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她说,当年一位年轻漂亮的太太生下的是一对孪生女,她的丈夫很开心。而那位太太姓阮,叫馨雪,而我的母亲,真名就叫做阮馨雪。她又偶然的告诉我们,前些年,一位小姐也辗转找过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后,又塞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我们左思右想,除了二小姐你,想不到别人。”
雪臣道:“我的确很早就知道了,但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想过用这件事来伤害安臣。我只不过是出于对安臣头痛旧疾的好奇。”
寻安道:“你既早就知道,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害长安。”
雪臣道:“因为她帮助言亦若,害死了我的很多得力部下。你要知道,你姐姐的手段可一点也不输你的狠辣。”
寻安道:“屈子聪呢,又为什么要招惹他,招惹了他又留不得他。”
雪臣笑说:“原本接近他只是为了利用他监视你,那时候我还以为言亦若把你也当成了发展工具,谁料到他压根就没想让你接触我们这个雾隐城堞的圈子。后来我便利用子聪做了个烟土的生意,赚了钱,他便不能留了,他的家人也不能留了。”
寻安道:“所以你就让徐长生吊着他的命,一下子毒药,一下子解药,慢慢的,让他死的顺理成章。而恰好那时,子建也去看他,你就命人在他买的补品里做了手脚,等于最后的那记药是他下的,然后警署查实了事情,就把他逮捕坐了牢,而医院也正好发生连环爆炸,你命下手的人都打扮成日本人的模样。子建有言先生暗中相救,送去了日本,而我便以为是日本人下手害了子聪,盛怒之下就登报讽刺了日本人,而子聪的葬礼是长安主持的,日本人与你有利益的关系,被你陷害又不能找你出气,所以就把这笔帐算到了长安的头上,正达成了你想除掉长安的愿望,我说的对吗?”
雪臣笑道:“你一贯是聪明人。”
寻安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雪臣道:“我与安臣共同生活多年,都没有多少感情,更何况是这个‘姐姐’呢。”
寻安笑了笑,把玉佩拿在手里看了看,说:“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赌。因为,死人是不会跟你争输赢的。”
雪臣一下子直起了身子,后面有两把枪顶住了她。
寻安道:“我本来想让你跟子聪一样的死法,尝尝他所受的苦难。可是言先生说你毕竟是他半个表妹,我想,让你痛痛快快的死,子聪会很开心的。”寻安停了停,向忍冬示意把她带走。雪臣却道:“等一下。”寻安道:“你还有什么事?”雪臣说:“最后一句话,阮小姐总不会不听吧。”寻安笑了笑,从随侍手上结果枪,扬扬手,示意那随侍出去,才道:“忍冬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雪臣道:“你高兴吗?”
“多年夙愿得偿,当然开心。”
“你会对付日本人?”
寻安笑笑,“是。首当其冲的就是已经是易先生副官的屈子建。”
“你想把汇江码头从日本人手里拿回来?”
“是,二小姐有何见教?”
雪臣神色立动,笑了笑,说:“祝阮小姐心想事成。”
寻安打开了门,回过头来笑说:“承你吉言。”
易楚臣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才坐起来穿衣服。床榻的另一边轻轻的动了一下,琳达探出了脸,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易楚臣笑了笑,说:“待会儿让屈子建送你回去。”
琳达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道:“不要嘛,易先生,能不能带我去都安官邸看看?”见易楚臣不说话,她又小声道:“您要是没空也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去看看的,让小翠陪着我就行……”
易楚臣穿好了衣服,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她,那种玲珑的眼睛,小巧俏丽的鼻子,漂亮的嘴巴,初初相见的时候,是那么的熟悉,可是这个女人从来没个分寸,仗着他的宠爱在外面胡作非为,什么事都敢插一脚,近来更是提出了结婚的要求,还说自己的娘亲就是姨太太,她可不能再做姨太太了。
易楚臣笑了笑,伸手揽过了她,把她的侧脸靠在自己的怀里,说:“好是好,但是你现在没名没分的,随随便便进都安官邸会被人笑话的,我可不能让你受委屈,你说是不是?”
“那您的意思是……”琳达诺诺的声音里颇有些得意。
易楚臣道:“婚礼的事情也不能弄得太小,要不然,你脸上也没光,将来会被别的太太笑话,我总要些时间来准备的,你说是不是啊。这样吧,你先到莒南别墅去住上一阵子,我让珠宝商家具商派了单子让你去瞧,你选你喜欢的就行。”
“那我要住上多久啊?”
“最多三个月,我就抬了花轿去接你,好不好?”
“好啊好啊。”琳达笑道。
易楚臣道:“你先把衣服穿上,我还有个会要开,让屈子建亲自送你过去。”
琳达笑吟吟的,做着成为易太太的美梦,一面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易楚臣出了卧室,对屈子建说:“让她把药吃了,把她送到顾博宇那里去。”
屈子建心里一顿,低声道:“顾博宇那里……俊山监狱?”
易楚臣抿了抿嘴,道:“准备一间‘上好’的牢房,请她到里面好好等着她的洞房花烛夜。”
“是。”
琳达临走之时,还依依不舍的敲开易楚臣书房的门,也不顾他正在办公,捧着他的手卿卿我我了一会儿,才肯出去。易楚臣冷笑了一声,用面巾纸擦拭了自己沾了些许胭脂的手指,抬手把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
不一会儿,肖雍开门进来,见易楚臣正看着文案,便恭敬的侍在一边。易楚臣抬起头来,看看他,也不说话,就继续低下头批示文件,过了一会儿,见他还没走,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肖雍被他盯的有点毛骨悚然,不禁问道:“易先生,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没有。”易楚臣笑的云淡风轻。
肖雍素来跟在易楚臣身边,心思也摸透了七八成。见他如此作态,不由的踌躇,忽的想起一个月前受到的一封匿名文件,上书皆是向俊琪犯事的名录极证据,心里不禁一顿,犹豫片刻,亦上前道:“易先生,现在不适宜和向俊琪向逸琪兄弟弄翻,夫人那边怕是也会不依不挠的。”
易楚臣笑说:“我有分寸的,咱们还得把向家在瑞士银行的最后一笔钱拿出来,还得从向俊琪手里把那份间谍名单套出来。我已经吩咐顾博宇去做了,现时三刻怕是已经得手,先除掉一个向逸琪,再一步一步来。”
“夫人那边……”
“不会有事的,咱们做过这么多案子,从来没有失过手的,这次是顾博宇亲自行动,定当没有问题。”
肖雍只好应了一声。
易楚臣这才瞥见他手里拿了一小份文件,道:“那是什么,给我看看。”
肖雍本来在屈子建的办公桌上发现这封文件,里面的内容看的人简直额头冒汗,他不由得想起了易先生和寻安前些年的事情,以及远山婚后对他的若即若离,益发觉得自己与寻安这样的交情,自己终究有负于她,回神后觉得这封文件实在是个烫手的山芋,应该交给易先生处理。
可此时他却是犹豫了,如果易先生看了文件里的内容,难保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上回因为相约寻安已经被他人逮住了机会,在船上的暗房里整整被关了三天,出来之后,难得的一场大病。
“肖雍……”易楚臣喊了一声。
肖雍道:“这文件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拿过来。”易楚臣说。
“易先生……”
“拿过来!”易楚臣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肖雍只好把手上的文件放在书桌上,自己又站了一会儿,方才退了下去。
屈子建开了车来接琳达。刚离开了易楚臣的公馆,他就一口一个“夫人”的喊得琳达心花怒放。琳达知道屈子建是易楚臣跟前得红的副官,她也就毫不避讳了,开始大肆宣扬易楚臣对她有多么的宠爱,多么的离不开她,还笑着对屈子建说:“屈副官,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在易先生面前说的话,还是管的上用的。”
屈
子建笑着附和道:“当然,易先生当然最听夫人的,子建以后还得请夫人多多提拔。”
琳达高兴极了,手舞足蹈的跟屈子建谈笑风生,也没在意车子到底开到了哪里。半途她见车身抖动了几下,也问过几句,都被屈子建用别的话岔开了。
山路弯弯曲曲的绕了很久,总觉得前面就是,却偏偏可望而不可及,屈子建看了看手表,虽然心里有些焦急不耐烦,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车子终于停了下来,琳达一下车,就觉得感觉不对。不是要送她去莒南别墅吗?怎么来到了这么个阴森森的地方。
有人跑过来检查证件,看完立刻对屈子建行礼问好,又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几个人匆匆的跑出来,待到面前一看,正是刚执行完任务的顾博宇,忙着和屈子建寒暄问好,琳达也意识到了什么,待到想起了顾博宇是谁之后,霎时觉得两腿发软,这顾博宇的地盘,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俊山监狱,难怪觉得阵阵阴风袭来。
琳达毕竟是个聪明人,她急急忙忙的在脑中盘算着逃脱的法子,可是屈子建和顾博宇两人寒暄完,已经开始催促她进去了。琳达立马换了一幅娇俏可怜的表情,拉了拉屈子建的袖子,说:“你能不能给易先生带个话,我不要结婚了,也不在意做易太太,我只要能继续回去伺候他就行了。”
屈子建笑了笑,说:“那可就由不得夫人您了,夫人,里面请吧,新房是顾先生亲自安排的,您一定会满意的。”
顾博宇亲自在前面带路,屈子建在后面跟着。把琳达带入了一个单间的牢房。房间里只有一张铁床,一个便盆,一个洗脸池,满地的血渍污秽,还能听得到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打开了门,更是扑鼻而来的恶臭,琳达都快吐了。
身后的顾博宇却还是彬彬有礼的,笑说:“夫人,您就在这儿等着洞房花烛夜吧。”说着便推了她一把,立刻有人提着钥匙走上前来,在顾博宇的笑声中,重重的把牢门关上了。
屈子建一夜值班,早上又忙着出任务,一口水也没喝,一口饭也没用。顾博宇正好情况一样,两人索性到办公室里大吃大喝了一顿,屈子建在车里小憩了一会儿,又往自己的公寓里换了衣服,方才到了玫瑰俱乐部,他约了寻安至此。
忍冬在会客厅里等着屈子建,见他进来,便在前面带路,一路穿过重重庭院,绕过流碧馆、巢凤阁、挥云厅,再越过漱玉轩、清斯阁,终于来到了万竹苍翠掩映下的一处月洞门,正是寻安在玫瑰俱乐部中的小憩之处,琉璃楼。
忍冬推开了门,待到子建进去,方退下了。
子建见楼中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又见着暗深的大堂里并没有人,只好循着灯光上楼去,楼上倒是舒服了很多,有淡淡的熏香。站了一会儿,方听到一个声音从薄帘后面传来,“子建,你迟到了二十八分钟零三秒。”
子建回过头去,薄帘后面坐着的不是寻安是谁。他笑了笑,连忙提步走了过去,掀开了薄纱帘和后面的一方珠帘,在寻安对面坐了下来,笑说:“有些事情耽搁了,实在不好意思。”
寻安看了他一会儿,给他斟了一杯酒,笑道:“你我真是好久不见了,你现在发达了,是易先生跟前最得眼的副官。”子建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并不答话。
寻安道:“有什么事就说吧,咱们之间也不需要什么客套了。”
子建这才看了寻安一眼,说:“寻安,你我久未见面,你真的没什么话要跟我说。”
“这是讲的什么话,我该说的不都说了吗?”
“我不要听那些话,我想知道,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寻安笑了笑,“你看我过的好吗?”
子建笑了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寻安笑说:“到底不一样了,说话都文绉绉的。”
子建道:“你也不一样了,变得更漂亮,更成熟了。”
寻安道:“话虽如此,但是你知道的,你得到了我最好的一切。”
“所以我有时在想,如果那时候你不顾一切的答应了我的求婚,或许,现在就都不一样了。”
“可是,有些事情要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寻安笑了笑。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子建也笑。
寻安又问他斟了一杯酒,笑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子建接过酒杯,一口饮下,笑了起来,说:“寻安,咱们明人不讲暗话,你同我说说,你到底是谁的人,又为何而来?”
寻安看着茶碗停了一会儿,方道:“那你看我像谁的人,又为何而来呢?”
子建凝视了她半响,方道:“我从新任日本参赞的口中得知,寻安你,早年在英国的时候就帮了他们很大的忙,钱财上也有紧密的合作,还赞助了他们一台喷气式直升机。而现在回国,也是因为他们需要你。”
寻安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片刻方道:“我倒是要去问问,新任的参赞口风不甚紧,这么一问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子建笑说:“你倒是真错怪他了,他与我十几年的交情了,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我们就是同学。”
寻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子建道:“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理应互相合作取利,不是吗?”
寻安想了想,说:“对。所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子建道:“如今能与易楚臣对敌的实力,有二小姐残余的势力以及向家的势力,这两个势力最近在相互搏斗,而近来,二小姐忽然不知所踪,而向家又莫名的被人参了一本,我怀疑是他们彼此合作中出现了问题,所以狗急跳墙,相互攻击,导致两败俱伤,一方失踪,一方向逸琪车祸不治身亡。
“而易楚臣如今与日本军方面唯一的交涉就是,早年他曾经为救一个人而拱手相送了汇江码头,而现在,他要拿回来。”
寻安道:“汇江码头属军事要道,不拿回来就没有了自主权,他是一定想要拿回来的。”
子建道:“可是日本军不想这么轻易的把汇江码头还给他。”
寻安道:“那要干什么?”
子建笑了笑,说:“日本军方面经过商议,想易楚臣用一批先进军火作为交换,换取汇江码头。电报将在今晚夜间抵达,而寻安,你,曾经身为易楚臣的下属,如今跟他交谈一番也不是不可能,我想让你说服他,亲自前往交换。”
寻安笑问:“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