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意见很痛苦的事。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终于让我们忍无可忍了,文兄,二胡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就开骂了。
我赶紧跳下床,穿了两只全是左脚的拖鞋,跑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楼管那张硕大令我厌恶的脸,楼管很不爽的说:“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没人接?你,赶紧去学生处!”楼管指了指我说。
看来最终的判决终于下来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没什么好多想的。“上苍保佑吃饱了饭的人民!”我出门的时候默默为自己祈祷。
我到学生处办公室,刚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架势给镇住了,除了钟处,王老师,系副主任金老师,还有分管校风校纪的副校长:叶茂的老爸,看来给我的礼遇还挺高的,从下到上的官员全来齐了。
王老师脸色严峻,示意我在旁边的座位坐下。
“好,吴神同学,今天叫你来,主要是要给你谈谈关于你上学期考试作弊,以及最近在寝室酗酒滋事的处罚决定!”钟处郑重的说,好像他来做这个恶人很为难一样。我心想被你开除的学生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无须惺惺作态,转念一想大概是他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说话。
我没有作声,继续听他继续说。
“根据上学期考试监考老师的描述,以及后来一些调查,确认你考试作弊的事实,按照学校去年关于严厉整顿考风考纪通知,学校领导经过协商决定,给予你……,勒令退学的处罚!”
钟处“勒令退学!”这四个字闪出的一刹那,我脑子一面突然一片空白,虽然我对这个最坏的结果有过心里准备,但是真的面对它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接受。
我呆坐在一旁,半天说部出一句话来,作弊虽然是性质很严重,但是我觉得还没有严重到其罪当诛的地步,况且,我还是“替人受过”,虽然除了王老师,其他人都不知道。
“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钟处好像在可怜我一样。
我摇了摇头,没有吱声。
“吴神同学,你要好好吸取教训,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我希望你能尽快从挫折中走出来,我也期待你改过自新以后,重新回到我们学校,学校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副校长语气和缓了一点。
我知道这句话意思是告诉我,现在你已经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不过学校还是欢迎你重新考回来。
接着每个领导都说了几句,有安慰的,有责备的,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这个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我该如何给我爸妈交代,我就这样灰溜溜的跑回去?我没办法回去。
“吴神,系里面已经进了最大努力了,但是……,唉,我已经给学校说了,等你办完离校手续,再宣布你的处罚决定。”金老师拍拍我的肩膀,无可奈何的说,王老师站在旁边,心痛的看着我,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这个只比我大几岁的辅导员,有时候像个大姐姐,但有时候还是像个小女生。
离开了学生处办公室,我信步走出了校门,天空一片阴沉沉,虽然是春天,但是我看不到一点生机盎然,也许我来这个城市的第一个春天来的比较晚。
学校不能呆了,家也不能回,我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我该怎么给我爸妈讲,又该如何给张妍说?大脑里面一片混乱。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自行车铃声,如同两把利剑双风灌耳,我没有理会,继续我行我素。
“哥们,怎么了?这么失魂落魄!我在后面使劲的按铃你都充耳不闻,想啥呢?”老赵推着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我转头看了一眼老赵,没有说话继续前行。
“你没事把?上次我们俩都喝高了,老何提醒我有人来检查,还是被逮了!哎呀,我觉得挺对不起老何的,不光这个月季度奖没了,连年底评选先进的资格也被取消了,这几天一个劲的埋怨我呢!”我没有理老赵,但是他还是滔滔不绝的自说自话。
“对了,忘告诉你了,我现在没有住学校了。那件事我次被宿管科赶出来了,我想想反正要找工作了,索性搬出去住算了。我在前面租了个屋子,要不要我现在带你过去看看?”老赵继续喋喋不休的说。
“要不我搬过来住段时间?”我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吓老赵一跳。
“真的?……太欢迎了,我那个床正好是个上下铺,现成的!”老赵高兴的说。
“那就说定了,今晚上我回去搬行李!”我想反正没地方去,还不如先去老赵那里蹭一段时间。
“哦!你想好了!要不我们现在就跟你回去搬行李!”老赵没想到我真的是要搬过去跟他住,有点喜出望外!
“有言在先,我不交房租,水电大家平摊!”我已经有在老赵那边长期蹭下去的打算了。
“没问题,不过你要帮我修改我的英文简历,我的英语实在是太烂了!我现在去帮你搬东西!”老赵热情的说。
我想现在回去,二胡他们都还在寝室,搬垫被铺盖,动作太明显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晚上再说把,我先去看看你那边条件如何!”我说。
“包你满意!来来上车,我载你过去”
老赵的破车被我们俩压的苟延残揣,“咣之,咣之”响了一路。老赵揣着粗气,终于到了他所谓只有五百米的地方。老赵把车甩在路边,都懒得锁了,估计再穷的贼也看不上这辆破车。
老赵像解放前的地下党一样,带着我在小巷子里面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个比较简陋的小四合院。
“到了!”老赵长出了一口气说。我心里想晚上来这里很有可能走错。
四合院虽然简陋但是也还比较整洁,老赵住的西边那个屋子,屋子不是很大,但是光线很好。总体来说我觉得还是凑合。
老赵已经把东西全部搬过来了,一堆文科书,还有几本翻的破破烂烂的金庸小说。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一台电脑,脏兮兮放在床底下。
“这电脑能用吗?”我问。
“当然能用,我特地花了两百块从网吧租来的,就是为了找工作!”老赵说。
“都不能上网,你怎么上网找工作!”
“当然可以,我和隔壁网吧的老板这几天混熟了,他拉了一根网线给我,插上去就可以上网了!”老赵得意洋洋的说。我探头看了看,紧挨着院子西边果然是个网吧,不少年青人正沉溺在里面。
自从上次北京发生网吧烧死人的事情以后,很多网吧都被查封了,现在那些网吧老板都只敢把网吧开在这种比较隐秘的地方,做熟客的生意。
我坐在老赵的床上,挺硬的,和学校的床差不多,据说比较硬的床有利于大学生的生长发育,大概是学校领导都觉得中国大学生发育的比较迟。
从钟处宣布我“勒令退学”的那一刻起,我再也不想在学校呆下去了,哪怕是一分钟,老赵这个偏僻隐蔽的小屋,也许算是我逃避现实的好地方。我不想回校去办退学手续,我不想见学校任何一个我认识或者认识我的人。
“老赵,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我对老赵说。
“说亚,什么事?”老赵一边整理把刚搬过来的书,一边说。
“我退学了,你能不能帮我办一下退学手续?”我平静的说。
“什么!”老赵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放下手中的活,转过头来看着我,“怎么可能,你在忽悠我?”老赵半信半疑的说。
“信不信由你,你这几天能不能回校去帮我办一下离校手续!”我继续镇静的说。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上次那事?”老赵有点不安的说,他害怕是上次寝室酗酒的事导致的。
“和那次无关,我现在也不想说,你这几天帮我跑跑吧!拜托你了!”我诚恳的说。
老赵看着我严肃的表情,相信我没有骗他,虽然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是老赵还是忍住了没问。
“好吧!明天我回学校去帮你办!”老赵刚才惊愕的表情还留在脸上。
晚上,我和老赵回寝室搬被子。推开门,寝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估计都出去玩去了。我和老赵开始收拾东西。我把衣服和毛巾收拾了一下,还拿了一些书;老赵帮我裹铺盖和垫被。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唏嘘不已,在这里,我度过了自己短暂的大学生活,刚到寝室,文兄,二胡,三石一起来帮我搬行李,嘘寒问暖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第一眼觉得他们长得牛头马面,仿佛进了动物园,我还记忆犹新,但是现如今我不得不挥手作别了。我一直自信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从来不会为一些不期而至的离别而泪流满面,但此时此刻,我还是情不自禁热泪盈眶,不知道是怀念还是感伤。
我把东西收拾完了,老赵还没把铺盖打好包。我坐在写字台面前,给文兄留了一张纸条,意思是我出去旅游去了,大概要离开学校很长时间,手机也不用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和老赵联系,然后我把老赵的电话号码写在上面。我把纸条轻轻的折好放在文兄的枕头下面。
我和老赵走出寝室,我把文兄的手机号码给老赵,叮嘱老赵如果系里面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就找文兄。
这段时间我想安静的思考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不想任何人打扰我,我决定把手机关了。关手机前,我给张妍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鼓励她要好好准备去港大的面试,力争选上交流学生,我要离开学校一段时间。
不过两分钟,张妍的电话就打过来。
“神童,你怎么了,你要离开学校干吗?”我一接电话,张妍就劈头盖脸的问。
“只是想出去放松一下,没什么?”我故作很轻松的回答说。
“你不上课了?”张妍吃惊的问。
“嗯!我给系里面请了假!你要好好准备去面试!”我故意转移话题。
“神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决定要离开学校,到底怎么了,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张妍说着说着声音有点哽咽了,也隐约猜到了什么。
“真的,真的没什么,只是我自己想出去安静一段时间!你,你不要担心……”我刚收敛好的眼泪又有点沉不住气了,鼻子又有点酸酸的。这次退学了以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可能明年,可能是遥遥无期,离开学校意味着我将离开张妍,意味着我们的短暂爱情可能到此就要划上句号。
“呜,呜……,神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学校要开除你……”张妍在电话那头终于哭出声来了。
“不,没有,没有,妍妍是我不好,我不能继续陪着你下了,你要好好保重……”我努力忍住不哭,但是眼泪还是拼命的从眼角涌出来,成窜成窜的沿着脸颊向下滑落。
电话那头是张妍的哭声,我挂掉了电话。老赵在旁边安慰我,说:“别伤心了,走,我们赶紧回去把,学校这边的事,我帮你看着!”
在路上,张妍打来了几个电话,仍由电话怎么拼命的响,我还是忍住了没接。
我给子墨打了一个电话,她的电话还是处于关机状态,我不知道她家的电话,只好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我要离开学校,要她多多保重。
我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完了,我一横心把手机关了。
七转八拐,我们又回到老赵的租的房子。我把铺盖垫被往上铺一扔,就开始铺床。老赵从床底下把电脑托出来装好。
老赵虽然是学文科的,但是装电脑这种简单的体力活他还是很擅长的。
“神童,你把床铺好了,过来帮帮看看我的简历,明天展览中心一场招聘会,我要去投简历……,对了,明天上午我还要去帮你办手续……,这”老赵有点为难的说。
“这样,明天上午我去帮你投简历,你想投哪些公司?”
“无所谓了,只要你能留在南京就可以了,你先看看我的简历把,反正到时候你看见合适的公司,都投一份排个队……,唉,现在工作不好找,尤其像我这种工科学校的文科生,更是冷门中的冷门!”老赵沮丧的说。
我从床上爬下来,老赵已经把电脑打开把简历调出来了。
说实话,老赵的简历简直是惨不忍睹,不但又好几门课是补考或者重修才面前过关的,即使过关的课程也是在60分左右徘徊,上80分的课程都是凤毛麟角。
“老赵,我也挺佩服你了,都是六十几分,涉险过关!”我调侃老赵说。
“呵呵,我都删了好几门六十分的课程了,还是比较难看,听天由命把!”老赵不好意思的说。
老赵的简历基本没有什么特色,如果我是招聘方,我也不愿意要老赵。虽然遇到老赵我总是比较倒霉,但是老赵还是帮我很多,我觉得还是有义务尽力帮帮老赵把简历修改的漂亮一点。
老赵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父母都是农民,家里面还有一个妹妹。为了老赵能完成大学学业,如同很多贫困家庭一样,上初二的妹妹辍学进城打工。老赵一直渴望毕业后找一份能多赚点钱的工作,回报妹妹让她能完成学业。但是现在文科生很难找工作,老赵常常很伤心失望,每每想到这些事老赵就要喝点酒麻醉自己。老赵是个悲剧式的人物,但又是一个悲壮的人物。
我把老赵的成绩稍微提拔了一下,然后又给老赵杜撰了几个不存在或者是无处查证的奖项,老赵的简历立刻焕然一新。
老赵看了看,说:“这是我吗?”
“丫的,你傻了,现在不玩点忽悠,你能找到工作?”
“那是,那是,还是你聪明!”老赵挠挠头说。
虽然已经是四月下旬了,离毕业还有两个月,如老赵一样,没找到工作的应届毕业生还是大把大把。
“我们这些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就是一堆摘下来卖不出去的苹果,看上去一个个挺新鲜的,但是就是没人要”老赵经常这样形容自己。每次谈到找工作的事,老赵就唉声叹气,长叹短嘘,像《多收了三五斗》中的农民一样,好不容易苦读四年盼来本科文凭,再眼睁睁的看着希望的肥皂泡一个一个的破灭。
到了会展中心我着实吓了一条,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手持简历的大学生,前胸贴着后背,和朝天宫的保姆市场不相上下。
会展中心很大,上下两层,今天到场摆摊招聘的公司据说有将近一千家,我算了一家如果平均每家招十个人,一共有将近一万个岗位,老赵还是很有希望。
很多人找工作都是病急乱投医,特别是这个时候还“名花无主”的大学生更是心急如焚,手上拿着一打简历,只要看见和自己的专业稍微沾的上一点边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