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到傍晚的时候,五月下班后,会先绕到自己家里,做好饭带到医院里来。
原本五月还打算晚上回家,但走的那一刹那,见到离洛孤身一人躺在那张床上,她又不受控制的折身回来了。
便和小5两人一起睡在病房厅里的沙发上。
第二天,离洛便嚷着他睡的那张病床极不舒服,硬朗得磕着他的背。
其实在来的那天五月已经细心的替他把被褥和身下的芯绒都换了软的。
但他执意要买张新床,大卫便只好迅速送了一张过来,于是那张所谓‘硬朗’的床,此后便成了五月和小5暂时的小窝。
*……*……*……*因紫衫*……*……*……*
五月才下班,她步履有些匆忙。
明天离洛就开始正式学走路了,第一天,她担心他会紧张,所以想早些过去陪他。
“戚五月,没想到你真回来了!!”突然的一声吼传来,严厉而冷厉。
正是下班高峰时,无法避免,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五月匆忙的脚步也不得不顿下,顺着声源看去,便见到一个人影怒气腾腾的朝自己走来。
身边是阮纯,她一副很急的样子,拖着身边的人,但那人力道比她要大得多,没几下便将她甩了开,直朝五月奔去。
“莫姨?”五月认出对方来,有些被她眼底的怒气吓到。
莫姨叫莫琼,是大妈的亲姐妹,以前在离家的时候不少见到她。
莫家就这么俩姐妹,所以她和大妈的关系极好。
“你还敢叫我莫姨!这声姨也是给你叫的吗?”莫琼站定在五月面前,厉声呵斥她。
愤恨的瞪着她,眼底的火苗,几乎能将五月化为灰烬。
天知道她有多么恨这个女人!
正所谓父债子偿,母亲欠下的这些恩怨,她有义务承担!!
五月缩了缩身子,大约有些懂莫琼的恨从哪里来了,她便低低的说了声抱歉。
阮纯抱歉的看着五月,使眼色示意她走,那边她继续劝莫琼,
“莫姨,这是在洛哥哥公司。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比较好。”
“纯纯,你别劝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恨姓戚的!要不是她们蛇蝎心肠,我姐……一家人怎么会弄得那么惨的……地步……”莫琼说到最后竟失声哭起来。
她越想越气,甩开阮纯,就去揪五月的头发,
“亏得你还敢回来!你和你妈都是白眼狼!!亏我姐夫对你们那么好,我姐她是傻了才没把你们赶出去!!”
她咬牙,揪着五月的头发越来越紧,扯得五月头皮发痛,应该有不少头发被她揪了下来。
她也不挣扎,只说,
“莫姨,对不起……”
太多的歉意,在那些仇恨前,只能化作这样一句话。
莫琼一巴掌就扇在了五月脸上,
“真真是恨极了你这无辜的样子!你给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你要真觉得对不起离家,你就滚去地底下和我姐他们说去。”
骂完,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扇到另一边脸上。
五月不闪不躲,任莫琼疯狂的发泄。
那两巴掌莫琼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的,扇到她耳廓上,让她耳边嗡嗡作响。
天旋地转,有种想吐的感觉。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好奇的眼神,烧得五月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更重了。
阮纯似乎是被吓到了,站在一旁竟有些呆,也没想到上前拦一把莫琼。
莫琼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又发狠一脚踢到五月膝盖上。
那尖细的高跟鞋尖,俨然一把刺刀,刺得五月的膝盖骨像被电钻钻着一般痛。
一个没站稳,她狼狈的往后跌了下,脑子里正狂轰乱炸的响着,让她思绪都模糊了。
只胡乱的探手抓住前台的桌子,才让已经摇摇欲坠的自己不至于太狼狈的倒下去。
冰凉的指尖,泛着骇人的苍白。
莫琼好似发了疯,五月越不反抗,她的怒意就被燃得越高。
她冲着五月,一阵拳打脚踢起来,歇斯底里让她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控制。
力道更是不会掌握。
五月原本还强撑得住,可是到最后……她实在撑不下去了……
只觉得浑身都在疼,骨头像被车碾过一般,痛得她直不起身,她本能的抱着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但那拳头还是像暴风骤雨一样朝她背上,肩上,头上袭来,痛得她几乎要麻木了……
她不能反抗的……
没资格反抗……
如果这样可以让恨消弭一点,可以让莫姨觉得好受点,那么她愿意承受……
真的愿意……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不管对方是不是总裁的亲戚,强制将她拖开来。
公司的保全人员也到了,开始忙着疏通大厅的通道。
五月被众人围在一个小圈子里,她蜷缩着纤瘦的身子,颤抖着,还蹲在那。
周围,有点点的血迹滴在地上,额头上也有斑斑的血迹,直染到她的牛仔裤上。
“五月,五月……”阮纯扒开人群冲进去,看到她时,连唇都在颤抖。
她把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的五月抱进怀里,脸上
|||
有泪,
“对不起,对不起五月,我真不知道会这样……我知道会这样,不会带莫姨来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五月听不清楚她在自己耳边呢喃什么。
只感觉到周围的脚步声越来越少了,身上的厮打也没了,她让自己站起来,脚步虽然还是有些不稳,但是……她真的不可以再逗留了……
她该去医院了……
她答应了离洛和小家伙,今晚要早点到的。
若是去晚了,离洛受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检查,会烦到皱眉,甚至会直接放弃。
那样,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眼前那些或同情,或奇怪的目光,五月完全感受不到。
她只傻傻的往前挪动步子,阮纯怔忡的望着她的身影,一时竟说不上话来。
“这位小姐,莫夫人被送到警局接受调查,你也必须一起去录口供。”保全人员的话,才让她惊醒。
………………
坐上出租车,五月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医院的地址。
司机被她的样子吓得心惊肉跳,在交通拥堵的时刻还将车踩得飞快,刻意给她绕了个不塞车的路,不出半个小时就把她送到了医院。
还客气的没收她的车费。
到医院,一路又是奇怪的目光。
乘电梯上五楼的时候,她浑身的血迹,和她整个人的虚弱,让所有人都自觉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有好心人不顾她满身的狼狈伸手扶了她,她想说谢谢,但喉间干涩,还有腥味,以至于她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五楼,除了离洛以外,还是没有病人住进来。
所以,很安静……
但偶尔能听到小家伙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
五月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了……
她用尽力气推开病房的门,房间里,离洛正乖乖的接受护士的检查。
他没有不耐,也没有发脾气,似乎是习惯了,五月微微笑了下,有些欣慰。
她不知道,自己那红肿的脸上此刻还沾着血,笑起来时是多么的让人心惊。
“离洛……”她走近一步,见到他回头的那一刻,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
她……真的没多余的力气再撑下去了,哪怕只是一秒……
昏倒的那一刹那,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个怀抱,是那样的厚重,那样的让人安心……
“该死!”检测仪噼里啪啦被拂到地上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恼火的咒骂。
她听得出来……是离洛,一贯不轻易表露情感的他,真真实实在发火……
小5哭了,第一次那样又惊又恐的哭。
她吓到她家的宝贝了……
“医生!医生!!”离洛紧紧抱着那还在颤抖的身子,她满身都是伤痕。
脖子上,脸上,手臂上,有清晰的淤青……那样让人心惊……
她浑身的透凉,让他觉得害怕,又一次真真切切尝到了要失去的感觉。
他厌恶透了,这样的感觉……
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自己生命里被活生生的剥离……
“把她放到床上。”医生进来,指挥着。
离洛不敢怠慢,赶紧把五月放平在自己床上,小5顾不得什么,只放声在那哭。
离洛把他抱进怀里,坐在五月床边。
目光紧紧的盯着昏迷中的她。
她是被人打劫了吗?
“没什么大碍,骨头和筋骨都没伤到,多半是些外伤。”仔细检查后,医生下了命令。
离洛脸色差极了,
“为什么会昏倒?”
“大概是被吓着了。人都是这样,神经若是一直处于一种绷得几乎随时要断的状态,若是突然见到让人安心的人,一下子放松就会昏过去。放心,不会有什么大碍。”
医生解释,又叫了名护士跟着自己出去,领了药进来给五月打了点滴。
听了医生一再的保证,小5还是不放心,但没有像刚刚那样嚎啕大哭了,只嘤嘤的小声啜泣着。
他窝进被子里,陪五月睡在一起,小手不敢抱她,生怕碰到她脖子上的伤口。
离洛就坐在那,紧紧盯着那张脸。
手不自主的伸出去,却又在空中停顿住,握成拳头,捏得紧紧的。
手机突然响了,是大卫的声音。
他显得有些慌张,
“离总,戚小姐出事了!”
离洛声音冷得彻骨,
“谁做的?”
看来离总已经知道了,大卫便把刚刚在公司里发生的事老实交代了一遍,离洛听着,脸色更差了。
他心烦意乱的掐断了电话,把手机随手丢在床上。
看一眼还安静的躺在床上的五月,他推着自己出了病房。
坐在静谧的几乎看不到头的长廊上,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原来是莫姨下的手……
因为忘不了自己的姐妹被害的那段仇恨,所以她把五月伤成这样……
连莫姨都那么恨她,而作为被害者的儿子、哥哥的他,却在紧张仇人!
这真是可笑又可耻至极!
他越发抽得凶猛了,有护士本想过来劝他,但见他脸色阴沉,便不敢再说话,只能放任他。
一口烟没吸过来,把他狠狠呛到。
他恨极的丢开烟头,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似的,虚软的靠在墙壁上。
一片……冰冷……
做做戏而已,他不该真心软的!
【今日更新完毕╭(╯3╰)╮】
离洛同学,走过来就有糖吃哦!
离洛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床上躺着的戚五月。
上过药后,那张原本清新的脸上还是泛着红肿,脖子上贴着纱布。
小5蜷缩着小身体,窝在她怀里。
两个人靠得很紧很紧,竟然……有些像……母子……
莫琼的电话打来,他便撑着拐杖出去接了。
“阿姨。”他低低叫了一声,语气有点沉重。
“洛,你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姓戚的在你公司吗?你怎么会放任她在那!你到底在想什么?”
离洛的视线,毫无焦点的落在长廊尽头,
“阿姨,听说你今天去公司了。”
“是,你不教训那死丫头,当然得我出马。他们一家人会这么惨,都和姓戚的脱不了干系。这些你不会都忘了吧?”莫琼语气里有着憎恨。
她向来性子直,爱恨分明,该报的仇她一点都不会手软。
“阿姨,你放心,我没忘,也不会忘。”他半靠在墙壁上,黑暗就着淡淡的月色,隐隐约约间看起来竟是那样的落寞。
双脚借着拐杖立在地上,略微有点凉。
直接凉到他心坎上。
“没忘就最好。”莫琼这总算放心,又想起什么事儿来,
“对了,吖修那孩子,前几天晚上是不是去你那了?”
“嗯,在我那睡了一晚。”
“喝酒了?”莫琼太了解她的儿子。
离洛也没想骗她,
“喝了一点。”
“是不是因为阮纯那孩子?”
离洛没说话,想来阿姨是什么都知道的,孩子间这些事,他们大人是过来人,看得比谁都清楚通透。
“洛,有些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和你说……”见离洛不说话,莫琼开口,略微有些艰涩。
“阿姨,你直说没关系。现在我就你们这些亲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莫琼幽幽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吖修那孩子是死心眼,他跟着纯纯出国,一去就是八年。他真是认准了那女孩,我也觉得那女孩不错,只是……”
说到这,她顿了顿,
“那孩子喜欢的是你,是不?”
离洛已经大致猜到了阿姨的用意,只说:
“阿姨,这个你得去问纯纯。至少她没给我说过。”
“其实不问也知道,那丫头打小就喜欢你。当年要不是你妈死活不愿意,说不定你们现在就是一对了。”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前不能和阮纯在一起,离洛自然也觉得可惜过。
她离开的日子,他伤心、难过……和每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一样,喝酒买醉……
甚至好几年都无法释怀。
可是,结果呢?
结果,她回来了,他却已经再提不起从前的那份心思。
爱情也许从来就不是永恒的,又也许,那时的他,还不懂得什么是爱……
“真的都过去了?”莫琼不放心,又再确定的问了一次。
离洛紧了紧眉,他懂阿姨的意思,
“您放心吧。我现在就吖修这么一个弟弟,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伤害到他。”
莫琼这才松口气,
“这样就好。”
挂了电话,离洛一转身,一抹身影怔怔的站在病房门口。
他脸色变了变。
五月不动,就站在那,那样望着他,眼底有着深沉而复杂的情绪。
离洛心一凛,想到刚刚自己和莫姨的电话,一时脸色变得更差了。
“偷听人电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难道不知道吗?”他艰难的侧身避开她,进了病房。
在厅里的沙发上坐下,他顺手在矮几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种天喝凉水不好,我替你换一杯热的。”五月说着便准备拿开他手上的杯子。
哪知道他却冷声拒绝,
“不用!”
碰了个钉子,五月在另一边沙发坐下,垂下的脸上,写着失落。
浑身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她探手抚了抚脸,抬眼偷觑离洛的神色。
他清俊的脸紧绷着,并不说话。
目光淡淡的落在矮几上那杯凉透的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氛陷入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闷里。
五月只觉得胸口突然就痛了。
以后,她和离洛,大概再也不会有之前那种和谐的氛围了……
她扯出一抹笑,因为脸上的伤,她笑起来并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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