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走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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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走薄刃-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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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桐听闻此言,只“哼”了一声。
希灵又道:“你少管我的事,你没事的时候上街逛逛,要是有好东西,给果子买点回去。”
小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登时就皱了眉头,觉得希灵很烦很俗,也学着那帮妇女们的样子拉郎配,真是无聊极了。
但他只是转身出了门,依然是不辩解。
希灵盯着小桐的背影,本来她一直自认眼神锐利,一眼看过去,就能把人看透七八分,然而对着小桐看了又看,她没看清,反倒是看糊涂了。不过也可能是小桐不按套路出牌——兴许他自己也是颠三倒四的糊涂着呢!
她不知道,小桐原来的确是糊涂过,不过现在,他觉着自己是越来越清醒。爱情和欲望,竟可以让人成长得这么快,他已经能够把心事向下压到最深处了。
在希灵身边,小桐不惜力气,不出一个礼拜的工夫,工厂内的女工各自领了工钱和赏钱,欢欢喜喜的回家歇冬过年去了。希灵现在手里只剩了一个仓库还要经管。仓库里堆着许多破布破棉花,以及金山藏进来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希灵认为自己算是大功告成,心里也有几分喜悦。估摸着自己也走得够久了,她决定班师回朝,倒要看看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陆克渊和金婉心是亲是疏。
临走之前,她去叶家,给叶东卿送春节的礼物。叶东卿要什么有什么,所以她这边也只能是礼轻情意重。临走的时候,正好有人往叶家送来几大箱西洋来的好葡萄酒。叶东卿让希灵拿去一箱,希灵却是只要了一瓶:“我不是会喝酒的人,尝尝味道就够了。”
把这瓶葡萄酒带回家,她尝了一小口,感觉果然是有点好滋味。小桐这时进了门,她就给小桐也倒了一杯,小桐一仰头喝了,也认为不错。两人对着又喝了几杯,小桐这时说道:“哪有这么干喝的?我去弄点下酒菜吧!”
希灵奔波了一天,身体冻透了,也愿意吃点喝点。于是不出片刻,小桐往热炕上摆了一张小炕桌,又将几样热菜和一大碗热汤端了上来。两人相对着坐下来,像小孩子偷喝汽水一样,一口一口喝得很急。结果没过多久,希灵面红耳赤的向旁一歪,枕着枕头笑道:“完了,醉了。这酒也能醉人?”
小桐答道:“我没醉,你酒量不行。”
说完这话,他也晃了一晃。勉强向炕里挪了挪,他也慢慢的侧卧了下来,隔着桌子腿,他正好直视了希灵。希灵穿着不甚好看的棉袄棉裤,棉袄领子托出她粉红粉白的小脸蛋。小桐越看越觉得她美,看着看着,他爬了过去,哼哼的低声唤道:“希灵?”
希灵没回答,像是醉得睡了。
小桐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希灵的脸,又低下头,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然后脑袋落下去,他也昏迷似的睡着了。
两人好睡了一夜,天光大亮的时候,希灵和小桐才一起醒了过来。一醒之下,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全傻了眼。
小桐的脸在希灵的颈窝中埋了一夜,希灵则是将小桐的脑袋捧了一夜。慌忙推开小桐坐起身,希灵飞快的做了一番回忆,末了确定自己除了捧了小桐的脑袋之外,应该再没做任何逾矩之事。抬手又在脖子上摸了一把,她随即一咧嘴:“噫!真恶心,你睡觉还流口水!”
小桐也坐起身,呆头呆脑的抬手一抹嘴。
希灵又道:“还看什么?把桌子撤了,再给我拿条毛巾,我擦擦脖子!”
小桐伸腿下地,晕头转向的忙了起来。等他忙清醒了,希灵已经恢复了常态。他尴尬,她却是满不在乎,并且根本不再提昨夜的事情。希灵不提,小桐倒又有些怅然,同时也很恨自己——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是从来不流口水的。
他想找个机会,向希灵道歉,顺带着把这事再提一提,看看希灵是否依然满不在乎。可是没等他找到机会,希灵却是从报纸上看到了一条大新闻——李孝忠被人杀了!
李孝忠就是白子灏的刀与枪,李孝忠一死,白子灏就等于是被人将两只手也斩了去。希灵猜测这李孝忠是死在了陆克渊手里,不过之前一点风声也没听到,所以她也不能确定。
在这间屋子里,她是格外的爱想起小宝,对白子灏的恨意也就格外强烈。匆匆的指挥小桐收拾行李锁了大门,她这回再无牵挂了,决定立刻就回天津去。
这时距离春节还早,交通还算便利。希灵说走就走,不出两天的工夫,已经回到了天津卫。她没有提前给陆克渊发电报,所以这一次是突然回归。然而兴冲冲的进了家门,她却是并没有看到陆克渊。
立刻把果子叫了过来,她问果子:“先生这几天怎么样?”
果子告诉他:“先生连着好几天没回来了。”

☆、第六十一章 交锋(一)

希灵听了果子的话,脸上颜色不变,心里却是立时变了滋味。怎么着?她想,我刚一走,老狐狸就跑到金婉心面前,去卖他那一身不值钱的老狐狸肉去了?
强压着醋意和怒火,她不肯在果子和小桐面前失态,自顾自的上楼回房休息。小桐和果子站在楼下,果子低声问小桐:“奉天怎么样?现在是不是特别冷?”
小桐一点头:“嗯,是冷。”
果子又问:“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吧!”
小桐这回一摇头:“我不饿。”
果子实在是想为他干点什么,然而他一无所求,她便有些讪讪的:“那……那你也歇着去吧,太太要是叫人使唤,有我呢!”
这话说得对了小桐的心思,他转身就走,留下果子看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又一眼。
一天过去,到了晚上,陆克渊回来了。
进门之后见到了希灵,他很诧异:“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给我来封电报?”
希灵看了他那副理直气壮的嘴脸,心中越发的有气:“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陆克渊当即望着她笑了:“刚到家就要升堂了?”
希灵反问道:“怕了吗?”
陆克渊走到她面前,一边解衣扣脱衣服,一边答道:“我不做亏心事,也就不怕你这个小鬼叫我的门。说吧,你想怎么审?”
陆克渊这样满不在乎的一派坦然,希灵看在眼中,更生气了:“你连着几天不回来,是跑到哪里去了?”
陆克渊脱下西装上衣,随手往沙发背上一搭:“去了好些个地方。”
“也有金婉心那里吧?”
陆克渊一点头:“有。”
希灵本来是很喜欢陆克渊这股子云淡风轻的劲,然而今天,她第一次被他的云淡风轻惹恼了:“我说过,不许你再去勾搭她!”
陆克渊抬手把领带也扯了下来,又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纽扣:“没勾搭,是去谈几句正事。”
希灵提高了声音:“你每次都说是和她去谈正事——她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就知道那么多正事?她不就是认识几个日本人吗?只要我想,我也能认识!”
希灵从来不和陆克渊吵架,于是陆克渊诧异的看着希灵,再开口时,语气就正经多了:“希灵,别闹。我们一起过了这么久,你还信不过我吗?”
希灵憋了满腔的话,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一句说起才好,急得用力一跺脚:“不是——我信得过你,可是我看不惯!你懂吗?我看不惯!小桐还是个大毛孩子,他多看我一眼,你都生气,你都要把他送到奉天去,可是你自己呢?你当着我的面和那个金婉心勾搭不清,你说我生不生气?”她又狠狠的一跺脚,跺得整个人都是一晃,重复着大喊道:“你说我生!不!生!气!”
这一嗓子喊出去,她缺了氧气一般,眼前黑了一瞬,嗓子干巴巴的做痒,她咽了口唾沫——她的一切都脆弱,都禁不起消耗,一嗓子就把她的声音喊嘶哑了。
陆克渊惊愕的看着她,眼睛睁大了,显出了深深的双眼皮痕迹。希灵怒视着他——这一回,连他美丽的大眼睛都不能让她心软了。
惊愕过后,陆克渊笑了一声,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笑法。
“我以为……”他只说出了三个字,没有下文。
他以为希灵是与众不同的女子,他们两个会是志同道合。而且他扪心自问,当真是没有逾矩的行为。金婉心对他动手动脚,他可是一次都没有回应过。
走到希灵面前,他张开双臂抱了抱她:“你误会了,我这些天是去见过金婉心,但是一共只见了两次。我说我还去了好些别的地方,你怎么就不问问呢?”
希灵仰脸问道:“那你还去了哪里?”
陆克渊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我去了李孝忠家的大门口,送他上西天去了。”
然后他抬起头,向下看着希灵的眼睛:“下一个,就是白子灏了。”
希灵听到这里,果然就转移了注意力:“你决定怎么干?”
陆克渊反问:“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希灵移开目光,扭头望向了窗外,一瞬间想起了许多的旧事,想到最后,她轻声说:“当然不能让他像李孝忠这样死得干脆。”
陆克渊又问:“知道是谁向我透露了李孝忠的起居时间吗?”
希灵一摇头:“金婉心呀?”
陆克渊笑了:“是何养健。”
“他不是白子灏的人吗?”
陆克渊笑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他没有明着告诉我,是无意中透露出来的——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我也还是摸不准。”
希灵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出个结论来。
这时,陆克渊又告诉她:“我听说,白子灏那边已经乱了。”
陆克渊这话真实不虚,白子灏的确是乱了。
六神无主的坐在家里,他的面前站着何养健。他现在没心思再去挑剔何养健的身高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何养健一脸呆滞的死相,摆明了是无话可说。
容秀也听说了李孝忠的死讯,所以不敢再去贸然的打扰丈夫思考。人在厢房守着玉恒,她强忍着不叹气,并且在心里忖度着一片言语,想要劝白子灏赶紧收拾细软,让自己带着他和玉恒逃之夭夭。
抬眼再去看玉恒,她那一声叹息忍无可忍,还是从她的口中溜了出来。
活泼而又听话的、天天叫妈找妈的,对着小金鱼都能讲演一番的玉恒,现在已经彻底变了性格。静静的侧卧在炕上,他的眼前放着一只小布老虎,盯着布老虎看了许久,他伸手让布老虎转了个方向,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盯着看。
容秀逗他:“玉恒,你看什么呢?拿过来给妈也瞧瞧!”
玉恒慢慢的坐起来,又慢慢的把布老虎送到容秀手中。
容秀拿着布老虎,笑着说道:“妈那儿有几块灰布,给你缝个小灰狗,好不好?”
玉恒不甚感兴趣的点了点头:“好。”

☆、第六十一章 交锋(二)

白子灏不肯坐以待毙。李孝忠那个蠢货的确是死透了––他若是没有死透,那此事必定不能善了,堂堂一位大师长,其实可以随便被人打个半死的?可问题是他死得十分彻底,連他公馆里的女人们都各自收拾细软、溜之大吉了。
世间少了个蠢货师长,并不會受任何影响,可白子灏少了一双左膀右臂,立刻就变得举步维艰了。当然,他并不是只认识李孝忠这么一個丘八,他还能给自己找到新靠山,但是他也知道,不会再有人会像李孝忠那样听话了。
容秀不是他的知音,正在他日夜苦心思索对策的时候,容秀居然胆大包天。不识时务的往他那枪口上撞––夜间在她給他按摩腰臀的时候,她试试探探的开了口:“子灏,气你也出了,上风你也占了,你干嘛还和希灵没完没了的斗?”
白子灏一丝不挂的趴在床上,低声说道:“现在不是我和她斗,是她和我斗!”
容秀又道:“那咱们不跟她斗,咱们躲开她,不就成了?”
白子灏这回侧過了脸:“什么意思?”
容秀挪到了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咱们把东西收拾收拾,趁人看不见,偷偷的离开天津。往北走也好往南走也好,天下大着呢,难道就天津这一处好地方?”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白子灏的神色,见他并没有现出怒容,这才继续说道:“咱们另找个远远的地方,买所好房子,舒舒服服的住下去过日子,不是挺好的?多少人想过这样的日子都不能够呢!”
白子灏看着她点了点头:“哦,我要走,陆克渊就让我走了?”
容秀向他一笑,笑容温存,仿佛他是个暴脾气的小奶娃:“他肯定不能让你走呀,但是咱们两脚抹油偷着溜。让他不知道。等他知道了,咱们早没影了。”
白子灏又点了点头:“好,还是你厉害。我倒不知道我身边还藏着你这么个能人,说两脚抹油就能两脚抹油,说偷着溜就能偷着溜。怎么着?陆克渊是你相好的,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你要溜他就瞎?”
容秀知道他嘴损,闹脾气的时候那话更是尖酸腌臜得没法听,可是听到了这句话,她还是感觉白子灏骂过了,自己好歹是他的正房媳妇,男人骂姨太太,可以信了嘴的胡骂;可是拿这肮脏话骂太太,就真的是太“过”了。
她红了脸,决定忍一忍,不和白子灏一般见识。白子灏和玉恒一样,都是她的宝贝。是她手心里的大家伙和小家伙,他们像小娃娃离不得妈一样的依赖着她,她还不得大人不计小人过?
“又急了。”她勉强笑着,伸手在白子灏的光脊梁上摸了一把,是顺毛摩挲,要以柔情驯化他:“什么臭脾气,一说就急。”
她这一招果然好使,白子灏不服气的抿了抿嘴,没再吭声。
容秀又道:“你别急。好好的听我说。事在人为,你既然能和陆克渊斗这么久,当然也是个有本事的。我是不懂外面的事,可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有多大的志气,我还不知道吗?”
白子灏看了她一眼,依然是沉默。
容秀继续说道:“我信你有本事,能带着我们娘儿俩离开天津卫。”说到这里她又是一笑,用力一拍白子灏的屁股:“就看我男人这个臭脾气,就不是平地卧的角色。”
白子灏很冷淡的受了她这一巴掌,然后扭过脸问道:“你是不是看我完蛋了,想跑?”
容秀一愣:“什么?”
白子灏面无表情的盯了她的眼睛问:“你是不是看我完蛋了,想带着那个崽子跑?”
容秀这才听明白了:“你是说我看你不行了,就要甩了你,领着儿子自己走?”
说完这话,她瞪着白子灏,半晌没言语。直过了良久,她才轻声问道:“子灏,你说这话,是因为心里不痛快,故意要拿话损我出气,还是真心这么想的?”
白子灏的心也乱了,但是他身边就只有一个容秀是可以随着他撒娇撒野撒疯的,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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