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闻歌干脆坐起来,有些忐忑地望着他,“最近……外边流传着很多关于你和我的流言,所以我觉得我们……”
“我们什么?”
“我们其实可以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的话,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白柏川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不过过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白柏川终于答应了,闻歌松了口气,她决定自己还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就好,走近他,只会让自己无比地痛苦。
痛苦的不只是闻歌,还有白柏林。
流言传出来的时候,柏林自然是听到风声的,他没有去找闻歌,而是去找了柏川求证,“哥,这不是真的吧?你和闻歌不是那种关系的,是吧?”他近乎祈求地看着柏川。
白柏川看着自己的弟弟,摇了摇头,“不是。”
白柏林顿时松了口气,“我就知道……”
“柏林,她是你未来的大嫂。”柏川继续道。她是你的大嫂,而不是流言中被包养的关系。
柏林的表情顿时被冻住,似乎是伤心到了极点,双目无神,喃喃重复了一遍,“大嫂……”
柏川拍了拍柏林的肩膀,“柏林,忘了她吧。”
表演课的考试是分组表演一个片段,闻歌、宋智玉、刘诗意还有两个男生一组,剧本则是星辉筹备开拍的一个剧本。其实星辉选择这个剧本作为最终考核的题目大有深意,很有从中选择男女演员的意思,就跟电影试镜差不多。
闻歌在里面拿到了一个女配的角色,严格算起来,连女三都算不上。她也不大在意,认认真真地背台词,揣摩角色,虽然她的台词才不到十句话。
李倩恨铁不成钢地问她,“你怎么就挑了这么个角色?”
闻歌不甚在意地撩了撩头发,“总要有人演的。”
因为宋智玉演的女一,所以神色间颇为自得。说话声音都变得颐指气使起来。这个剧本彩排了两天之后,终于迎来了最后的考核期。
令闻歌意外的是,白柏川居然也来了。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坐在正中间,旁边坐着的几位精英正同他小声说着话。
自上次不欢而散之后,闻歌已有一个星期不曾见他了。今天再见到他,让她的心猛地加速跳动,她心绪不宁地垂下了头。
轮到她上场的时候,她梦游一般地上了场,然后梦游一般地说完了她的台词,再然后梦游一般地走下了台。
导演副导演监制看着她都在摇头,她走下台的时候却听到他低声说,“我倒觉得不错。”
只一瞬间,闻歌的眼睛就红了。
白柏川扫了一眼闻歌,心内想,我的女人自然是最好的,容不得任何人置喙,
导演和监制忙附和,“是,是,总裁说的对。”
投资的可是这位大爷,他说好,他们能说不好?
结束之后,宋智玉款款地朝白柏川走过去,脸上浮起甜美的笑容,“总裁,我们之前见过,我是这一届的培训生宋智玉。”
柏川随口应了一声你好,眼角却扫到即将撤退的某人,眼睛一缩,低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闻歌脖子一缩,情不自禁地停住脚步,却并没有转过身来。
柏川微笑着对宋智玉说了一声失陪,脚步不停地朝着闻歌走过去。
“跟我来。”他低沉地说了一句,大踏步地往前走。
再一次被强迫上了车,闻歌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去哪里?”
他看着前面,没有出声。
闻歌小声地嗫嚅,“又装酷……”
以前的韩荀不理她的时候,闻歌就低着头一脸不开心地说韩荀装酷,甚至有一次硬是千方百计地逼着他对着她笑一个才罢休。他最后被她烦得不行,只能对着她勉强笑了一个。闻歌乐得不行,在他脸颊上香了一口以做鼓励。
现在的白柏川侧头看了她一眼,心内却是柔软一片,六年,沧海桑田,但其实她还是她,还是她熟悉的闻歌。
什么都不重要了,她说了,她爱他,这就够了,过去发生的一切,他可以选择彻底忘记。他只要她。
车子平稳地划入停车场,闻歌认出来,这是上次来过的高档住宅小区。
她窘迫地坐在车内,看着柏川倾身过来给她解开安全带,“下车。”他冷漠地命令。
闻歌看着他,双手紧紧地蜷起,似乎在给自己下决心。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你如果想在汽车里过夜的话,我绝不拦着你。”
闻歌只得走下车来,一路沉默者跟他进了电梯,然后进了房间。窗子开着,将窗帘给拉上,转身往酒柜里取出了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他熟练地打开红酒,倒了两小杯红酒。
他看她杵在原地不动,又道,“过来。”
闻歌只得走过去。
“坐下。”他将一个酒杯递给她,“你知道这个房子我是买来作什么的吗?”
闻歌环视四周,这里同上次见到的很不一样,似乎是重新装修过,窗帘地板都换成了暖色系,就连头顶的吊灯都换成了水晶的。如果说之前的这里像一个单身男性的居所的话,这里似乎更像一个家,或者说婚房。
果然,他接下去说,“我买这个房子是用来做婚房的。”
闻歌的心咯噔一下沉下去,冰凉冰凉的,他竟然要结婚了,她苦涩地想,她是不是该说声恭喜?
“你要不要考虑做这个房子的女主人?”他近乎平淡地说。
闻歌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误会了,男主才不是想要报复……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她的脑子很乱,嗡嗡作响。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神智,她望着他,居然傻傻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白柏川讥讽一笑,他也很想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六年过去了,却仍然对一个曾经玩弄他的感情,甚至跟别的男人同居了六年的念念不忘。他为什么这么犯贱?
他曾经非常恨她,甚至想要动用他手中的权势去报复。
但是,一切仇恨在一句“我爱你”面前分崩离析。
她说,她爱他……
柏川只是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其他的所有,都是次要的。
“没有为什么……”他看着她,“你只需要回答我,要或者不要。”如此强势,如此霸道。如今的白柏川比之当年的韩荀而言更甚。
他居然问她,要不要当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闻歌张了张口,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愿意”!
但是,一想到曾经发生的事,这一句我愿意怎么都说不出口。
刘博渊曾经对她说,“如果你想要和他在一起,过去的事就彻底忘了吧,你说出来,只会让你们之间横生枝节。”
但是,就这样答应他,隐瞒他一辈子,她又能真正幸福吗?
事实上,她说出来之后,得到的只会是他暴风骤雨一般残酷的对待。
她究竟应该如何选择?
她张了张口,“柏川,我……”
他急促地打断她,“你其实可以不必这样快回答我,我可以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
她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柏川,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们就在一起。”
原来不是要拒绝,柏川点了点头,“你说。”柏川在心底默默地想,不管她说的是什么,他恐怕都不会改变主意。
“我……我以前,生下过一个孩子。”她局促地看着他,简短地说。
白柏川脸色一变,脑海里迅速追寻到六年前两人在宾馆度过的那一夜,他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精彩纷呈,“六年前,难道说你……”
她却惨然一笑,“柏川,孩子的父亲不是你。”
白柏川的表情瞬间被冻结,他的脸色难看得仿佛要滴出墨汁,眼底的柔光也在一瞬间变得冰寒,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掐住她的脖子。
她居然,居然为另外一个男人生下过一个孩子!!
他们曾经那样亲密过,闻歌甚至为了他孕育了一个生命,并且生了下来。
“这么说,你居然可以一边说着爱我,一边跟另外一个男人恩恩爱爱甚至为他生下孩子?”他居然在这种时候轻笑了起来。
闻歌无从解释,心中刺痛,眼泪不可遏制地涌入眼眶,她低着头,只是徒劳地捏住他的袖口,“柏川……你……还还能和我在一起吗?”
他低头看着她,将她的手甩开,声音里仿佛含着一层尖冰,“闻歌,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接受一个为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的女人?你也太自信了吧!”
嫉妒和愤怒彻底烧毁了他的理智,他几乎就要动手掐死眼前这个看起来脆弱不堪的小女人。
“滚。”
闻歌猛地抬起头,“柏川……”
“滚。”他冰冷地看着她,“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闻歌攥紧了双手,转身一步步往门外走,最后她声如蚊吶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你面前。”
一个月后,李倩把脱颖而出的五位培训生的发展计划交给柏川。白柏川靠在椅背上一页页极快地翻看。这些艺人各具特色,公司为他们制定了各自不同的发展道路,有走青春偶像路线的,有走谐星路线的,也有……
柏川的视线定格在闻歌的这一页上。修长的手指将这一页轻轻抽出,“这一张是怎么回事?”
李倩解释道,“闻歌外形很好,我觉得可以先让她接拍一些杂志拍摄,平面广告,凭她的独特的气质和外貌,她会很容易让人记住她的脸。总体来说我觉得她不适合走青春偶像的路线,偶像这条路虽然红得快,但是发展前景却并不好,不过是粉丝经济而已。闻歌需要的是一条长久发展的演艺道路……”
柏川却摇了摇头,简洁地说,“我觉得她并不适合娱乐圈。”
“可是,总裁……”李倩还想挽回,却看到柏川抽出闻歌的那一页塞入了旁边的碎纸机。
不知道为什么,李倩觉得自家总裁绝对是跟闻歌有仇啊!要不然能放过这么一块即将发光的金子么?
最终出道的名单公布的时候,自然没有了闻歌的名字。
宋智玉自然得意,刘诗意担忧地问她,“闻姐,你没事吧?”
闻歌的牙齿轻轻地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得可怕,看来他根本就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交集。
“没事……”闻歌走回宿舍,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不是以前的闻歌了,这点挫折她不至于放在心上。她只是有些疲惫了。现在的白柏川让他无限疲惫。
闻歌搬回了家。
她拖着行李箱进门的时候,里面的灯亮着,厨房里传来一阵阵饭菜的香味。刘博渊将菜端出来时,见到了她,却半分惊讶也没有,只是极其平淡地说,“你回来啦。”
“嗯。”闻歌点了点头,拎着行李箱上了二楼。不多时,她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下来。刘博渊早已做好了一桌饭菜。
“你瘦了不少。”
“是吗?”闻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青菜放在嘴里无味地咀嚼。
刘博渊看着她,“比同他说了?”
“嗯。”闻歌点了点头,“我不能瞒着他。”
刘博渊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说出来。”顿了顿,又说,“那你选择放弃了?”
闻歌茫然地抬头,良久后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刘博渊却忽然转移了话题,“那个孩子……你没想过去找他?毕竟那是你的……”他看她忽然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最终没有说下去。
闻歌却惨然一笑,“就算去找怕也找不到的,那家人怎么会让我干涉他们的生活?”
两个人寂静无声地用完饭,洗碗的时候,刘博渊却忽然说,“我在城中买了一套房子,过段时间我就会搬过去。”
闻歌诧异地看着她,刘博渊却笑笑,不甚在意地说,“我父亲让我去总公司帮忙,住在那边方便些。”
“嗯。”闻歌深吸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不会对你家里的生意感兴趣。”刘博渊现在在一所著名医学院念硕博连读。
“父亲年纪大了,总有些力不从心,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刘博渊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镜架,微笑着说。
闻歌自然明白他忽然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对他,闻歌无论做什么都总是亏欠他的。六年的陪伴,她又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只是一颗心被另外一个人填满,其他的人再也进不来。
“这个房子当年是我们一起买的,过几天我把钱转到你的账上。”风雅颂的经营状况良好,闻歌这点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刘博渊也未推辞,轻轻地应道,“好。”
闻歌回到了风雅颂。
风雅颂还是老样子,宾客盈门,车库里停了一水的豪车。这里毕竟是上海顶级富豪才能消费得起的地方,往来的人非富即贵。
刘诗宛将这一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拿进闻歌的办公室。闻歌略略翻了翻,跟上个季度差不多,起伏不大。
闻歌将报表放下,“你妹妹已经正式出道了,恭喜啊。”
刘诗宛笑了笑,“小孩子胡闹几年罢了,娱乐圈可不是那么好混的,我总怕她出事。”
闻歌笑了笑并不言声,其实在她看来,刘诗意倒不至于真的不适合娱乐圈,人机灵,懂得审时度势,不该说的话不多说一句,再加上清纯的外表,不红都难。
“她已经长大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必太过担忧。”
日子就这样缓慢地过去,闻歌偶尔在报纸上看到柏川,依旧是白家大少该有的气场,俊朗的无关,还有嘴角若有若无的浅笑。
入冬了。
上海的天气越来越冷,隐隐约约有下雪的架势。闻歌极怕冷,早早将呢子大衣穿上。这天,闻歌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果然看到外头已经下起了小雪,屋顶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她屋内的空调开得很高,她赤脚站在地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忽然从心底涌入一种无望的孤独。
她的父亲去世了。
爱人离开了她。
孩子也被抱走,再也难见一面……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闻歌一个人,茕茕孑立。
她浅淡一笑,其实这样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