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吃饭。”
“……”
“我数到三,你不出来后果自负。”
切!我冷笑,这么低级的威胁也拿得出口!
不过三秒钟后,我惊呆了。
太吓人了!
顾春晖居然一脚踹开了我的卧室门,一脸怒容地站在门口。
巨大的声响把我从床板上惊跳起来,我无言地看看不住颤抖的门板,再看看已然悠闲站在那里的顾春晖,喃喃说不出话来。
“还不出来。”顾春晖厉声唤道。
“……你狠。”没言语了我。
顾春晖收起怒容,瞥了我一眼,回头查探门板,还伸出手去摇了几下。半晌,语带郁闷地说:“这门板怎么那么不牢靠啊。”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看看你用了多大的力!我可怜的门板啊!
顾春晖横过来一眼,恶声恶气地喊:“还不来吃饭!”
我浑身一颤,很想学他一样再在这破门上补上一脚,以示我强烈的不满和滔天的怒火,不过我终究没动。犹豫了半晌,肚子似乎在帮我做决定,不停地咕咕响着,郁闷得我想撞墙。
好吧,我承认刚刚那流氓的凶狠模样把我震慑住了。
别说现在他的凶险样,平时我这人就一身贱骨头,别人对我好声好气的时候,我总是会恃宠而骄,不爬到对方头顶不罢休;别人一发怒,以强硬的手段治我,我就没辙了。
典型的欺软怕硬。
我常常在想,若是把我放在战争年代,我定然是个卖国贼。
咳咳,不带这么埋汰自己的。
战战兢兢地瞥了眼不断晃荡的门板,衡量了很久还是决定去吃饭。其实我心里非常委屈,这男人果真是个流氓,一点公德心也没有,刚刚欺负了我,占了我那么大的便宜,不补偿我也就罢了,还给我来个那么大的下马威!吼吼!
不行,这里不能再这么住下去了,再住下去,说不准哪天小命就不明不白的没了。苍天可鉴,我上面还有老父老母在等着我赡养呢!
我寻思着赶紧逃走的时候,顾春晖突然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还是那副死人样。
顺着他的手腕看去,上面赫然装满了我做的四菜和一碗米饭。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目光紧紧随着他的身形移动。
他将盘子放到我面前,很难得的温柔地说:“吃吧。”
我怀疑地接过,手腕颤了三颤,这是典型的给一巴掌再塞一蜜枣吗?
还是唯唯诺诺地端着饭菜不敢动,他竟低低笑了起来,“吃吧,放心,没毒。”
说着还伸手抹了下我的嘴角,我受惊地向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他皱眉,伸手把拇指上的饼干屑沫给我看。
我又闹了个大红脸(这里的大红脸类似于闹笑话、尴尬的意思),无言以对。
顾春晖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十字镙刀,悉悉索索动作迅捷地将不牢靠的门板卸了下来。
“神经病啊!你把门给卸了,晚上我怎么办?”我终于忍无可忍,见状愤怒地吼道。
“不卸下来,你想被它砸死吗?”很平静的回答。
“那没有门,我怎么睡觉啊!”我不悦地问出最现实的问题。
不知不觉中,他刚刚的凶险模样早已消失得烟消云散。此刻挽着袖子的样子看起来当真是个良家好妇男,哪有刚刚的流氓样?
事实证明这人不禁夸,听了我的话慢悠悠地抬头将我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这才漫不经心地回答,“放心,你这样子……我没有兴趣偷窥。”
这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一脚踢上他撅着的屁股,他一个趔趄差点倒了下去,稳定了身形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瑟缩了一下,心里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只能佯装大尾巴狼,“看什么看。”
“晚上去清雨房间睡吧。” 他说。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你晚上住这儿?”
他无声表示肯定。
“你有家不回住这儿来干嘛?”我抱臂,好想哭!
“这也是我家。”他云淡风轻地回答,似是在回答“我吃过了”一样。
他说的没错,我无法表示我的意见,何况我住进来将近二十来天,还没付过一毛钱的房租,现在口袋里还只有从老妈那儿厚着脸皮讨来的几百块钱生日礼金。
我这人虽然爱占小便宜,但那么厚脸皮住霸王房的事我还是干不出来滴。
沉冤得不到昭雪,欲诉无门。
说话中,顾春晖已经将门板卸好,小心地放在地上,突然对着我说:“对不起。”
我茫然地眨眨眼,又是什么情况?我貌似从他眼里看到一抹真诚。
“刚刚是我冒犯了。”他微微一笑道。
我惊愕,抓耳挠腮,有点无法应对现在的这种状况。
“不过,反正亲一次是亲,亲两次也是亲。”
说话间,这流氓已经俯身在我脸颊上印下了一个飘渺如飞絮般的轻吻。
我望着他没事人般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滚!”
他果真滚了。
隔了几天,我才知道那天他是有事不顺心,正好让我这没眼色的撞到了枪口,所以才踢门发泄。我对他的这种说法很不以为然。把火无缘由地撒在别人身上不是孬种是什么?!此后,我对他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深深的鄙视。
————
趁着顾春晖离开,我狼吞虎咽地吃光了他给我留下的饭菜。说实话,我对我自己的手艺有着深深的自信,我想我绝对能够成为一位贤良的妻子。虽然顾清雨对这话嗤之以鼻。
将脏盘子随手搁到厨房的洗手池里,这才注意到流理台上,原本被我做饭时糟蹋的一团狼藉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
我咽了口口水,有点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这都是顾春晖整理的?不可能吧。
“放那吧,我来洗。”
身后突来的声音吓我一跳,手中的盘子差点被我摔碎。
我当然不客气,放下盘子就走,有人愿意劳动,我为何不成全?
温馨的房间正对着厨房,我在里面摸东摸西,一转身就能看见顾春晖清瘦修长的背影在那里转动,好生郁闷,当真侮辱了我的眼球。
索性拿了衣服去洗澡。站在氤氲的镜子前,仔仔细细地自恋了一番,这才不舍地扭开了卫生间的门。不管穷途末路到什么地步,我还是决定搬出去,士可杀不可辱啊!这个念头不停地在我脑中盘旋,不执行对不起自己。
况且这人脾气这么莫测,一会晴一会雨,眼神永远深不可测,天晓得他会不会是个变态!当然,这样的评价带了点私人恩怨,顾春晖眼神虽难以捉摸,但清明自信磊落。
顾春晖正坐在沙发上低头捣鼓着什么,我很不着痕迹地扫视过去,发现他在拆卸着电视遥控器。这个遥控器很可怜,每天不知道要被我和顾清雨摔多少次,有时候嘟嘟还来凑凑热闹,拿它当玩具。
哎,屋子里突然少了聒噪的顾清雨小正太和惹人厌的白狗嘟嘟……没有他们的日子真不习惯。想念小正太,想念嘟嘟。就是不明白这么可爱的小正太为毛会有个这样可怕的哥哥!
我怨念地耷拉着脑袋往房间踱去。
“以后吃了饭不要马上洗澡,对身体不好,最好过半小时后再洗。”
我回头,“你是在我对说话吗?”
他抬头斜睨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在对空气说话吗?”
我没力气跟他吵架,“谢谢你的关心。”
“不客气。”
我以嗤笑回答他的话,进门想要关门,却落了空,无奈也只能暗自咬牙。
这人简直就是野兽派嘛!
无精打采地捧了笔记本窝在床上上网。一会儿客厅里传来电视机的声响,证明遥控板已经可行了。我撇了撇嘴,这人总算还有点用处了。
在论坛里刷楼,心情郁闷地逛进心情点滴部落,我念头一起,脑袋瞬间变得兴奋。狠狠地写下一大段文字控诉某个流氓的罪状,一二三四条条清晰,条条有理。
果不其然,不到几分钟的时间,跟帖就有了一大堆,有看好戏的,有表示同情的,有愤愤不平的,有嫌恶的,有进行人参公鸡的……各种各样的言语都有。
从上拉到下,我像打了鸡血一样心情大好,美滋滋地霹雳巴啦又打出一段委屈的控诉。
我玩得不亦悦乎,愣是没发现卧室里多了个人。
顾春晖手捧着蛋糕,也不知道在我床边站了多久,直到他出声我才发现,“丁衍琛。”
我反射性地“啊”一声抬头。
顾春晖目光隐忍地看着我,只是额前的青筋泄露了他的情绪。
正诽谤某些人呢,一见到他难免心虚,我紧张地笑了笑,“你要干嘛?”
他胸膛明显起伏了几次,似乎很困难地压抑着情绪,“过来吃蛋糕。”
转身将蛋糕放到床边的书桌上,无视我的讶异拿出细小的蜡烛一根一根地插在蛋糕上。
那认真的神情让我有些微的失神,原来这个人认真起来真的没有一丝痞气,反而目光澄澈,淡定的神态透着些温润。其实这人似乎也没像表面上的那么坏,还带了点儒雅的气质。
“要插几根来着?”
他的问话打断我的失神,我竟好声好气地回答了他,“二十五。”
他看我一眼,噙着笑道:“哦,老女人了。”
握拳!忍字头上一把刃。
我佯装淡定,“是啊,你也是老男人了。”
他偏头思考了一下,赞许地点点头,“也对,老女人配老男人刚刚好。”
我愤怒!一把抓起蛋糕砸向那土流氓!
8
8、第八章 恐慌 。。。
蛋糕仗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我的屋子一片狼藉,随处可见蛋糕的碎末,随处可摸到滑腻腻的奶油。
我哭丧着脸站在门口为我的床单被套哀悼。
顾春晖幸灾乐祸地从头发上楷了些奶油塞进嘴里,末了还点点头以示对蛋糕的赞许。
“你赔我房间!”我做悲痛状控诉。
他无辜地摊摊手,转个身自顾自往他房间走。
我对他的无视深表愤怒,“我说你赔我房间。”
他还是不理。
我不依不饶地跟过去,一巴掌呼上他的后背,“我说你要赔我房间,这让我怎么睡啊!”
他募然笑了,“你跟老头性格倒是有几分相像。”
“什么?”
“胡搅蛮缠。”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老头是谁,几乎是一刹那,我也想起了老头三番两次的控诉——你打碎了我的花瓶。
……汗颜。
我立刻闭嘴。
“这是我的房子,你要我怎么赔你房间?”他好笑地问我。
我哑然,立马换矛头,“那你帮我洗被子。”
“好,”他很爽快地答应,“你晚上睡清雨房间吧。明天我会让人把你房门修好。”
“那床单什么时候洗。”
他笑出声来,“放心。”
“我床单一定要手洗的。”人给我一分颜色,我又开起了染缸,“而且不能送干洗店。”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后背对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显然在忍耐着什么。
我绕到他面前看他的表情,他一本正经地回看我。
被抓包我有点不好意思,随口骂了句“无赖流氓”便愤恚地往浴室方向走。
顾春晖突然一把拉住我,急急道:“这么晚了,干嘛去?”
我纳闷,指指卫生间的门,没好气地说:“尿尿!不行啊!”
顾春晖触电似的缩回手,嘴角抽了抽,避开我凝视的目光,训斥道:“女孩子文雅点。”
我冷哼一声,不理他。
其实说实话,顾春晖这人除了流氓一点,别的地方倒还过得去。可就是这流氓行为才要命啊!哪天要是骤然色心大发,那我保留了二十五年的贞操可不得就被一流氓给糟蹋了!这么一权衡利弊,我心下越想越不安,刚刚突起的一些不离开的念头就这么生生的给扼杀了。
要不算了,还是回我自己的小狗窝?
终究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虽然我那狗窝小的可怜,转身的地儿都没有。
我心情低落、动作木讷地从洗衣机里里面捞出刚洗完的衣服,准备拎到阳台上去,门口响起一阵门铃声,随后传来顾春晖踢踏的脚步声。
我抖抖手上的湿衣服,心下猜测这么晚了该不会是顾清雨回来了?
这样一想,心情稍微雀跃了些,顾清雨回来我就不用只对着那流氓一个人的脸了。
没想到出了卫生间,却非常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我想见又不敢见的人影——舒予憾。
顾春晖似乎没有给她好脸色,颇带点不耐烦地问:“你来干什么。”
舒予憾维持她一贯的优雅,微笑着答道:“我来看看衍琛。”
一转头,正对视上我的目光,“衍琛。”
我不自然地笑着迎上去,“怎么来得这么晚啊?”
“不好意思,加班晚了,想着你今天生日,就不管不顾地过来骚扰你们了。”
我佯怒,“什么骚扰不骚扰的,快进来。”
舒予憾姿态妖娆地落座到沙发上,我连忙给她倒水。
她按住我的肩膀,给我一个嗔怒的表情,“见外了不是?我不渴。”
心里咯噔一下,募然想起从前舒予憾来我们家,从来都是横行霸道,鬼子扫荡似的。可是现在……我心情黯然了下去,是她的热络更促成了我的礼貌。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心无杂念,也不是无赖,做不到那么厚脸皮。虽然我从没得到过顾沉康。
正发愣之际,不知打哪冒出的顾春晖在我身后说:“把桶给我。”
“啊?”我一时没法反应。
“把桶给我,我把衣服晾了。”他指指我还提在左手上的洗衣桶。
我正要递给他,突然想起里面还有我好几件内衣,连忙推辞,“不用了,我自己去晾。”
他皱眉看我。
我回瞪他一记,抬头正对上舒予憾若有所思的暧昧笑容。
我提着桶子落荒而逃。
我难过的叹息,和舒予憾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从前勾脖携手的日子早逝去了。都是我的错。
心情黯然地晒完衣服,转回客厅。
老远,就听到了客厅的争吵。
舒予憾刻意压低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我耳朵:“别激动,你想让她听见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春晖如是冷笑。
“顾春晖,这件事的最终受益者是你。”
“哼,是吗?别忘了这件事的最终受害者是她!”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激动。
“哟,这么快就开始维护她了?真是情深意切。”
“于你而言,不该值得庆贺吗?”
我躲在暗处很是讶然,这么……我无法拿出形容词来形容此刻的舒予憾,现在的她在我眼里是陌生的,是不可思议的。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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