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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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ii-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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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

“大首长,你最疼我,一定会帮我,是不是?”诸航对着卓明,撒起娇来。

“不帮。”

诸航傻了眼。

“你只是诸中校,我不帮。你是诸中校,又是我的孩子,我更不帮。我不能看着你胡来。工作不是请客吃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日后,帆帆长大了,说起这件事,你让他怎么看你?”卓明严厉地板起了脸。

诸航倔强地把头转向一边,似乎即使卓明不帮,她也会执意如此。

“但是我会给你一个漫长的假期,等到你心情缓和再上班。”卓明放软了语气。

“如果我一直缓和不了呢?”诸航赌气道。

“一直缓和不了,那就不全是绍华的问题,你自己也有很大问题。”卓明“啪”地拍了下桌子。

“这是怎么了?”下班回来的欧灿冷冷地扫视着两人:“有话好好说,发什么火?”

“我教育自己的孩子,你插什么嘴!”卓明一腔火气朝欧灿喷去。

“行,不打扰你们,我让阿姨准备开饭去。”欧灿脸一黑,转身就走。

“做父母的是该疼爱孩子,但是明知道孩子在犯错却不阻止,那不是爱,而是害。航航,你回家多想想爸爸的话。”卓明重重地叹了口气。

诸航紧抿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不然嘴巴一张,她怕最先出来的是哽咽。

晚饭的气氛很沉闷,阿姨精心准备的虾饺。三人都没有碰,各自喝了点粥。饭后,卓明回书房看公文,让勤务兵送诸航回家。欧灿陪着诸航走向车库。

“帆帆生日那天,听说你到隔天早晨才回来的。”欧灿一开口,就没掩饰自己的厌恶。

听说,听谁说?诸航含笑回道:“我去放松了下。”

“你挺会选时间呀!”欧灿被诸航懒懒的态度激得火冒三丈。

“不选,哪天心情好,就哪天去。我和帆帆奶奶是两种人,我的快乐方式,你是不能理解的。”这菊香真的太浓郁,熏得鼻子痒痒的,感觉一个喷嚏卡在中间,要出来又出不来,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真是大言不惭!”

“嗯,我不想对帆帆奶奶撒谎。”

“其实我不失望的,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死心了。”欧灿气得浑身直抖:“我不心疼绍华,她是自作自受。”

“帆帆奶奶觉得首长过得很辛苦?”喷嚏终于咽回去了,鼻子酸酸的。

“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生活,不辛苦难道是庆幸?”欧灿恨恨地说道。

“你错了,首长他爱我,不然干吗娶我?”

“绍华想摆脱你的,但十万美金填不了你的口,你很贪婪。”欧灿鄙夷道。

“十万美金?”诸航使劲吞下一口口水,突然浑身发冷。

“在帆帆满月时,绍华没给你十万美金?”

哦哦,十万美金,六十多万人民币,话说美元贬值得太厉害了。佳汐给她去哈佛的生活费,首长说那是她和佳汐之间的交集,收下后,从前彻底结束,他和她重新开始。“帆帆奶奶,你不像会是污蔑人的人。那时,我和首长已经结婚了。《婚姻法》规定,婚后的所有财产,夫妻双方共享。不谈十万美金,首长的所有都是我的。他送我的新年礼物是一块三十二万的月相表。说起来真有点败家,不过我很感动。首长他已经成年N久了,大首长和您教子有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懂的。你认为呢?”

欧灿一时语塞,瞪着诸航,胸口起伏得犹如台风过境的草地。

勤务兵来了,把车从车库中开出来。

诸航扶着车门上了车,坐下来时,才发觉两膝抖得厉害。脸部神经抽搐,勤务兵以为她在微笑。

十万美金,只有她和首长还有地下的家汐知道,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包括诸盈,佳汐也不会从地下跳出来满世界嚷嚷,那么,只有……诸航按住胸口,像是有万箭穿心那般疼。

“诸中校,你不舒服吗?勤务兵从后视镜看出她的不适。

她很不舒服,不舒服得像要死掉。死了,也许才是真正的幸福。

待了一会儿,诸航轻轻答:“我没事。”侧身看车窗外,视线模糊不清。起雾了,哦,这不叫雾,叫霾,由于空气被污染而形成的一种气体,北京虽说是政治文化中心,但环境真的不是太适合人居住。

路灯穿过重重迷雾照下来,勉强能看到百米外,晚下班的交通高峰已过,车速不算太慢。

首长还没回家,车库的门敞着,厨房的灯、唐嫂房间的等亮着。帆帆骑着自行车在院中一遍遍地转圈,嘴里在唱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哪里,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这里有绿草呀,嘀哩嘀哩……这是从电视里的儿童节目里学来的儿歌。最多听过两次,帆帆就能跟着旋律唱出来。不只是画画,和艺术有关的,帆帆都会格外热衷,这也是与生俱来的。命中注定,帆帆会是一个艺术男。

诸航讨厌艺术男,但如果帆帆是,她就觉得能接受。

歌声清脆、悦耳,自行车的车轮欢快地转动着,帆帆笑起来,一点皮,一点坏,怎么看怎么可爱……正在快乐成长的帆帆,如果……泄露出去的不只是十万美金的事,接下来会不会就是有关帆帆的身世……

心口涌上来一缕腥甜,诸航浑身汗毛竖起,后脊梁冰凉。

她用尽全力守护、疼爱的帆帆,一旦身世真相大白,欧灿和大首长将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他,他还能这样快乐地唱、开心地玩?

诸航握紧拳头。

“妈妈!”帆帆一个漂亮的回旋,看到了诸航,跳下来,欢喜地张开双臂,咯咯笑着跑过来。

诸航抱起,埋进他的脖颈间。软软的婴儿味,怎么嗅都嗅不够。“晚上,我和妈妈看七个小矮人。”

保护白雪公主的七个小矮人,诸航真想去把他们抓过来,带帆帆逃离这个令她如今战战兢兢的世界。

逃?诸航咬紧牙关。

“妈妈这里声音很大,扑通,扑通。”帆帆的耳朵贴着诸航的心口。

“坏家伙,你再骑会车,妈妈去洗个手。”一个念头像草芽冒出地面,怎么也抑制不住它的疯涨。

“嗯!”帆帆乖巧地探身下地。

诸航拾级而上,她要去书房里静一静。

厨房里雾气腾腾,吕姨和谁在打电话,炉上的水开了都没注意到。

“冷战得很厉害呢,好像现在都不睡一张床……她对帆帆也没以前那么好,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是待在书房,就是出去乱转……卓将都让着她,说话做事看她脸色……嗯……我真看不惯……好,以后再联系,哦,小晖,不要再买杏仁过来了,上次还有许多呢!”

吕姨挂上电话,匆忙去关上炉火,水从壶里漫出来,一灶台都湿淋淋的。她提着壶,转过身,一抬眼,惊得失声大叫:“诸中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诸航重重闭了下眼,再睁开:“吕姨,你真的老了。”

吕姨把水壶放回炉上,心虚地挤出满脸笑:“一时大意,我平时很少这样的。”

“明天让小喻去给你买火车票,这个月的工资我算全月给你,你不要忙了,回屋收拾收拾吧!”诸航一字一句,说得特别缓慢、清晰。

吕姨瞠目结舌:“这是怎么了,诸中校平白无故说这些。”

“吕姨应该懂的。哦,那些杏仁你带着,我们家都不爱吃那东西。”

吕姨脸色倏地苍白:“诸中校,我只是说了几句闲话。不至于犯了多大的错。以后,我会管住我的嘴。”

诸航淡淡地笑:“我以为我给过你机会,但你老得一直记不住现在我是卓绍华的妻子。我去叫唐嫂,让她过来收拾厨房。”

“诸中校” ……吕姨上前拉住诸航欲争辩,外面突然传来咣的一声声响,然后是咚地什么倒在地上。

诸航甩开吕姨的手往外跑去,唐嫂也冲了出来。

院中的角落边,帆帆已经从倒地的自行车下爬了出来,看到焦急的诸航,小嘴只扁,指指额头:“妈妈,这里有个球!”

诸航看过去,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很大的包,隐隐渗出血印。

“是它撞帆帆!”帆帆太疼了,泪水刷地冲出了眼眶。

荷花缸!“唐嫂,把帆帆带回屋擦点药,还有,捂住他的耳朵!”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诸航四下张看,墙角边有块圆石,是吕姨入冬时腌制雪菜用的。她抱起来,然后高高举起,对着荷花缸狠狠砸去。

咣当一声,缸沿裂开了个大口子,接着,诸航又是几下,缸碎裂了一地。另一只,也没逃脱被砸的下场。

拍拍两手的泥,长舒一口气,这种感觉很解气、很爽快。

卓绍华站在太湖石边,他是诸航举石砸缸时进院的。即使他出声,也拦不住诸航了。她清澈、晶亮的眸子里,有团火在烧。

半个小时前,接到卓明的电话,说诸航要求转业。他默默听着,卓明问为什么,他都答不出。非常可悲,她的所有决定,都已与他无关,他是最后的知情人。

“卓将,”吕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过来:“诸中校要辞退我,让我明天就走。你一结婚我就来这里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头皮麻麻的,还伴有嗡嗡的耳鸣。“知道了,我问问诸航去,你先去休息。”

“那我明天暂时不走?”吕姨像抓着了救命稻草。

“不要问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诸航的声音插进来,她眼中的那团火照亮了整个夜空,整个人都紧绷着,似乎已做好和他来一场激战的准备。

“诸航,我们谈一下。”卓绍华上前抓住她的手。

她像被烫了下,飞速抽回手,背到身后,挑衅地瞪着他:“难道你也认为这个家我无权做这样的主?”

“你理智点,不要这么孩子气!”卓绍华皱起了眉头。

“原来你一直都只把我当个孩子!”诸航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出了泪水。原来,教会你舞步的人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场。

“我受够了。”她朝他摊开双手,潇洒地耸耸肩。全身的血液,从一根根血管直冲大脑,她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从来就没想过来这里,一开始,就是个骗局。你心底里美丽的佳汐女神,你知道她有多无耻、有多龌龊……”

“闭嘴,诸航,请尊重佳汐!”佳汐已经不在,不管做过什么,是对是错,都已埋入土中,让她安宁。

尊重佳汐!诸航低低地地重复着这四个字,怒火把她残留的理智烧成了一摊灰烬。

“姐姐让我懂得要珍惜,你不要我洗衣、做饭,油瓶倒了都不扶,外面青菜多少钱一斤,不知道,家里有阿姨,出门有勤务兵接送,房屋宽敞,不用担心通货膨胀,不要过问房价有多少泡沫……似乎,这就是一座象牙塔,里面四季如春。你给了我这样的生活,我还有什么可挑剔、可不满,我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是,卓绍华,我待在这里一点都不快乐。我不喜欢这四四方方、连草木都沉闷的院落,我讨厌这上空僵滞的空气,我讨厌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刻意的礼貌、佯装的信任,我讨厌现在的工作,什么都是机密,不管是在家人或是朋友面前,我都要撒谎。那该死的谎言,该死的理智,该死的大度,该死的……我统统都受够了……”

诸航挥舞的双臂戛地僵在半空中,连珠炮似的语句冻结在嘴边,她被卓绍华脸上的表情给惊住了,那是她从没有看过的,仿佛是心疼到极限的一种痉挛。这表情,同样狠狠地撞痛了自己的心。

她后悔了,不该这么语无伦次、口不择言。其实,关于欺骗,怨不得佳汐,只能说明自己的蠢。其实,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不全是不快乐,也有很多时候、大部分的时候,是快乐的。

四下陡然落入了宁寂。

“妈妈,不和爸爸吵架!”衣角被轻轻地拽着,她回头,帆帆惊恐地站在身后,脸上缀满了泪珠。

诸航蹲下身,抱起帆帆,脸火辣火辣,羞愧得死的心都有了。她忘了帆帆在,忘了吕姨和唐嫂在看,忘了还有两位勤务兵。

“诸航,今晚我们都冷静一下,明天我们再谈。”卓绍华拼命攥紧拳,才让自己镇定地说出这几句话。说完,他痛苦地看了诸航一眼,沉默地转身离开。

卓绍华!好像,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喊他的名字,听着刺耳、刺心。

小喻要跟上,他摆摆手,礼貌地说道:“谢谢,我不会走远,就在附近散会步。”

还有什么可谈的,谎言被戳穿后,只会更加衬托出自己的可怜兮兮。诸航讽刺地弯起嘴角。

“帆帆,喜欢妈妈吗?”帆帆的小脸冰凉冰凉,她疼惜地用嘴唇去温暖着。

“喜欢,”帆帆怕这两个字不够,又说了句:“最喜欢!”

诸航的心泛起一丝柔软:“好,我们走!”不再依赖任何人,离开这里。她为他挡住外面的风雨,让他无忧无虑、健康地、安全地成长。

帆帆朝院门看了看,低下头。

“诸中校,你要去哪?”唐嫂不放心地追问。

诸航笑笑,抱起帆帆。

身后,吕姨擦干眼泪,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屋收拾行李去了。今晚这一闹,不管怎样,她是没法再待下去了。在妻子与帮工阿姨之间,卓绍华再怎么公正,她也没胜算,人家毕竟是夫妻。似乎,她是有一点错了。

第十章 北风其凉,风雪其雱

这个夜晚特别漫长,浓雾遮住了星空、灯光,天地漆黑一团,仿佛明天不会来临。

该来的还是会来!

卓绍华摸出烟和打火机,不知是手冷,还是怎么,打火机从掌心里一滑,掉在了地上。幸好地上铺着草坪,打火机是只沾了点泥,他擦了又擦,啪的一下,蓝色的火苗在夜色里晃动着。他用手罩着火,点燃了烟。

他可以一天不抽烟,却天天随身带着打火机。这是诸航送他的礼物,那个时候,她让他觉得很满足,很幸福。

烟草的辛辣刺激了味觉,所有的神经一点一点苏醒。

不记得最后一次发呆是什么时候,或者是没有过吧!工作繁忙得恨不能把秒当小时,发呆这样的奢侈时光,想都不敢想。

他在银杏树下呆呆地站了三个小时,这里是军区大院最里端,有一个小门,为了安全,一直都锁着,一棵棵树,高大挺拨,草坪上有简单的儿童游乐设施,老人们常过来遛狗,孩子们爱在这里玩耍。

发呆,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也不会想深想远。想太多,心内会骤增恐惧。但还是恐惧了,他倏地想起久远的一个梦,是在兰州军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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