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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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ii-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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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阳光都盖不住卓阳周身散发出的漠然、怨恨、冷淡,“哦,是你呀!”

诸航晃晃纸袋,“我还有事,小姑姑再见!”多待一刻,诸航怕冻着。

刚迈了一小步,卓阳叫住了她,“既然遇到,就一起去喝点东西。”

诸航讪讪地笑,站着不动。

“怎么,你不愿意?”卓阳凛冽地问道。

“没有,没有。”诸航无奈地叹了口气。

卓阳不是个随意的人,喝点东西,不是哪家店都可以。两人走了大半条街,找到一家咖啡馆。阳光那么好,诸航拎着两大袋书,汗像下雨似的从额角落下来。都没看店名,急不迭地冲进去,狠吸了一口冷气,才觉活过来了。

店里没有多少客人,头发灰白的老板在吧台里默默地刨冰。柜台上搁着一架老式唱机,后面的架子里排列的不是CD,是从前那种LP密纹唱片,约莫有上百张。一曲终了,唱针自动弹起,拾音臂退回到臂架上。老板来到唱机旁换唱片。他的动作慢条斯理,举起唱片迎着灯光时,眼微微眯了眯,眼角的细纹一根根像刀刻般。

侍应生问卓阳几个人,卓阳说我要六号桌。

六号桌很大,适合朋友聚会,能坐五六个人。桌子在角落里,上面有盏百合状的水晶灯。

“他家的清咖不错,我每次来都点。咖啡还是不要加奶加糖,原汁原味,才叫咖啡,别搞得像四不象。”卓阳说道。

诸航只要了一杯冰水。不管清咖,还是奶咖,她统统不喜欢。

卓阳好像是专程来这里品尝咖啡的。咖啡一送上来,她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对面坐着的诸航。

“这里不允许抽烟,不然,再来支烟就更好了。”卓阳喃喃说道。“他不喜欢我抽烟。”她终于抬起头来。

诸航微微耸肩。

“他也不喜欢我远游。一般盛夏和酷冬,我都不愿呆在北京。有时想想,他是真的对我不错,虽然不喜欢,但他都会顺着我。我说不想生孩子,他不强求。当他知道他在这世上有个女儿时,那种失态、狂喜,我才知他是那么喜欢孩子。”

诸航沉默不言。

“你们可能都觉得我较真、不通情理。如果你深爱一个人,你自然的就会变得自私、狭隘,眼里容不得一粒沙。。。。。。你不要说话,”卓阳阻止了诸航的发言,“我们现在坐的这张桌子,当初佳汐和绍华就是在这里相亲的。我陪绍华过来,佳汐和她妈妈坐在对面。他们几乎是一见钟情,第二天,绍华就主动打电话给佳汐,两个人一起去看画展。听到这些,你的心情没有一丝波澜么?”

诸航表现得很镇定。也许在她心里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晏南飞给了她生命,为了晏南飞,她终究要承受面对卓阳的仇视怨恨。首长和佳汐的故事,她不陌生。佳汐活着时,就曾经无数次向她讲述。首长娶佳汐,一定是因为喜欢。在感情上,首长很挑剔。

“佳汐死了,你可以尽情大度、宽容。可是你有没听说过,死去的人是无敌的。活着的人在思念中,一日日将她美化,她会完美如圣人。佳汐去得那么突然,绍华能轻易把她忘记么?如果在绍华的心里一直有佳汐,你介不介意?”

“不介意。”从前是一张白纸的人,能笃定日后就从一而终?谁先遇见谁,谁先为谁心动,都是经历,重要的是现在谁牵着你的手慢慢变老。

卓阳笑了,嘴角荡出一抹讽刺,“呵………绍华一直都能顾及别人的感受,他是负责任有担当的孩子,他心里面再苦,也不会在你面前流露。他做得很好,所以你才敢这么回答我。上周,绍华陪佳汐的妹妹来画廊看画,那里保留着佳汐生前的一幅作品。他就那么痴痴地站着,一个多小时,不说一句话,没动一下。你说这是什么?”

诸航明白了,卓阳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戳痛她,不然不会罢休的。

“你介意,说明你爱上了绍华。你不介意,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在利用绍华,你图的是名和利。不要装得像天高云淡的仙人,事情一旦落在你头上,我看你如何无动于衷?”

“小姑姑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向左向右都不是个东西,诸航坐得笔直。

卓阳冷漠地低下眼帘,杯中的清咖已冷。“以前我傻,拼命地把事情闹大,仿佛那样才能发泄我心中的恨意。现在,我想通了,接受命运这样的安排。我无需做什么,你嫁给绍华,一切就已尘埃落定。我的痛,他日,会加倍地给你。从前、现在、将来,绍华只爱佳汐。”就像晏南飞,他轻易地就和她断绝了联系,但卓阳相信,他时刻牵挂着诸航。这口气如何能平?

“那样,你就算赢了?”诸航问道。

“至少心理是平衡的。”卓阳坦白道。

要不是把诸盈给的那张纸条扔了,诸航现在就要给晏南飞打通电话,问问他当初娶卓阳是不是想走裙带关系,不然那十多年的婚姻怎么忍受的。她和卓阳只呆了几分钟,就想抓狂。卓阳不只是被家人宠坏,她习惯了踩着别人的肩膀,高高在上。

御姐,呸!诸航在心里骂了一句。

诸航没说再见,是真的不想再看卓阳一眼。无故地添了一肚子气,推开四合院门时,诸航像中了暑,头晕晕的。

“诸中校,你可回来了。快管管帆帆,瞧瞧他把墙划成这样,我擦了半天都擦不净。”吕姨挥着抹布,口沫纷飞。

帆帆咯咯笑着扑过来,唐嫂在后面追着。

“妈妈,我画了鱼!”帆帆仰起脸,骄傲地告诉诸航。

诸航看过去,雪白的院墙上,涂满了帆帆的杰作。有的就是几根波浪线,有的是圈圈、框框,有的。。。。。。。诸航呼吸一窒。圆圆的头,鼓在前端的眼睛,胖胖的身子,带着皱褶的鱼裙。像,很像!

“瞧吕姨急的,不涂不画的还叫小孩子。以后再刷回来不就行了。”唐嫂偏袒帆帆,忙护道,“我们帆帆画得挺好的,那条鱼,多活灵活现。以后,帆帆肯定是个大画家。”

帆帆抱着诸航的腿,跳来跳去,“妈妈,我要做画家!”

砰…………

四周一切如常,一枚流弹不知从哪飞来,正正射中了诸航。诸航捂着心口,她似乎感觉到某一处受了伤,很重。

31,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一)

“秋天的黄昏,叶子铺得满地,厚厚一层美丽的金黄。空荡荡的枝丫映着清冷的天空,彩霞的颜色从错综的枝丫缝里透过来。小河的清水流着凉凉的声音。我骑车载着华安往回家的路上,看见一道古旧斑驳的小木桥,横枕着悠悠的流水,心里有点凄凉,于是侧脸对华安说:小桥。。。。。。”

诸航按住书页,抬起头,躺着的帆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妈妈!”咯咯笑两声,见妈妈很严肃,只得把眼睛又瞪得大大的,做出认真的样子。

“我,坐在斜阳浅照的石阶上,望着这个眼睛清亮的小孩专心地做一件事;是的,我愿意等上一辈子的时间,让他从从容容地把这个蝴蝶结扎好,用他五岁的手指,孩子慢慢来,慢慢来。。。。。。”

诸航合上书页,龙应台如此优美动人的文字,她读得心都柔了。呃,前一刻还在专心听她读书的帆帆,已经发出了浅浅的鼾声。

“坏家伙,你可一点也不慢哦!”诸航俯下身,在他的左右两颊各吻了吻。帆帆像是怕痒,小肩膀一耸,头扭了扭,依然睡得很沉。

这浅浅的眉宇、樱红的唇,英气的鼻梁、额头,都有着首长的影子。

突然,诸航眼神有点涣散、发呆。

“千真万确你是我生的,可是你到底有哪一点像我呢?”诸航轻轻地抓住帆帆的小手。乱涂乱画,染了一手的蓝。洗澡时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掌心里的水彩洗干净,指甲里还残留着一点点蓝色。她逐一吻着小小的手指,自嘲地笑了笑。

“和首长一起后,只有首长拽着我命令我向前看,但是其他人都叫我向后转。我很努力地去遗忘、去豁达,做驼鸟,做蜗牛。可是坏家伙,连你也这样。。。。。。我怎么能假装看不见?男生打球、玩游戏都好呀,病恹恹的艺术男有什么好。。。。。。唉!”偷偷刮了下小鼻子,见没反应,诸航又刮了一下,然后就静静地坐着。

心里面被一个问题压着,沉沉的,她不敢、不愿去掀,但又情不自禁。

她记得那家代孕诊所是在一家小超市的二楼,门口有两棵梧桐树,非常掩蔽,没挂招牌。没有内部人指点,会以为上面是超市仓库什么的。诊所非常洁净,无论医生和护士态度都非常好。病人在里面只有一个代号,没人打听你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交好钱,做检查,再约好手术时间,怀孕成功就再无联系。

她什么都不过问,佳汐让做什么,她做什么。

佳汐说了谎,如果首长也说谎了。。。。。。不,诸航腾地站起,死命地摇头,一转身,看到化妆镜中的自己满眼惊恐。。。。。。首长不会,绝对不会。。。。。。首长说过他的眼里没有别人的。是的。不能急,要慢慢来,慢慢来。坏家伙对什么都新奇,他只是觉得画画好玩,不代表就会爱上,不代表就是遗传、就有天赋,说不定明天又会喜欢上别的。

诸航自我安慰地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看帆帆,把灯熄了,拿起笔记本进了里面的卧室。习惯性地先看邮箱,有一封邮件,周师兄从纽约发过来了。他告诉诸航一个好消息,他不需要跑去洛杉矶找乔丹签名了,湖人队和尼古斯队为流浪动物之家,决定在纽约举行一场友谊赛,时间就在圆桌会议的第二天的晚上。所以,他一定会圆满完成诸航交待的任务。等着我,周一见!

诸航用手轻叩着下巴,周一呀,那天她要去见孟教授,上次约好周四的,孟教授归国的往程推迟,只得又改期。诸航巴不得这时间一直拖下去。去孟教授那儿,必然要和沐佳晖见面。不知为何,诸航很讨厌看到佳晖,虽然她们从未正式打过招呼。

最近真的很烦、很烦。。。。。。诸航把笔记本搁到一边,趴在桌上沉思。思着,思着,竟然就睡着了。

吕姨和唐嫂相互说早上好时,她醒了。满室晨光,台灯还亮着,窗帘没拉,床上没有一丝皱折,首长又是一夜未归。

诸航扭扭脖子,动动僵麻的双脚,等到血液自如循环,她先出去看了看帆帆。帆帆刚醒,揉揉眼,正自己坐起,四处找妈妈。

开了门,唐嫂连忙汇报,帆帆今天要去儿童医院打乙脑的疫苗。诸航说我去吧!唐嫂说我和你一块去,诸航没吱声。唐嫂朝吕姨看看,吕姨朝她轻轻摆手。她会意地点头,那我给帆帆找身漂亮的衣服去。

帆帆一身牛仔装,戴顶牛仔帽。诸航抱着他坐公交。

帆帆没和这么多人一起坐过车,小身子亢奋得像只小皮球似的,双眼都发光了。谁看他,他都朝人家笑。同车的人个个夸宝宝漂亮可爱。他似乎有点羞,把头埋在诸航的怀里。

帆帆现在打疫苗是真的勇敢了,自己主动地把小胳膊伸出来,小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是嘴巴抿得紧紧的。出了接种室,小胳膊一伸,要诸航抱。天气热,帆帆又沉,诸航抱一会就不行了,让帆帆下来自己走。帆帆两腿一缩,奶声奶气道:“帆帆打针了。”诸航乐了,“这个针是防止生病的,又不是生病打的针。”

帆帆才不管,紧搂着诸航就是不撒手,还呼呼说疼。有一个小娃娃是爸爸陪着来打疫苗的,那爸爸高大壮实,把小娃娃架在肩膀上,小娃娃又是颠又是扭,十分得意。帆帆眼露羡慕,诸航板了个脸:“坏家伙,你想都别想,那种高难度,妈妈可不会。”

帆帆撅着小嘴,可怜兮兮地哼哼着。诸航有点不舍,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她放下帆帆,蹲着,拍拍后背,“帆帆,来,妈妈驮!”

“妈妈最好,我爱妈妈!”帆帆趴上诸航的背,顺便滴了两滴口水。

两个人欢畅地在林荫道上往挨着的人民医院走去。

诸航说:“阳光!”

帆帆说:“阳光!”

“汽车!”

“车车!”

“大楼!”

“大头!”

“树叶!”

“外公!”小小的手指朝前一指。

诸航看过去,前面佝着腰从医院大门出来的人真的是骆佳良。

骆佳良今早空腹来做体检,刚做完所有项目,准备出去吃早饭。帆帆眯着眼笑,告诉外公,他也饿。

骆佳良乐呵呵地把帆帆抱过去,诸航翻了个白眼,在帆帆小屁屁上拍了两下,“小馋猫。”

帆帆扁扁嘴,骆佳良连忙揉揉,“哦哦,不痛不痛!”

帆帆这才破涕而笑。

诸航受不了的瞪瞪眼。

“航航,你来医院干什么?”骆佳良不放心地问。

“我来找个人。”诸航特地从儿童医院拐到这里,是想找成功的。医院里病菌多,带着帆帆不太好。诸航想了想,由帆帆先跟着骆佳良,她等会再过去找他们。

成功居然很闲,翘着二郎腿,在办公室里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东方列车谋杀案》。

“啧,啧,医院这是要关门了?”诸航做了个鄙视的手势,一把夺过书。

“医院关门才好呢,那说明全民健康。”成功没动弹,侧着眼研究诸航,她是哪阵风刮进来的?

“也有可能是你医术太烂,医德太差。”诸航哗啦啦把书一直翻到最后,“想不想知道凶手是谁?”

“你敢说,我把你扔进昆明湖里。”成功恶狠狠地挥挥拳头。

诸航扮了个鬼脸,“我会游泳。”

“只有猪才会把游泳当成本事。”成功蔑视地从鼻子里哼道。“老实交待,你来干吗?”

“看你呀!”诸航把小说扔桌上,拿过一枚体温计,在手里转来转去。

成功深究地打量了诸航几眼,阴森森地斜睨:“暗恋上我了,想爬墙?”

诸航抄起一叠处方朝他甩去,“爬你个头,你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沐佳汐有个妹妹?”

成功咦了一声,“沐佳晖?”

诸航咬牙切齿:“你再装腔作势!”

“沐佳汐都死了,她和你们还有什么关系?沐佳汐又没生个一儿半女,绍华也尽职尽仁地送她出国念书,难道小姨子对姐夫产生了异样感情。啊,这有可能呀,姐夫都是喜欢小姨子的。不是有首歌是这样唱的么,阿拉木汗什么样,长得不胖也不瘦,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带着你的嫁妆,领着你的妹妹,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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