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走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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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走薄刃-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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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秀问道:“看出好来了吧?”
希灵答道:“是我生得好。”
“呸,是我养得好。”
这时,小耗子忽然尿了,希灵立刻把容秀和小耗子一起推了出去。
好容易挨到了正午时分,希灵欢欢喜喜的刚要出门,哪知家里又出了状况——白子灏那腿前几天蹭破了一点皮肉,结果怎么敷药都不收口,现在已经有了溃烂的趋势。男仆过来向希灵讨主意,希灵不耐烦管,让容秀打电话去叫医生。容秀答应了一声,正要去拿电话,结果电话自己先响了,是何养健打过来的,说自己今天要回北京了,临走前想和表妹再见一面。
一番混乱之后,希灵走了个无影无踪。容秀则是站在白子灏房里,看着医生给他的断腿伤处上药。白子灏今天因为要见人,所以提前被仆人洗刷清洁了一番。苍白着面孔躺在床上,他先是似睡非睡的闭着眼睛,等到医生离去了,他才慢慢的扭过脸,对着容秀说了一句话。
容秀没听清楚,附身问道:“什么?”
他哑着嗓子,重复了一遍:“我想吃点冰。”
容秀疑惑的看着他:“冰?”
白子灏虚弱的点了点头:“我心里热,我想吃点冰。”
容秀没听说有人大冬天吃冰的,所以她自作主张,给白子灏煮了一小锅有菜有肉的热汤面。白子灏想吃凉的,她却端上来一大碗热的,白子灏便不想吃。不情不愿的吃了几口之后,他忽然加快了速度,哧溜哧溜吃得头不抬眼不睁。一鼓作气将汤都喝光了,他长叹了一声,出了一身一头的热汗,心里也不发烧了。
把空碗递给容秀,他问:“还有吗?”
容秀答道:“没有了。”
白子灏舔了舔嘴唇,脸上有红有白的,又恢复了点当初的模样:“他们一天就给我扔几块干饼子,妈的把我当狗熊喂。”
然后他对着容秀点点头:“你是好人,这家里就你一个好人。我这辈子报答不了你了,下辈子吧!”
容秀怕他对着自己骂希灵,所以端了碗就想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身关门,结果就见白子灏坐在床上,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那神态那姿势,和小耗子一模一样。
心里难受了一下,她关门反锁,心里想:“大耗子。”
下午,希灵回了来。
她送走了何养健,但是何养健走不久,因为这边还有个没影的工厂需要他操心。她本来还想去见陆克渊,但在她进门时,陆克渊正往外走,并且告诉她别傻等,今夜自己未必回来,有话明天再说。
她没办法,只好恋恋的打道回府了。

☆、第二十六章 心思(一)

第二天,希灵又早早的跑去了陆公馆。她前脚一走,容秀后脚就打电话把医生叫过来了。
白子灏的房间开了门,医生低头给他换药,容秀顺手将一大海碗热饭热菜放到了他的床头矮柜上。白子灏看了饭菜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没言语,等医生告辞离去了,他连滚带爬的翻身趴到床边,端过了大海碗就往嘴里扒饭——他生下来的时候,白大帅就已经是个官了,他一直过的是少爷生活,在这之前,“馋”和“饿”对他来讲,是两种很陌生的感觉。
米饭热气腾腾,饭上有荤有素,他越吃越香,额头上又见了汗。一口气把大海碗吃了个底朝天,他把碗往矮柜上一放,拿过茶杯咕咚咕咚的又喝了几大口冷茶。心满意足的长吁了一口气,他翻身侧躺在床上,对着容秀笑了一下:“好妹妹,你救了我一条命。”
容秀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心里舒服了好些,觉得自己是行了善积了德。白子灏是混蛋,但是罪不至死,既然不至死,那就不应该把他往死里糟践。希灵她劝不了,那她就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给这个遭了报的混蛋送点像样的饮食——看在小耗子的面子上嘛!
容秀在家里是心安理得了,奔波在外的希灵却是悬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因为她今天又没见着陆克渊。
平时见不着就见不着了,又不是有要事急着找他,她可以留下等着,也可以改天再来。然而今天她坐不住,更舍不得走。抓心挠肝的在客厅里来回踱了一百来个圈子,末了她从大窗户里向外望,忽见陆克渊的一名保镖从门外走了进来。慌忙转身跑了出去,她在院子里堵住了那名保镖:“叔叔呢?”
保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老板在家里!”
希灵立刻回头向后方的小洋楼望了一眼,随即转向保镖说道:“胡说,我刚在里面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他若在家,我会不知道?”
保镖知道她是陆克渊的亲近人,所以连忙作了解释:“哦,老板没在这个家,在法租界那个家。”
此言一出,希灵一瞪眼睛,一张脸瞬时褪了血色,只在青白脸蛋上留下了两片胭脂红。
“在法租界的……”她难以置信的拧起眉毛:“家?”
保镖饶是杀人不眨眼,却也被她这副表情吓了一跳:“您不知道?”
希灵紧盯着保镖又问:“他有多少个家?”
保镖不回答了,只说:“您要是想见老板的话,我这就去给老板打个电话。”
说完这话,他绕过希灵往楼里走,希灵回过头去,一双黑眼睛依然死盯着他的背影:“告诉他,不必回来,我要亲自去他那里找他!”
保镖答应一声,匆匆进入楼内。希灵没有跟过去,宁愿站在院子里吹吹冷风。一颗心,先是七上八下的,现在彻底悬到了最高处——“老板没在这个家,在法租界那个家。”
法租界那个家里,除了陆克渊,是否还有别人?除了法租界那个家,他是否还有更多的家?
双手攥成拳头,牙齿咬到酸痛,希灵忽然一脚踢飞了地上的雪块,如果周围没有人,那她就非要歇斯底里的发一场疯不可了!
保镖这个电话打得很快,不出片刻便小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白太太,老板让你坐我的汽车过去。”
说完他又冲回了楼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只皮箱,可见他这一趟本是为了皮箱而回,撞到希灵纯属意外。
希灵跟着他上了汽车,一路上用心的望着窗外景致,不是为了欣赏雪景,是要记住路线。幸好,天津城就这么大,法租界也并不远,汽车停在了一座小洋楼外的黑铁门前,保镖按了一声汽车喇叭,那黑铁门就被人从内向外缓缓推了开。
希灵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保镖下了汽车。
迈步走进楼里,她的冷脸在暖空气中发了烧。陆克渊正从前方的楼梯上向下走,今天他做了个很随便的装束,在条纹衬衫外只套了一件薄薄的毛衣,脚下趿拉着的也是一双皮面拖鞋。一边下楼,他一边对着希灵点了点头:“找我有急事?”
希灵先是看他,在确定他还是他之后,就不看他了。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她像个穷形尽相的捉奸人,一眼一眼的往楼上张望,视线恨不得要拐弯。陆克渊见了她这怪异模样,忍不住也回头向上看了一眼:“怎么了?”
希灵收回目光,很勉强的一笑:“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还有房子。”
陆克渊“噢”了一声,走到了希灵面前:“我很少来这里住。”
说完这话,他向着客厅方向一伸手,希灵身不由己的跟着他迈了步,同时问道:“为什么?我看这里也不错啊!”
陆克渊率先进了客厅,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他漫不经心的答道:“这里的热水管子有问题,洗澡不方便。”
希灵紧逼着问道:“就因为这个?”
陆克渊抬手理了理窗前曳地的纱帘,然后转身狐疑的反问:“你以为还有什么?”
希灵当即转身避开了他的目光,故作活泼的东张西望:“我还以为你在这里金屋藏娇呢!”
话音落下,她等了片刻,却是没有等到回答。她正想偷偷的转过头去瞟他一眼,然而肩膀一热,却是一只手把她扳得原地转了个方向。这回近距离的面对了陆克渊,她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就见他微笑着望了自己,一边笑,一边又毫不掩饰的皱了一下眉毛。
“耍滑头。”他低声说道:“要不要自己上楼再看一遍?”
下一秒,希灵扭头就跑向了楼上。黑色裙摆随着她跳跃的步伐翻飞,她成了一只挟着风的黑蝴蝶。一边跑,她一边快乐的对自己笑——这间屋子没有女人,这间屋子也没有女人,这间屋子还没有女人!
一颗心总算降回到了原位,原来踏实是天下最美好的感觉,她推开一扇又一扇房门,脸上的笑容随之加深扩大,最后提着裙摆跑下楼去,她气喘吁吁的冲到了陆克渊面前,局促不安的舔了舔嘴唇,她没有话说,只有抑制不住的笑容。
陆克渊手里夹着雪茄,倒是云淡风轻的,只说:“看来是没什么急事,难道是想我了?”
希灵忍着笑意反问:“想看你一眼,不行吗?”
“不怕我是个流氓了?”
“从来也没怕过。”
这句话让陆克渊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雪茄指了指希灵的鼻尖。希灵打开他的手,问他“笑什么”,然后不等他回答,自己也跟着笑了。

☆、第二十六章 心思(二)

希灵对着陆克渊傻笑了一气,笑过之后,却是没再多说。
不能说,她知道自己和陆克渊之间,像现在这样的关系,就已经是很好。再进一步又能怎样?她嫁他?他娶她?
她吃过了爱的苦头,所以偶然遇到一个能让她感觉温暖甜蜜的人,她反而不敢把他往“爱”字上拉扯,不是怕害了他,就是怕害了自己。与其瞻前顾后的怕,不如像现在这样,仿佛是男未娶女未嫁,她朦朦胧胧的唤他一声叔叔,和他亲近一时算一时。
况且,她也拿不准陆克渊的心思。
陆克渊之所以临时住到了这里,是为了在这里会见几位秘密的客人。客人全是来历不明的白俄,随行都带着通译。在陆克渊会客时,希灵就跑到了楼上房间里去,隔着窗户向大门外望。大门总是关着的,院子里晃着狼狗和保镖,还有白俄客人的白俄随从、豪华汽车。
陆克渊的生意详情,她不是很了解,虽然也好奇,但是不敢对着陆克渊刨根问底,怕犯了他的忌讳。
在一间屋子里坐得腻了,她换一间屋子再坐。进了一间有了柔软大床的房间,她猜自己是进了他的卧室。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丝绸床单,她想这个人倒是会享受的,穿得好,睡得也好。试探着躺下去,她枕了枕头闭了眼,想象自己正在和陆克渊同床共枕——只想了一秒钟就坐起来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想象会让她心脏疼痛,仿佛冥冥中是有什么极好的东西,是她求之不得的,却偏又求不得。
下午,白俄客人终于走了,希灵陪着陆克渊坐进餐厅,她不饿,拿了一片饼干啃着玩,又问:“今天还忙吗?”
陆克渊直接答道:“说。”
希灵放下了饼干:“何养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陆克渊低头喝了一口汤,然后说道:“顺利。”
希灵不再说话了,拿起饼干继续啃。陆克渊问道:“你心急火燎的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希灵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也不是。”
说到这里,她似笑非笑的一抿嘴:“平时我只要想见你,就一定能见得到,这回去了几趟都扑空,我就有点急了。”
说完这话,她见陆克渊已经把碗里的汤喝了十分七八,捏着饼干的手指动了动,最后她冒险似的站起身,端过他的空碗,给他添了一碗汤。
陆克渊并没有道谢,接过碗又喝了几口,他抬头说道:“汤不错,不尝尝?”
希灵还站立着,一手紧握着汤勺的长柄,像是预备着要兜头敲谁一记。听了陆克渊的话,她连忙放手坐了下来:“我不饿。”
陆克渊抬眼望向了她:“嫌不嫌我?”
希灵一愣,没听懂他这话,但是下意识的摇了头。于是陆克渊把面前这大半碗热汤推到了她面前:“尝尝,今天换了个厨子,真不错。”
希灵一言未发,猫吃食似的埋下头去,一口一口将汤喝了个精光。当然不嫌他,躺他躺过的,吃他吃过的,她只觉荣幸,只觉占了便宜。
然后重新又给他盛了一碗汤,她若无其事的问道:“你其它的家里,也都和这里一样吗?”
陆克渊不看她,直接答道:“嗯,没有女人。”
希灵登时脸一红:“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我说的是房子。”
陆克渊没理她,自顾自的扯过餐巾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绕过餐桌向外走:“我要去趟码头,你跟不跟我走?”
希灵立刻起身追上了他:“你肯带我?我去!”
希灵以为码头会是个热闹有趣的地方,然而等汽车真在码头前停了,她隔着车窗向外望,才发现这里是一片泥泞混乱的大货场,扛着麻包的苦力来回穿梭,热闹倒是真够热闹了,然而绝无任何趣味。陆克渊下了汽车,她便也跟着陆克渊走,一路走得步步惊心,好几次都要滑倒在泥雪之中。双手抓住了陆克渊的一条手臂,她又惊又笑:“怎么这么滑呀?”
陆克渊答道:“前边就好了。”
希灵惊叫着向旁一歪,整个身体都吊在了陆克渊的胳膊上:“地上全是冰!”
陆克渊转过身,竟是索性把她拎起来夹到了腋下。大踏步的向前又走了一段路,他且走且道:“别吵,再吵我松手了!”
希灵张牙舞爪,不能不吵:“我害怕,你放下我,让我自己走!”
陆克渊不理会,一直走到了干爽地方,才放下了希灵。希灵面红耳赤,满头卷发都披到了脸上。抬手把头发拨到耳后,她抬起头,发现陆克渊正在向自己微笑。
颇尴尬的把脸扭开,她看苦力们扛着麻包来回走动,看一个老头子在不远处吭哧吭哧的劈木头做柴禾,还看远方雾蒙蒙的海面,以及海面上往来的大船小船。等到看到看无可看了,她才含笑转向前方。
嘴唇噙着笑意,她的黑眼睛却是瞬间一冷!一道寒光骤然闪过,未等她惊呼出声,一把短刀已经扎进了陆克渊的后背。陆克渊顺着刀子力道向前踉跄了一步,而刺客拔出短刀,迎面又劈向了陆克渊的脑袋。
一刹那间,希灵暴怒了!
她转身跑了几步,不知从谁手里夺下了一把长柄斧头。拖着斧头转回身,她抡起斧头呐喊一声,对着刺客使了拼命的力气。然而半空中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斧柄,她红着眼睛望去,发现那是陆克渊。
陆克渊抢过斧头,一斧子砍进了刺客的脖子里。鲜血瞬时激喷出来,希灵躲避不及,落了满头满身的血点子。
这时候,保镖们提着手枪跑了过来,口中乱纷纷的唤着老板。陆克渊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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