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水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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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水语-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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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奕知道,现在有些建筑学院的女生已超过男生。在这个原本男性独揽的行业,当涉及到人文思考需求时,或许是女性更具备完善空间配置的能力,使得很多人在住过女建筑师设计的房屋后,感觉极其舒适和方便,而赞不绝口。在当前这个不以蛮力决胜负的时代,女性因为具备擅长记诵、语言表达、细腻周到、注重生活细节等特质,便注定了男性慢慢在很多行业里被边缘化。

“三叔,你的腿恢复得这么快,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古奕边吃边问。

“说起来这件事很是邪门。”古石轻轻地放下筷子,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年初,我们公司承包了市里的一项大型工程,是现浇框筒结构,地下、地上加起来有将近20层。”古石回忆道,“不知为什么,从施工一开始,就进行得非常不顺,先是工程使用的一台塔式起重机发生折臂,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古奕思索着道:“这应该是起重臂连接销轴轴端挡板与销轴脱落造成的。”

古石不置可否,接着说:“没过多久,建筑工地又发生了墙体坍塌,一堵3米多高的围墙,将在旁边坑内干活的两名工人和一名技术人员埋在了下面,幸好自救及时……”

古奕皱起了眉,默默地听着古石的介绍。

“后来,又发生了升降机吊笼倾翻坠落事故,当时已完成了5层结构施工,笼内的3人浑身多处骨折,目前仍在医院治疗。”古石喘了一口气道,“有人说这是人为责任事故,但我一直觉得,主要还是由于承重钢丝绳不明原因的断裂……”

古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说:“至于我的腿伤,根本算不上什么,我不过是想借机放松一下心情而已。”

古奕被古石的情绪感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窗放远,但见残阳如血,暮色正慢慢涌来。

古奕一转头,忽然发现书架的侧面,立着一个约二尺高的条形锦盒,只是盒子虽然精致,却有很大一处破损。

“这是装什么的盒子?”古奕好奇地问。

“你可以打开看看。”古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慈爱的神色,略带神秘地一笑。

古奕的心中掠过一丝难言的思绪,似乎既紧张又期待。他先将盒子平放,然后轻轻地打开。

入目的是一张娟美清秀的少女脸庞,确切的说,那是一个少女娃娃。娃娃有着长长的直发,精致的五官,穿着一件绣有条纹图案的长裙校服,微微凸起的胸部,衬以幼细的腰肢,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古典美。

娃娃的作工极其精巧,神态活现,生动之极,天真的俏脸,娇小的身躯,简直就是完美的组合。古奕专注地看着那个娃娃,欣赏着,为它的生动而感到惊讶,他还从未见过具有如此生态的娃娃,觉得它简直可以算是一件非凡的艺术品。

“这个娃娃是公司的一位同事送的,也就是我刚和你说的那个差点被活埋的技术员。”古石叹息道,“唉,说起来他也真是背运,刚刚从外地回来,行李还没放下,就遇到了这档子事。”

“怪不得包装损坏得这么严重。”古奕释然道。

“你三婶说把这个娃娃转送给你。”古石微笑道,“她还说等以后你把它送给你的女朋友,她一定会喜欢。”

古奕苦笑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友小妍,还有那位不知是人是妖的蓝玉烟,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酸痛。

近些年,社会上冒起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娃娃热潮,例如BJD娃娃(球形关节人偶ball joint doll的简称,包括日本SD娃、DOD娃、韩国BF娃、Pullip娃等)。千万不要以为它不过是儿童的玩具,认为玩这些娃娃的都是小孩子或者童心未泯的少女,因为最贵的裸娃的价值,就达到了5000元人民币(裸娃是指只有头部和身体,不配备假发和衣饰),最便宜的也要400元一个,如果是限量版、特别版或绝版的话,那么价钱一定会在2000元以上。另外,娃娃的服饰也不便宜,有原厂特制的,也有设计师订制的,一般都要在100至200元,即使买现成的,至少也要50元一件。

有人做过统计,大部分玩娃娃的都是未婚或婚后没有孩子的都市白领一族,奇怪的是,他们虽然很享受做父母的感觉,但多数却并不愿意真正去抚养一个孩子。用一位已婚女子的话说就是:“烦,怕吵,怕脏,又担心花很多钱在孩子身上,将来会不会变坏人,或者虐待我……”而娃娃安静、漂亮,也更完美,“娃父母”会给“孩子”换上自己喜欢的眼珠颜色,戴上自己喜欢的假发,大家都以改妆为目标,务求自己真正拥有独一无二的“孩子”。“娃妈”、“娃爸”们在娃娃身上倾注了别样的感情。



饭后,古奕觉得有些疲倦,于是早早地歇息。

夜半风轻,月映纱窗,夜影悄悄地流淌进房间。古奕闭目躺在床上,竟然久久不能入睡。

一片绿油油的谷地,五颜六色的野花,开满了一地的斑斓。远处的田野和山村间,有人在挥汗犁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俨然一幅宁静旖旎的田园山水。

古奕觉得大脑的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串莫名其妙的片段,无原无故地闯入了他的脑海中,却又陡然而止。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似曾相识的感觉,古奕怀疑,如果人真的有前生,那一定是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爹爹,不要把小妹送人好不好!”小男孩紧紧拽着父亲的手哀告着。

男人一言不发,只是抬头望着天空,脸上透着一丝茫然和无奈。远远的地方,有一双泪眼,不舍地望着小男孩。

古奕睁开眼,由床上坐起身。斜月静悬,清风如水,带来了一丝凉意。

柔和的月色映在床边的娃娃身上,或许是月光的作用,古奕发觉娃娃的脸部,流动着一种自然而晶莹的美玉光彩。那种的光辉,使娃娃的脸看起来充满了生气,更像是活的。

或许是因为晚饭时喝的那杯酒,古奕感觉有一股异样的冲动在体内流窜,仿佛久被压抑的情绪,忽地勃发了出来。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诱惑,古奕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难免对异性充满幻想,只不过因为受过良好的教育,能够用现实的理性,很好地控制自己,掩盖住激情的冲动。

在那一霎间,由于娃娃如此生动,古奕恍惚之间,只觉得有一种不知为何的兴奋感,正在侵蚀着他的神经。他先是在娃娃的脸颊上轻轻抚摸,进而用中食指轻轻揉捻她细细的脖颈……古奕感到娃娃的脸正在改变,缓慢地变化着,眼睛、鼻子、嘴都在移动,不一会儿,一张白皙可人的少女俏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古奕猛然发觉自己的手正停留在少女的胸部,一对乳房虽还未发育完成,但胸膛已给人一种饱满的感觉。他的手隔着衣衫,轻轻地摸索着少女充满弹性的双乳,明显地感觉到,在两个微微隆起的乳房之间,那一道浅浅的乳沟……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在梦中?”一想到做梦,古奕猛然警醒了过来。

古奕坐在床沿,他发现了自己身体某处的变化,不禁心中一阵狂跳。古奕连忙定了定神,自然,娃娃还是娃娃,一切也没有改变,那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塑料产品。

古奕将床旁的台灯打开,他忽然注意到,娃娃的脸部隐隐流转着一股生气。古奕感到一阵恐惧,因为一个娃娃断不会给人以如此活生生之感。

古奕跳起身来,赤着脚冲到古石卧室的门外。室内传出古石轻微的鼾声,古奕忽又改变了主意,将本已抬起的手慢慢地放下。

古奕甩了甩头,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将娃娃重新装入锦盒内。他从包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微型罗盘,飞线定中宫后,选择了东北方的艮位。古奕将锦盒平放在靠墙的桌子上,又将罗盘压在上面,随后重新上床睡觉。

清晨,古石在厨房中的锅勺声音,惊醒了古奕时断时续的残梦。古奕又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猛然坐起。

“呵,好香啊!”古奕赞道,“三叔,我真是越来越钦佩你的手艺了。”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昨晚没睡好吧?”古石望了一眼古奕有些泛红的双眼问。

古奕转过头,用眼睛扫了一眼桌上的娃娃,平静地说:“可能是前一阵子太忙了,近来总是觉得有点累。”

“人的身体好坏,饮食是关键。”古石笑着说,“在我这儿多住几天,我准能把你调养过来。”

“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福气呀。”古奕苦笑道,“其实我还有很多问题要向你讨教呢。”

天色渐暗,在夕阳的余光中,城市显得润泽美丽,散发着动人的气息。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古奕望着对面楼里的灯火陆续熄灭,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淡淡的愁绪所淹没。渐渐地,古奕觉得眼皮很重,一阵异乎寻常的疲倦,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又在一起了。”是一个女孩子细嫩、悦耳的嗓音。

古奕转过头,发现女孩的目光正幽幽地注视着自己。那是一个乖乖巧巧的女孩,身材窈窕,略显得有些单薄,风掠起她的长发,发丝在风中一缕缕地散开。或许是女孩的脸色过于白皙,看上去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你在和我说话吗?”古奕的目光不由得被她吸引,“你是认错人了吧。”

“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地等,一直地等……”女孩垂下头,声音透着失望,“虽然终于等到了你,但你却不记得我了。”

古奕愣了愣,他从女孩的话语和幽幽怨怨的眼神中,明显地感到了一丝悲哀。

“天晚了,你一个小女孩很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古奕轻声道。他口中虽然这么说,但内心深处却似乎并不愿女孩就此离去,很希望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

女孩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地朝前走去,古奕跟在她的后面。

女孩款款而行,月白色的裙摆轻轻荡漾,像水面的涟漪,看起来极尽虚幻。古奕从后面望着她温柔的背影,很希望能够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古奕忽然发现两人穿行在高大的明砖瓦舍之间。

“这是什么地方?”古奕不由问道。

“这里是皇城。”女孩转过身来。

“怎么会走到故宫来了。”古奕暗暗纳闷。

“当年,你家隶属汉军旗,住在辽阳城外。”女孩望着古奕,眼睛里有一股柔柔的光,“我六岁那年,你父亲将我买回去,那时,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我们一起爬山、游水、读书……你还说长大以后要娶我。”

古奕心中一动,仿佛看到了两个小童,在青山秀水和绿地原野间,快乐地追逐、嬉戏……在一个夜凉如水的晚上,在安静的庭院中,在蔓生的藤架下,两个小童笨笨地吻了对方的嘴唇……

“后来因为迁都盛京,你父亲被调往工部任职,负责修筑宫室。”女孩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有一天,你父亲领来一个道士,说我是刑夫克子,冲害双亲,还把我……”

古奕忽然觉得心很痛,似乎预感到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情。

古奕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微微睁开惺忪的双眼。窗外亮白色的光,穿过百叶窗帘,泄进屋里,记忆中残留的一些影象,已经变得碎裂不堪。古奕想抬手揉眼,却感觉力不从心。

“你刚刚说梦话了,好像是在叫着什么人的名字。”古奕发现古石站在自己的床边,正微笑着望着自己。

“三叔,这几天你没觉得住着有什么不对劲吗?”古奕从床上慢慢坐起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

“你是说……”古石疑惑地望着古奕,“你不会是说我的房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古奕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娃娃。

“娃娃!难道鬼跟到我们家里来了!”古石失声道,“我虽然也觉得这个娃娃有些古怪,但没有想到竟会……”

“什么鬼?”古奕不解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我还得请侯教授过来看看。”古石脸色微变,“其实他临走前就说我这屋子有点不对头,但因为时间匆忙,只是教我做了一下简单的调整。”

“侯教授又是谁?”古奕听得莫名其妙。

“侯教授是我市建筑工程学院的退休教师,精通堪舆学,我这间房,就是不久前,侯教授依照风水之理,结合我的年庚,重新布置的。”古石认真地说,“说来也真怪,住着感觉和从前确实大不一样。”

古石担心古奕不明白,又补充道:“堪舆学就是人们平常所说的风水术。”

古奕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其实风水不一定都是封建迷信的东西。”古石探询着古奕的反应,“我觉得像我们搞建筑的人,多掌握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是很有用的。”

“你刚才说家里有鬼是什么意思?”古奕披衣下床。

古石瞥了娃娃一眼,摆了摆手,轻声说:“有些事还是等着让侯教授和你说吧。”说完,走到电话机旁,不停地翻查着话簿。

古奕重新将娃娃捧在手中,怔怔地望着。他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心动,酸酸的、甜甜的、苦苦的、涩涩的,盘桓心头,挥之不去。

“联系到侯教授了。”古石放下电话,高兴地向古奕大声说。当他看到古奕正托着娃娃发呆时,不禁吃了一惊。

“你……你没什么事吧!”古石上前抓住了古奕的胳膊。

“我倒不觉得鬼有什么可怕。”古奕叹道,“鬼即是归,正是我们人生的归依处啊。”



侯教授,一位身形高大、谦和洒脱的长者。古奕从他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一种浸淫很深的宗教光芒,内敛的眼神虽然很温柔,却让人不可逼视。

“侯教授刚下飞机,就直接赶过来了。”古石将泡好的“铁观音”端了上来,“教授现在可忙了,全国各地常有一些客户,请他过去讲学。” 

“这次又是哪里邀请教授?”古奕给侯教授倒上了茶。

“唉,这次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侯教授缓缓摇头,“其实还是想让我过去和他们一起住。”

“侯教授的两个孩子在南方工作,在学术界都相当有名。”古石介绍说。

“我听三叔说,房间的颜色是按照您的指点更改的。”古奕在坐椅上客气地欠了欠身。

“在我国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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