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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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倦客-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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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却还是动也不动地站着,看着那柄剑,好像除了这柄剑之外,那在周围飞舞着的,足以令神怒鬼怨的天王斩鬼刀根本不配被他放在眼中。
他忽然冷笑。
“苗斩鬼,燕南飞,人人都对我说你们有多么多么厉害,在我看来你们不过是群鼠辈,只会在背后干些装神弄鬼的勾当。”
斩鬼的天王笑声竟如鬼哭,一字字地道:“那你来。”
太阳穴在跳动着,全身血液似乎都在燃烧,傅红雪握紧刀,手背上青筋显露,气息暴涨间,周围的落叶都像被旋风吹起一样飞舞着。
他推开卓玉贞,如同一头因疯狂而红了眼睛的黑豹,直扑向刀光而去,竟有狂风随着他的行动呼啸起来。
刀光一闪,斩破竹篱,急斩傅红雪的头颅。
人在愤怒和悲痛中很容易冲动,冲动之下的攻击就会不知进退。
傅红雪应该退。
傅红雪没有退。
刀光如雷霆霹雳,同时向傅红雪扑来。眨眼间已斩下了七刀。
傅红雪非但没退,反而步步紧逼,他无法退,他现在只想杀人!
空气巨震,刀气惊人,连轻微的呼吸动作都要冒着死亡将至的压迫与被压迫,卓玉贞和萧四无仅仅是旁观,都能感到恐惧的气息。
刀光飞舞中,傅红雪身上至少多了七条血痕。
疼痛让他兴奋,疼痛激起了他心中全部的煞气,就像从地狱中一路杀出来的叱咤修罗,不见血?不过瘾!
人影与刀光同时飞来,竟是个畸形的侏儒,踩着根一丈长的竹竿,手里挥舞着一柄九尺长的刀。
看样子傅红雪一定要凌空掠起一丈,他的刀才能接触到竹竿上的苗天王。可是他整个人都已在天王斩鬼刀的威力笼罩下。
刀气纵横,一声骇人的暴响仿佛轰在四分五裂的金属块上,风中饱裹激动的红。
苗天王双手握刀,一刀接着一刀,如同连续不断的霹雳闪电,傅红雪就像是在狂风暴雨的海上龙卷风中努力维持平衡的小舟。
傅红雪顾不得胸口剧烈的气息翻滚,一声傲吼,身子突然从刀光中跃起——
拔刀!
交错的刀劲卷起狂猛的气旋,天地似乎已是一片死寂,只有呼啸如惨烈痛哭的刀风相抵,杀气四溢。
傅红雪重重落下,砸在地面上,吐出一口热血。
他几乎已经听见了自己身体内的骨头崩裂的声音。
苗天王挥刀向下,向傅红雪迎头砍去。
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加上了苗天王和傅红雪的战斗,说实话,这场战斗在整套古龙小说里都称得上突出了。要看原著!
曾经信誓旦旦地对小陆说过,这篇文最多连载三个月完结,现在已经四个月了……这个月能完结的话,就庆祝我十七年来积累的所有RP同时爆发吧。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尽藏
无悔
傅红雪迎来他一生所有战役中最大的危机时,路小佳的情况同样不妙。
倪慧留下来并不是看守着他,而是要杀他。
路小佳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那绝不是友善或是漠视的目光,而是嫉妒,和一些怨恨。
路小佳突然笑了,笑容中带些讥诮带些怪异的温柔,便让他看上去有些邪气:“你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不应该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倪慧也笑了,月牙一样弯弯的眼睛:“照你说,我该怎么样对你呢?送你一朵花好不好?”
她已经拿出了她的武器:天女花。
除了她之外,江湖中好像还没有别人能用这种恶毒的暗器。
暗器出手,不但花瓣可以飞射伤人,花瓣中还藏着致命的毒针。
路小佳被锁在石亭上,就是一个不能动的活靶子,倪慧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打不中,就算直接将天女花放在路小佳身上,他也躲不开。
路小佳道:“那不好,多情的花是送给情人的,我可消受不了。”
“可惜你已别无选择!”
天女花发出列帛破空之声,雷殛电掣向路小佳刺去。
路小佳的身体蜷缩起来,好像突然发生了某种不可能的扭曲,并发出了他全力以赴的一次扯动。
突然的心悸让他潜力全开,心中似乎有只能意会的感觉在刺激着他,血气上涌凝聚,力量暴增涌出时,甚至有血从他的口鼻中流出。
“轰隆隆……”整座石亭竟被带动,巍然坍塌,四道玄铁链都被连根拔起。
天女花被碎石所挡,倪慧随着震动跌坐在地上,一块巨石已经向她砸下来。
路小佳却似电射一般闪来,踢飞石块,揽住倪慧的腰将她从纷纷砸下的碎石中带了出去。
那些木头石子打在他身上,他却好似没有感觉。
荒凉的草地,凄凉的心情。
路小佳不关心周围,只抓紧倪慧的肩膀,问道:“傅红雪在哪?”
语言未落,只听见倪慧大笑起来:“你赶不及了!”
是赶不及了。
这时,苗天王的刀已向坠地不起的傅红雪迎头砍下。
刀光劈下,刀气更如同天塌般整片压下,傅红雪已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傅红雪漆黑的眼中只残留下天边惨烈的血色夕阳和那道比烈日之光更加刺目的刀光。
漫天炸开的刀光,让他想起了某年冬天纷纷扬扬的雪,染了夕阳余晖,竟是雪红一片。
刀光向他斩来,死亡向他飞来。
王命天诛,风流云散。
杀人者,必被杀,命定如此,谁也无法更改。
这时候,一道人影扑向傅红雪,一道光影同时飞来,迎上了那道正与天争辉的刀光。
笼罩着傅红雪的刀光顿时一缓,几近熄灭。
有血滴自上方,缓缓地,一滴一滴地,滴在傅红雪面上。
那一刹那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卓玉贞根本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当她看清时,却是萧四无上身靠在傅红雪怀中,自腰部间几乎被天王斩鬼刀完全斩断。
他们旁边的草地上是一把断了的飞刀,拦住了天王斩鬼刀,却断成两截的飞刀。
傅红雪怔怔地,方才冲上头脑的热血已完全退去,他的表情只能用愕然和恐惧来形容。
周围气氛很寂静,天地间好像没有谁在存在着。
一身灰衣被染成黑色,萧四无闭着眼睛,嘴唇间犹在滴血,他努力勾起嘴角,似乎想笑,但却因他此时恐怖的情形而显得更加恐怖。
傅红雪深吸一口气,积郁和疼痛压在他心中,让他几乎忍不住要狂呼。
萧四无气若游丝,短短几句断断续续的话竟似残余的生命全部挤出:“……不是为你……我一生为刀……可无悔……只是遗憾……”
死得其所,纵然只为刹那间芳华夺目,纵然只有两三个观众,纵然不为众人所知,但,心愿如此,便无悔。
萧四无的一生都给了刀。
萧四无的一生都为了刀。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已用尽毕生实力来与第一刀天王斩鬼一决胜负,纵使即刻死亡,也无悔。
他只是遗憾,再也看不见天王斩鬼刀与黑刀真正拼进实力来分胜负,战生死的一战。
傅红雪了解他的心情,他垂下头,动也不动,眼睛里充满悔恨悲伤,任萧四无的血染透了他的黑衣。
苗天王的刀却没有给他哀悼的时间,仅仅是错愕一刻,天王斩鬼刀又至,傅红雪黑刀未出鞘,只架住对方的攻势,及时放开萧四无,飞跃而出。
尽管萧四无必死无疑,他也不能让攻击再蔓延到萧四无身上。
萧四无死得并不干脆,他几乎是被腰斩,虽重伤,但不会立刻死亡,只会逐渐流血,直到血流干而死。
傅红雪知道,但傅红雪已经没法采取行动,天王斩鬼刀步步逼近,好像它刚刚斩断的不过是一棵没有生命的树。
就算傅红雪有时间采取行动,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来跟萧四无补上一刀。
萧四无歪着头,眼睛瞪得很大,怎么也不愿闭上,他希望能看完前方的一幕,无论如何他也想看傅红雪和苗天王的一战,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完全被他忽略了,但他已没办法抬起头来。
卓玉贞小步跑过来,一双柔软细白的手,托起了他的头,放在膝盖上。
她流着泪,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低声道:“这样,你便能看见了吧。”
萧四无的眼睛大睁着,眼珠似乎都要暴出来。
夕阳满天,没有风雨。风雨在人们的心里,在傅红雪的心里。
他已完全冷静,冷漠,冷到已经回到从前力量最鼎盛的时候。
这世上也只有鲜红的血才能如此直接地激发人心中最原始的兽|性——仇恨!
苗天王再强,也不是真正的天将战神,他的力量迟早会用竭。何况方才萧四无用尽全力的一击,已让他的刀上出现了一个缺口,而他的手腕,也因方才所受一击而震抖着。
傅红雪一连避开了数十刀,身子突然从刀光中窜起。
他的刀也已出鞘。
天王斩鬼刀太长,一寸长,一寸强,可是刀锋只能及远,等到对方抢攻进来时,就无法自救。
他看出了苗天王这一点致命的弱点,他的刀已攻入了苗天王的心脏。
谁知就在这时,苗天王脚下踩着的两根竹竿突然断成了十余节!
他的身子忽然凌空落了下去,天王斩鬼刀也已撒手,却反手抽出了另一柄刀。
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刀,跟着身子下落之势,急划傅红雪的胸腹。
傅红雪这必胜的一招,反而造成了自己致命的破绽。
他甚至已可感觉到,冰冷的刀锋已划破了他的衣服。
苗天王也已算准了他绝对避不开这一刀。这不是天王斩鬼刀,却是杀人的刀。
他全身的力量都已集中在这柄刀上,但是他的力量却忽然消失了,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就像是皮囊中的气忽然一下子被抽空。他的刀明明可以刺入傅红雪的胸腹,却偏偏无力刺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不通,死也想不通!
他看见了血,却不是傅红雪的血。血是从哪里来的?他也想不通!
直到这时,他才忽然感觉到咽喉上有一阵无法形容的寒意,就好像咽喉已被割开了。
可是他不信。
他决不相信刚才那刀光一闪,就已割破了他的咽喉,他死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快的刀。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见这柄刀。
苗天王死了。卓玉贞松了一口气,方才提心吊胆的心悸感还残留着,她低下头,看见萧四无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的眼睛依然睁着,好像要将这最后一战印进他的眼中,他身体四周的草地已经完全被染红。
傅红雪的手却在抖,他无法相信自己居然有这么强的力量,如果他一开始便冷静地完全发挥,是不是萧四无就不必死?
他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刀,雪亮的刀背,鲜红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地上,再溅开,散成一片蒙蒙的血雾。
卓玉贞也终于看见了傅红雪的刀。
——狭长的刀身略带弯曲,锐利的刀锋,不太深的血槽,除了那漆黑的刀柄外,这柄刀看来和别的刀并没有什么不同。
卓玉贞曾经非常好奇这把刀的样子,可她现在宁可一辈子都不要看清楚。
刀尖的血已滴干了。
傅红雪却弯下腰干呕起来,他几乎能感到自己已经站不稳,随时都会被崩溃,疲倦,饥渴击倒,他已感到头疼如裂,嘴唇也干得发裂。那可怕的病似乎又将占据他的心神。
他此刻就像个毫无自御能力的孩子,一把小刀,一根木柴都能将他击杀。
何况,接着而来的人手中是一把剑。
鲜红色的剑。
趁着傅红雪最疲惫,最崩溃的时候,燕南飞终于亲自出手。
这把剑此刻在正前方指着傅红雪。
傅红雪却似乎连抬头看一眼的力量都没有了。
他咬着牙,像是不愿去看萧四无的尸体,可他更不愿意看见的,是那把剑。
路小佳的剑。
除了路小佳的剑,世上再也没有哪把剑能被他记得,更没有哪把剑能在此刻分离他的注意和痛苦。
哪怕是燕南飞的剑,哪怕燕南飞的剑已指着他身上各处致命点。
他用力咬着牙,但满眶热泪,还是已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这强烈的悲伤和打击实在太痛苦,痛苦到他不忍去质问燕南飞任何关于路小佳带的情况。
萧四无死了,可萧四无是为了自己的心愿,飞蛾扑火,在所不辞,可路小佳呢?
路小佳的心愿有没有完成?路小佳是不是也像萧四无这样……
燕南飞就是希望傅红雪能在这种心碎和打击中,继续崩溃下去。
他心中暗恨。
如果不是萧四无的死亡刺激了傅红雪的理智,苗天王早就得手了,可是没关系,苗天王没有得手更好,毕竟,他要享受亲手杀死傅红雪的成就和乐趣。
傅红雪的确没有看燕南飞,他现在心情痛苦到混乱,根本不能再做一点刺激自己的事情。
他苍白的脸上,几乎已变得完全没有表情。
可是他另一只手却已握住了他的刀。
漆黑的刀,黑得令人心惊胆颤。
这把刀方才杀死了苗天王,在燕南飞看来,它已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无论谁看见这柄刀,都立刻会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足底升起。
傅红雪还是连看都没有看燕南飞一眼,道:“我只问你一句话:路小佳,活着,还是死了?”
他的声音奇异而遥远,仿佛来自远山,又仿佛来自地狱。
燕南飞不由得有些心惊,他一向以为傅红雪绝没有路小佳爱得那么深,那么认真,当初他甚至觉得,这套拿路小佳的“死”来刺激傅红雪的点子说不定就是个笑话。
可他现在知道,这不是笑话,他们根本就是在玩火。
玩火必自焚!
燕南飞已经有了种自己濒临自焚的感觉,很快他战胜了这种感觉,只冷笑着道:“路小佳是我的朋友,我却不是路小佳的朋友,所以我要杀他,轻而易举,你说他死了没?”
傅红雪心中又是一阵绞痛,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在燕南飞的咽喉上。
他冷冷地道:“我真好奇,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耻的人?”
黑暗而巨大的阴影,压得他的心一直在往下沉,似已将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燕南飞淡淡地道:“哪里,总比你和路小佳之间畸形的关系要可见光的多,老实说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光是想的,就觉得受不了。也亏你们能这么光明正大,已经不仅仅是‘无耻’二字可以形容了吧。”
傅红雪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脸上又涌起了奇怪的红晕,似有火焰在燃烧,连平日稳如磐石的手,都微微有些颤动。
燕南飞知道他再次成功让傅红雪的情绪激动起来。
他有把握相信傅红雪已是命悬一线。
在傅红雪的情绪最激动的时候,燕南飞瞳孔收缩,趁机大喝,剑已出鞘,鲜红的剑光,如闪电飞虹。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晋江抽的厉害啊,还能继续看文的同学,真是辛苦了,还能继续留言的同学,更加辛苦啊!
犯了个很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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