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啊,没事。”袁景泰却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苏小梨离开的方向,才说道:“走吧。”
苏小梨走的并不快,澹台继宗很快便追上她,拉着她把她按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丫头,怎么能随便发这种毒誓呢。”
苏小梨垂着头,过了许久才慢慢抬头看了澹台继宗一眼,眼睛中似有泪光,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说道:“我刚才,气昏了头。”她冲他一笑,笑容苍白无力,“让你担心了,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再也不会为他伤心。”
她一直笑着,却看见澹台继宗的眼中渐渐出现惊恐之色,她有些奇怪的问道:“狗子,你怎么了?”刚问完,便察觉到嘴角有些湿热的感觉,伸手摸了摸,收回手的时候却发现手上沾了血。
澹台继宗已经站了起来,满脸的紧张,他上前打横抱起苏小梨,快步往前走。苏小梨静静的靠在他胸口,不声不响,倒像是有事的人不是她而是澹台继宗似的。
“公主今日情绪起伏的厉害,原本这一年里就有心事郁结在心中,加上身子又弱,急怒攻心了。”令狐羽说道。
“那……日后会不会再犯?”澹台继宗的脸色还是没有恢复过来,显然刚才被她吓坏了。苏小梨不由笑了笑,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头,耳边传来令狐羽的声音:“只要安心休养,别让她情绪再有大的起伏便是,我开个方子,可以让公主……”
令狐羽长篇大段的讲着,澹台继宗听得十分认真,苏小梨觉得有些无聊,便打量起令狐羽的屋子,十分清简朴素,半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以前在桓燕好歹也是个高官子弟,现如今却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值得吗?”若不是为了玉儿,他一个心怀天下的,志在悬壶济世的人,怎么会安心被困在昭楚的皇宫,恐怕这脸上的伤也与玉儿脱不了于系。
正在与澹台继宗说话的令狐羽听见她的声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与自己说话,沉默了良久,才说道:“一旦爱上了,就没有值得不值得的问题了。”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澹台继宗有些狐疑的看了令狐羽一眼,却也不露声色,坐在苏小梨身边,拉着她的手,苏小梨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转头对他笑了笑。
“我有些话想对公主说,不知公主还能不能听得进。”令狐羽突然说道。
苏小梨收回目光,转过头来看他,对他一笑,“你说吧,我听着呢。”
“北方的边界上有种毒,无药可解,对人身体无实际的伤害,但却会让服毒之人爱上施毒之人,若原本就有了心上人,中毒之人便会有种错觉,认为施毒人便是他的心上人,对于心上人一切的记忆也会转移到施毒者身上,而对于原本的爱人,会回到最初相识的时候那种感觉。”
他说完,静静的看着苏小梨,苏小梨对他一笑,说道:“你想对我说,袁景泰只是中毒了,我不该怪他?”
令狐羽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公主至少应该弄清楚,若是误会了,岂不是耽误了两个人?”
“慕琮大哥这点倒是没变,”她的唇角勾了勾,说道:“总是偏向他的。”
令狐羽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外面有些动静,又闭上嘴。苏小梨一抬头便看见祁棠危走了进来,微微皱着眉头,开口就问道:“红月没什么大碍吧?”
“公主日后只要注意调养,切莫大喜大悲便是。”令狐羽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回话。
祁棠危看了看苏小梨,走了过来,说道:“还是回你的房间吧,这个房间有些冷清了。”说着便伸手想去把苏小梨抱起,苏小梨不动声色的躲开,站了起来,说道:“是我堂兄大惊小怪了,原本也没什么事。”说着,对祁棠危笑道:“我闷了,寒柳陪我出去走走散散心好吗?”
祁棠危闻言,愣了片刻,笑道:“求之不得。”
令狐羽看着两人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一抬头,却发现澹台继宗拦在他面前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令狐羽不由苦笑,“世子想知道什么?”
“你是什么人。”澹台继宗问道。
“我是什么人恐怕对世子来说并不重要。”
澹台继宗皱了皱眉头,又说道:“那么,你刚才所说的那种毒,要如何才能解的了?”
“小的刚才也已经说了,这种毒,没有解药,或许哪天袁将军能突然想起,这就要看他们两人的造化了。”令狐羽道。
澹台继宗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半晌,才再次开口道:“那么,我若有办法让你与袁景泰见面,你能否确定,他是中毒还是真的变心?”
令狐羽看了看他,最终说道:“无须麻烦,世子只消问他几个问题便可一清二楚。”
驿馆,袁景泰坐在花坛上擦拭手中的长枪,面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听见手下将士报到:“昭楚的继宗世子求见。”
袁景泰猛然抬起头,说道:“请进来。”他猛然起身,放下手中的长枪,走了上去。
澹台继宗一进门,见到额上还带着薄汗的袁景泰,显然他是刚练完功。他拱拱手,说道:“袁将军,上午的事,是红月的不是,我来替她向将军与夫人赔罪。”
“只是小事,何须世子专程跑这么一趟。”他抿了抿唇,眼中的神色明明灭灭,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她……我临走见令妹脸色不对,她没事吧。”
澹台继宗笑了笑,说道:“将军那一推并没有用力,只是我堂妹身子素来虚弱,加上最近遇上了些烦心事,一时吐了血,不过府中大夫已经看过,说没有大碍,就不劳将军挂心了。”
袁景泰的眉头轻轻皱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最后又一笑,抬起头来说道:“不如晚些时候,我去看看令妹,以表心意。”
“不用,妹妹一时任性,发的那种不知好歹的毒誓,我这做兄长的却不能不担心,将军日后还是不与红月见面的好。”
袁景泰脸上似有不悦,扫了澹台继宗一眼,说道:“世子里面请吧。”
一进门,燕云便从里室走了出来,见到澹台继宗,可能是受到下午的事情的影响,不由退缩了一下。澹台继宗见状,却是对她一笑,说道:“下午的事情吓到云儿了吗?红月只是任性惯了,你多担待着些。”
燕云有些狐疑的看了澹台继宗一眼,心想他怎么突然叫她叫的这么亲昵,倒像是对十分熟悉的人似的。而袁景泰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道:“世子坐吧,云儿,去吩咐下人准备些好酒好菜。”
“我这就去!”燕云点了点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袁景泰一笑,说道:“这丫头没规没矩惯了,世子不要介意。”
“哪里,”澹台继宗笑了笑,沉吟了片剩,说道:“说起来,将军与云儿成亲多久了?两三年有了吗?”
袁景泰正喝茶,听他这么一说,眉头一挑,笑道:“世子记性变差了,已经有四年了。”
澹台继宗眸光一闪,似有喜色,嘴上还应付着:“啊,不小心记错了。”
桌上的菜不一会就上齐了,燕云被袁景泰拉的坐在身边,澹台继宗夹了只虾,放在燕云碗中,说道:“云儿挺喜欢吃虾的吧。”
燕云点了点头,笑道:“世子怎么知……”话音还没落,便听见袁景泰道:“她不能吃,一吃这些东西便会全身长红点。”说着便把虾从燕云碗中夹了过去,瞪了她一眼,说道:“怎么自己也不注意着些。”
燕云连忙道:“我一时忘了。”
澹台继宗目光中的神色越发笃定,他不动声色的吃了两口菜,又道:“将军身边那个叫袁诚礼的近侍这次没跟来吗?”
“哦,他有些事情要忙。”袁景泰随口答道。
澹台继宗笑了笑,别有深意的看了燕云一眼,燕云有些不明所以,可澹台继宗已经移开视线,与袁景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第二天白天,奶娘抱着哭闹不止的无忧跑到苏小梨面前,有些紧张的说道:“夫人,少爷哭的停不下来,您看看吧。”
苏小梨见状,连忙伸手把无忧接了过去,把他抱在怀中,柔声说道:“怎么了,无忧,病了吗?”
无忧还是哭,苏小梨把他抱在怀中哄了许久都不见好,便站起来到处走走,结果一出门没走几步,无忧便不哭了,苏小梨见状,好笑道:“无忧是待在屋中闷了吗?娘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无忧自然不会回她的话,苏小梨转过头来对奶娘道:“帮无忧准备些衣服,我们出府走走。”
梨面妆第二十八章
抱着无忧走了一上午,苏小梨手臂酸的厉害,找了个酒楼坐了下来,把无忧放在腿上,一路上逛了下来,买了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下人们个个手里塞的满满的。无忧手中拿这个摇铃,放在手中晃来晃去,发出杂乱的铃声。
苏小梨低头看了看他,拿了根冰糖葫芦,放在无忧面前,让他添了一下,无忧似乎很喜欢,黑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的盯着苏小梨,透露着他还想要的信息,苏小梨一笑,柔声道:“还想吃吗?”
无忧张嘴,依依呀呀说着什么,苏小梨皱了皱眉头,故意装作不明白似的说道:“无忧在说什么呢?娘听不懂。”
又是一连串不明意义的牙语,她不由一笑,坏心肠的咬下一颗糖葫芦的一半,把剩下来的山楂让无忧舔了舔,无忧刚一碰到立刻往后躲了一下,酸味让他整张脸皱成一团,嘴直往里憋,伸手推开苏小梨的手,苏小梨见他的模样,不由笑了出来。
奶娘在旁边看了不由笑出声:“夫人,哪有您这么做娘的?”
无忧在笑声中委屈的把头埋在苏小梨颈项间,连刚才爱不释手的摇铃都扔到了一旁,似乎十分伤心的模样。苏小梨轻轻拍着无忧的背,小声道:“无忧生气了?乖,娘跟你道歉。”苏小梨正哄着,无意间的一抬眼睛,却发现袁景泰坐在另一桌,看了样子似乎比她早来,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他正看向这边,见她抬起头,站了起来,向她走了过来,苏小梨却已然收回了目光,晃了晃被无忧攥在小拳头里的手指,逗他玩,可无忧的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袁景泰。
袁景泰也皱着眉头看着无忧,许久才问苏小梨道:“这是祁大人的孩子?”
苏小梨垂着眼睛不理会他,倒是无忧,无论她怎么哄,他都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袁景泰,还不能支撑起自己但已经足够有力的两条小腿不停的蹬来蹬去,苏小梨一个没抱稳,他直直的往前冲去。
一只大手稳稳当当的把无忧抱了过去,他单手抱住无忧,老大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笑道:“你可真不小心。”苏小梨见状,伸手去抱无忧,说道:“无忧乖,过来娘抱。”谁知无忧两只手死死的攥住袁景泰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放手。
她叹了口气,说道:“袁将军见谅,孩子年纪小,不懂事。”
“没关系,他与我挺投缘。”袁景泰说道,抬头看着苏小梨,目光中闪过什么,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昭楚?”
“这与袁将军无关。”苏小梨证据淡然的说道。
冰冷的态度让袁景泰不由皱了皱眉头,“你这娘们,不过是那日推你一下,用的着记仇到如此地步?”
“没记仇,只是单纯的看见袁将军感觉到厌烦而已。”她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袁景泰闻言,眉角一挑,把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气氛顿时变凝固下来。无忧像是一点都没感觉到袁景泰的怒气似的,反倒抓起他的手,张嘴啃了上去,连奶牙都没长的孩子,毫无攻击力,袁景泰也就由着他,苏小梨垂着眼睛看着无忧,血缘关系是很神奇的东西,即便是从未见过,无忧还是自然而然的对袁景泰很亲近,越是这样,她越发不忍心打断无忧。
“京珧,我买了许多桓燕买不到小玩意,等我们回去分给。。。。。。”,燕云手中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跑上楼来,一看见苏小梨,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又看了看袁景泰怀中的无忧,眼中的笑意陡然褪去,只牵强的勾了勾唇角,说道:“好巧,苏姐姐也在这里。”
她慢慢走了过去,坐在袁景泰身边:“京珧,明日便要回去了,我们回驿馆收拾一下吧,没什么时间再外面晃悠了。”
“有什么好收拾的?”袁景泰道,“让手下的人做就行了。”
“可。。。。。。”燕云还想说什么,就见苏小梨伸手去抱无忧,无忧还是抓着袁景泰的衣服不放,她狠下心,把他的小手掰开,一离开袁景泰,无忧立刻哭了出来。苏小梨也不哄他,抱着他便起身出门,连招呼都不跟他们打一声。
袁景泰看着她的背影,心情顿时变得很差,随手打翻苏小梨刚才喝水的杯子,满脸怒意的敲打着桌子,店小二听见响动刚想过来骂人,可看着袁景泰的架势又立刻缩了缩脑袋,心想还是算了。
燕云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别有深意的说道:“京珧好像对苏姐姐很在意,京珧喜欢她吗?”
“你给我闭嘴!”袁景泰恨恨说道,话音刚落,燕云愣住了,袁景泰自己也愣了愣,皱了皱眉头,证据缓了下来:“云儿,我。。。。。。”
“没关系,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没事。”燕云对他笑了笑。
袁景泰看了看她,对她一笑,说道:“云儿的脾气似乎变好了许多,若是以前,一早就跟我怄气了,就像。。。。。。”袁景泰愣了愣,就像刚才苏红月那样。。。。。。
情绪像是被什么打乱了似的,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京珧,你怎么了?”燕云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问道。
袁景泰转过头来看她,这张脸温和柔顺,无论他做了什么总是包容他,这一年多来两人连一次争吵都没有,可这却让他越发不安起来,面前的这张笑脸似乎和记忆中的容颜慢慢分离。
“京珧?”
“嗯?”他猛地回过神来,燕云对他笑了笑,可目光却似乎有一丝恐惧似的,“京珧,我们回驿馆吧,明日要启程,今日该养足精神才是。”
“你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做。”袁景泰说着,对她一笑,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说道:“回驿馆去乖乖等我回来。”说着便起身离开。
从走出酒楼开始,无忧一直大哭不止,哭的满脸通红,苏小梨心疼的紧紧咬着嘴唇,缓缓拍着他的背:“无忧不哭,你还有娘,娘会一直陪你,乖,别哭了?”
无忧看着她,满眼的委屈,眼泪不停的从眼睛中流出,看的苏小梨心都揪了起来,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无忧别哭了好吗?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