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熟悉的调调。而一切都那么的遥远。她扯起嘴角,面向阳光,努力地睁着眼睛,试图看穿太阳的尽头会不会就是家的方向。
云倾城欣喜地望着满眼的绿色。枫洲的天亮的很早,光芒跳出地平线只是短短的眨眼间的功夫。在一望无际的田地的尽头,一轮朝阳跳出地平线的惊喜,让人心旷神怡。云倾城总是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站在田埂上,感受来自上天的馈赠,洗去一身铅华,连心都跟着轻松了很多。云倾城每次看到朝阳升起的时候,便会想起好心收留她的申忌崖,想起那时候欢脱的川铃儿。那不过是月前的事,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那似乎是她最难熬的日子,她不记得他们的样子,却依稀记得川嬷嬷爽朗的声线和川铃儿清脆如铃的笑。
云倾城选了一条偏离城镇,却是到乾州城最近的路。晚上镖队便就地搭起帐篷睡觉。住在乾州城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们起的很早,去田里忙做。所以,镖队也会早早起来收拾启程。可我们的七爷申集贤却是出了名的不睡饱不起床的主。一开始和云倾城坐在马车上,便也没什么。睡便睡吧。如今,换了骑马三日,便是三日不起床,赖着。镖师们都是绕着申集贤的帐篷走的。枫洲过了清明,农事便开始料理了。偶尔会有村民牵着牛犁地。敏感的七爷闻见莫名其妙的味道便会发火。云倾城不理,忙着自己手头的事,分派着任务。童石榴硬着头皮支应了几天便也不理会了。
一大早,村里炊烟四起女人们打发自家男人吃了饭,男人们便下田去了。女人们喂鸡喂猪,坐在篱笆院里缝补衣裳。云倾城从田埂上看日出回来,路过一片果园,果园里桃花开得正艳,粉嫩的枝头上绿叶若隐若现。微风一过,满路飘想。竟是看呆了云倾城。
迎春站在帐篷前,瞧着前方几十亩地的桃树林,心里悠悠地盘算起了心事。嘴角勾的老高。
申七爷还是不起床,乘着云倾城还没有回来,迎春推开童石榴钻进了申集贤的小帐篷。那小子还在睡觉,睡相比他目中无人的脾气要好的多。双手服服帖帖交叉在脐上,躺在草地里还那么富贵的样子让迎春看着不爽。那小子眉毛忽闪忽闪微微动着,像是在做梦。迎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已经日上三竿,每天都因为这个小子延误了行进路程。她才不要这样。既然出门在外,众人都是累的,凭什么就要给这个小子开那么多先例?
伸手揪住申集贤的耳朵,狠狠地拧了一下。那小子果然痛的叫了起来,“哪个没长眼的东西?没见爷睡觉呢!”
迎春本来已经扯开的手,重新揪上了那肉感十足的耳朵,瞬间那耳朵便是红红的,伴随着申集贤“唔”的声音。迎春瞄见那小子还是不太清醒。另一只端起旁边的茶水尽数泼到了那小子脸上。
凉飕飕地一股风过,脸上湿哒哒的。申集贤瞬间清醒了不少,一抬眼,便瞧见一张小脸咬着牙盯着他。见他醒来,耳朵上的手更重了几分。申忌崖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现在龇牙咧嘴的傻样,也不叫了,咬着下嘴唇,瞪上了迎春。
见状,迎春白了申集贤一眼,不屑地收回手,吹了吹,又拍了拍。仿佛手上沾了很脏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出帐篷。
申集贤本来打算和迎春好好斗斗气,没想到迎春没说话便走了。一股气憋在申七爷心里,再躺下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迎春前脚出门,申集贤便起了床跟出去。在镖队里找了一番长穿青色长袍的女子,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一股气憋着,心里烧的慌。
童石榴见申集贤恼火的模样,没有张开的眉眼皱在一起。上前将一个饼子递给他。
看见饼子便要开口出气的申集贤一板脸,正要开口,却看见是童石榴,便沮丧地埋下头去。呆呆地坐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也不伸手接过童石榴递过来的食物。
“不吃?下顿可就到下午了。”童石榴再将饼子往申集贤跟前凑一下。
“不吃,不吃,饿死我算了。”本来就恼火的申集贤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抬手,将童石榴手中的饼子巴拉到了地上。
“准备好了吗?”一声低沉而具有震慑里的声线传来,“申集贤,收拾起你的帐篷!”
这是第一次,云倾城这样说话,深深将申集贤唬住了。小子愣愣地坐在原地,抬着眼望着云倾城。半晌,起身去收拾帐篷。
云倾城将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平静地望着像帐篷走去的小小身影。几个镖师想上前去搭把手,感觉到身后一道凌厉的眼神要刺穿脊背,便匆匆去打理自己的货物去了。
童石榴将货物清点一遍,偏过头,看见申集贤将帐篷叠的整整齐齐,瘦小的肩膀已经将帐篷扛到了最后一辆车上。迎春就立在马车前,也不看负重的少年。清点着车上的物品。等最后一个帐篷上车后。迎春拉起绳子,和一个镖师将车上的物品码好。便匆匆向自己的马走去,并不理会走在身侧的少年那双盯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
“这样好么?”童石榴轻声问询还抱着双臂站在原地的云倾城。
女子淡淡抬起眼睛,没有任何情绪,“若是你,会怎样?”
“我……”童石榴信誓旦旦地接住话,却发现嘴比脑子快了许多,突然间便泄了气,“我,我只是……哎。”
童石榴快走几步,牵起自己的马,向队伍最前面走去。
申集贤见迎春不理自己,像没有这样一个人一般,心里顿时委屈起来。捧在手心里的玉一瞬间变成了弃在路边的朽木,申集贤撇了撇嘴,抬眼对上云倾城面无表情的脸,和一双如水一样冰凉的眸子。
“收好了。”语气淡淡地,问句却似乎只是称述一个事实。
申集贤却愣了一瞬,随即重重点头,“嗯,收好了。”
“上马。”说话间,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转过身去,向拴着自己马匹的树走去。
申集贤跟在云倾城身后。几天里,他的马都是镖师们牵过来送到自己手上的。如今自己要去牵马,申集贤心里的委屈越积越多。
上前去牵马,又解不开缰绳。树皮划在他手上,将手蹭得红红地。云倾城慢慢将自己的马牵出来,又慢慢回到队伍里。跨上马,众人都立在马上,等着申集贤。
终于,将马牵出来了。申集贤有些自豪地瞥了一眼立在马上的云倾城。高高扬起下巴,跳上马去。
虽然等了申集贤一段时间,却比每日启程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进了乾州城的城门,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近在眼前。不说那林立的商铺。就是街上的男男女女都是粉面桃花,穿的精致飘逸。阳春三月,迎春瞧着那些样式简单却风流的剪裁,便心中有了计较。
申集贤瞅着自己身上蓝色的云锦袍子,脸上浮起一股让人很容易察觉的尴尬。
又走了两条街,在一个不起眼的布庄门前停下车。镖头和童石榴向店里走去。云倾城和迎春也下了车,跟着走了进去。申集贤本来不想下车,因为很生气。却实在抵不住诱惑,便跟了进去。
店里琳琅满目地皮子应有尽有。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小厮趴在皮子堆里迷离着眼睛。有人进门都懒得迎接。
“你们做不做生意了?”申集贤最后一个踏进门,见死气沉沉的店铺,着实是有了撒气的地方。
小厮抬起手来,却没有抬起坐在皮子上的屁股,“随便挑。”
“你?你什么态度?”申集贤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厮,上前去拉童石榴,“我们不买了,走!”
童石榴浅浅地笑了一声,“不急。”
那一句本来温润的话语,柜台后的掌柜却惊得头皮都紧了。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便对上了少年的眼睛,“童爷,您怎么来了?”
掌柜的连忙迎出来,小厮不知几时已经到了申集贤身边,拉住申集贤的衣袖,“这位客官,想要什么样的里面挑。”
“爷不要了!”申集贤厌恶地拍开小厮的手,嫌弃地向后闪了一步。向迎春站的方向靠了靠。
掌柜的向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便机灵地退下去了。
掌柜的拱手一礼,将众人引向内室,“童爷,这边请。”
“我留在外面吧!”迎春四处张望着,向走在前面的童石榴说了一声。镖头则自动出了门,安排自己的镖队去了。
申集贤见迎春留下来,便也不跟着众人进去内室,撩起皮子来随便踱着步。
迎春大概将店里的货物初步地看了一遍,心里有了几分打算。再伸手摸摸皮子,已经有些潮了。
申集贤凑近闻了闻,最撅起来,“这皮子都不好了。”
迎春只当他不在,也不理会。
一盏茶之后,申集贤坐在皮子上,眼神几近可怜,“迎春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呀?”
迎春点完货,便翻看掌柜的留在柜台上最近的账目。果真,从春年过后便没有进项了。
内室的童石榴坐在桌前,小厮已经端来了茶水。云倾城坐的远一点,浅浅喝着茶。掌柜的向童石榴交代着这几个月来的收支,将账本放在童石榴面前。说到收支,掌柜的下意识瞧了一眼云倾城。见童石榴没有说话,便是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云倾城心中便也有了个大概。心下还是觉得这事没那么好办。
掌柜的说,申家的店铺只乾州城的,一个月便要赔几百两。枫洲,申家铺子众多,怕是这半年便没法维持到秋天了。
童石榴默默地听着,最后说了句,知道了。便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这边还可以。”迎春见童石榴出来,淡淡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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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大结局
迎春对此总是不以为然,她要做的事早已心中有数,有了玉令便到了大展身手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马又踏上征途。
不多时日,迎春已将拉来的存货销售一空,而镖局已将新收的茶叶,丝绸拉回了云洲。这样的交易对两方来说无不是最好的方法。各取所需。
半年之后,枫洲开了大大小小几十家店铺,兜售冰棍。这样的新鲜吃食无疑是让枫洲人眼睛都直了。夏天最热的时候,有冰棍解渴最是合适。
迎春便又为申家大赚了一笔。
再说云洲,虽然一直没有回去,但是,将铺子交给芮妍,自然是放心的。按照她写的方法推出的冰棍在云洲一样好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
终于,打仗了。迎春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被迫离开了枫洲,回到了黔城。
云倾城却在奔走中脱离了大部队,丢了。
这事成了迷,从此以后,没有人知道云倾城那几个月的去向,却是在回来时,带了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这支军队战无不胜,不死不灭。
后来,枫洲收到云洲之中,形成了大统一的局面。而从此以后,那支部队也销声匿迹了。
从那以后,云倾城便再也没有笑过,直到有一天,迎春看见一只手钏,翠绿的颜色,闪着剔透的光芒。
人被掏空了是件很可怕的事,经历了那么多,云倾城终究还是一个人……
在这之后的某一天清晨醒来。
阳光惬意地照在身上,我茫然抬头,自己便窝在床上。
原不过是一场梦。梦里花团锦簇,梦里离人伤感。
………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