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横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她看了看走廊那头的电话,再看向那个‘木乃伊’,能够发出刚才的怒骂,应该是还有几分理智吧。她压低了声音低道,“你让一让,我只要拿到那边电话就可以了。”
‘木乃伊’缓缓抬起头,呆滞毫无焦距的目光在她脸上落了落,突然发出一声迟疑低缓的呼唤,“樊……樊……”
樊雅一怔,是熟人?
她才要上前,砰的一声,那‘木乃伊’拳头一惊重重锤上地板,“滚!”年轻通红的眼睛里全是狰狞凶横的光芒,“给我滚远点!”这句话仿佛泄尽了他全身力气,整个人便晕晕乎乎的往地上一倒,趴在地毯上痛苦的磨蹭,身上的绷带早就因为躁动而被扯成一团乱麻,露出泛红的皮肤,嘴里喃喃自语,“滚、滚、滚……”
很显然,他也晕的差不多了,能说出滚这个字,应该纯粹是本能作祟了。
樊雅心里一阵失望,看了看走廊那头的电话,再看向趴在地上自顾自磨蹭的木乃伊,犹豫了下还是咬牙慢慢靠近,放缓脚步,尽量避免踩上一些被扯散乱在走廊上的绷带。
眼看着就要绕过,脚踝一紧,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脚踝!
樊雅悬着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想也不想一脚踹出去,但她错估了‘木乃伊’的执念,更忘了自己穿的是足有六公分的高跟鞋,木乃伊被她踹的往旁边一倒,居然没有松开握住她脚踝的手!
‘木乃伊’则一头撞上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重响,而樊雅被那股力道一带,不受控制的踉跄往前一扑,左脚脚踝一阵剧烈疼痛,眼疾手快扣住栏杆才没有被带着摔出去。
她一阵昏眩,那‘木乃伊’却仿佛根本不知道痛,像打了鸡血一样猛的跳起,直接搂住樊雅,浓重的酒气直扑鼻间。
樊雅脑袋一晕,挣扎的力气不受控制的变小,手臂仿佛有千钧之重,连身体都软绵的像是浸泡在水里的海绵,沉甸甸又软绵绵,不仅力气逐渐消失,连刚才还保持清明的大脑都开始晕晕乎乎。
金色狐狸面罩下的眼眸里滑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恐慌。
脑海里却仿佛有个声音在轻柔呼唤,带着蛊惑的意味。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别反抗了……
‘木乃伊’蒙着绷带的脸毫无章法的蹭着樊雅的脖颈,绑着绷带的手有些粗鲁的扯开羊毛披肩,撕拉一声轻响,冰凉的空气落在皮肤上,激起令人战栗的鸡皮疙瘩,樊雅晕晕沉沉的脑袋突然一清!
她猛的低下头!
“啊!”
闷闷的惨烈低嚎声像是野兽的啸叫,‘木乃伊’几乎是本能的将樊雅往后一推,自己捂着肩膀往后退,一时间也忘了这里是楼梯,砰的一声往后栽倒,到头栽弓,咕噜噜的滚下三个层台阶,一直滚到二层平台上才停下。
樊雅扶着栏杆喘息看着那个动弹不得的‘木乃伊’,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酸软乏力的感觉与让人心慌意乱的热流蔓延在全身上下。
这药,真的太烈了。
她只是抿了一小口,沾了沾唇而已,就有这么大的功效。
她摇了摇自己晕晕乎乎的脑袋,不敢多逗留,扶着栏杆站起身,拖着完全使不上力气的左脚慢慢挪到电话前,她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左脚脚踝应该是扭着了,不过也不知道是药力还是别的原因,她现在只感觉整个人仿佛奇异的飘起,意识空空茫茫,连本应该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她几乎本能意识的抓住手提电话,拨了个电话出去,意识又是一阵放空,等到那边熟悉的男音响起,似乎是远在天边,又像是近在耳前,空茫的让她有些抓不住。
怎么打到他那里去了呢。
他又不在国内,他去了日本,联系他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吧。
她怎么会只想到跟他求救呢,难道是因为他难得的温柔让她动摇了么。
几个念头飘入脑海,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绵软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男人脾气似乎有些急躁,完全没有任何风度的咒骂了声,她奇异的感知到他似乎是打算挂电话了,她一个激灵,张嘴,“容……”
沙哑的几乎是难以辨认的声音,她自己都分辨不出,他应该也听不出来吧。
果断,电话咔哒一声挂上,发出嘟的一声轻响。
樊雅怔怔看着电话,黑白分明的眼眸涌上一阵茫然,费力抬起手臂想要再打给别人,手机电话突然响起,悦耳的铃声在寂静里十分尖锐。
她按下接听键。
熟悉的男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似乎是很嘈杂的环境,吵的几乎她听不清楚在说什么,那头又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好一会她才分辨出来。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做得到他说的事情的。
于是,她抓起高跟鞋,脚跟叩上墙壁,咚的一声轻响。
“樊雅,沈晏最迟半个小时后到,你能撑到那个时候吗?如果能,就发出一声。”
然后,咚的又一声。
“保护好自己,如果……如果真的有什么,什么都没关系,我不在乎,懂吗?”
☆、第37章
电话那头,是让人心焦的寂静。
容浔脸色沉黑如铁,暗海似的黑眸里沉淀着阴郁的愤怒,手上方向盘急打,无视路边虎视眈眈的交警,油门一踩反超四五辆车。
“樊雅,您听到了没有,听到了就应我一声……”
“不在乎,是因为不在乎。”电话那头,沙哑疲惫的女音一字一句的响起,像是小孩在学说话,稍显笨拙的语调,说着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
容浔奇异的听明白了,黑沉眸里闪过一抹温柔怜惜,“樊雅,我比你想象中的在乎你。”
“……假话。”
虚弱的女音干脆利落,完全不像平日的思虑周全,倒有了几分以前敢作敢为的率性,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容浔几乎忍不住微笑,眼底联系更甚,“不是假话。”
那边又沉默一阵,久的让容浔不由再度焦灼,空茫的像是从云端飘过来的女音才轻飘飘的传过来,“就算不是……我也不敢信了。”
容浔眉头几不可见的打了个结,才要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喧哗,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他脸色骤变,“樊雅,怎么了……”
咯噔一声轻响,手机里只剩下急促的嘟嘟声,再回拨过去,甜美的机械女音冷冰冰的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容浔猛地握紧方向盘,冷沉脸上弥漫着浓烈杀意!
樊雅身不由己的被全身鲜血点点的‘木乃伊’强行拖拽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手提电话也不知道摔到什么地方,果汁里的药力实在太强,她全身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整个人空空的像是漂浮在云上,连仅存的意识都快要随风飘走。
楼下吵嚷的厉害,似乎是有人来了,但她现在别说是求救,张口的力气都没有,口齿微张,逸出的是迷迷糊糊的她都觉得羞耻的黏腻软弱的声音。
不……不能这样的……
模模糊糊的意识有一丝警醒,她猛地抬手,高跟鞋的鞋跟狠狠砸上木乃伊的肩膀!
木乃伊身体一僵,钳着樊雅胳膊的手微微一松,随即再度握紧,不容分说的将全身无力的女人拉拽向走廊最尽头的房间。
樊雅眼底滑过一抹绝望,手一滑,高跟鞋滑落在地,咕噜噜的滚到走廊上,意识坠入浑浑噩噩的昏暗。
‘木乃伊’推开房门,房间里早已经有了人,一男一女以一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姿势纠缠在厚厚的床铺间,女人黑亮的长发垂挡着脸,年轻细嫩的肌肤仿佛泛着白光,几乎让人转不开眼。
没想到会撞见这么个情形,‘木乃伊’僵在门口了好一会,直到听见不隐隐靠近的喧哗声,咬了咬牙,搂着怀里已经半昏迷的女人跌跌撞撞冲进房间,反锁上房门,环视四周也没找到适合的位置,咬住唇,直接将半晕过去的樊雅塞进床底,自己也跟着钻进去。
不算厚实的床罩将床下笼成昏暗的密闭空间,目不能视物的情况下,其他感官就变的异常敏锐,男女纠缠的撞击声,空气中暧昧腥浓的味道,头顶床铺震动触感,最重要是身边女人身上那股清雅的百合香气,悄悄萦绕在鼻间,挑逗着好不容易强行压抑住的感官……
他深深吸了口气,不敢再想,赶紧闭上眼。
脖颈倏地一热!
脑袋轰的一声,他身体陡然僵硬,不可置信的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贴靠过来的女人。
无意识的女人纯粹依靠着本能紧紧依靠在他身上,羊毛披肩不知何时早就掉落了,即使是隔着一层乱麻似的布料,他似乎也能感觉到布料下细腻白皙的肌肤,滑腻的像是上好的陶瓷……
昏暗里,他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清雅的百合香气仿佛是上好的饵料,勾动着着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蠢蠢欲动。
“樊……”
声音被堵在了声源处,柔软的唇瓣有些笨拙的贴上他的唇,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感觉让他脑袋一蒙,因为剧痛而清醒过来的清明眼眸里渐渐染上沉黯的光泽,笨拙粗鲁的迎合着她的轻吻,手臂不受控制的搂上女人纤细的腰身。
上好的丝绸质地勾勒出女子最美好的身形,丝滑的布料让人很容易就探知到布料下的火热,细腻到极点,美好到极点,几乎要让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一瞬间,天地玄黄。
一瞬间,地老天荒。
“容……”笨拙的轻吻间,女人含含糊糊的喃语,声音破碎在喉咙间,几不可闻,“容……容浔……”
他猛地一震,像是当头被泼下一盆冰水,狂乱的思绪瞬间停止!
他猛地用力,将几乎黏缠在身上的女人用力推开,慌不迭的往后退,年轻的眼底全是恐惧震惊,小麦色的面庞上血色褪的干净。
他在做什么!
樊雅似乎已经晕了过去,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形成黑暗里一道安静的剪影。
他呆怔在原处,却还是忍不住握拳,掌心火热,似乎还残留着让人心悸的触感。
视线里光线骤亮,他一个激灵回头,原来刚才还在床上的年轻男女不知何时已经跌下床铺,男人似乎是撞到了头,一声不吭直接晕了过去,而那女人却晕晕乎乎的滚到他身边,撞开了厚实的床罩。
从这个视野看过去,一眼就正对房门,只要这时候谁进来,床底下的情形一览无余!
他一惊,手忙脚乱的将那女人往外推,刚刚碰到女人裸露在外的肩膀,女人的手臂立刻八爪鱼似的缠上他的脖颈,樱红的唇瓣堵上他的唇瓣,同样柔软细腻的触感,却没有丝毫刚才恍若雷击电触一般悸动,只让人觉得满心嫌恶。
他用力挣扎,女人缠的死紧,一时间居然挣脱不开,甚至被那女人半拉了出去。
咯噔一声轻响!
房门外隐约是喧哗的人声!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一咬牙,抱着那女人直接滚出床底,用力扯下被女人撞开的床罩!
砰的一声,房门重重推开!
床罩微微一晃,静默无声。
几道刺眼的闪光灯突然刺进眼帘,穿着皮质长裤的长腿出现在他晕晕沉沉的眼帘里,顶着一头金发的年轻男人挑了个响指,看见他们后似乎有些懊恼,“这都最后一个房间了,人去哪里了?”
他下意识遮住眼,从喉咙里溢出闷闷的低吼,“滚!滚出去!”
身边陌生女人却恍若无觉,依旧蛇一般缠绕在他身上,双手直接往下探,挑拨着人性最本身的*。
他虽然十分厌恶,但身体在药力的控制下根本不受自己摆布,他低吼一声,脸上绷带早就完全散落,英俊年轻桀骜不驯的脸庞上布满红潮,死死将女人压在身下。
“司先生,还需要拍吗?”隐约有人问。
“滚、给我滚出去!”
本来已经决定离开的司霁顿住脚步,看着被药力控制却竭力保持清明的沈拓,眼底生出一点恶意,“拍,为什么不拍?”悠悠闲闲的房间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衣衫不整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这天底下除了我哥,还没有人有资格让我滚,你算什么东西!来,调整成录像模式,说不定还能大卖。”
随同的记者笑嘻嘻的换了个摄像头,黑洞洞的镜头仿佛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魔鬼!
从未拥有过的屈辱感蔓延上全身,沈拓死死盯着俊秀的年轻男人,桀骜眉宇间全是森然的煞气,他一撑地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往那个看起来恶魔一样的年轻男人扑过去,“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呦,居然还有力气站起来,小子耐力不错。”年轻男人笑嘻嘻的,轻轻松松的一脚踹飞勉强站起来的沈拓,沈拓痛苦闷哼了声,还没再次爬起,腰就已经被完全药力控制的女人牢牢抱住,急切的在他身上摸索,“给、给我……求你,给我……”
女人黑亮的长发散乱披散,偶尔头发一撩,露出半张甜美俏丽的容颜。
“放开……”沈拓死命挣扎,清俊的眼角通红,眼底全是痛苦挣扎。
司霁看着地毯上纠缠的男女,看了一会,突然觉得索然无味,站起身便招呼记者离开。
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是将时间浪费在这些陌生人身上的。
“啊!”
身后突然传来女人惨烈的尖叫,凄厉尖锐!
司霁一怔,回过头,讶然发现不知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撞上欧式大床的床柱,整个人痛苦缩成一团,仿佛是只受惊过去的小兽。
厚重的床罩忽而掀起,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模糊的人影。
司霁眼睛一亮,“嘿,居然藏在了床底下!”
话音未落,撞上床柱的女人又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拔高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让人忍不住皱眉。
她的身下,乳白色的地毯上已经有血迹晕开来,一大团,仿佛凄艳盛开的樱花……
沈拓骇然看着那摊血,脸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司霁皱了皱眉,眉头打结。
记者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她……她怀孕了!她小产了!”
话音未落,半掩半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司霁才转过头,眼前一花,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一拳揍趴在地上,唾沫带血!
司霁活了二十五年,什么时候吃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