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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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城雪-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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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很长──真的是非常漂亮的女人。嘴角微抿著,略上扬,天真而快乐的那种弧度,大概只有在梦里会有吧。屋子里有股股暖气,还伴着熏香,一脉一脉的扑鼻而来,像是摇曳着的花,挂在心头痒痒的,只觉得恍然如梦。他将手指指腹轻轻的搭在她冰冷的唇上,一点一点的摩挲着,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生怕她被吵醒。四下很静,心中只唯恐她就此醒来,只愿这一刻能够长久一点。

易楚臣二十多年来身体一直是很好的,恢复的也相当快。当天早上做完检查后就散了医生,肖雍还是不放心,试图阻止,易楚臣给了他一个眼色,他也不好僭越了。用完午餐,易楚臣就把他叫去陪他散步,闲聊的都是小时候的趣事,他心里微微放心了下来。

易楚臣忽的回头,笑道:“昨晚我有说过些什么吗?”见肖雍愣了愣,又道:“就是睡着了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些什么。”肖雍反应过来,笑道:“没说什么,只是要我不必守在那里了。”易楚臣又看了他两眼,终于“嗯”了一声。

寻安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待在破译室里,晚饭亦是没有出来用,也倒不觉得饿,直到一个段落完毕,看到德珠推门进来,这才摘掉耳机。德珠道:“看你废寝忘食,十点多钟了都没用晚餐,饿着你这个栋梁之材,我可付不起这责任。”寻安笑道:“德珠姐姐,你少打趣我了。”德珠道:“行了行了,我也不打趣你了,看在你还叫我姐姐的份上,就听我的话,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吧。”

寻安站了起来,德珠又来扶她。寻安递了一张纸给她,道:“刚刚接到的消息,易雪臣就要回来了。”德珠筷头含在嘴里,不自觉的一滞,一面道:“会不会是有意放出的假消息。”寻安摇摇头,看着她说:“不会。”

德珠道:“耿佳吉什么时候解决?”寻安道:“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岳志瑶的婚宴上。”德珠点点头,道:“不能让他们再有接头的时间,得快点,是不是都安排好了。”寻安点点头。
当天晚上,寻安泡了一个热水澡就躺下了。窗台上搁着一个瓷花瓶,德珠还特意摘了一支花放在花瓶里,仿佛有一股浓郁而又沁人心脾的香味袭过来,反而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半响,才模模糊糊的睡过去。

恍惚之间仿佛站在一处空地上,四周黑漆漆的,头上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呼过来呼过去的风不停的飘着,无形的包裹着她。她本来是极胆大的,现下这样的空旷凄凉也不禁让她紧张害怕起来。忽的看见前面晃晃悠悠的好像有灯影,她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果然是座府邸,府邸上方有俩个粉红色的灯笼,一个上面有两个字“都安”,另一个上面也有两个字“官邸”。她心下觉得宽慰,连忙推开大门跑进去,却是满目的凄凉,院子里杂草丛生。推开了门是极大的客厅,里面却空旷旷的,没有一个人。

忽的见到有人向她走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易楚臣。她兴奋至极,跑了过去。易楚臣一见是她,便停了下来,朝她微微一笑。看着他温文尔雅的笑容,她好像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似得,所有的痛苦,隐忍,面具,茫然都通通消散,心里流淌出一股温水来。

心里一宽,便叫道:“易先生。”正要与他走近,陡然在她身后有一声枪响,正好打在易楚臣的左胸口,汩汩的鲜血很快流了出来,所有的灯光好像一下子全都散了,地上亦是蔓延的一条又一条的血印子,而易楚臣的面容几乎是苍白的,周身萦绕着阴寒的气体,温润如玉的笑容逐渐变为憔悴的,茫然的甚至是恐惧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易楚臣,几乎心痛到了极点。在光芒消失的那一霎那,他也消失了。脸上的那股绝望之气仿似入了水的蝉翼,渐渐融化湮灭了。

她心中只觉得万箭穿心,锥心刺骨的疼痛席卷而来,叫人挡也挡不住。她这样禁不住痛哭失声,又大叫起来。对门的德珠披了件睡袍几乎破门而入,“寻安,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她只觉得浑身不住的颤抖,几乎不能克制的恐慌,德珠半拥着她,不断的柔声安慰她:“寻安,寻安,别害怕,只是噩梦而已。”

她还是不住的恐慌,心里怦怦乱跳,屋内通着暖气,她却一身冷汗,薄薄的衣服腻在身上,冰凉一片。躺下后亦是睡不着,那样绝望而凄惨的笑容一次次的浮现在眼前,怎么样也挥之不去。德珠对她说:“要不,我来陪你睡吧,或是你来陪我睡?”

寻安向她摇了摇头,勉强笑着说:“我没关系,你快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呢。”床畔的小西洋钟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四下已是空无一人,她还是不能入眠,额头冒汗,不断的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只是梦而已,只是梦而已。”如此这般安慰,也直到东方既白才朦胧睡去。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出发去了围场。易楚臣亲自吩咐了耿佳吉一定要把厚礼和祝福带到,耿佳吉自是不疑有诈的答应了。当天岳公馆的喜宴上来了很多人,几乎是高朋满座。李中士对岳志瑶耳语道:“要不要把大太太放出来做个表面功夫?”岳志瑶停了半响才说:“还是不要了吧,免得节外生枝。”说完,又让李中士招呼着前面,自己则提步往后院走,说是去安抚安抚慧穗。
岳志瑶理所当然的在慧穗房里留下了,地牢的看守人员都去前面喝了喜酒,李中士把岳太太放出来,岳太太自也没有食言,亲自上楼,把几本大帐都交了出来。岳太太随便收拾了几件衣物首饰就准备离开了,李中士笑问:“不用请六姨太太一起走了吗?”

岳太太道:“不必了,等我在那边安顿下来再想办法把她带出来好了,现在我自顾不暇。”又打发李中士赶紧去外面准备车子。

李中士前脚刚出后门,岳公馆里就是几声震天的巨响,紧接着有燎原之势的大火便滚滚的烧了起来,浓浓的烟雾袭过来,李中士不得不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口鼻,迅速的把车开到第二个路口。
李中士抽了两支烟,才有了敲门声,这个路口没有灯,他手刚扣在门把上准备凑近了瞧一瞧,对方便一股力道开了门,一眨眼的功夫便闯进来一个穿着布衣的臃肿女人。李中士来不及熄灭烟蒂,便谨慎的拿枪指着她,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仿佛一怔,随即笑道:“李旅长,是我。怎么,换个装束就看不出来了?”李中士凑近了一看,果真是寻安,便尴尬的笑了笑,放下了抢。寻安一面散开自己头发,一面道:“再说,除了我,你还告诉过别人这样的接应方式吗?”李中士连忙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停了停,又说:“只是没想到阮小姐会以这种方式露面,有些讶异。”寻安笑道:“这也没什么,我脚上的伤还没有好,走路不稳当。如果不扮成老妈子的话,恐怕会招来怀疑的。”

李中士一面目光炯炯的四处探看,一面稳当的开着车。寻安并没有拿掉那一身臃肿的行头,但是那样的一张脸,就算沾了灰土也是足以让人心动的。车子很快便出了第一个路口,李中士道:“阮小姐,从这边过去是绕了远路,若是连夜开车,到围场恐怕要天明了。”

寻安却一直盯着前方,似乎没听见他说了什么,李中士也不敢多嘴,只能继续往前面行。快要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寻安忽的道:“待会儿你回去主持大局,岳公馆发生爆炸,如果你不在一定会惹人怀疑的。”李中士还没反应过来,寻安已经包好了头布迅速的跳下了车子,直接闪入一条黑黑的弄堂里,他顿了顿,立刻调转车头,向岳公馆驶去。







第28章 云破月来花弄影
天色微微泛白的时候,大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卖馒头,卖菜的小贩,还有那一声比一声更悠长的吆喝。寻安慢吞吞的走着,麻布包裹着她瘦弱的身躯,头发四散,脸上也都是灰尘,看到热腾腾的馒头也不禁想要吃食,那老板瞥了她一眼,虽然知道她不一定有钱,但还是问道:“怎么样,大娘,要不要来个馒头?”寻安摇摇头,不待那老板破口大骂,便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小队人马过来了,寻安下意识的避到一旁去,带队的正是李中士。

其他的小贩也陆续避了过来,一面挤在一起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啊?”另一个男的说:“昨天晚上的时候不是一阵巨响嘛,难道你们没听到?”又有人附和道:“就是昨儿个,岳师长家不是纳八姨太嘛,结果估计是哪一个仇家吧,弄了几十个炸弹,一并引爆了,好多人避之不及,都死了。岳师长也死了,听说死的时候还在新太太床上呢。”

“呦,你哪儿来这么多消息啊。”另有人笑说:“这种事,一向是传的最快的了。”

这时候,一小队士兵已经全部下马,整装待发,由李中士下令:凡是见了四五十上下的女妇人都要挨个儿带到面前来盘查。士兵们分头行动。人群中又是一阵恐慌,有人问:“是不是每个女妇人都要上去盘查啊。”有人道:“那是自然,听说埋炸弹的是个老妈子,李旅长可是岳师长的心腹,当然得把那人揪出来了。”小贩中不乏有四五十上下的妇人,纷纷被抓上去由李中士指认,寻安这幅打扮,活像是个妇人,自也被士兵拉到前头去。

李中士瞥了她一眼,便踹了那士兵一脚,道:“都告诉你了是个臃肿的妇人,臃肿,就是胖子!她这么瘦,你把她抓上来给老子指认个屁啊!”那士兵只好又把寻安放回去。

像一场闹剧似得,抓不到人就谢幕了,不过小贩们倒没什么怨言,一来,李中士名声使然,二来,抓人归抓人,也不像其他官员会随便砸东西。不一会儿,街上又是人声鼎沸了,小贩们也开始叫卖。寻安依旧慢吞吞的走到下一条路上,依旧停在一个卖馒头的摊位前,老板照例赶她走,却有个男子在一旁替她解了围,那男子笑道:“老板,替她拿两个馒头,我来付钱。”老板一见有生意做,自然笑意盈盈取出两个馒头,搁在蒲叶包里,收了钱,把包裹给了寻安。

寻安向那男子道谢,那男子倒是好脾气的笑了笑,说:“去那边吃吧。”寻安又跟着他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才停了下来。那男子毕恭毕敬的道:“阮小姐。”寻安笑道:“你是哪一个部门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那男子道:“我原先是秘书室的备选,今天早上刚被易先生指派到了侍卫队。”也对,自从发生了耿佳吉这样的事,易楚臣就越发的不相信侍卫队了。况且副队长易博祥并不是从东圃出来的,还担任着二十一师的师长,就更要有一个心腹了。

寻安笑道:“易先生亲自指派,想必也是个人才,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那男子笑道:“我叫秦思邦,是专门来护送小姐去围场的。”寻安点点头,道:“那就走吧。”秦思邦道:“小姐不需要换一套衣服吗?”寻安看了看身上的粗布麻衣,笑道:“这样子才方便赶路,再说,咱们是秘密去围场,也不能大张旗鼓,劝你换一身衣服比较妥当。”

外人知道易楚臣每年行猎都是定下时间的,而今年行猎,偏偏遇上岳志瑶大张旗鼓的纳妾,易楚臣的行猎计划是雷打不动的,自然是派人去祝贺,派去的是耿佳吉,一并死在岳公馆了。寻安去围场,不但是为了计划使然,更为了护送一份到了手的名单,这种名单早一点到易楚臣手里自是好的。若是大张旗鼓,名单上的人自然会怀疑到易楚臣头上来,只有秘密再加秘密,才能避开那些人的耳目,才能让人认为易楚臣是局外人。秦思邦明白这个道理,寻了一个地方换了身行头,
两人便上路了。

从都安官邸到围场,自然是条条大路,不过大半天就可以到。但是另外的路到围场,少说也得一两天。途中还要翻山越县的,估计早上的秘密指令,易博祥暂时还没见过秦思邦,所以易楚臣派了他来保护她。两人一路走到天黑,竟是下起了毛毛细雨,原本难走的山路就更加泥泞了。到处是一片漆黑,也没有个落脚的地方,两人只能继续往前走。

好容易下了山坡,雨势却渐大了。寻安身上虽有着油衣,但沾了水,越发的重,味道也大了起来。寻安只觉得每一次风飘过,都是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原来油衣底下的粗布麻衣也都湿了大半,腻在身上很不是滋味。她虽然也吃过苦,受过罪,可同这个一比起来,都成了小巫见大巫。可还是要往下走的,谁叫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呢,这样一想,难免有些酸涩,没注意着脚下一滑,差点摔跤。所幸秦思邦眼疾手快的扶着她,他心里也焦急,晚上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才行,总不能真的赶一夜的路。

也真是他们幸运,上了另一个山坡后就发现了底下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却是民宅。两人都为之兴奋,便加快了步伐朝坡下行进。秦思邦一口亲切的方言,再加之身上皆狼狈不堪,村民自然不疑有他,便迎进了屋里来。

那老妇人看了丈夫带了两个人进来,也出来看了看。一看寻安便笑了:“我猜啊,你们一定是瞒着家里,偷偷逃出来的小情人,对吧?”寻安,秦思邦皆是一愣。却是雨中走了这么久,寻安脸上刻意抹上的灰尘早就顺着水一去不复返了,露出了原本白白净净的一张俏丽的脸。

寻安随即拍了下秦思邦,道:“是啊,婆婆。我爹爹嫌他穷,又瞧不起他,不肯我跟他在一起。还是我娘看我绝食,她心疼我,就给了我一些钱让我逃出去算了,说是等过个两三年,有了小娃娃,我爹爹也没了法子,不认也得认了。”

那婆婆笑道:“我就说吧,你们在这儿先喝杯热茶,我去里面帮你们收拾一间屋子去。”说着就忙去了。秦思邦瞧着室内简陋,便贴近了对寻安耳语:“要不要打个电话通知一下肖室长。”寻安嘬了一口茶,道:“还是不要了,万一有人监听了电话线路怎么办,再说这里又没有电话,贸然发问,会惹人注意的。”

两人都不算好眠,但是能找到一个地方避雨也算不错。天亮时分便与那户人家告了别,那婆婆还塞给他们两个刚出锅的窝头,做路上的干粮。到了正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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