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窗户大大的开着,可以看到窗外明亮的月。这样的夜,是不是过于美丽了,美的不像是真实的。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还真是有些讽刺,不是事事都能随人愿的。现在除了无奈,还留下些什么……
顺手抚了一下自己的领子,真是荒唐,这样一颗麻木的心中,居然还能藏匿着熊熊的怨气。还真是不容易……
同样的夜色,同样的明月,同样的冷风……是不是在每个人的眼里都有着不同的感知呢?虽然美,却美得凄凉。宇君住进了竹林的别院,这里很安静,景致很好。孤独的竹,孤独的月……
轻轻的靠在窗台上,心中却是积郁着浓浓的哀伤。
我尽力的对她好,尽力保护她,满足她想要的一切……现在我已经什么都给不了了。即使她的心被别人摧毁了,她却依旧不会回到我的身边。无论我再做多大的努力和付出,她受的依旧是别人……
宇君不愿去想,每次想到,心就有一阵抽痛。他害怕看到她的眼神,怕从她的嘴里听到自己不能承受的话语,所以……走吧……
抬头看着淡蓝色的月光,一切仿佛都能幻化出她的身影,离开了思念却更想洪水猛兽一样侵袭着自己。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难以割舍?
今天的话一定狠狠伤害了她,看着她在众人面前自贬身价,宇君心里痛的发慌。可是谁叫你爱别人的,为什么你选择的不是我?所以宇君倔强的板着脸……听着她的歌声,整个心都揪了起来。突然开始觉得自己其实也很残忍,居然可以这样去对待一个自己所爱的人,这算什么?是成全还是单纯的报复而已?
她很早就离开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休息了吧。回到我们的住处,我们的家,她有没有发现我已经走了?她会不会难过?她……
不知不觉的,宇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离开了房间……
第二卷第六十七章
远远望着摄政王的寝宫,宇君没有进去。外面风很冷,屋子里看上去更加的冷,微微泛着淡淡的蓝光。她在里面吗?为什么一点光线都没有,她睡了吗?
思念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只隔着一堵冰冷的墙,可是心却离得那么远。有那么多话语说不出口……
宇君不想进去,却也不想走开,只是站在那里。月光下,他纤长的身影显得有几分萧瑟……
四周很安静,远远的出现了一团橘色的火光,在清冷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宇君皱了皱眉,迅速的一个闪身,掩入附近的一个门廊边上。
一个婢女提着一个灯笼,步伐很轻。后面跟着一个人,身材高大健硕,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
宇君眯起了眼睛,北明君半夜三更的为什么要到童谣这里来?看啊他穿着很随意,头发闲散的绾了一个发髻,这样的装扮实在不像一个君王。他看上去像是存心放低姿态,想要做什么?
门口的婢女去传话了,门开了。宇君心里一痛,没有看见童谣,只一个侍从开的门,北明君走了进去。
宇君的脸色瞬间冻结,冷的像冰,一个转身轻轻跟了过去。
刚进房间,里面一片黑,北明君眼睛有些不适应,看不清东西。过了一会,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影。
北明君挥了挥手,谴退了两边的侍从。
“怎么也不点个灯火?”
黑暗中,都可以听到童谣的呼吸声:“不想看到光。”
北明君皱了皱眉。
“菊凉王深夜来此。不知有什么事吗?”
北明君转身走到房间的角落,点燃了火盆,童谣觉得视线瞬间变得刺眼。用手挡了一下。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很大的阴影,抬头。只见北明君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跟前。跳动的橘色火光照耀着他流线型的侧脸,漆黑的眼珠里似乎隐藏着很浓的观测的意味。童谣一愣,这张脸。眉毛、眼睛、鼻子一切的一切和宇君是那样的酷似,可是偏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北明君像是一个太阳。走到哪里都散发着热量。而宇君却是月亮。不刺眼,却是别样的安静柔和。童谣避开他的目光。
“菊凉王有事找我吗。”
北明君深深地喘息着,四肢有些紧绷,一些言语似乎就在嘴边。可是酝酿着说不出口。童谣安静地等待着,心中也越发地紧张……
“我是一国之君。千万人民必须依靠我而生存下去。我背负的压力不是常人可以了解。”
童谣垂着眼帘没有反应。
“在这个世界上,之友强大的国家,智慧的人民才能活下去。有很多事表面上看上去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健康,但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只有胜利了,后代会摒弃丑陋的过往,用一切美丽的言语来润色历史。其实,没有东西是完美的。即使再丑陋,再卑鄙,只要结果是胜利的,那才是真正的有意义。如果失败了,覆灭了,那忠诚,信念,正直都是无稽的空谈,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童谣轻轻蹙眉。
北明君用力吸了一口气,话说的太激动了,声音有些颤动:“别人也不不理解。但你不一样,你聪明,识理。我能站在你面前对你说出这段话,便足以表明了我这次的诚意。”
童谣心头有些动容。
“我菊凉与诸良国的修好,原本也是在诸良王的胁迫之下的。我是为了宇君才会这样做,这点你也应该明白。可现在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此瘟疫几乎毁了我们菊凉一半的国土和人民,如需恢复,没有个几十载根本就不可能。如果不和强大的洪玉建立同盟,我们菊凉的基业可能会在瞬间毁于一旦,我是一国之君,这样的话,菊凉就完了,会有战争,人民流离失所,我遭受万人唾弃。”北明君越说越激动,紧握的拳头开始轻轻的颤抖着。
“菊凉和洪玉联盟,等于把诸良朝灭国的路上推了一把。”
“我知道!”北明君声音一下提高了不少:“可是你想让我菊凉国的国王,就为了一个诸良小国,为了虚无缥缈的忠诚,而把自己的国家推向险地吗?”
童谣被说的哑口无言,是啊,如果自己处于北明君的位置,难保自己不会做这样的决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他身处王位,就和润玉一样,很多艰辛之友自己才能体会,又有什么资格去贬低他呢,润玉就连自己的嫔妃和亲兄弟都杀了,北明君总比他要好多了……
“不说这些了,很多事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住的,”童谣缓缓抬起头来:“其实菊凉王做事,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使就可以了。我是诸良国的使臣,洪玉国的七公主。无论按形式上和身份上您都不应该和我沟通这些的。”
“你是我们菊凉的王妃。”北明君出言打断。
童谣笑了笑摇头:“菊凉王,您可以看看四周,这里是摄政王寝宫,可是宇君已经搬走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王妃?没有丈夫的王妃吗?您别开玩笑了。”
“宇君住去了别院。”
——————————————————————————————
童谣抬头看了他一眼:“没错,我们之间本来也就很单纯。现在更加没有什么值得维系的了,所以别再提王妃了。还是请菊凉王准许我跟随使臣回到洪玉国吧。”
童谣黑色的眼眸中一派平淡,淡的看不出一丝的情感。这种木然反而让北明君有些慌乱,紧握着拳背过身去。他看不透她心中正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走,是宇君伤害了她……这个女人真的曾经是杀害诸良老王的凶手么?很聪明,很冷漠,可是表面看上去强硬,可总也觉得她的内心深处是柔软的,她会杀人?是被洪玉国逼迫的吗?……总之诸良王润玉一定不会善待她,否则也不会把她贬成歌女了。
她一定是伤心了,无助了,才会想要回到洪玉的……一定是的。
北明君呼吸显得很急促,起伏的胸膛像一头浮躁的狮子。童谣皱了皱眉,隐约感觉到北明君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着接下来似乎会发生的事情。
“洪玉国为表联盟的诚意,下嫁九公主到菊凉为后,”北明君的声音有些干涩。
童谣不语。
“瘟疫过后,菊凉国力正在恢复。宇君的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
“……”
北明君深深吸了一口气:“宇君天资聪慧,宅心仁厚,处事理智有远见,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童谣越听越糊涂,抬头看着北明君俊逸的侧脸,和那矛盾挣扎的表情。
“宇君若能管理菊凉国,本王一定会很放心,他会是一个比我更好的国王。”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童谣忍不住了,这番话似乎越来越不着边际。
“我的意思是,”北明君猛地转过身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双眼定定地看着童谣:“宇君伤了你,虽然我不知道原因。”
“……”
“宇君当菊凉王,洪玉国下嫁九公主和宇君联姻。”
“什么?”童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退位,你愿意跟我吗?”
第二卷第六十八章
童谣张大了嘴巴,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袋里面一片轰鸣……
“你留在我的身边,和我在一起。我对你没有润玉的仇恨,没有宇君的薄情。我不会伤害你,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说话间,北明君已经一步跨到了童谣的面前,单腿跪地,于她平视着。
北明君的眼中跳动着橘色的火光,本来想一笑了事。可他眼中那种绝对真诚,使得童谣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心中的各种酸楚像是洪水一样泛滥上来,突然脑中跳出一句熟悉的歌词,显得那样的贴切‘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爱与被爱同样受罪,为什么不懂拒。’
北明君见到童谣那双显得哀伤的眼,不知不觉的露出了几丝不安的神色。童谣心头一热,有些不忍……可谁又能了解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呢,那个深埋在她心中的人,却是她永远也无法触及的痛苦。
窗台的窗户好像动了一下,发出了细小的声音。北明君警惕性的一个转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今天风很大……”童谣轻轻叹了一口气。
北明君回头了头,抿了下嘴唇,继续看着童谣。
“王,谢谢你能对我那么好。可是这件事我想我做不到。”
北明君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见他漆黑的眼中明显的一痛。
“不管宇君现在在想些什么,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您不了解。他没有伤害我,相反地。是我伤害了他,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北明君依旧认真看着童谣,也仔细的听着她说每一个字。
“宇君现在这样的态度。都是我不好,他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是我……我伤了他地心。我更不可以和你在一起。这样是雪上加霜。我知道宇君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不会表现出什么来的。但是,我更知道,他一定会心痛的,我伤害了他。你也伤害他。不可以……真的不可以。”童谣挣扎了摇了摇头。
北明君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童谣的眉头:“我看不得你难过的样子。”
“王,难道你忍心看到宇君难过的样子?”
北明君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低下头,不再言语。
“我和宇君已经不可能了。但是我伤他也已经伤的够了。我不会再做让他难过的事情了。王……你我也是不可能的,算我求你了。让我回洪玉吧,”童谣深深的叹息着,回去洪玉,还有那深深地仇恨等待着我,我不可以拖累任何人的,再也不可以了。
北明君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童谣想开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北明君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童谣一眼,眼神显得很暗淡,默默的走了……
待从轻轻的掩上了门,北明君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是一头斗败了的狮子,浑身的沮丧和疲惫。在门口站了会,见到童谣已经把房里的火光给灭了。心头的无奈更加由然而升……远远的朝前方眺望而去,蓝色的天空,明亮的月,隐隐约约见到一个正在远去的白色身影。眯起眼睛来,也看不清楚那人是谁,只是觉得那个背影是如此熟悉,有些清瘦,有些飘逸……
突然心头一紧,宇君吗?他来过?他都知道……
润玉伸开双手,眯起的眼眸中闪动暴躁。四个侍从围在他的身边,正在帮他系铠甲上的绑带。那一身艳红色的重甲,像是刚从火炉中取出一样的耀眼,周围的空气都有些扭曲着……
“将军,所以部队兵器是否已经就位?”润玉的声音像是有回声一般从口中淡淡传出,压的周围的人不能喘气。
“是!王!”
诸良的重臣,包括神官司将士都围在他的身边,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个让他们敬畏的君王似乎天生的就有这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使得所有人都着迷一般的跟着他,无论他选择去做什么事,不论这件事是错的还是对的。没有人怀疑过他处事的能力,可是这次……有些太荒唐了……
“王——臣还是再请王三思!”丞相无奈之下,单腿跪地:“臣还是那句老话,菊凉国兵力强大,我们诸良冒然出击胜算很小。”
“是啊,王……”老神官在边上帮腔。
润玉轻轻挥了挥手,所有人立刻闭上了嘴:“此战在所难免。”
“那是否可以让老臣知道战争的原因?”
润玉眼睛一眯,射出两道阴狠。
“王,暂且不说是否能战胜。菊凉乃是我国友邦,我们没有任何缘由的冒然出击,总也得有个名头吧。王,即使要出战,能否告诉大家,战争的原因是什么。”
润玉冷冷的背过身去不言语。
“王啊,菊凉兵力是我国的一倍,我诸良如何于他抗衡。”
“菊凉遭瘟疫侵袭,现在正是国力最弱的时候。此时进攻,机不可失。”润玉伸手:“拿弓来!”侍从把一张枣红色的大弓递到润玉的面前。
“王,趁人之危——这!”
润玉猛地搭起弓来,拿出一支箭就瞄准着老丞相的太阳穴。他的动作像是在开玩笑,可眼中透漏出的那丝无情,却让人害怕,那种似真似假的样子吓得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住嘴不敢再说下去。
“没时间等了。菊凉要灭!”润玉放下了手中的箭,飞扬的发丝显得妖异。所有人看着这个君王,从未感觉到如此的不安,显得有些迷茫了。
“王——王——!”远处飞奔过来一个士兵,深色慌乱。
“怎么?”润玉皱了皱眉。
“我们……我们的粮草!——”
“什么?”润玉的声音一下低沉起来,一把拉过来人的衣领:“说清楚!国库的粮草吗?”
“国库还好,只是从民间征集的粮草,还有对方军需物资的地方,都——”
“都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