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水绕梅坞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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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水绕梅坞影-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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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影一瞬间有一种被他拐了卖的错觉,连哀带怨得注视着他良久,直盯得夏离承受不住,举手讨饶。
“我错了。”
倪影撇开头,无视他,佯装迎风伤感。
夏离见状,抓抓头,只好憋出一个笑话逗她开心。结果还没说完,他自己倒笑得乐不可支。倪影无语得看向笑得正欢的夏离,决定与他保持距离。
一路都种着成片成片的油菜花。先前只是站在路边上见识过整一大片油菜花的绚烂,如今穿梭其间,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倪影走得很是小心。双手轻轻拂过,指尖花端跳跃,仿佛是弹一首轻快的钢琴曲。
夏离一直在她身后,静静得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倪影突然调头,朝夏离微微笑,说:“我在大理见过这样的风景。不过是在车上,隔着玻璃看。”
“你去学校那天,不是也看过了?”夏离脱口而出。
倪影一怔,面色犹疑不解,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说,我回来的第二天,去你学校,我和你们沈老师一块儿去买菜的路上?”
夏离躲开她的询问的目光,闭口不答。
倪影晓得自己说对了,一瞬间,只觉得心情复杂。想笑一笑,又觉得不好。心底慢慢涌起感动和欢喜。他一直关注着自己,哪怕只能是远远的眺望,依然将全部视野的中心,一股脑儿放至她的身上。
要怎样的勇气,才敢这样执着?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只好用沉默将真实情绪掩盖而过。
终于走到了山脚,果然见着一条溪流。流水潺潺,水很清很浅,一眼可见溪底。岸边开着不知名的野花,都是小小的花,白色或紫色,连成一片,长成一堆,掩映在草丛中,风拂过就轻轻点头,特别清新可爱。
走了许久的田间小路,乍看到一条溪流,倪影还是很开心的,一蹦一跳的跑过去洗手,然后扬起半边脸,朝夏离叫嚷:“有螃蟹诶!”
“大惊小怪。”夏离嘲笑她。可是仍慢慢踱到她身旁,突然柔声道:“回来时我再来抓螃蟹给你玩。”
“诶?”倪影猛地抬头。
夏离有些慌乱的避开她的目光:“快些走吧。我爸我妈都走了好远的路了。”
倪影抬眸张望,苦下脸来:“哎,夏嫂夏叔叔走那么快干吗?我的脚都酸了。”
夏离撇撇嘴:“这么一点路就走不动。”
“明明很多路,好不好?”倪影剜他一眼,“还有,到底谁害的啊?”
夏离顿时哑口无言。
“唉——”倪影长长叹息,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还不忘捶捶腰背,一副累得快趴下了的可怜样。
夏离突然勇气十足:“我背你吧。”
“啊?”倪影愣住,目瞪口呆。
这个反应显然伤害了夏离的一颗纯洁少男心。他迅速收起温柔表情,硬梆梆扔出一句“不需要就拉倒”,转身就走。
“喂,我什么都没说啊。”情急之下,倪影一把抓向他,没想到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差点往前摔。夏离下意识去接住她,最终结果是倪影以极端不雅的姿势扑进了他的怀抱。
然后两个人都傻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倪影面红耳赤的跳出他的怀抱,呵呵皮笑两声:“我们走吧。”视野范围,都已经看不见夏嫂和夏叔叔的身影了,大概是已经走进了前面的小山丘。
夏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说话,直接转身大踏步离开。
“喂,慢一点儿啊。”倪影在后面小声抱怨。原以为他是听不见的,却发现两个人的距离慢慢缩小,最后定格在一米左右,不远不近。倪影挑眉,特意走快几步。果然,视野前方,某个人的步子就迈大了起来。
好吧,我们不能对一个闷骚的小男生有太高的要求。
倪影歪着脑袋看向前方背影,慢慢绽开笑颜。
小山丘上的植被品种有些凌乱。以松树为多,间或杂着落叶乔木,分布不均,可能是自然生长的结果。树与树的间隙长着许多灌木和藤蔓植物。
夏离特意指着一丛丛开得灿烂的野杜鹃道:“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太小看我了。”倪影撅了撅嘴。她认识很多植物品种的!远观之后再凑进去看,倪影摸着一朵野杜鹃花,笑嘻嘻道:“野生的果然比家养的要粗糙,骨架子大好多啊。”
这个观点太独特了,以至于夏离怔了怔之后,憋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惊扰了安静的小树林。有什么东西在枝头跳跃,一闪而过,只见着树叶轻微作响。
倪影“啊”了一声。
夏离瞄了一眼,轻描淡写开口:“是松鼠。”
“什么?什么?刚才闪过去的是松鼠?!”倪影瞪大双眸,好奇得不得了,迈开步子就要追,却被夏离一把拉住手腕。“跑什么跑?你跟不上的。”
“啊,好可惜。”她的眼中盛满遗憾。
“有什么可惜的?”夏离很不以为然。
倪影忿忿:“你以前常常看到不代表我也能常常看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活得松鼠在我眼前经过!”可惜没有看清松鼠到底长什么样。
“那你慢慢找好了。”夏离耸耸肩,“或许还能再看见。”
倪影撅了撅嘴:“不靠你,哼。”
她抬头在松林间四处张望,一时没功夫注意脚下,好几次差点因为踩着小石头而跌跌晃晃,都被夏离险险扶住。面红耳赤成了习惯,两个人的态度也不像先前那次一样尴尬得不得了。
“我说,你能不能注意看脚下啊?”夏离板着面孔教训。
倪影却是理直气壮:“我只有两只眼睛,要用来找松鼠啊。”
夏离被她刺激得牙痒痒,真想抓只松树,塞进她的脑袋。可惜某人的皮厚得要命,只当没看见他的表情,继续张望着找松鼠。
他们正走一段上坡路,倪影在前东张西望,夏离在后,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山路并不平坦,坑坑洼洼,时宽时窄,都是走多了之后踩出来的。再加上路边植被生长覆盖,便形成了天然的“陷阱”。倪影一脚踩到一个大坑洼的边缘,重心当即侧移,她下意识想抓住路旁的枝杈,结果一手抓空,整个人没了支撑,惊叫着直直往后仰去。
倒下去后才发现身后垫着夏离。“哎呀,还好有你。”倪影拍着胸口。却听见夏离吸口气:“快起来!”
倪影的这一跤摔得太突然,夏离原本在她的左后方,见她向右后方倒去,赶紧一个箭步迈过去,还没站稳就被压在了下面,整条右腿都是不自然的姿势,突然重压下疼得不得了。更不巧的是在上坡路,他一只手护着倪影,撑着另一只手来防止两个人往下滚,恰好手掌压在碎石上,冲撞之下,估计皮都破了。
倪影挣扎着爬起来,见夏离痛楚的表情,顿时慌了心神:“你怎么了,啊?”
夏离一时说不出话来,眉头紧蹙,用双手慢慢调整右腿姿势,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还好,腿没断。”看着倪影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然的话,你真的该减肥了。”
倪影一怔,下一秒,用力抱住他,带着哭腔:“你吓死我了!”
夏离一瞬间僵硬如木乃伊,只觉得一股热血涌进脑袋,心跳快得都要蹦出胸腔了。慢慢的,他抬起未受伤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安慰:“没事,我没事。”
爱上一个人,或许只是因为一个瞬间。又或许,她早在不知不觉得时候便将他放在了心中,只是一直不曾发现,而这个瞬间,让她感受到了真实的内心。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某天,小澈同学一时兴起,百度了“梅坞镇、浔河、沈东阳”,再把结果给我看。杭州郊区有一个盛产龙井的小镇,叫梅家坞;江苏境内有一条浔河;而沈东阳则是古时名人。于是我就华丽丽的囧了。这是巧合、巧合!!由桃及梅,“浔”取自南浔的浔。接下来是传说中的沈宅,参考资料是南浔的小莲庄。——2。18

如果可以放肆

清明过后,天气便慢慢转暖。桃花谢了大半,枝头开始挂起小小的青涩的果实。山上的野杜鹃依旧开得热烈,这里一丛,那里一片,粗糙的红,简略的白,虽然不够精致,却因为长在松林山野间,反而成就出不一样的韵味。
倪影突然喜欢上了漫山遍野的野杜鹃。清明那天,夏离摘给她的那束杜鹃花,被她仔细的插在玻璃花瓶里,摆在一楼店面的书桌上,一眼可及。
总是不自觉将目光停留,不自觉微微弯起唇角,又慌乱掩饰着挪开视线。
其实勿须闪躲。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会猜到,甚至没有人会相信。然而倪影扪心自问,到底还是心虚。原先,她以为假装无所谓就可以自欺欺人,却在某一日终究发现,一旦明白真相,就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假装糊涂。
现在,她甚至不敢主动联系沈东阳。遇见对方发来短信时,或迟迟回复,内容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简短得很,三两字概括而过。后来干脆关机,只因为害怕看见他的关心和温柔。
不过好在沈东阳一直在忙碌状态。零星的短信告知倪影,貌似沈氏老二沈仲儒终于决定修缮故园,趁着这几日大家都在老宅,便打算将工程计划起个头。
让她头疼得却是沈锡白。
这几日,夏离放学后都不再直接回家,而是先到倪影的租书店磨蹭一会儿,再一块儿走去夏家饭店吃饭。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看上去同以前也没什么不一样,一见面照旧是“针锋相对”“唇枪舌剑”,彼此不相让。只是有时候突然静默,或者一瞬间彼此视线相对,恍惚有了些微不一样的感觉。
算来算去,这样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的手指头。
却碰见沈锡白两次。
第一次,忘记是夏离说了什么,让倪影又气又笑,忍不住追着他打。正嬉笑打闹着,余光瞥见一道身影站在不远处,笑眯眯打量他们。倪影一惊,才发现是沈锡白。
“嗨。”他主动招呼,先朝倪影挥手,再同夏离笑道,“我记得,你是东阳的学生。”
夏离点点头。
倪影收敛张牙舞爪,流露一丝窘意:“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沈锡白答得甚是自然,表情绝对真诚,笑容童叟无欺。
倪影额头黑线。
“影子,最近都跑哪里去了?怎么老见不到你?”沈锡白上前几步,亲密揽住倪影的肩。
倪影果然见到夏离微微蹙眉。
“我一直都在啊。”她扯开嘴角皮笑,企图甩开沈锡白的爪子,却发现那只爪子像是用胶水粘住似的,居然牢得很。
“哦,那你怎么都不来找我?”沈锡白看似委屈的神情下,绝对藏着不明意味的阴谋,“连阿婆都问起好几遍了,说怎么都不见小影子啦?”
倪影听他说起阿婆,一时怔忡。然而对上沈锡白的嘴脸,却只觉得头大,赶紧搜刮出一个借口:“这不是听说你们都在忙嘛。”
修缮沈宅显然是一项浩大工程,非短期内能搞定的。
由沈仲儒牵头,联络各地沈氏族人,一一告知这个计划,募集资金,然后统筹出一个大概的框架。但沈仲儒显然不会久留梅坞,所以接下去的工程实施、监督、调整等重任就只能委托给沈东阳了。
貌似除了整日里东游西逛的沈锡白,沈家其他人都忙得团团转。
沈锡白闻言,越发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睁着一对无辜闪亮的眸子:“对啊,那你还不来帮忙?”
倪影清咳一声,避开他的目光:“我一个外人,不太好嘛……”
“你怎么会是外人?!”沈锡白用大呼小叫打断她的话,“你是小影子啊,怎么会是外人?!”
“停——!”倪影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潜台词?“淡定啊,沈锡白!”她好不容易挤出严肃的表情,“光天化日之下,不要发神经。”
“呜呜呜,小影子嫌弃我了。”
……倪影彻底无奈了:“喂,我要吃饭去了,你继续嚎叫吧。”
“呜呜呜,小影子不要我了。”
……倪影有气无力得朝夏离挥挥手:“我们走吧,让他一个人留在原地打滚吧。”
她、夏离与沈锡白的第一次相遇,在倪影被沈锡白搅合得头大如牛、几近抓狂、终于忍受不住、狼狈而逃下,宣告结束。
第二次,依旧是差不多的场景。不过这回,沈锡白倒不似往日那般活宝了。
正当倪影还因为前一次的相遇心有余悸,为再一次与他狭路相逢而内心哀嚎时,他倒只是绅士似的打了招呼,指了指她和夏离,状似漫不经心说了一句:“看上去,你们的关系很好嘛。”
“……也没有啦。”
仔细听去,完全可以听出倪影的回答甚是含糊且心虚。
一旁,果然夏离又一次微微蹙眉。
沈锡白只是笑,难得是深沉内敛的模样。
瞧惯了他的嬉皮笑脸,这副样子落在倪影眼中,反而生出几分忐忑。
“有空去见见阿婆啊。”沈锡白挥挥手,同他们告别,“我先走,你们慢慢聊。”
倪影突然有一种被看穿的不安。身边,夏离并不知道她的心思,见着沈锡白已经走开,说了句“走吧”,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却发现倪影怔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
倪影回过神,笑了笑:“哦,没事,走吧。”
这回换成夏离的脚步停滞不动。还是如此呢。依旧是什么都不肯说,沉浸在她的世界里,不屑同他述说,不愿同他分享。好像是清明节后,他开始觉得她对自己有些不一样了,然而遇到比如今天这样的场景时,各种小细节又清楚得提醒自己,其实他们仍然在两个世界里,其实她仍然没有允许自己再靠近一点点。
不是不气馁的。
从一开始,倪影就握有绝对的主权。设定距离的人是她,若即若离的人是她,断然拒绝的人是她,悄然改变的人依然是她。从来没有询问过他的意见。
夏离只觉得难过。
原来喜欢一个人,和她在一起时,是又欢喜又悲伤的,是永远无法满足的。
又一天黄昏。吃了晚饭,倪影同夏嫂告别,晃悠悠回她的租书店。至于夏离,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只是饭后“散步”而已,只是恰巧都和她一路同行。
倪影的反应只是笑,什么都不说。
默认同样是一种态度,因为无法拒绝,因为不愿意拒绝,因为不想违背真实意愿却又无法给出明朗的答案,最佳的选择便是沉默。
从夏家饭店到租书店,距离并不远,走得再慢,十分钟内也肯定能到。往往是倪影稍稍靠前半步,夏离微微落后小半步,错开一点距离。
倪影迎着晚风,张开手臂,然后煞风景的伸个懒腰,懒洋洋问:“模拟考得成绩出来了没?”
夏离看她就像一只猫,顿了顿,反应过来,答:“成绩麽今天全出来了,排名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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