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被母亲牵着手来到钢琴旁,贝多芬的月光曲流畅响起的时候,她在一针一线的缝着扣子,针扎到了手,她用小嘴含住,吮干了血珠。
那个时候,他与父母兄弟坐在餐桌前享受美好的早餐,窗外有百灵鸟在叽叽喳喳的啼叫,一大片翠绿的叶子落下滚圆的水珠。
那个时候,她坐在亲人的灵堂前,小小的身子带着丝少有的倔强,告诉自己不哭不哭,一哭,奶奶就没办法上路,过不了奈何桥,就会做孤魂野鬼。
那个时候。。。。
他在天堂,她在人间。
“你哭了?”手探过去摸了摸她的脸,干涩的,没有泪。
她很少哭,再大的悲伤也不过是哽咽,他突然就觉得一阵心疼,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以及紧张的喊声,他的人来了,他们正用尽一切办法启开电梯。
“唐缺,你会跟姚宝姗结婚吗?”她突然的问话,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会。”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他的回答让她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她笑自己傻,一个是唐家少爷,一个是姚家小姐,天做地合,花好月圆,本就是幸福般配的一对儿,自己是在奢望什么呢?
因为他这个突然觉得可怜她而施舍的拥抱吗?别忘了,前一秒,他还在说,陪他一个晚上,她要什么都可以。
她抬起头,有种万念俱灰的颓废,在茫茫的黑暗里,她伸出手去摸他额头的纹身,一个十字架上钉着一条蛇,看上去很恐怖,是自赎也是堕落。
他突然握了她的手,带着它慢慢的抚过他的额头、鼻子、眼睛、嘴唇,每一个动作都轻柔无比,就像是让她的双手重新认识了眼前这张脸,不但要让她在心里记住,他也要让她的身体和感觉记住。
她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她此刻在他的怀里,手被他握着,就算身陷黑暗,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那又如何。
她想告诉他,唐缺,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可以用我的一切来讨好你。
“唐缺,我喜。。”这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话却只说了半句,门在此时突然被打开,无边的光亮照了起来,她看到很多焦急而惊恐的脸。
“三少,你没事吧。”
“三少,真是对不起。。”
耳边全是这样的声音,她终还是把那句话咽了回去,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大步离去。
“你刚才说什么?”他突然问。
苏离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忧伤:“没什么。”
“my god,你们真的吓坏我了。”姚宝姗小跑着冲过来,在看到唐缺抱着苏离时,面色一僵,但是,马上就关心的问道:“苏离她受伤了吗?”
“没有。”唐缺淡淡的回答。
姚宝姗的嘴巴张成o型,一脸的不解。
“放我下来。”苏离挣了挣,他松了手。
脚有些麻,可能是蹲坐的时间长了,没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被他这样抱着一路走来,确实吸引了很多好奇的目光,现在当着他女朋友的面,她是需要澄清什么的。
“姚小姐,你别误会,我的脚麻了,三少只是好心。”她正了正肩上的背包朝两人一笑:“不打扰二位打球了,再见。”
“苏离,都说我们是朋友了,你怎么还叫我姚小姐啊,叫我宝儿嘛,ok?”姚宝姗笑容灿烂,看起来十分宽容大度,手臂自然的挽上了唐缺,似乎在宣布着她对这个优秀男人的所有权。
唐缺一直没有说话,目光深深的落在她的脚踝上,她穿了条七分牛仔裤,正好将一截纤细盈白的脚踝露在外面,不盈一握的感觉。
苏离向姚宝姗微一点头,“我先走了。”
“明天约你喝coffee好不好?”
她想了想,点点头。
苏离也没去看唐缺的表情,紧了紧肩上的背包转身离去。
她的脚麻得不轻,走路的时候有些一瘸一拐,有好几次,实在动弹不了便扶着墙壁休息,一边揉一边蹙眉。
望着那单薄倔强的背影渐渐的远去,唐缺忽然有种冲上去将她紧紧揉进怀里的冲动,但是,仅仅是冲动。
冲动不属于唐缺。
姚宝姗依偎在他身边,将他眼中那分留恋与占有欲瞧得一清二楚,这个男人或许很会伪装,但是此刻,他像一只刚刚睡醒了准备饱餐一顿的狼,他的野心,他的强硬,他的残忍,统统的展露在美丽的外表上。
她爱极了他这个时候的霸道,但是,她也恨极了那个可以左右他表情变换的女人,那个连亲生母亲是谁都不知道,却偏偏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的穷女人。
肉中刺,眼中钉,这个词的深切含义让姚宝姗痛痛彻彻的领悟了一回,她从没有如此坚定的想要让这个人滚出自己的视线,恨不得连根拔除,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她必须要消灭所有可能威胁到她的敌人,保护她的地位,她的爱人,她的一切。
“吃醋了?”
唐缺不带丝毫感**彩的话让姚宝姗从飞离的神智中找回了冷静,她笑得天真无邪,大眼睛里闪动着无辜:“我当然相信我的男朋友。”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走吧。”
“你还没有教我打球。”
“我不是老师,从不教诲别人。”
姚宝姗掩住心中的失望,讨好的转移话题:“听说湖畔有家河鱼做得不错,我们去吃那个好不好?”
“随便。”
章节目录 心脏病
苏离摸出一元硬币投了进去,听着里面传来咔嚓一声响,她对自己笑了笑。
这才是属于她的生活,往返的公交车,繁忙的工作,可以随时休息的小窝。
找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戴上耳机,正要播放自己喜欢的音乐,忽然屏幕急促的闪亮起来,她下意识的按下接听。
“阿离,宁修。。宁修他在抢救。”诗音带着哭腔的声音哽咽的自那一端传来。
苏离握着电话,窗外的风景以极快的速度从眼前掠过,风从窗口灌进来,明明气温刚好,她却感觉到无比的寒意在皮肤上一点点滋生出来,恐惧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慢慢的扼上了她的喉咙。
“停车。”她突然一声大喊,公交车在她的喊声中一个急刹竟然停了下来。
她冲过去,眼睛中染着血色,“师傅,开门,求你。”
司机开了车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站点,也不是停车带,他被刚才那个女人吓了一跳,惯性的就踩下了刹车,乘客们都将头探出去,看热闹的心理让他们暗暗猜测着什么。
苏离挥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医院的地址。
“麻烦你,快一点,我出双倍的车钱。”
钱往往就是最好的动力,比97号的汽油还带劲,司机一声坐好了,车子以十分刁钻的角度挤进了熙攘的车流。
手术室外,诗音坐在白色的长椅上,双手掩脸,柔弱的肩膀一上一下的抽搐着。
“诗音。”苏离跑了一身的汗,冲上来的时候险些撞翻了人家的救护车:“宁修怎么样了?”
“阿离。”诗音一把抱住苏离,哭得更加厉害:“今天上午还好好的,吃了午饭,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急匆匆的出了门,回来没多久就晕倒了,都怪我,我不该让他自己出去的。”
“没事,没事的,别哭了,让宁修听到,他该不安心做手术了。”苏离扶着她坐下,低声安慰好友,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她这么拼命的工作就是为了赚钱给宁修治病,然后带着他们两个人远离这个坑脏黑暗的地方,找一个小渔村或者小山角从此安居乐业,不问世事。
可是这样需要很多钱,杀唐缺的任务失败后,她的财政已经变成了负字,家里的所有支出都靠诗音给人做小软件支撑,一切因她而起,她不能不自责。
手术漫长的进行了六个小时,诗音已经哭累了,靠着她的肩膀睡了过去。
苏离轻轻将她额前濡湿的碎发掖到耳后,这张苍白伤心的脸让她心疼,心酸,更是心有不忍。
认识诗音的时候,正是与师傅分离的那一年,她无家可归,在贫民窟一带流浪,因为饥饿偷了人家的包子,结果被一群人追着打,几乎到了绝路,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儿突然跑出来牵住她的手,“跟我来。”
她带着她专捡偏僻的巷子跟这些人抓迷藏,没一会儿便将他们甩得无影无踪。
两个人累得大口大口喘气,小女孩儿弯着腰,伸出一只小脏手,笑眯眯的说:“你好,我叫梦诗音。”
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她有些怯怯的握了握她的小手:“我叫苏离。”
苏离是奶奶给她取的名字,奶奶姓苏。
“我带你去见我的丈夫。”
苏离承认,那时候她被小诗音嘴里蹦出的这两个字雷住了。
她的‘丈夫’就是宁修。
宁修从小体质就不好,总是病悻悻的,一条腿还有些坡,但是他长得很好看,白白净净的,讨人喜欢。
诗音说:“苏离,你愿意加入我们吗?我们一起称霸贫民窟。”
她当时一定是脑子发热,还很兴奋的举手发誓:“我愿意。”
就这样,三个人自此绑在了一起,同吃,同睡,同玩,同偷东西,十年了,从来没有分开过。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手足,情同手足。
苏离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治好宁修的病,让诗音过上衣食无忧的好生活。
“家属,家属。”
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大口罩,四处看了看。
诗音一下子醒了,和苏离一起冲了过去。
“你们是家属?”看到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仿佛是逃课的学生,医生皱了皱眉:“叫家长来。”
“他是孤儿,我们是他的朋友。”苏离急忙解释。
医生哦了一声,开始对着她讲:“病人有十二年的心脏病史,而且有日趋严重的迹象,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换心,但是这需要一笔昂贵的手术费用,我们国内还暂时做不了,换心后的护理费用也是十分昂贵的,如果有条件的话,建议你们到国外做手术。”
“如果。。我是说如果不换心呢?他能坚持多久?”苏离这句话问得战战兢兢的,她甚至不太敢听到答案。
“几个月?半年?应该不会超过一年,这还要看病情的发展情况。”
听了医生的话,诗音刚止住的眼泪又涮涮的往下掉。
“你们考虑一下吧,现在先给病人办理住院手续。”
“谢谢了,医生。”
苏离和诗音跑上跑下的办手续,折腾了一个小时才总算安排好,宁修也进入了病房,依然是昏迷的。
诗音在床边守着他,擦汗,掖被子。
苏离一声不响的站着,若有所思。
“阿离。”诗音突然害怕的回过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不可以再去冒险,我绝对不允许,宁修也不允许,他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看到你再次出卖自己的灵魂,阿离,你本来就是个善良的人,你不适合双手沾上血腥的坑脏,算我求你,求你不要再去做了,好不好?”
她已经哭得没什么力气,几句话说下来,竟然有些声嘶力竭,美丽苍白的脸上遍布着干湿的泪痕,但一双眼睛却闪亮的可怕,带着恳求与惶恐。
章节目录 铤而走险
诗音已经哭得没什么力气,几句话说下来,竟然有些声嘶力竭,美丽苍白的脸上遍布着干湿的泪痕,但一双眼睛却闪亮的可怕,带着恳求与惶恐。
苏离微一垂眸,抱住她,“好,我什么也不做,我们静静的守着宁修,好吗?”
“好,静静守着他,什么也不做。”
诗音埋首在她的肩膀上,泪水再一次肆虐,她快失去一个爱人了,她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苏离睁开双眸,有种坚定的气息像是枯藤,慢慢的生出根来,抽芽,开枝,阔叶,然后绽放出黑色的希望之花,空洞而没有任何生气,却活生生的像花朵一样存在着。
是的,她决定了,她会用一切办法医好宁修的病,无论让她出卖的是什么,就算死也不怕。
宇文策的电话来得这样及时,苏离走出房间才按了接听。
“阿离,工作进行的还顺利吗?”
“高夫尔球场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现在有点事情,暂时不能回去。”
那边顿了一下,电话中保持着沉稳的呼吸声,过了好久,才听到他磁性十足的声音:“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回答的很干脆:“是,我朋友病危,正在医院里,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需要帮忙吗?”
“师傅。。”她对着话筒说得简练扼要:“我想要钱。”
“多少?”
“一千万。”
沉默!
“阿离,我手头上暂时没有这么多现金,最近这几笔合同的投入很大,你可不可以等一等?唉,你可能是等不了,你刚说过,他支撑不了多久了!”宇文策的语气十分为难,想了半天,忽然说道:“阿离,如果你肯的话,我手上有一笔生意,做成了,可以赚一千万。”
“不论什么我都做。”她说得十分坚定。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跟你提过一颗十分罕见的钻石叫做大莫卧儿,它是17世纪发现的一颗钻石,后来失踪了,现在,这颗钻石被一位神秘的买家送到了拍卖行,要将它对外公开拍卖,拍卖底价2200万美元。有人想要偷取这枚钻石,但是他们需要一个电脑黑客配合潜入拍卖行的电子安全防御系统,并将它彻底破坏,事成之后,酬劳是1000万,当然,不是美金。”
“师傅,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电子防御系统了,我怕。。。”
“我会帮你。”
苏离回到病房,宁修还没有醒,医生说他至少要昏迷三天,诗音去打开水了,她走到床边,轻轻抚上宁修瘦削英俊的脸,低声说:“宁修,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可以去国外治病了。”
说完,一旁的心电监测仪突然开始鸣叫,他虽然是昏迷的,却像听见了苏离的话,仿佛在用意志向她发出警告。
苏离熟练的调整了仪器,笑着看他:“你还是那么爱操心,不过,这次,我一定会让你和诗音过上好的生活,相信我。”
诗音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没有了苏离的影子,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在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唐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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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是一个国际偷盗组织,已经有数件大案在身,这世上只有他们不想偷的东西,而没有他们偷不到的东西,如果不是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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