日之后,被迫陷入了更深的绝境。
程梅西既然已经看清楚陆子铭的本来面目,疼痛到了极点之后,反而得到了更深层次的领悟。以程梅西的个性,原本也从未依靠指望过任何男人,尽管保持着在婚状态,却一直是独立自主的职场女性,曾经寄希望于爱情却证明爱情不可靠,后来寄希望于婚姻却遭遇丈夫的背叛。大彻大悟之后,无非从此断绝对男人所有的念想和期待,不再恋爱也不要婚姻了而已。
事到如今,最让程梅西痛苦和担忧的,就是她的爸爸妈妈,他们用尽一生的努力培养和教育程梅西,他们一生最大的愿望和期待,无非是程梅西如同每一个普通女人般拥有一个幸福和美满的婚姻,有一个体贴的丈夫和可爱的孩子,能够在平淡庸常的婚姻中安宁度日,已是他们最大梦想。
程梅西的爸爸妈妈第二天便会飞抵沈阳,自会明了一切真相,如果他们知道程梅西的婚姻已经走到这样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且程梅西已经在这段婚姻中失掉了自己所有的筹码,却以如此惨烈如此不堪的方式结束,一定会痛不欲生。
程梅西拼命地努力调动自己的身体,想要快点恢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