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容颜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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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忘容颜改-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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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兄弟
卢天远和李观澜坐下,他倒了一杯酒道:“敢不敢喝?”
李忘看看他,又看看李观澜,不知道接是不接,李铭却说道:“妈妈不让我们喝酒。”
卢天远道:“可是卢叔偏要让你哥哥喝酒,他不喝就是不给卢叔的面子。”
李铭一撅嘴道:“反正,要听妈妈的话。”
李忘有又看看李观澜,李观澜只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蛋,并没说话。
李忘接过卢天远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谢谢卢叔。”结果喝得太急呛得直咳嗽。
卢天远哈哈大笑道:“是个好男儿。”
李观澜道:“你们先去吧,爹和卢叔说话。”
李忘点头离去。
平淡的日子便如同白开水一般,初饮之时并不能激起什么过多的刺激,但是慢慢品味之后,便会有如人饮水的冷暖自知。
李忘看着对面的卢容川,两人回忆起儿时的故事,不时都是欢笑满脸。
卢容川道:“你当时真的没看出来,我是因为喜欢小莫才和你打那一架的?”卢容川筷子上夹着一片酱牛肉笑嘻嘻的看着李忘。
李忘沉默了片刻道:“三年前的我,还呆呆傻傻的,当然看不出。”
卢容川道:“这三年过来,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只觉得当时看上这没长大的小娃娃实在是太傻了,更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和兄弟打架,咱们两个今日可要记下了,日后不管为了什么样的女人也不得自相残杀。”
李忘点头道:“哥哥说的正是,兄弟谨记了。”
卢容川从茶壶里为李忘满上杯道:“军中禁酒,今日咱们兄弟以茶代酒,日后抗日大业少不得兄弟和李伯伯那神勇的武艺相助。”
李忘道:“哥哥这话说的见外了,咱们两个自出生起便在一处,与亲兄弟无异,就算撇开了这层关系,抗日大业乃是全中国人的事情,李忘自当以死报之!”
卢容川道:“兄弟好爽快!来,满饮此杯!”他二人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卢容川便起身道:“兄弟你自己慢用,哥哥我还有军务要去处理。”
李忘也起身道:“哥哥慢走,兄弟不送了。”
卢容川哈哈一笑道:“兄弟留步。”说完便挑开帐子自己大步走出去了。
李忘回到帐子里坐下吃了两口菜,想起白小莫还未用餐便拎了两碟子菜跑到她的帐子外,推开帘子结果里面并无白小莫。
李忘问那丫鬟道:“白姑娘去哪里了?”
丫鬟道:“少帅刚刚过来,请白姑娘去用餐了。”
李忘怔了一怔道:“哦,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忽然有些冷,呆呆的往回走,一路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刚要进帐子,忽然被一个人大力拍了一下。
按说李忘的功夫不至于被人从背后跟上尚且不知,只因他似乎微微伤心,竟至怅然若失了。他一回头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穿一身黑衣,面庞上却写满了和蔼,先是一笑,满脸的肉竟似乎都堆在一起了。
“表哥?”李忘似乎满脸的不信。
来人正是李忘的表哥,陈改之。李忘忙将陈改之拥入帐子里道:“来,吃点儿东西。”
陈改之道:“好,挺好,说不得还要在你这里住上半日呢。”
李忘道:“你自从三年前到村子里看过我一次,便不知去了哪里,怎么又忽然在此间出现了?”
陈改之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说道:“你便不知了,本来那次去,也是顺路去看你,我有任务在身的。这一次我便是为了抗日大业专程来寻这位卢天远卢大帅的。”
李忘道:“你要加入铁血三千骑么?那可太好了。”
陈改之摆摆手道:“不是,我是替我的上级来和卢大帅谈合作的,我们希望卢大帅能在敌后配合我们部队的战斗,两家一结合便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李忘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入伙?是哪家的部队?中央军还是地方军?”
陈改之道:“现在还不便说,你只知我们是抗日的好队伍便是了。”
李忘“哦”了一声,他本性弱慢,自知旁人有事若是不说的话,怎么问便也不会说,更加上他性子里从不会勉强人,自然知道表哥此来只是和自己叙叙闲情,并无要将机密与自己商议的意思,即便是有要事,也必然是去找爹爹问。
两人将饭用毕,陈改之道:“你随我出来。”
李忘知道每次表哥叫自己出去便是有事了,三年前在小村子里,陈改之送了李忘二十八枚铁丸,李忘将那铁丸的打法练得是出神入化,连李观澜都承认自己打暗器的手法比不上李忘这一手的铁丸。
陈改之带着李忘在山谷里转了一会儿,寻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那里距军营约有三四里地,隔着一片篁竹,潺潺水声,听起来像是佩环自鸣,让人心中十分喜悦。取道竹后,看到一个小水潭,潭中之水十分清冽,看起来便甘甜无比,捧一捧尝尝更是美味如斯。池底是一块整个的石头,未曾被破坏,靠近岸边的地方,石底像是被自然之力卷起刺出水面,坻屿嵁岩各种形状不同,只是让人感叹造物之奇。水潭中的鱼可大约有百来条,都好像是凭空游水无所依仗,那些鱼儿欢快自如,竟让李忘也觉得心中十分舒爽,直羡慕表哥能寻到如此幽静的所在。日光斜斜的照下来,两人的影子布满石上,或者静静不动,或者树影花影相互挑动,便如情人间的情思一般甜美。两人坐在潭上,四面被竹子环绕,寂寥无人,只觉得一种肃穆之寒自足底上升,李忘看着陈改之的背影,心里总是会有一种崇敬。
陈改之道:“你将来以后随着大军转战,不会使枪可不行,虽然军中自少不了你的装备,我还是希望你人生中第一把枪是我给你的。”他从衣襟里取出一把乌黑锃亮的小手枪还有一盒子弹。
李忘看着这东西,似乎并没有多么惊讶。
陈改之道:“我教你如何拆枪上子弹。”
李忘道:“表哥,谢谢你了,我不会用枪的。”
陈改之满脸的疑惑道:“为什么?”
李忘道:“爹爹常说,枪是西夷的东西,是不义的武器,与人动手过招不曾以真本事对敌,反而在暗处远处借助这外力机关,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陈改之道:“傻弟弟,你可见过当今的战场么?早就不是姨丈当年的那种打法了,如今在战场上你没有把枪没有门炮,那便只能忍着挨打,就只能被人杀,我万没想到你竟然和姨丈一般的古板。”
李忘道:“这不是古板,而是坚持。”
陈改之道:“你怕是尚未见过这子弹的威力吧。”他将那小手枪开了保险上好膛,瞄准了远处的一棵竹子,只听砰的一声,一枚子弹射出,那竹子应声而断。
李忘冷哼了一声道:“那便如何?”他手腕一翻,已经一枚铁丸在手,胳膊一甩,一棵更粗的竹子也应声而断。
陈改之摇摇头,又是甩手一枪,只见一块大石头被子弹打碎一角,落了满地的小碎石。
李忘也是胳膊一甩,一枚铁丸射出,却嵌在了大石头里,不能将之击碎。
陈改之道:“你可知道这枪炮的威力了么?”
李忘道:“人身比不得金石,我有这铁丸就足够在战场上来去了,况且一出手便要人性命,也并不是我们少林一脉的所作所为,能活人时何必非要将他击杀?”
陈改之摇摇头说道:“战场之上只论你死我活,谁能活到最后便是好样的,你对敌人手下留情,便从战场上活不回来。难道面对日本鬼子你也要手下留情么?”
李忘道:“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绝不杀他,日本人便不是人么?”
陈改之道:“你要是知道他们的禽兽所为,便不会觉得他们是人了。”
李忘忽然想起白小莫口中她的遭遇,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觉得日本人所做的事情确实无法宽恕,但是自己虽然想要抗日救国,却不愿多杀伤人命,这事若要求一个双全的法子也是不易。
陈改之道:“你用与不用我便不管了,你只答应我带在身上可好?”
李忘见表哥如此情辞恳切,便也好答应了,将枪放在身上。
陈改之道:“我即将随大部队进山里抵抗日军,今后聚少离多,甚至生死相隔,我只是放心你不下。”
李忘道:“表哥当可放心离去,今日之李忘与三年前已经不同了。”
陈改之道:“我看你身量步法也不同于往昔,莫非武功已经大成?来来来,你我切磋一番。”
李忘一抱拳道:“得罪了!”
李忘招子一亮,便是少林拳,而陈改之则是一套不知道从何处学来格斗术,一招一式都直攻要害,力求简洁迅猛的解决问题,当然兄弟两个过招都是留力不留手的,李忘闪转腾挪中也感觉到陈改之招式的威胁性,如果换一个人在这里,恐怕早就被陈改之一击打倒了,只因他这一套格斗术都是针对人体最为薄弱的地方下手,而传统的武术套路中多是擒拿散手,很少有这般直奔主题的,若非训练有素的人,一个反应不过来便被陈改之一拳击倒,要害部位一旦被重击饶是多么高强的高手也是要缓上好一阵儿的。

  第九章、观澜
李忘和陈改之打了满身的汗回到了铁血军大营,这一番切磋下来,李忘便也将卢容川带白小莫吃饭的事情忘了一边,当时只觉得和表哥在一处十分欢欣。
二人回到帐子里时,只见李观澜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
“爹/姨丈。”两人同时向李观澜打了招呼。
李观澜笑了一声道:“改之在这里也好,我有些事要说与你们听。”
陈改之和李忘寻地方恭敬坐下,只听李观澜要说什么。
李观澜虎目微微闪了一下,似乎勾带起来什么伤心的事情:“忘儿,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我是怎么与卢天远相识的么?”
李忘道:“儿子只记得那时您只说了是卢叔叔被人追杀,您救了他性命,护着他百里奔逃,后来卢叔叔与您义结金兰,以大哥的礼遇对待您。”
李观澜道:“你可知道卢天远是因为什么被暗杀的么?”
李忘摇摇头。
陈改之道:“这件事,我倒知道。”
李观澜点点头道:“你说说。”
陈改之道:“卢天远的铁血三千骑本是北洋军一系,他本人更是袁世凯在小站兵里练出来的,一路上随着袁世凯转战,不可不谓是忠义铁血。但是卢天远本人极是爱国,每每遇到与列强之争,态度极其强硬。后来辛亥时袁世凯成为了大总统,便不敢叫卢天远驻扎在有列强势力的地方。但可惜,袁世凯称帝前夕日本人强迫他签订二十一条,更加上卢天远与冯国璋等人的意见一样,誓死效忠袁世凯,但却绝对不支持袁世凯称帝,所以公开与袁决裂。但是卢天远等人听到的不过是坊间的传闻,袁世凯是当世枭雄,断不会因为自己称帝而与日本人真正的签什么条约,不过与接管天津时所用的旧伎俩一般混弄过去。但袁世凯当了总统之后与这些中下层军官交流日趋减少,整日将自己放在袁克定和杨度中间,卢天远便就这样误会袁世凯是一个大卖国贼,他扯起大旗,首先造反,但是他手下骑兵虽精,却并不多,只几次大战下来便被打得血本无归,所谓强极则辱,想必是此道理。约莫这个时候,袁世凯发现自己被袁克定等人骗了,忧愤而亡。但袁克定等人却并不认为是自己的行为害了袁世凯,却将罪责归咎于冯国璋、卢天远这样的将士,认为是他们造反导致帝制的流产,所以才会雇凶暗杀卢天远。”
李观澜点点头道:“不错,你所说的,大致都对,只不过当时暗杀卢天远的并不止袁克定。”
李忘道:“还能有谁?”
李观澜道:“你可听过双枪护主的唐绍仪?”
李忘摇摇头。
陈改之道:“此人是袁世凯的生死之交,年轻时练得一手的好武艺好枪法,能使双枪,后来追随袁世凯在朝鲜,这人文武双全,政事外交、行军打仗都是一把好手,更加上重情重义,在二三十年前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但他对袁世凯只是朋友之义,并非君臣之忠。辛亥时代表袁世凯全权与伍廷芳商议善后事宜。但他从一开始便支持内阁总理制,限制总统权力,提倡法制的建设,呼吁民主。但是袁世凯虽然为一代枭雄却实在忍不得别人处处针对他,可惜唐绍仪只是坚持法律对元首权力的限制,而非针对袁世凯个人,却被袁世凯赶下了民国第一总理的位置,一时间凄惶落魄。一七年的时候,他又参加了护法军,是七元帅之一,但因为孙中山与其他几位元帅意见不一,他又是支持孙中山的,便也倍受排挤,终于离开。他此时正在上海定居,淞沪会战结局不定,此老安危也是未解之事。”
李观澜道:“不错,若说北洋中人,入我眼者不过吴佩孚、唐绍仪二人而已,可惜唐绍仪太过重情,虽然被袁世凯排挤却一点也不记恨,袁世凯去世后还在家中为其超度祷告。他认为袁世凯称帝固然不对,但是冯国璋等人却也不应该公然举兵,所以他也曾派人刺杀过卢天远,但来的刺客见到卢天远疯子谈吐,却又原路返回,并未刺杀,颇有唐公行事的态度。”
陈改之苦笑一声道:“事已至此,我便也不瞒着姨丈了,那来刺杀卢帅的人,是我的师兄,而唐绍仪,正是我的老师,他不但传授我双枪的技法,还将共和强国的思想倾囊相授,我已经将恩师引为毕生的偶像。”
李观澜道:“很好,你有这样一位好老师,我也很高兴,不过滇系和桂系的军阀们,却并不像唐公一般襟怀若谷,这些人知道袁克定雇凶暗杀袁世凯旧部便丝毫不客气的也派出一批批的刺客,反正有人顶着责难,借机除去对手便是何乐不为的事情了,所以那时刺杀卢天远的刺客竟是如潮涌至,几乎每三四天我便有一场恶战。”
陈改之道:“姨丈告诉我们这些,并不是为了说明卢帅是一个怎样的人吧?”
李观澜道:“你的意思却是如何?”
陈改之道:“姨丈已经退出江湖近三十年了,但是当年的威名却仍旧在老一代的江湖道上远播,只不过自己家的亲人们,却并不知道姨丈的身份,我这小表弟便一直以为姨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林俗家弟子,一辈子教授徒弟,却不知姨丈当年曾经有过的谈笑风云!”
李忘道:“对,我并不知道爹爹曾经的故事,而且,这次我来的路上,遇到一个日本人,他说是柳生重门的儿子……”
李观澜一伸手拦住他道:“不用再说了,你年纪已到,是时候告诉你这些了,就算我不说,只怕改之早晚也会告诉你的。”
李观澜仰头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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