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李拜天也在看着镜子,那副表情像是在欣赏的自己尊荣,并且很满意的样子。
这也是个自恋狂。
我们就这样看着,李拜天启了下唇角,发出一声赞叹,“真配。”
我不知道怎么又不好意思了,急忙从镜子旁边闪开,嘀咕一句,“你那么丑。”
“我丑吗?”李拜天也不看镜子了,转回目光来问我,“我这么帅!”
“就是丑。”我坐在床上,拿起刚摘下来的这双鞋的吊牌。SergioRossi的牌子,我没有太多了解,在同学开始忙着研究奢饰品高档货的时候,我傻了吧唧地一直在专注考研。
我说他丑,他于是又忙着去照了照镜子,伸手巴拉自己那几根毛发,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
他依然巴拉毛发,很随意地口气说,“鞋底不都标着呢。”
唔,是这样,他要知道我的尺寸不难,随便找一双我的鞋看一下就知道了。我发出嫌弃的声音,“咦,你还去翻人家臭鞋啊。”
他斜眼看我,“你有脚气么?”
我笑,“对啊,你还不快去洗手。”
李拜天刚才帮我穿鞋,肯定是砰过我的脚的,他于是把双手抬起来,嫌弃地看一眼,凑到鼻子下面闻一闻,真能演。
我没有脚气,我要是脚丫有味道的话,刚才就不能好意思大大方方让李拜天给我穿鞋了。
我说:“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
“这双鞋啊。”
李拜天朝我脚上看了一眼,此时我很随便地坐在床边,双脚悬空摆成内八字,正在欣赏中。李拜天说:“干嘛,打算给我钱啊?”
“嘁,我才不给呢,这是你孝敬哀家的。”
这二天我去面试,李拜天去上班,我面试得很顺利,办理简单的入职手续以后,还是要经过一段培训的,毕竟同传要求比较高,刚开始也是从小会议开始做起,防止怯场。
来面试的这身衣服,是我之前专门买的,我妈知道我要找工作,说给我打钱让我置办行头,我没要。我有钱,我现在比李拜天有钱,全靠奖学金挣的,并且我之前专攻学习,都没怎么花过。
这身行头,也没有很掉档次,我花了一千多块呢,连着手边的真皮小包包,虽然买不起大牌,但也是有牌子的。
面试结束以后,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于是我顺道溜进了一家商场,很大的商场,我们这种小学生平常不敢进的那种。
瞎逛逛,但并没有找到我脚下这双鞋的品牌专柜,于是进了些别的专柜随便看看。这些店员很势利眼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应届大学生,所以态度肯定算不上殷勤。
我才不在乎呢,姐以后是赚大钱的人,他们那些眼神儿不会打倒我的自信。看到一双自己比较喜欢的,我大大方方地让店员找号码给我试,我还就试了,虽然我不会买。
卖鞋的姑娘依然有些不情愿,低头看了我脚上的鞋子一眼,还是找来给我试了。坐在换鞋凳上,我把脚上的鞋子脱掉,换上他们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店员问,“你这双是塞乔罗西?”
我昨天看过吊牌,那串英文翻译过来是这样没错,我低头看着脚上的鞋,漫不经心地说:“对啊。”
“多少钱买的?”服务员打听。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想知道才来这里的,于是笑笑说:“你看呢?”
她说:“五千起吧?”
我笑了笑,把鞋换过来,轻飘飘留下句,“朋友送的。”
出了商场我就开始算账,五千……虽然这些人猜价格,总喜欢故意往高了猜一点点,显得自己有见识,但基本差不了太多。
那个时候,李拜天的基本工资也就两三千的样子,会有些提成,不见得很多。而他是个吃货,很能花钱的,每个月都是月光,钱基本都是花在吃和穿上了。
这一下吐了几千,他哪儿来的,问家里要钱了?
李拜天问家里要钱也没什么,如果我在他这种环境下,我都不敢保证,我不会张口问家里要钱。
这边距离我住的地方,不管公交还是地铁,都没有直达的。我本来是打算自己先走一段路,走到有直达线路的地方再上车,可是念在脚下这双鞋着实很贵,比我一身行头都贵好几倍,怕走多了磨坏,干脆打了辆车。
回到家里,我的脚丫被勒出两条浅浅的红印,我用无比珍惜的目光看着这双鞋,回想李拜天帮我穿鞋时候的样子。
我们真的是关系好到一定程度了,像亲人一样,对彼此完全没有可嫌弃的,李拜天浑身上下的衣服,除了内裤,其它的我都帮他洗过。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熟悉,这种太久远的认识,造成了我们之间一点点隔膜,就是李拜天可能无法用男欢女爱的态度来看待我。他把我当朋友当亲人,却很少用看待女人的目光来看我。
而他对我的认识,大约也还听在初中的时候,我还挺难看的时候。哎呀,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觉得这种形象还是有必要扭转一下的,女人和男人可不同,女人天生喜欢让别人发现且承认自己是美的,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希望他认为自己娘亲是美的。
我照了照镜子,想想自己之前的生活状态,是不是也太不修边幅了,这样不好不好。
反正也要工作了,形象方面必须开始提升,但我不是很懂,于是给远在Z市的王美丽打了个电话。
王美丽现在在卖化妆品,在我眼里就是行家了。
我问王美丽,像我这种入门的,应该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需要哪些入门知识。王美丽讲起自己的专业来,可谓滔滔不绝,霹雳巴拉讲了一堆,她讲完了,我也快忘光了。
之后就是扒瞎,聊了下彼此的境况,王美丽忽然压低声音,说:“给你个大新闻。”
“啥?”
“刘舒雨,记得吧?”
我“嗯”。刘舒雨不就是李拜天的前女友之一么,但是李拜天也没提过她了,最后一次有印象,就是去年学期末,王美丽告诉我刘舒雨好像和一个已婚男士好上了,之后我也没跟李拜天提过,看他也没什么在乎的意思。
王美丽说,“我感觉她好像怀孕了,那天看见她和人逛商场,那肚子看上去有点那么个意思。”
我说:“不会吧,她不和咱们一样大么,结婚了?”
王美丽,“没听说,感觉得有四个月了,前两天刚看见。”
“那谁的,不会是那个结婚男的吧?”
“谁知道呢,我看她现在混得也不咋滴,估计就是让哪个男的搞大肚子了,还不给负责。可怜唉……”
“嗯,是有点儿可怜。”
刘舒雨这些年,也不知道到底在作什么,大体情况是和王美丽差不多,打些乱七八糟的零工,但没听说在什么地方长期干过。以前她不缺钱,因为李拜天会给,现在李拜天养活自己已经很艰难,自然不可能再接济她,所以我估计他俩的联系,应该从李拜天变成穷光蛋以后就断了。
和王美丽挂了电话,想想刘舒雨,想想李拜天,想想这些年见过的所有和李拜天搞过的女人。
李拜天啊李拜天,你到底想让我拿你怎么办,你又打算拿我怎么办?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024 相濡以沫
我始终搞不清自己对李拜天存的是怎么一份心思,也许是因为关系太近了,他就在我身边,所以更难搞得懂。
我喜欢他?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也许完全只是年幼青涩时的历史遗留问题。作为朋友,我也喜欢他,因为他可以陪伴我,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助我,其实这样不就很好么?
可是最不好的是,他是男人我是女人,他有有需要的时候,他上次不碰我也就算了,他这一碰,我还是觉得这个朋友关系处得不单纯。
这种感觉,不想的时候没什么,想起来又觉得很糟心。可即便我们是有机会在一起的,要不要在一起,对我来说也是个选择。
因为在一起可能会分,因为在一起,可能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又能在一起多久呢。
关键他从来不表态啊,他对于泡妞那么利索的一个人,他不表态的话,可能还是因为不喜欢我吧。
那天李拜天下班回来的时候,我扒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用试探的口气说,“我今天跟王美丽打电话了。”
李拜天用钥匙开自己房间的锁,对我和王美丽的交流没有兴趣。我说:“王美丽,刘舒雨好像怀孕了……”
“嗯?”李拜天发出一个夸张的反应,转头看着我,“不可能,我上次见她还……”
哎哟,更有趣的来了,原来李拜天和刘舒雨见过,我忽闪着眼睛看他,他说:“啊,她年前来过一次北京,没呆两天就走了。”
“那你们……”
李拜天白我一眼,像是不准我打听他的私生活,我心里微微低沉,装成八卦的模样,“不会是你的吧?”
他皱了下眉,否定,“她都没找过我,可能么?”
是不太可能,怎么会怀孕了连男方都不找呢,那是什么套路啊。但我锲而不舍地损李拜天,“你小心着点儿吧,万一哪天哪个女人抱着孩子找上门来,你就傻眼了。”
李拜天想了想,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我从他的表情中,生生看出一种心虚的感觉。
李拜天不是小孩子,虽然知道乱搞是需要做避孕措施的,但是这玩意儿说不准,套套有破的,避孕药有过期的,外射有收枪不及时的。
总之,乱搞有风险,约炮需谨慎。
李拜天没看出来,其实此刻我已经生气了,甚至这种生气连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我只是在他念叨“不可能”的时候,“砰”一下关掉了自己的房门,声音很响。
算了,还是先不要纠结李拜天的问题,不够操心的。
我按照王美丽的指示,去买了套化妆品,有空的时候就关起门来,在房间里练习化妆。我练习这事儿是偷偷摸摸进行的,比方我正画着呢,李拜天忽然敲门,我就会赶紧都擦掉,准备好了再出去。
李拜天最近混得很低调啊,晚上回来的通常都很早,也不叫我出去陪他大吃大喝了,估计是穷。
刚开始我也没太当回事儿,因为我要适应新的工作环境,培训啊之类的。周末双休,在家里琢磨洗衣服,李拜天是没有双休的,每个月只有两天假期,不定时请假休息。从某些意义上来讲,他混得不如我好。
我大发慈悲,开了他的锁,翻他的脏衣服。李拜天的衣服很多,一个月就是不洗,也足够换的。而且他可能已经习惯了,我每次洗衣服的时候,就帮他捎上两件儿,他那边又没有阳台,晾也是晾在我这边。
然后我在李拜天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个吃空了的榨菜包。哎哟喂这孙子,他不是吃货么,最看不起超市的速食产品了,这还吃上榨菜了,这也忒凄苦了吧。
我心里会有些感动,因为我琢磨,李拜天最近的这场穷,就是因为给我买的那双高跟鞋。他是月光的,存不下钱来,为了买它估计还得在公司预支工资,这一穷起码得穷上三个月。
我说李拜天怎么这两天看上去瘦了呢,原来是没吃肉的缘故。
其实他要给我买鞋,想表达点心意我没意见,只是他这个人大手大脚习惯了,送人家东西要是不送好的,他可能觉得拿不出手。就我这样的,好不好我也看不出来啊。
看他这么穷,我打算帮帮他。
我知道李拜天这个人好点儿面子,我要是直接给他钱,他肯定不能要,而且我也不能把这个问题说出来,他得觉得脸上无光。
反正我现在有空的很,我就去超市买了个电磁炉,买了套做饭的东西,自己装模作样地在家做饭,李拜天回来的时候,我就叫他过来陪我一起吃。
没几天,这就养成习惯了,并且饭也不是我做,我就提前洗吧洗吧扔在那儿,等李拜天下班回来做。
我其实真的不会做饭,我妈把我照顾得太好了,我没有这项技能。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焖米饭了。
李拜天倒是挺会做的,因为他是吃货么,一个身体力行的吃货。以前跟他奶奶一起住,学点做饭的基本常识,还是有必要的。
他把土豆丝切得刷刷响,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我说:“天爷,这么看你还真有点居家过日子的模样。”
他用刀面把切好的土豆丝房间装了水的菜盆里,拿了下一个土豆继续切,随口问一句,“那你跟我过么?”
我端着胳膊,很客观地分析,“可惜这不是你的常态啊,等你回家了不还是少爷。”
李拜天咂下嘴,瞟我一眼,“说是少爷呢。”
少爷这个词不大好听,现在的男公关学名就叫少爷。
我没接话,但我说的没错,李拜天这个家,是迟早要回的。他家里既然可以给他提供好的资源,他为什么不要,是我我就要,所以李拜天要了,我也不会看不起他。而且他爸妈就他这一个儿子,忙活这半辈子,图的不就是给儿女也留下点什么么,他不去继承那是不孝。
这点我心里有数,李拜天心里也就该一样有数。他维持现在这个状态,只是因为还不着急改变,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而这半年小老百姓做的,我感觉李拜天进步了不少,至少不那么乱花钱了,吃和穿不能委屈人家,这是他的爱好。
让他对金钱改观,其实还有一个遭遇可以讲讲。
有那么几天,李拜天身体不舒服,找我陪他去看医生。我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说:“我头疼。”
我说:“头疼不是病。”
李拜天脸色变了变,“下面头疼……”
呵呵呵……
到医院挂号的时候,医生问他挂哪里,他说:“外科。”
医生认为不准确,于是让李拜天描述一下自己的病情,他就在那里措辞啊措辞,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说。
还是我咬了咬牙,对窗口小声说了句,“蛋疼。”
李拜天用别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医生倒是很坦然地给他挂了男科。
前面的都是废话,哈哈哈,主题是,我们开药打针,当时因为医院输液区爆满,就只能在走廊里挂水。
挂水的时候,看到一家人,打扮很穷苦的模样,女人怀里抱着个病怏怏的孩子,丈夫在求医生给他们想想办法。
李拜天看到这一幕,一直在我耳根子旁边念叨,“怎么会有人真的看不起病呢,小雪儿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