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少顷,她终于抬起了头来,“是一张妇科病的化验单,写着什么……”她说到这里顿了下来,脸颊变得绯红,“总之就是写了一些很脏的病在上面,还盖了医院的公章。”
“那是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马上要有事情发生。
我听到她轻轻叹了口气,停顿了好一会儿后,她终于再次开口,“上面的名字,写的是易晓溪。”
“易晓溪……”我下意识地重复她的名字,浑身像被瞬间抽走了力量一般。
妇科病,很脏,易晓溪。
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三个词组在脑中顺当地联系起来。
也许是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郑绯儿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叫我的名字。
我紧紧地咬着唇,片刻,“噌”地站了起来。我的动作太快,倒是把旁边坐着的郑绯儿吓了一跳。
“景默……你要做什么?”她问出这句话的声音有些高,而我已经从座位上离开站在了两排书桌之间的过道上,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一步步地朝讲台上走了过去。
本来挡在黑板前的几个人突然就让了位置出来,我便面无表情地顺着他们让出的过道径直地走近了黑板。
“哗啦”地一声,我毫不犹豫地将那张纸从黑板上扯了下来,将它揉碎在自己的手里,我没有看上面具体究竟写了什么。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突然再一次打开,我瞥过去,便看到易晓溪那面无表情的脸。
随着她的出现,教室里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再一次骤起。她不明就里地望着众人投向她的目光,显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不以为然地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
我在黑板前愣了几愣,随后便匆匆地下了讲台。
苏洛走进教室的时候,我们已经差不多都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各就各位了。他四下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太大的异常,便喊了上课。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他点了易晓溪的名字回答问题。
“易晓溪。”
没有人应。
“易晓溪!”
依旧没有人应。
我明显注意到苏洛的眉头已然皱起,我不自禁地转头向易晓溪的座位上望过去,正好看见与她同桌的男生低低地提示着她,她回神了一般的慌乱地站起身,如此的狼狈自然引起一阵哄笑。
苏洛显然对于易晓溪的走神极为不满,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我把视线重新投回易晓溪的脸上,她的眸子里没有光闪动。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知道,她一定全部都知道了。
突然哗啦的一声课桌响,紧接着易晓溪站起来朝讲台走了过去,“报告,我要去厕所。”她说完并不等苏洛的同意,随后便转身开门走了出去,那个背影很漂亮,却很忧伤。
有那么一刹那,我是多想追出去的,像她那样潇洒地离开,可是当我的眼神看向苏洛时,就瞬间丧失了全部的勇气。
景默羡慕易晓溪,甚至有些崇拜她的潇洒与绚丽,是因为,她只能做景默。
永远的只是景默。
一节课就这样过去,我第一次觉得上苏洛的课也会如此的难捱,听下课铃声的响起时,我形同大赦。
我急忙从位置上起来,心中有个念头一直在叫嚣,那就是,我要去找到易晓溪,我要去和她说些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也好。
可是还没等我走到教室门口,我就停住了脚下的步子,因为我看到,周兴和易晓溪同时走进了教室里来,易晓溪似乎回来取什么东西,然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出了班级的门。
我愣在原地,一时间进退维谷,只好折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易晓溪的女生缘一直都不是很好,只不过在“化验单”事件后,班级里的男生也明显的对她疏远了起来。
她不再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甚至在寝室里也甚少和我说话,有时候,我看到她会和周兴一起吃饭,有时候是她一个人,她开始很少笑很少说话,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说是生疏也不对,因为我们常常望着彼此欲言又止,似有满腔的话就是不知如何诉说;倘若说是熟识的好友,我们对于彼此却实在还不够了解。
有什么就那样横亘在我们之间了,那样的距离和跨度,让人觉得是那样的无力而又无可奈何。张开口的瞬间,却丧失了解释的勇气和力气。
周五的下午学校放了半天的假,因为是临时的决定,所以我们便都回了寝室消磨下午的时间。
我突然萌发了给易晓溪写一封信的念头,这个念头从初始的萌芽开始,便一念之间*住我的心。拿了纸和笔出来,却又是呆呆地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来。
寝室的门突然开了,“景默……”郑绯儿推门急急地唤我。
我下意识地用书掩住了桌子上平铺的信纸,虽然上面并没有写一个字。
我站起身来看着她,“怎么了?”
她看着我,认真地道:“苏老师让我们去语文教研室。”
“我们?”
她微微点头,“快走吧,好像蛮着急的。”
我迟疑了一下后点头,“好。”心里的疑惑却不减半分,不知道苏蝴蝶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情,这样想着,心里竟隐隐地有几分担心。
我和郑绯儿赶到语文教研室的时候苏蝴蝶正埋着头看书。我们敲了敲门,得到她的点头示意后便走了进去。教研室里静悄悄地很安静,老师也并不多,想是因为下午的假期,很多老师已经早早地离开学校回了家。
我和郑绯儿走到苏蝴蝶面前的时候,她合上了手里的书笑着看着我们,她声音很温柔,“今天我找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说。”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低下头在抽屉里翻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张什么纸之类的东西拿了出来,我抽空看了一眼郑绯儿的侧脸,她也正用一脸疑惑的眼神望向我。
苏蝴蝶轻柔的声音再次响在了我们的耳畔,“是这样的,省里举办的‘语文报杯’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因为名额有限,所以每班只有一个名额……”她说到这里顿了下来,“因为你们俩是我们班语文成绩最出色的学生,所以呢,这个名额将在你们之间产生……”
作文竞赛?这四个字使我的心腾腾跳得飞快,可是只有一个参赛名额,这就是说,我和郑绯儿,要一起竞争这个宝贵的名额。
我偷眼看了下郑绯儿的脸庞,想是因为激动,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竞争总是如此残酷。我心里微微叹气,脸上却不改颜色,依旧是一脸的平静。
苏蝴蝶突然轻轻笑了下,“当然了,你们两个都很优秀,所以我决定以这次期末考的语文成绩和下学期期中考试的语文成绩为准来选拔,也就是,取这两次成绩的平均值。”
我闻言在心里默算了一下,离期末考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也就是说,这场有关于名额的战役,此时就已经拉响了警报?
这样想着,心里竟也随之紧张了起来,我侧过脸看向郑绯儿,此时她投过来看向我的眼神也不复平日里的光亮,目光相接,我们都快速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那慌乱的眼神下,是我们难以琢磨的心。
周末苏洛如约地来接我,我们对那天的小药瓶事件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
“景默,这次的作文竞赛我们班推举的参赛者是你吗?”他突然问我。
我愣了下,“是我和郑绯儿,要看这次期末的语文成绩与下次的成绩,取平均值来定。”
他点了点头,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一件东西出来递给我,“给你。”
“什么?”我用眼睛扫了下。
“奖品,不是炸dan。”他奚落我。
我接过来,原来是个mp5,我疑惑地望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苏洛的眼神变得闪躲起来,而后竟然一改往日的从容,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这是,这是我第一次拿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买的,给你的奖品。”
“给我买的礼物?”我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平日他都冷冷的,这样直白的温情可不多见。
“什么礼物……”他撇嘴笑,“不是新的,旧的。”他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并不认同我刚刚的说法。
不过这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苏洛送的。我在心里暗暗地欢喜起来,正在我酝酿着要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时,他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走到一边接电话,我竖起耳朵听,声音断断续续而且很低沉,我听不真切。
过了一会儿他撂下电话走了过来,“景默,你先自己看书,我出去一下,喻婷有急事找我。”他边说话边开始穿衣服,他的米色棉衣好看极了,这颜色衬得他越发帅气了。
他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我突然觉得冷清,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我暗暗地想,原来还是有着“职称”的女朋友比较重要,一个电话就叫走了他,想到这里,我心下一片黯然。
Chapter 20借钱
更新时间2012112 18:08:44 字数:4257
上周末的时候在网上见到了寂小欢,她对我新写的文章提出了许多很中肯的建议,所以在接下来的这周,我按照她说的重新把文章修整了一遍,看了看果然增色了许多。
索性打开电脑我就挂了q;刚上去,便看见寂小欢的头像亮着的,我心里不自禁地暗暗一喜。
随后她的头像就马上跳动了起来,我点开来看,
“索洛寞。”
“我在的。”
过了许久她那边却突然没有了动静,时间太久以至于我还以为她掉了线,我点开qq的主菜单,发现她的头像依旧是亮着的。
我心里突然一沉,莫非寂小欢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又或许,她(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样想着,我本有几分喜悦的心情忽地就那么沉寂了下来。
我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她的对话框再次跳出来。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的时间,她的头像终于如我所愿又跳动了起来。
我急忙点开了她的对话框:“你能借给我一些钱吗?”
借钱?我打字的手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下来,我愣愣地看着电脑显示屏,是谁说过,借钱总会让你珍惜一些朋友或者失去一些朋友,但是既然她开了口,我就不会拒绝。
我飞快地打上了一行字:
“借多少?”我的心跳有点乱,对她的回答心里没底。
那边的寂小欢也是想了许久的,过了好半天,才见她的的新消息。
“五百元可以吗?”
这样的小心翼翼让我莫名地心疼,我飞快地回复。
“好。”
这回她的信息来得很快,“谢谢你,小寞。”
想了想我又补充道:“把卡号发给我,我明天去给你汇钱。”
她迟疑了片刻,然后打过来一串长长的数字。
我拿出笔和纸,谨慎地记了下来。
“好了。”我说。
我放下了手中的笔愣愣地看着屏幕,我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我想,我是在赌,一场自己和自己的赌博。倘若是赢了,我便赢了一个朋友,一个我真正懂我的朋友。
即使我们从未谋面,只通过那长短不一的文章看见彼此的心。
若是输了,不过是五百块钱。
这样想着,我便关上了电脑。我小心地把那张记着银行卡号码的纸塞到了书包里面的格子里,然后从牛仔裤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景卓留给我的生活费。
我一张一张地把它们展开,摊平,一张,两张,三张……
正好整整五张。我轻轻舒了一口气,却觉得心里其实紧张得紧,一点儿也不轻松。
第二天是星期六,一大清早,我便拿着钱和卡号直接就去了银行。
把钱汇了过去之后,银行窗口的阿姨给了我一张汇款的凭证,冬日并不强烈的阳光下,我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这张凭证,金额显示500元,上面收款人的名字叫“程鹏”,很陌生的一个名字,也很男孩子气的一个名字。
我微微皱眉,印象中的寂小欢,应该是一个温婉且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与这个“程鹏”的名字似乎并不搭边,虽然意外,但是他是男生还是女生,于我,并不是那么重要。
师太在神秘消失了几天后再次回到了班级,几日不见,她明显消瘦了许多,眼窝深陷,几日的光景便好似苍老了几年。
又是崭新的一周,周三下午自习课的时候,师太没有回办公室,她坐在讲台前翻着书,我们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作为年级组长的她正在出着考试题,本学期末的物理考试卷子。
期末考真的马上就要来临了,那么这个冬天,又何时能捱过去呢?那些浅眠的抑或是已经沉睡了的生命,又何时能得以苏醒呢?
这样想着,心里平白无故地徒添了几分惆怅。外面的天很暗,天边的云低低地堆积着,看得人心里头也分外的压抑。
我收回视线的时候便看到了旁边郑绯儿举起的手,我有几分不解。
她察觉到我的视线转过头来与我对视了一眼,而后什么也没有说继续举着手,难得见她如此执着。
师太很快便看到了,她放下了手中的笔,厚厚的镜片挡住了她的眼神,我看不清楚她的眼睛。
“郑绯儿……”师太示意她可以发问。
郑绯儿“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老师……我丢钱了……”她的语气委屈而急迫,听得我心里顿起几分无可名状的紧张。
师太皱眉,“丢钱?”她用疑惑且郑重的眼神示意郑绯儿继续说下去。
“对,我的钱丢了,这已经是这星期的第二次了。”她焦急而快速地说。
“丢了多少?”师太的眉头也拧得紧紧的。
班级里的人都不再窃窃私语,而是将目光集中在郑绯儿身上,显然在期末考即将来临的时候,这个事情为大家缓解了疲劳乏力的沉闷,更多的人表现出来的不是为之担忧的焦急而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和看一场好戏的从容。
“上次是150多,这次是300。”郑绯儿咬着唇,声音有几分哽咽,我看到她的眼圈有些红了。
“那上次为什么没有和老师说?”
“因为你不在学校啊……”郑绯儿快速地答道,“而且……而且上次只有一百多块钱也并不多。”她垂下了头,说到后来声音低了下来。
“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师太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她好似动了气,我看到她左边的手移到了肝的位置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她脸上的表情突然显得有几分痛苦似的。
她用手示意郑绯儿先坐下来,我用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师太,她额上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来,只是片刻的功夫而已。
“你都和谁一个寝室?”师太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郑绯儿突然“腾”地一下子站起了身,“绝对不可能是景默。”她的语气里有几分激动,右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因为……”她顿了顿,“因为我们每天都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