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葬礼举行的很浓重,小丫头嚎啕了好长时间,怎么劝也止不住她的眼泪,眼睛通红,两侧的脸颊也因为哭得多了,小心翼翼的肿了起来。
几乎是在葬礼迎宾快要结束的时候,付矩一身黑色西服走到哭泣的丫头身边,然后和付谙一起和宾客敬礼。
余光瞥到他,他已然憔悴了好多。
等到所有的程序结束,外婆也安然入土,在她的坟墓前面,只剩下付谙付矩还有韦恬。
其实有好多机会去问付矩,但是却突然觉得真相并不那么重要,就算弄清楚了又怎么样,历史重改不了,也不能挽回沙棘的心意,也不能唤醒窦瑜,甚至,最终的结果只会让痛苦弥留的更加深切。
外婆一定要等到临终才将她的谜底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可见她在心理所遭受的谴责和折磨,如果说沙戊是受害者,那么他编造出的谎言,也承担了恩怨轮回的义务,事情发展到今天,似乎没必要再将仇恨抽丝剥茧。
“你妈那边的情况有些好转,今天下午我就得回去,你,好好照顾付衫。”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皱纹,他的声音惆怅了好多。
不知道他是不是曾经为爱情成了偏执的恶魔,最少,付谙不想去相信。
“放心。”
“我就不回家了,”他顿了一下,“听说沙棘,有回来过?”
“嗯。”
付矩低下头,思索刹那,“如果窦瑜真的能够康复,我们就会在美国定居了,如果不能,我会在那里陪她。”
“好。”
“你长大了,很多事情做父母的照看不到,你不要怨恨我们。”
……。说不上怨恨,但是现在的处境,却只是因为当初他们处心积虑的唐突。
“爸,有个东西给你。”
“什么?”
片刻的沉静之后,付谙从兜里拿出一张DNA鉴定表,上面有一系列的基因对比,最后一行是鉴证结果。
付矩的眼睛说不出的愁云惨淡,苍白的嘴唇和修长的手指微颤,最后都幻灭成了一抹释然的苦笑。
韦恬接过那张A4纸张,不消一会儿,纸张掉落在了地上。
付矩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牵起了嘴角,悲怆的说,“随便你吧。”
他比韦恬先一步离开,韦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嗫嚅了嘴角想要开口,却找不到立场方向和措辞。
沙戊的墓地也在这个墓园,等到付矩和韦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付谙径直的走上梯道,沙戊的黑白笑容就在墓园的最外侧。
他拿出那张A4纸,又掏出了打火机,在沙戊墓碑前焚烧了起来。
那个鉴定结果在自己的跟前化成灰烬,然后明灭在了漫天的雪花里。
他坐在了水泥地上,点起了一根香烟,吞吐了好久,他只是低着脑袋,声音哑哑的。
“对不起,借了你的名义骗了所有人,你不要怪我。”
这一章大家可能看的云里雾里,但是尼美已经很清晰了,大家发挥强大的脑洞想想吧,“随便你吧”,付矩为什么这么说呢,“对不起,借了你的名义骗了所有人,你不要怪我。”又是嘛意思呢?我不能挑明哇,就酱
然后下一章应该就大结局了,拖不过两章,我的强迫症犯了,既然要写,就快点写完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
沙戊的墓碑也在这个墓园,等到付矩和韦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付谙径直的走上梯道,沙戊的黑白笑容就在墓园的最外侧。
他拿出那张A4纸,又掏出了打火机,在沙戊墓碑前焚烧了起来。
那个鉴定结果在自己的跟前化成灰烬,然后明灭在了漫天的雪花里。
他坐在了水泥地上,点起了一根香烟,吞吐了好久,他只是低着脑袋,声音哑哑的。
“对不起,借了你的名义骗了所有人,你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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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过年了,猛然间鹅毛大雪,淹没了本来的林宇街道,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有来往的人群,每一个行走,都留下了一个脚印。
付谙给保姆阿姨放了年假,家里少了一个人,显得更加冷清,腊月二十那天邱昱带着孩子过来玩了两天,之后付谙就病倒了。
几天的高烧他不在意,最后在办公室昏迷了,醒来的时候在家里挂输液,医严厉生叮嘱他不要高估自己的抵抗力,否则非要将小病转成脑膜炎,他也没办法。
躺在床上就喜欢胡思乱想,每一个想法里面都有她的影子,天色还早,迷迷糊糊间听见卧室外面有着些微的响动,然后就又睡了过去。
再一觉是被付衫拍醒的,她笑嘻嘻的开门进来,银铃般的憨笑声不断,走到付谙的床沿边上,“哥哥”“哥哥”的叫了几声没有反应,又搬了几本书垫在脚底爬上了床。
“哥哥!”她用力的摇着付谙的胳膊,他这才睡意阑珊的醒来。
外面大亮,付谙用力的睁开了眼睛,笑了笑,“饿了么?我这就起来做饭。”
付衫重重的摇头,脸上的笑容浓墨重彩,然后匍匐在他的耳边,小心翼翼的一字一句的告诉他,用稚嫩的童声。
她的预告刚落下,门外那人迈着轻盈的步子就进了来,身材婀娜,手上端着一杯牛奶,熟门熟路,顾盼生姿,笑意盎然。
付谙怔了一下,所有的狂喜情潮涌动暗自藏在了心底,然后带上了淡然的面具。
她脸皮厚,付谙早就领教过。
“猪,怎么还不起?”她放下了牛奶,和付衫一起凑近他,两张脸杵在他的眼前,笑容满面,人畜无害。
付谙懒懒的撇过脸,像是还没睡够。
付衫看见牛奶就自顾自的转移阵地,沙棘摆正他的脸让他正对自己,笑容依旧,一字一句,“我——回——来——了!”
“看见了,我又不瞎。”声音不咸不淡,心在颤抖,血液在沸腾。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嘛?”她嘟嘴埋怨。
“是,不高兴。”让我等你那么久……
沙棘瞪了他许久,她的长头发落了下来,剪着朝霞的光影,周围笼着一道道彩虹的光线,声音不同寻常的娇柔动听。
付衫闻见食物的味道踱着小步欢快的跑了出去,看他依旧无所谓的样子,沙棘决定大人有大量,“我做了早餐,快起来。”
付谙不言不语,不管他愿不愿意,沙棘重重的揪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呜咽了一声,趁此良机,她吻住他的嘴唇,想要继续强势的攻城掠地,可是他缄默不语紧咬牙关。
这不是她想象中他该有的反应,他一定是故意的,自己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内心煎熬了那么久,结束了日本的所有工作和合同,甚至行李也在路上,然后他就这样。
沙棘愤愤,在他的唇角发力,然后轻轻的咬了下去。
溢出了一点血,红色的液体残留在他的唇角,一点点干裂凝结,丝毫不差。
沙棘心里有些委屈,眼眸也氤氲了雾气。
他看不得她这样,声音低哑隐忍,“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杀意很浓。
“我没刷牙,你不嫌弃的话——”付谙作势过去亲她,她迅速往后躲了一下。
“你先去刷牙!”
房门关上,付谙卷起被褥盖上头顶,心底某个伤口一点一点愈合,冰封的角落也遇见暖流经过,只消刹那的温暖,恬静似溪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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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的两个人自得其乐的吃起了蛋炒饭,她的蛋炒饭,也就付衫愿意捧场。
或许是为了缓解蛋炒饭放盐不均的败笔,沙棘一直用故事转移吃客的注意力,付谙出了卧室走廊,然后进到卫生间刷牙洗脸。
“从前有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父母去世了,圣诞节的时候出来卖火柴。天下着大雪,小女孩没有东西吃,独自走在街上喊:‘卖火柴。’”
从底端往上挤出牙膏,刷牙洗脸一气呵成,她的故事还在继续。
“当她经过一家餐厅时,透过橱窗看到一家人坐在桌前,身后点着炉火,桌子上摆着火鸡红酒苹果和奶酪。”
“她好可怜。”付衫的蛋炒饭已经在艰难中消灭一小半。
“是啊,”沙棘突然觉得安徒生的结局太过悲凉,于是而趣味的改编了一下,“小女孩羡慕极了,想想自己又难过极了。”
“于是呐,她点燃了一根火柴,就把这家餐厅烧了。”
故事狗血大反转,付衫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付谙已然站在她们身侧,挪开椅子坐在餐桌的另一角,闲适的翘起了二郎腿,看着桌子上的蛋炒饭,叹了口气。
“好吃吗?”像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在诉说的过程中却沉淀了自己不置可否的结论:一定不怎么样。
沙棘不服气,用眼神那种精神般的存在暗示小东西,付衫的笑容满面未曾中断,看看精神高度集中的沙棘又看看散漫淡定的付谙,两边都不好得罪,于是甜甜的说,“不是很好吃,但是很有味道。”
“真有品味。”沙棘大喜,笑盈盈的亲了她一口。
“那要不要吃面包?你喜欢的那种西瓜形状的。”付谙淡淡的询问。
实物的诱惑有点大,付衫犹豫了一下,米饭还是有点咸,她狡黠凑近沙棘,精明的像是商量,“姐姐,我们还是先吃面包吧,炒饭有点咸,就让时间冲淡它吧。”
沙棘完败,却还是宠爱的点点头,“好。”
付谙起身去到厨房,沙棘的灼热的视线紧随其后,只见他熟稔的拿出三人份,各种酱就在眼前,不知道她们想要什么,每样拿了一点过来。
心里千疮百孔,却又生闷的堵住了发泄的出路,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我,回来是不是让你不方便哇?”笑容渐渐散退,顾忌涌上心头。
“为什么回来?”
“想你。”
这句话攻击力比较大,“那,准备想多长时间?”
“什么意思?”她的语气孱弱,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分量。
“你这次又要旅居多久,一天,一周,还是一个月?”他似漫不经心的回答她,将面包一一分进各自的盘子里,摆好了酱料,又剥开了水果放在付衫跟前。
付衫的嘴唇上满是牛奶,大人的话她听不懂,但是最后一个问题她能回答。
“姐姐说她不走了。”付谙看向她,她奶声奶气的解答他眼神里的疑惑,“真的,姐姐告诉我的,白绒也在,不然你问它。”
她指向白绒,白绒只是无辜的望着天花板。
所有的以为都化成了泡影,透过他的表情,沙棘琢磨不到丝毫的喜悦,但是心里有个死火山,跃跃欲试。
“你什么表情,不稀罕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浅浅的呼吸了一口空气,酝酿了一下,“嗯,对你有用吗?”
“没用!”
电话铃响了起来,付衫看着眼前两个人,一个闷闷不乐,一个饶有心事,然后默契的彼此没有动静,于是只能自己爬下椅子去接客厅里的电话。
“你好……嘿嘿,潇潇姐姐,嗯……哥哥生病好了,正在吃饭……。家访是什么东东……。”
沙棘眼睛里有嫉妒的火,都快冒烟了。
“那是付衫的老师。”付谙无可奈何的解释。
“都快过年了,还要家访,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西瓜形状的俏皮面包吃完了,手里空空如也,心也跟着空了。
付谙瞅了她一样,不以为意。
“付谙。”
“嗯?”
“我离开的那天,回来过。”
“我知道。”指尖顿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她回来过,也知道她稍纵即逝的停留,然后长年累月的分开,为此,他不知道酩酊大醉了多少次。
“我给你翻译一首诗呗。”沙棘坐到他身边赖着他,他仰头喝了一口矿泉水,喉结处滚动,只是不答。
沙棘趴在桌子上看他,喃喃清唱了起来,声音寡淡却清扬,“You say that you love rain;but you open your umbrella when it rains。。。You say that you love the sun;but you find a shadow spot when the sun shines。。。You say that you love the wind;But you close your windows when wind blows。。。This is why I am afraid;You say that you love me too。。。”
眼睛里满是眼泪,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沙棘沙哑的继续翻译成中文,有些怅惘,“你说你喜欢雨,但是下雨的时候,你却撑开了伞;你说你喜欢太阳,但当阳光闪耀的时候,你却躲进了一片阴凉;你说你喜欢风,但清风扑面的时候,你却关上了窗户;这就是我恐惧的原因,因为你,也是如此的爱我。”
………你忌惮,你害怕的,现在,此刻,我一一的告诉你,可是为什么你还是波澜不惊的老样子,沙棘失落的下拉嘴角,“你————”
不等她说完,付谙伸手捞起她的颈项,然后轻微俯身,以吻封缄,动作激烈迅速却满怀温柔,桌子上的餐具四散落地,盘子噼里啪啦细碎开来,沙棘的身体抵在餐桌上,紧紧的抱住他,他的眼角也润湿了。
黏绵的吻,炽烈的体温,口舌的纠葛,津液的允吸,温柔的抚摸,几乎只是一瞬,沙棘奄奄一息的寻求着空气,他的眼泪不着踪迹的滑落在她的脸上,落入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付谙加重了拥抱的力度,她轻喘的开口,“我看见了那个DNA鉴定表。”
“嗯?”付谙亲她的唇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我也有做过鉴定,五年前的时候。”同样是两个人的毛发,只不过和付谙的结果,截然相反。
付谙的身体微微僵住。
“我不怕。”她抱他抱得更紧,声音微不可闻,“什么东西放不下,什么东西放得下,什么东西重要,又有哪些不重要……。”
“我爱你。”做了那么多,等你那么久,谢谢你回来。
“我也是。”
暂时结局就这样,可能会有番外,但是不一定,大家就当做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