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玩这种小把戏,她抿了抿唇,飞快脱掉他身上的背心,看了眼多少也沾了点污渍的衬衫,眼底滑过一抹挣扎。
不是没有过夫妻关系,但前后两辈子的夫妻关系加起来次数还不足十次,这样亲密贴靠为他宽衣的事情,除了昨天晚上她还没有做过,而且昨儿晚上他在昏迷,她可以自我催眠眼前是一头猪,现在该催眠说这是一只睁着眼睛活蹦乱跳的猪么?
蓦然咬了咬唇,她干脆利落解开他第一颗衬衫扣子!
不过,吃亏的又不是她,她怕什么!
扣子一解开,就露出了男人胸口一线肌肤,稍稍显出小麦色,不算玉般皎洁,但胜在光滑细致,仿佛上好的丝绸,肌理分明,无端的诱惑着人。
脑海里忽的忆起颠倒错乱近乎放纵的那一夜,没来由的,心口微微燥热,想就此放弃,却又想起这男人的德行。
微微摇了摇头,她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解扣。
男人的大手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臂,手心烫人。
低沉稍显黯哑的男音在头顶上响起,甚至还能听出几分压抑的情绪,容浔苦笑不已,“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玩过火了,我……”
樊雅不由皱眉,抬头想冷讽几句,黑白分明尚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眸子撞上了暗海一般深邃的眼眸,那双眼眸里风云翻滚,翻动着完全不克制的情潮,*裸的念想,是恨不得将她就此融化的深情。
樊雅脑袋嗡的一响,已经忘了任何反应,素来冷淡脸上浮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呆。
她这样的反应,往常很难看到,他看的心动不已,嘴角噙着笑意,突然一动。
她迅速反应过来,全身上下的细胞叫嚣着危险赶快逃,立刻往后退。
铁铸的手臂牢牢扣住她的腰,男人不容分说的俯瞰下面孔,强势且急切的吻上柔软的唇瓣,抵死缠绵。
近乎令人窒息的强吻让樊雅几乎有些站不稳身体,一个踉跄下,要跌倒的身体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她悲哀的发现,他在发掘她的弱点这方面似乎有超高的天赋,甚至可以说他比她更了解她的身体,让她不受控制的沉溺其中,即使明知道这是万丈深渊!
低沉含糊的男音随着他笑出来的气息拂在她的耳垂,“你爱我的是不是?”
她惶然摇头,眼泪因为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而不受控制的落下,“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可是我爱你呵。”低沉的男音伴着喘息的声音响在耳边,极远又仿佛极近,飘渺的几乎让人觉得是在幻听。
“你不爱我!”
眼泪落的更凶,却被男人温柔擦去,轻轻一点,温柔却不失力度,她恍惚觉得他吮尽了她的灵魂,让她的灵魂不再属于自己。
“我爱你……”
她恐惧而惶然的搂紧他,“你别逼我,我不想掉进地狱……”
“如果那是地狱,那我已经在地狱等你。”
轻轻吻上她的唇,那热意从唇里直到心……
樊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望了望窗口刺进来的灿烂阳光,意识还有些迷糊,一方面纳闷自己为什么白天还在睡觉,另一方面极度疲累的身体有让她眼皮重的想要翻身再睡一觉,但随即,她立刻清醒过来,因为她腰间横着一只手臂,而温热均匀的呼吸直接拂在她的脖颈上,让全身上下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
她蓦然回头。
身边男人睡得正香,俊美脸上写满了满足与快意,让人想起吃饱喝足的老虎。
盯着容浔,还有些混乱的意识倏地归拢起来,她心口一跳,脸色瞬间变了又变,由茫然变为愤怒,由愤怒变成不可置信,最后由不可置信变成浓浓的自我厌弃。
她分明冰封了自己,却因为这个男人几乎戏弄的挑拨下轻而易举的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在沈晏还没有下落的情况下,她居然又跟这个男人上了床?
她咬住唇,嘴唇很快印出一道红线,微微的刺痛让她倏地清醒过来,立刻起身。
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她一眼就看见自己身上烙满的浅浅重重的红色吻痕,刺目的仿佛在讽刺她白日宣淫。
床吱嘎一声轻响,尤梦不醒的男人翻了个身,似乎是因为怀里已空,嘴里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呼,精壮*的背上同样是道道血痕。
樊雅慌忙收回视线,手忙脚乱的穿回自己散乱一地的衣服,逃也似的奔出房间。
女人脚步声消失的刹那,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黑色深邃长眸里全是柔软的情绪,慢悠悠的翻了个身。
她一动他其实就是醒了,但这时候她情绪激动,不是他们面对面的好时机,需要给她时间好好理一理思绪。
樊雅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局很久。
她等了他那么多年,他的时间也很多,他可以等。
他却不知道,他几乎要为自己这个自认为善解人意的决定,后悔一辈子。
樊雅漫无目的的走出门。
昨天刚刚下过雪,今天雪后初晴,阳光绚烂的几乎刺眼,照的四处都白茫茫。路上厚厚的积雪早就被人铲到路边,屋檐上的雪水融化,淅沥沥汇成一道道雨帘,落在路边厚重的积雪上,积雪也跟着融化,化成一道小小的溪流,又与雨帘交织在一起,叮叮咚咚的十分好听。
可再好听,也传不进她的心里。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又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
自我厌弃的情绪笼罩着樊雅全身上下,让她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恼自己的不听使唤,恼自己的心软易乱,更恼自己的立场不坚定!
泄愤似的发出一声沙哑低吼,许是太过青面獠牙,路边几个堆雪人的小孩被她吓了一跳,哇的一声作鸟兽散。
她瞠目结舌的望着那些远去的小孩子们,张口想要唤他们,出口的声音却沙哑到难听,她楞了下,恍然想起她的嗓子为什么会哑成这样。
被那混蛋折磨的喊的太多了。
不期然的又想起,他在她耳边近乎念咒似的低语,一声一声,仿佛真的是出自真心,仿佛……他真的已经爱上了她。
可是怎么会?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上辈子她努力了八年,最终还是变成一场破碎的婚姻,这辈子她压根就没有努力,她从来没有期望过的爱情怎么会从天而降?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该不该归纳为这个男人其实是在犯贱?
抓狂的抓了抓乱稻草似的头发,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全是浆糊,乱的几乎可以直接用来贴对联了,素来最引以为傲的理智在那个出尔反尔的让人厌恶的男人身上根本用不上分毫!
她该怎么办?
她接下去又该怎么走?
是继续冰封自己,还是……鼓足勇气,试一试?
如果真的要试一试,她又怎么面对自己心底的愧疚与懊恼?
阳光灿烂无比,落在黑白分明却又茫然的眼眸里,闪耀着细碎的灿亮光芒。
“你爱不爱我……”
撕心裂肺的歌声突然响起,令人头疼的歌词吵的她脸色一沉,凌厉视线扫视四周,吓走几个旁观的路人,可歌声还在继续,而且更加哀怨悲伤……
她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身上的手机在响。
当初为了联系方便,小乔特地把她的旧手机借给她用,连手机铃声都是小乔设定的,她无可无不可就随身带着,但这手机几乎很少用得到。
谁在这时候打电话给她?
她狐疑接起,“您好,樊雅……”
倏地,脸色骤变。
容少千辛万苦的换好衣服,扫了眼镜子,牛仔裤格子羊毛衫,虽然手臂不能动弹有碍观瞻,配上脸上的好气色,还是勉强能找到几分年轻时的模样……的吧?
容少闷头想了想,却遗憾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二十来岁的时候什么样。
那时候忙着抢地盘挣活路,还要抓紧一切时间充实自己,一天几乎忙到睡不到两三个小时,别说照镜子,有时候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年少的青春飞扬好容色,不过就是偶尔发泄时能找到个漂亮的妞。
不过仔细回忆,漂亮女人其实也不太看得上他,原因无他,跟白面斯文玉树临风家世显耀的那人一比,他这种赤手空拳打天下的草莽,实在够不上良人的资格。偶尔午夜从破旧的单人床上挣扎醒来,会忍不住惶恐,他这辈子是不是娶不到好女人了?
嗯,他娶了,然后又给他弄丢了,现在不得不COSEPLAY金不换的浪子。
走出房间,一眼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捂着脸傻笑的小丫头,“樊雅呢?”
小乔一个激灵立正站好,暧昧的眼风又忍不住扫过去,苹果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鼻子热热的,不会喷鼻血吧……
她真的不是要故意偷看的,她只是以为房间里有老鼠……
“好看吗?”
“还不错……”小乔晕陶陶的回答,声音出口才蓦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望着不知何时已经贴靠过来的俊美容颜,她哇咧一声急急往后退,着急忙慌之下左脚绊着右脚,砰咚一声摔的她唉唉直叫唤,忿然指责,“你就不能拉一把吗?”
容少莫名其妙且居高临下,“我为什么要?去把房间床单洗了,然后去把樊雅找回来吃饭。”
小乔好不容易捂着屁股心酸爬起来,一听这话又摔在地上,一双大眼遛圆瞪着厚颜无耻的男人,幽怨到极点,“凭嘛要我洗?”
容浔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小乔纠结片刻,蹭过去,然后手心里被塞了一张支票,一看金额,她倒抽一口冷气,“这、这……”
“洗床单的费用。”容少微笑,拍了拍小丫头的脑门,像是在拍小狗,“乖,去吧。”
小乔犹豫了下,抓着支票跟着容浔进厨房,“容先生。”
容浔切菜的动作微微一顿,回头看向闷着脸的小丫头,长眉微挑。
小乔抓了抓脸,一狠心把支票推放在桌上,咕哝,“我知道你是想用这个谢谢我们收留樊姐了啦,我们虽然没钱,可真的没想靠这个来赚钱。更何况……”
话音掩了下去,苹果脸上闪过一抹悲伤,她别扭盯着那张支票,心里突然有些酸,支票都拿出来了,代表着樊姐就快要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了吧,她就知道樊姐那样优雅冷静的人,肯定不会长久留在这个偏远的小镇的。
“我说过,这是洗床单的钱。”容浔微微笑了笑,“还有,我送出去的东西绝对不收回。如果你不要,你可以扔垃圾桶。”
这么大笔钱扔垃圾桶,会遭天打雷劈的!
“有钱人真讨厌!”小乔忍瞪他,一扭身直接往支票往桌上一拍,大气磅礴,“要扔你去扔,反正我们肯定不会要!”
容浔深深看了眼一脸固执倔强的小丫头,微微动容,他很清楚高家父子不会收,没想到连这么个莽莽撞撞的都不肯收,难怪樊雅一住这么久,气色身体也好上许多,这样温和良善的环境,确实比所谓上流社会好很多。
他瞥了眼桌上的支票,沉默片刻,破天荒的选择投降,“那你帮我放进樊雅钱包里去。”
“咦,你真的收回去了?”胜利成果来的太快,小乔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楞了下赶紧抓着支票往回跑,再红着脸将那蓝格子床单丢进洗衣机,回到厨房时厨房里已经油香滚滚,烟雾中的男人忙碌个不停,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你很会做饭是不是?”
容浔挑眉看过去。
“那你会不会做龙虾泡饭?以前江姨在的时候,家里有什么喜事都会做这道菜的,后来江姨走了就……今天是高云开的好日子,我想……”小乔沮丧了小脸,“我学了很久,可是我都做不出那种味道……”
“没有龙虾。”容浔看了眼菜篮。
小乔精神一振,“我有买回来!”
容浔挑眼,似笑非笑的眸光看的小乔悻悻举手坦白,“我不就是看你早上做饭挺利落的么,我想着你说不定会做,江姨是从外面大城市来的人,知道的也多,不像我们土生土长的乡巴佬。”
所以老天爷才会把江姨带回去的吧,让她别再这里受罪。
头突然被人揉了揉,拍了拍,轻柔却有力,像是兄长的拍抚,没来由的让人安心。
她怔然抬头,迎上容浔暗海似的深邃眸子,眼眶没来由的微微一红,她赶紧粗鲁的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嘀咕了声‘我去拿龙虾’匆匆就往外走,走的太急,口袋里的钱包啪的声滑落在地。
容浔看了眼冒冒失失的小丫头,唇角微微勾了勾,弯腰捡起粉红色的钱包。
一张照片轻飘飘的从钱包里滑出来。
照片上有了些时间,边缘微黄。
容浔不在意的看了眼,眸光突然凝在照片上的一处,眼底滑过一抹讶异。
居然……这么巧?
樊雅好不容易办完取保候审的手续,已经接近1点,谢过那个不住摇头叹息的民警,她站在警局门口静静的等,柔美脸上沉静凝重,眉眼里是化不开的肃杀风霜。
真的没想到,这么长时间她走出小镇,居然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哐当一声重响。
狼狈的像是打了场败仗的男孩走出来,看见她,俊朗脸上滑过一抹惭色,才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樊雅淡声打断,“什么话也别说,先回去。”
高云开脚步一顿,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还沾着血迹的衣服,迟疑了下,“我……”
樊雅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身份证带了吗?”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揉了揉酸涩的眉心,“带的话去附近开间房,我去帮你买点换洗衣服,先好好把你自己打理干净了。”想了想,取了些钱塞进他的手里,“找间大点设施齐全些的酒店,好好打理下自己,幸亏我衣服里放着这个月诊所采办药品的钱,不然光是取保金这一项就瞒不住。”
高云开抿唇,一脸颓败,“对不起,我只能联系你,我爸……心脏不好。小乔她遇事又毛躁,沉不住气。”
“说那么多做什么?”樊雅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沮丧的大男孩的肩膀,“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我相信你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我们再好好想想对策。”
“……谢谢。”
樊雅回头,嫣然一笑,“你不是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