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见怜儿竟然肯吃饭了,也是高兴得很,心里却在好奇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怎么这样管用。
三更时分,怜儿衬丫头们都睡熟了,偷偷溜出了隆天苑,她有的是办法让侍卫看不到她,尤其还在晚上。
可是一出隆天苑,她就发愁了。东郊树林她虽然去过,但早忘了,该往哪个方向去呢?四周看看,怎么都一个样?怜儿正在晕头转向时,突然一方的天空中出现了几束烟花,今天也不是节日,谁在放烟花呢?而且那么大朵?怜儿一时好奇,竟忘了找东郊树林,直接往烟花出现的地方飞去。
直到看到一块儿空地,怜儿才落下身形,藏在树后,向外一瞄,呀!她立刻又跑了出来,快乐地喊:“风大哥,是你在放烟花呀!”
风飘雪抛开手中的烟花爆竹,迎向怜儿:“我怕你迷路,才借烟花指引你。怜儿你果然聪明,循着烟花找来了。”
原来是怕我迷路才放烟花告诉我,我还以为是谁在玩儿呢!但怜儿表面却毫不谦虚:“我就猜到是你!别人哪会这么闲。。。。。。哦!想出这么独特的主意呢?”她也学会见风转舵了。
风飘雪这时指着他身旁的一位老者,那人一身藏青色袍褂,腰中配着把刀:“怜儿,这位是秋老前辈。”
“秋老前辈”就是刀神秋伦,他锐利的眼光扫过怜儿:“她就是云天梦视为至宝的女人吗?”言下大有不屑之意。
怜儿也能感觉出来这人对自己很不喜欢,她不服地说:“云哥哥最喜欢的人就是我,你能把我怎么样?”
风飘雪见他们刚见面就有“开战”之意,连忙拉过怜儿:“怜儿,你若想跟我们去黄山,必须听我的安排,明白吗?”
怜儿撇嘴:“好吧!”
风飘雪皱眉,因为怜儿刚才那神情像极了云天梦:“怜儿,为了不让天龙会中人发现你,你最好改变一下装束。这样吧,你换一身劲装,再戴上面纱,暂且做一做江湖中的女侠客吧。”
“女侠客?”怜儿眼睛一亮,“好呀!我做女侠客。”
于是,第二天早晨,清静的路口上多了一名侠女在行走。
风飘雪牵过马,担忧地问:“怜儿,你确定你会骑马吗?”
“没问题!”怜儿拍胸脯打保票,“虽然哪次都是云哥哥带我骑,但这种简单的事,根本不用学!”径自走到马跟前,怜儿小脑袋凑近那匹黑马的耳朵:“小黑,你要听话,不要摔我,听见没?”嘱咐完,怜儿就用力一跳,一下子跳到马背上,把风飘雪吓一大跳,连忙上前,挽住马缰:“你怎么不用马蹬呀?”
说也奇怪,无论怜儿在马上怎么左挪右动,那马也是纹丝不动,任她摆弄。怜儿这时往马蹬子看了看,舌头一伸:“忘了!”
风飘雪把缰绳和马鞭递给她:“别跟我说你连缰绳和马鞭也忘了。”
怜儿接过来,立刻神气地抻抻自己的一身红色劲装,摆好腰上挂的小剑,那是风飘雪借给她临时充门面的,然后又系紧脸上蒙的面纱,她已经感觉到自己俨然就是一名闯荡江湖,好打不平的侠女了!嘿!简直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她却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她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戏服在那里唱戏,可笑极了!不过也蛮可爱的!
风飘雪也骑上马,向一直盯住怜儿的秋伦说:“秋前辈,我们走吧!”
秋伦点头,两人一扬马鞭,“驾”的一声两匹马当先冲了出去。注意,是两匹马!意思是说只有秋伦和风飘雪的马在奔驰。
两人当然很快感觉出不对,风飘雪回头一看,哪有怜儿的踪影?他立刻掉马回头,向来路奔去!他可真是又气又急,就知道和怜儿在一起没那么容易的事?果然,刚走就出现问题了。
没奔出多远,就看见怜儿了!她大小姐仍然是骑在马上,正不紧不慢,悠哉闲哉地走着,边走边在欣赏路边的风景。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这又是哪家小姐出来踏青了。
风飘雪简直是气笑不得,他拉缰住马,拦在怜儿的马前,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严肃:“怜儿,我能不能提醒你一下,你现在骑的是一匹马,而不是一头牛!”
怜儿根本不知道他的话有什么目的,她仍是一派悠闲:“我当然知道了!牛哪有小黑这么威风?当然,骑着它的人就更加威风了。”说着,还低下头把脸挨在马鬃上,那马立即昂首长嘶,分明是受宠若惊!
风飘雪这次重重地叹气:“可是,马是会跑的,我的意思是它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可以为我们节省许多时间,你明白吗?”
风飘雪见怜儿不说话,以为她没听懂,干脆挑明了:“你为什么不让你的马跑起来呢?”
怜儿开始奇怪地看他:“你说是走路累,还是跑步累?”
风飘雪很有耐心地回答:“跑步累。”
怜儿点点头:“那我为什么要让我的马受累奔跑呢?这么走,它轻松我也高兴。”
风飘雪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闭紧嘴巴,决定不再废话,骑马来到怜儿身后,一鞭子就抽到马屁股上,黑马吃痛长嘶一声,开始没命地奔跑。怜儿更是吓得连连惊叫,双手紧抓住缰绳,这马原来喜欢受累呀,真是的!
近午时,风飘雪三人进到路旁的一个小吃店里休息一下,那伙计问几人吃点儿什么,怜儿立即抢着说:“奶汤蒲菜、一品芙蓉燕、火方冬笋尖、鼎湖上素,再来一个罗汉果就可以了。”这是她在隆天苑常吃的几样素菜。
那伙计显然是给弄愣了,什么跟什么?没听说过!
秋伦因为嫉恨云天梦,所以对怜儿怎么看也不顺眼,这时他眉毛一拧,话说得非常不客气:“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皇宫内院吗?你最好给我听清楚,别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只不过是臭丫头一个!”
其实怜儿并不清楚自己想点的几个菜在这种荒野山区绝对没有,但如果秋伦耐心解释,她也决不是那种非要养尊处优的人。可秋伦那伤人之极的话却使怜儿大大恼火了,别说她所接触的人都谦让她,就是云天梦也对她百般娇纵,哪里被人如此呵斥过?所以她站起身,对着秋伦大声回应:“告诉你,我就吃这些菜!臭老头!”好!以牙还牙!
“你说什么?”秋伦勃然大怒,手已握住刀柄。
风飘雪还没来得及劝阻,怜儿已经更大声地重复:“臭老头,没脸皮!”得!又加上一句!
秋伦怒不可扼,没看他有何动作,怜儿的脖子上已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刀,秋伦的脸上布满杀机:“敢骂老夫!臭丫头,我倒要看看,杀了你,云天梦会有什么反应?”
怜儿的心跳立即加速,小脸开始发白了,她胆战战地斜瞟着紧挨着脖子的刀刃:“你。。。。。。你干什么?我。。。。。。我。。。。。。我只吃一个苹果还不行吗?”嗯!识时务者为俊杰!
风飘雪也吃了一惊,忙把住秋伦握刀的手:“秋前辈,可别因小失大!”
其实秋伦并不想在这时杀害怜儿,毕竟留着她,才能让云天梦束手就范。他只想教训一下怜儿,省得她不知天高地厚,这时他冷笑一声:“风老弟,看在你的面上就饶她一次,再若无礼,就别怪秋某人寒刀无情!”
怜儿连忙摇头:“我一定乖乖的,再不惹你生气了。”
秋伦看她服输,收刀回鞘,重新坐下来,风飘雪高悬的心也放下了。
怜儿果然老实多了,往那一坐,乖乖地吃着炒饼丝和花生米,头都不敢抬,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用完饭,秋伦吩咐伙计:“泡壶好茶来!”
那伙计答应着,走出小门,向后院去了。怜儿这时好象是鼓足勇气,向着风飘雪,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风大哥,我想。。。。。。想去。。。。。。小解!”
风飘雪见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儿,心中不忍,忙微笑说:“去吧!”又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怜儿,别怕!有风大哥保护你呢!”
怜儿感激地点点头,向后院走去,正迎上端茶过来的伙计。怜儿这时哪还有刚才畏畏缩缩的模样,她对着伙计笑得可爱极了:“小二哥,你能不能给我倒盆水去,我想洗洗手。”
那一声“小二哥”,让小伙计受宠若惊,赶忙点头:“我这就去!”端着茶,他犹豫着先放哪儿,怜儿懂事地接过茶壶:“我替你拿!”伙计去了,怜儿脸上却浮现了得逞的笑容,伸手入怀拿出一包药粉倒在茶水里。
没一会儿,小伙计端盆水进来了,怜儿洗完手又回到前边铺子里。伙计已经在为秋伦和风飘雪填茶,怜儿见风飘雪也要喝茶,心里着急,忙拿起一个苹果,扯了扯风飘雪的衣袖,怯怯地说:“风大哥,你帮我削苹果,好不好?”
秋伦看着风飘雪的神情大有讽刺之意:“你倒是很被看重呀!”
风飘雪温和地笑了笑,默默地接过苹果,真的替怜儿削起苹果皮来。但秋伦却不知道,风飘雪实在是对怜儿心存歉疚,才会百般纵容。哎!这一次黄山之行,祸福真的难以预料呀!
秋伦不去理会他们,自顾自喝茶,看似乖巧的怜儿如今却早已暗中笑翻了天!等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
风飘雪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怜儿,怜儿接过来咬了一口,见风飘雪又要去端茶,她忙放下苹果,拽住风飘雪的胳膊:“风大哥,你给我讲讲武林大会的事,好吗?”
秋伦不耐地放下茶碗,丢下一块儿碎银当先走出小吃店:“该赶路了。”
风飘雪无奈地拍拍怜儿肩膀:“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讲!”临走时他还遗憾地看了眼那壶热茶,他却不知道他已经逃过了“一劫”。
第 30 章
在前行走的秋伦这时突然觉得肚子一阵咕噜,然后,只听“噗”的一声,他竟不由自主地放了一个响屁。
怜儿“哈哈”一声笑,又赶忙捂住嘴,偷瞄风飘雪,小脸儿憋得通红。风飘雪心里虽然有些觉得好笑,但表面却行若常人,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秋伦自然是尴尬极了,他强作镇定地牵住马缰,拍拍马头,刚要跨上马背,就又感觉到肚子一阵作怪,于是,不受控制地,他又放了一个屁。这次声音更大,“扑”!他的老脸可真是红了。
怜儿再次“哈哈”大笑两声,像是经过训练似的,立即又停住了,只是对着风飘雪挤眉弄眼。
风飘雪强忍住笑:“该起程了。”
秋伦气恼地跳上马背,手中皮鞭刚要挥出,“砰”!又一声洪亮之极的放屁声响彻四周,这一次连马儿都被惊动了,跳脚长嘶,不用甩鞭就开始疯也似地奔跑了起来。
已经骑上马背的怜儿笑得又从马上滚了下来,那马不安地轻扣前蹄,却小心地不让自己踩到正笑得快断气的怜儿。风飘雪上前扶起她,目光严肃:“怜儿,怎么回事?”
怜儿边笑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风。。。。。。大哥。。。。。。太有。。。。。。意思。。。。。。了!我只是给他吃了点使胃肠通气的药,没想到。。。。。。 效果。。。。。。会这么好!”
风飘雪简直是气笑不得:“你。。。。。。千万别让秋前辈看出破绽,否则你就惨了。”
怜儿忍笑点头,表示明白。
可怜儿哪会老实呢?既然有人送上门来给她捉弄,若不尽力点,岂不是对不起人!于是,一路上秋伦可是惨兮兮:喝着喝着茶水,竟喝出几片水藻;半夜睡着觉,竟睡出一床的蚂蚁;更别说洗澡洗出几条水蛇,骑马时被马鞍上的小刺猬扎到屁股。秋伦再傻,也觉察出是怜儿在搞鬼,几次他怒极之下要教训怜儿,但风飘雪却一直护她护得紧。秋伦又怒又恨,暗自决定,一待除去云天梦,风飘雪、怜儿一个也别想生还。
终于到达了庐州,离黄山已经近了,三人牵马刚要进城,就见树梢一阵晃动,一个人影已拦在马前。这个人年纪很轻,顶多二十出头。一袭白衣分别在袖口、前襟、下摆各绣着几朵黄菊花,显得颇为风雅别致。他眉宇开朗,长得绝对不难看,但面色苍白,眼光暗淡,就连嘴唇也微微泛着青紫色。怜儿一眼就看出这个出色的年轻人患有绝症。
风飘雪目光一凝:“原来是多病公子雷烈,不知有什么见教吗?”
秋伦手捋马鬃:“云天梦的狗腿子一来,还会有什么好事?”
原来多病公子雷烈也是天龙会中人,但风飘雪和秋伦却不知道,他就是天龙十大鹰使中排名第十的龙十。
雷烈别看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但脾气却最是暴躁,可能是自小疾病缠身的缘故吧?就连最为高傲难缠的龙五平时都让他几分!此时秋伦的一声“狗腿子”,使得他原本苍白的面色迅速填了抹赤红色,他黯黯的眼光有几簇火焰闪动,二话没说,他身形已经奇速袭向秋伦,直到秋伦身前,右手一翻,一柄折扇已直劈秋伦。秋伦的刀也出鞘迎击,“砰”的一声,刀扇相撞,两人各自退后几步,看来是不分上下。
雷烈轻咳一声,注视着秋伦:“刀神?哼!言过其实了!”
秋伦自是听出他言下的不屑之意,心里气恼,但更多的是吃惊。想不到雷烈以扇硬碰自己的刀竟然毫无损伤。他哪知道,雷烈之扇的扇骨是千年寒铁打制,扇面也是天蚕丝织成,可以说是柄难得一见的宝扇。
旁观的怜儿一开始就对雷烈有好感,这时见他咳嗽得很难受,也忘了该隐藏自己,连忙跑上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来,倒出一颗芳香四溢的紫色药丸,关心地递到雷烈嘴边:“你的病很重,快把这紫罗丹吃了,一定会好多了的。”
雷烈显然是被怜儿的行为搞胡涂了,他直直地盯住怜儿,似是想透过怜儿蒙面的纱巾看到她的心灵,缓缓的,雷烈说:“紫罗丹千金难得,姑娘,可我不认识你。”
怜儿迷惑地问:“这和认不认识有什么关系呢?你病了,我给你治病的药,不是很简单吗?”
雷烈凝视着怜儿的眼睛,他看到的除了诚挚外便是一片坦坦荡荡,于是,他接过药吃了下去,果然立刻有一股暖流行便全身,不错!这是紫罗丹。
怜儿见他吃了药,放心地笑了,把装药的白玉瓶塞进雷烈手中:“这里还剩下四颗,先送你吧!等我重新采齐药材炼制成药,再给你送去。”
雷烈此时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真在关心自己:“你叫什么名字?”
风飘雪怕怜儿说错话,连忙打断他们:“雷烈,我想你此来的目的应该是我吧?”
雷烈倏然转头面向风飘雪:“姓风的,你听清了:黄山大会上,你若再敢无事生非,天龙令法,就地格杀!”
丢下这句话,他一跃而起,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姑娘,赠药之恩,雷某铭记在心了。”
秋伦冷声说:“果然是一丘之貉!”
黄山自古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