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英在作死这件事情上永远是执行力极高,战斗力爆棚,立刻打电话给韩旭,要他带着胡濛去医院检查。
韩旭这回倒不觉得她妈出幺蛾子了,因为他自己也想知道胡濛究竟会给她生下儿子还是女儿,搁下电话,就马上去安排了。
这也就是韩旭,换个人,不一定这么顺利,韩旭利用了职务之便,很快就安排好了,等到周末,就带了胡濛去医院做检查。
检查很顺利,韩旭很快就收到了做检查的医生偷偷发给他的信息,上面只有一个字,“女”。他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要儿子,女儿再好,都不能继承香火,难不成,要把他所有的一切送给外人?
胡濛只当是例行检查,医生说宝宝发育很好,她也放心了,韩旭又被同事临时截走,需要加班,她就自己双手捧着肚子,乐滋滋的打车回家了。
韩旭打了电话告诉冯英结果,冯英在电话里就开骂,“跟她妈一样,都只是生女儿的命,不能生蛋的鸡。”
韩旭叹口气,一声不吭。
冯英骂了许久,听不到儿子的反应,忙问道,“旭儿,你怎么了?”
韩旭顿了顿,才道,“妈,你别表现出来,让濛濛怀疑。”
“放心,你妈我知道怎么做。”冯英打包票。
胡濛进了家门,冯英忙迎了上去,“今天的检查怎么样呀?”
“挺好的。”胡濛很诧异于冯英的关注,往常体检回来,冯英都是不闻不问,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嘲讽两句,“就你们城里的大小姐娇气,要什么检查,我们村里从来没有人检查,难道生出来的就不是孩子了吗。”
“那就好那就好。”冯英伸手摸摸胡濛肚子。
胡濛笑了笑,把钥匙圈挂在玄关的钩子上,“妈,我今天有点累,先去休息会。”
“去吧,去吧。”冯英大手一挥,大方的放行了。
胡濛躺到了床上,冯英冲胡濛关上的房门狠狠唾了一口,脸色越发狰狞,转身开了门,耷拉着脸去找朱老太。
到了这个月份,胡濛睡觉已经开始睡不安稳了,怎么睡都觉得不太舒服,迷迷糊糊,醒了几次,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了,看看墙上挂着的钟,都四点了,便起身准备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做晚饭。
胡濛起来时,冯英已经准备好了拎包,就等着她起床一起去买菜,这么久以来,冯英虽然不愿意做家务,但是买菜还是天天陪同,毕竟菜市场人太多了,她是个孕妇,还是需要人照应。
她看婆婆准备好了,也不拖拉,稍稍洗漱下,就跟婆婆出了门。
菜市场人声鼎沸,不停的听到有人喊,“老板,这个菜新鲜,买这个”,“老板,要买些什么,随便看。”
胡濛几乎天天来,已经习惯了,挑着韩旭爱吃的买,没一会,手上就拎了好几个袋子。
菜买好了,往回走,突然对面冲出来几个小孩,最前面的那个最大,手上拿了几根棒棒糖,边跑边冲后面嚷,“来追我呀,来追我呀。”
胡濛手捧着肚子,往旁边让了让,那小孩只顾着嚷嚷,没看到前面有人,幸好胡濛看到他们就往边上挪了,但还是让那小孩插了她的身子过去,小孩力道不大,但因为在奔跑中,还是带了几分力道,胡濛被这一碰,身形不稳,一手护着肚子,另一只手忙去扶了旁边的摊位,勉强稳住的身子。
刚稳住,背上突然被什么狠狠推了一下,力道极大,胡濛来不及反应,往前踉跄了一步,尖叫一声,扑倒在了地上。
慌乱中,胡濛用手护住了肚子,可依然能感觉到肚子被摔在地上的感觉,全身一麻,疼痛立刻席卷而来,她忍者疼,往旁边侧了下,勉强不把肚子压住,却因为疼痛全身痉挛。
冯英扑了过来,死死的抱住胡濛,摇道,“濛濛,你没事吧,没事吧。”
胡濛感觉两腿间有什么流了出来,心下大慌,强忍着疼痛,抓住冯英的手,“打120。”
围观的人有许多,早就有人拨通了救护中心的电话,很快有人发出惊呼,“血。”
冯英听到别人的叫喊,往下一看,吓得跌坐在地,大叫,“怎么办,怎么办,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救护车来的迅速,胡濛很快就被推进医院,检查之后,医生出来对冯英说,”孩子保不住了,得引产,同意,就签个字。”
冯英忙道,“签,我签,你们要保住我媳妇。”边说,边在单子上画了个圈,冯英不会写字,要签名的时候都是画个圈,这也是韩旭教的。
医生很快就为胡濛安排了引产。
手术很快就结束,胡濛打了麻药,还没有醒。
医生惋惜的对冯英说,“都已经成形了,是个男孩,真可惜。”
啥?
冯英傻了眼。
“病人醒来,家属要多多劝慰,病人不适合太伤心,月份这么大,引产很伤身子的。”医生接着交代。
冯英一句没听见,只是拉着医生的手,问,“医生,你刚刚说孩子是男孩?”
医生点点头,走了。
冯英只觉得头顶“嗡”的一声,懵了,往后退了一步,瘫坐在椅子上。
胡濛孩子掉了不是小事,冯英只管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通知其他人,这个时候瘫坐在椅子上,更加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胡濛醒来的时候,窗外黑乎乎,只感觉有几盏不亮的灯撑开了些许光晕,胡濛觉得心里一片荒芜,空荡荡,像极了外面的夜,眼泪划过眼角,落到了枕头上,孩子就这样没有了,白天还能感觉到他的胎动,现在没了。
除了哭,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虽说孩子来的时间不对,可对于他的到来,胡濛很欣喜。想过他的千万种模样,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连到这个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恨自己,菜市场那样混乱的环境也会去,恨自己,那样慌乱的环境不知道躲避,更恨自己,只是别人稍稍撞了一下,就撑不住了,有什么资格当母亲。抽泣声越来越大,把脸埋在了被子里,眼泪打湿了被子,也打湿了心。
心被泪水浸泡了,会疼,胡濛捂住了了脸,却捂不住心,心底的疼痛伴着寒气,穿过了身体,全身冰凉。
这一夜,很难熬。
哭得太久,眼泪早已经干了,胡濛迷迷糊糊,眼神空洞,什么也不想去想,心疼着疼着也就麻木了。
半夜,护士来巡房,看到胡濛的吊瓶快结束了,便推了推她。
胡濛整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没有反应,护士忙掀开被子,就看到她空洞的眼睛,手里握着的被角已经湿透。
护士伸出手指在胡濛眼前晃了晃,她还是没有反应,护士叹着气道,“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养好身体,哭很伤眼睛,以后会有后遗症。”
泪水才干了不就久,听到护士的话,又涌了出来,从她醒来到这会,没有见到一个人,最先关心她的居然是一个毫不相干陌生人。
泪如泉涌,护士慌得手忙脚乱,忙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轻轻帮胡濛擦去眼泪,“你别胡思乱想,孩子以后还会再有,你身体毁了就真的毁了。”看看吊瓶,已经空了,护士忙把吊瓶拔了,用胶带把针头封上。
胡濛泪眼模糊,咬紧了嘴唇,呜呜咽咽,“你能不能帮我打电话叫我妈妈来?”说话断断续续,却还是勉强说了。
胡濛想妈妈,好想好想,恨自己不小心,可又很无助,孩子没有了,要怎么去面对韩旭,韩旭昨天还说要给宝宝取名字;要怎么去面对公婆,公婆盼着抱孙子这么多年了;还有张佳,干妈的定礼都收了,可是宝宝,不在了。
护士爽快答应了,病人情绪不好,并不利于恢复,有人陪着开导开导总是好的,在胡濛断断续续的指引下,打了电话。
张芮与胡崇年很快就过来了,护士口齿伶俐,哪栋楼几号病房说的清清楚楚,她们顺利的赶到了病房。
张芮的心一直揪着,见到女儿孤单单,无助的躺在床上,泪如雨下,走过去,隔着被子抱住胡濛,哭声再也压抑不住。
胡崇年背过去,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才回过身,走到床边,把老婆和女儿一起抱在怀里,柔声道,“濛濛,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胡濛见到父母,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芮一边擦眼泪,一边拍着胡濛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胡崇年撇过脸去,红了眼眶。
慢慢的,胡濛睡了过去。
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张芮见胡濛睡过去,擦了擦眼泪,叹道,”我来安慰濛濛,自己眼泪倒收不住了。“边说,边看了看病房的环境。
病房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张芮心里”咯噔“一下,无名火涌上心头,因为是急救,医院就近,不能去最好的医院可以理解,医院环境差也可以理解,可这什么都没有是为什么。
胡濛手术这么久,这么晚不回家,韩旭居然都不在,这是什么情况。
张芮立马掏了手机打了韩旭电话,响了许久,没有人接。张芮又打了新房的电话,这回有人接了,声音沙哑不清,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喂。”
张芮强压了火气,“亲家母吗?濛濛这么久没有回家,你们知道吗?”
“知道呀,她不是堕了胎,在医院嘛。”电话那头,声音依旧黯哑。
“你知道她堕了胎,就这样放她一个人在医院?”张芮再也压不住,走到医院的消防通道里,冲电话里吼道。
“她自己弄没了孩子已经对不起我们韩家了,难不成还得要我伺候她!”听到张芮的嗓门拔高,冯英也不甘示弱。
作者有话要说:
☆、媳妇是工具(修改)
冯英就是个榆木脑袋,她在医院坐了一会,再一看胡濛因为麻药死气沉沉的模样,一咬牙,就回家去了,进家门之前去看了朱老太。
朱老太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冯英愿意作,她巴不得,所以冯英一来找她,她就问冯英,“事成了?”
冯英惴惴不安,看向朱老太,只觉得她是自己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个男孩,那是个男孩。”
“不是检查了是女孩吗?”朱老太很是诧异。
冯英颤抖不已,“孩子拿出来后是个男孩。”说着,去拉着朱老太的手,“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朱老太手指轻轻弹了两下她的手背,以示安定道,“没有人知道是你做的,你怕什么?”
冯英用力握住了朱老太的手,大口喘着气,“对,没有知道是我做的,跟我没有关系。”
“这就对嘛,”朱老太笑弯了眉眼,“你要做的就是伤心,这是你的孙子,没有人会怀疑你,不过这件事情,你谁也不能说,包括你丈夫和你儿子。”
冯英不解,忙问,“他们也不能说吗?可我儿子已经知道了,他同意的。”
朱老太愣了一下,喜道,“你儿子同意不是更好,你又有了一层保障,不过其他人,你提也不要再提!”
冯英点头。
她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保重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想了想,便回家了,该吃吃,该喝喝,顺便打了电话给了韩旭,道一声,“事成了,但是大夫说是个男孩。”
韩旭沉默了半晌,“没了就没了吧。”
儿子的这一句话,给她吃下了定心丸,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给自己做了顿好吃的,看了会电视,便上床睡觉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被电话吵醒。
张芮愤听了冯英的话,心里的火苗瞬间燎原,席遍全身,喝问道,“在你老家,儿媳妇流产这样的大事,做婆婆的都像你这样不闻不问吗?”
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的冯英很是不耐,在听到这样的话,却是心虚的不行,想回答,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不回答吧,又怕被看出来,这一犹豫,竟沉默了下来。
张芮也不说话,只是因为压着火,控制不住深呼吸。
冯英听到张芮喘气的声音越来越重,心慌得厉害,一咬牙,口不择言道,“我儿子娶媳妇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保不住孩子的女人,我们不稀罕。”
这话一出,便真的是打脸了。
张芮只觉得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粗喘了几口气,喝道,“你们不稀罕,我们自己稀罕,离婚,必须离婚!”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冯英虽然是个榆木脑子,可也不是个真傻子,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忙想说话圆一圆,可在说话这一方面,她实在是没有这个造诣,愣愣的却也不知道说什么,等听到张芮大喝着要离婚,心“咯噔”一声,像是跳不动了,嘴里喃喃道,“闯祸了,真闯祸了。
张芮倚在墙边,看着病房的方向,委屈的想哭,她捧在手心里宠了一辈子的女儿,嫁到夫家居然草芥不如,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呀。
她又拨通了韩旭的电话,这回是关机。
抹了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她回了病房。
胡濛虽然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一直皱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伤心,眼角时不时有眼泪渗出,像是醒了,又像是睡着。
张芮摸了摸胡濛的头发,压低了声音,“我去准备点东西,你陪着濛濛。”
胡崇年眼泪汪汪的拉着胡濛的手,想抽泣却又不敢动,压抑着嗓子,无声的点了点头。
天渐渐亮了,阳光透过了窗户。
胡崇年靠在床边,半眯了眼睛,一夜就这样熬了过来,总感觉泪意不尽。
胡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呆呆的看向窗外透进来的那一缕阳光,眉梢眼角尽是哀愁,阳光透出的温暖是她的向往,可却感觉像是离得好远好远。
张芮是带着张佳一起回来的。
宝宝没了这件事情,张芮还是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张佳,在她的潜意识中,张佳就像她的半个女儿,胡濛的事情,张佳都懂,这个时候,张佳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熬夜置办东西的张佳脸色并不好,除了因为缺乏睡眠微微泛起的菜色,剩下便只有愤怒了,满心以为闺蜜的老公能好好照顾她,可是却被照顾到这个份上,也真是绝无仅有了。
胡濛听到声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