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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重,重得好似五指山压在上头一般。微微一动,穿颅的疼痛立刻传遍全身,令他痛得呻吟出声来。
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很多年前,那个女孩离他而去,有段日子,他因无法忍受思念的煎熬,曾经历过这种感觉,这种叫宿醉的感觉。
他怎会又喝醉了?依稀记得,他昨夜并没有喝很多,但是,头为何会这么痛,痛得好似要裂开来了般。他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却发觉眼皮重得好似黏在了一起。他放弃挣扎,再度沉入梦乡。
好似又睡了许久,但是心底有个不安隐隐地骚扰着他,令他无法安心人眠。蓦然,他睁开眼睛。想起来了,今天,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合同要去签。
今日是他与她的决战日。
他蓦然起身,却又在天旋地转的剧烈头痛下重重倒了下去。
“你没事吧?”一个甜美的声音在旁轻道,即便如此,还是刺激了他脆弱的耳膜,令他头痛更剧。他掩住双耳,呻吟出声。
静美叹息,将冰袋覆上他的额头,希望能够减轻他的痛苦。没想到他那么不胜酒力,早知道就不给他喝那种酒了,原本是为了以防万一的耶……昨晚吐了个稀里哗啦,今早又头痛成这样……好可怜,唇都白了,脸色还青着……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他始终维持着完美少爷的形象,今日却如此地……如果他醒来发觉自己此时的样子,是不是会气疯了?还是继续保持面无表情?
他蓦然睁开眼睛,与她眼对眼。
静美大叫一声朝后跌退。他醒了!
他扶住了额,虚弱地低喃:“拜托轻声点,我的头都快被你叫裂了。”
他似乎还不是很清醒,对于她出现在他旁边,他居然没什么反应。
“我要洗个澡。”他继续自言自语,撑起身子,却又忍不住“啊”地低吟了声,摇摇欲坠。静美慌忙伸以援手,带着愧疚的心情。
他虚弱地靠在她身上,犹带酒气的呼吸热热地吹在她颈畔,酥麻的感觉从那里传遍全身每个细胞,她发抖了。
“现在几点了?”他的声音软软的,丝毫不似她所认识的那个龙日一。心虚的表情虽然立刻出现在静美脸上,心底却为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而窃喜。原来,喝醉酒后的他竟是如此可爱。
“下午三点,十月十五日。”
他沉默了片刻。
“哦,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声音还是软软的。
“嗯。”静美心虚地偷窥他的侧面。
“这就是你的办法,”他似乎渐渐在恢复清醒,脑子也开始能够思考问题,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诡计。
“我们只是约好,让你在今天无法得到那笔单子,又没有说我一定要抢到那单子才算赢。”她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心虚。
他侧目看她。过了片刻,一声低笑忽然溢出唇角。
没想他聪明一世,居然会栽在她这么拙劣的伎俩下!她一开始就在误导他!因他太期待她能够有出乎意料的表现,因他一开始就对她评价过高,所以他只想着她会用什么方式来抢夺那笔单子,却没想到她居然只要阻止他去签约就算胜了那个赌约!
丢了那么重要的单子,他居然还这样笑个不停,笑得静美背后寒毛倒竖。他莫不是气疯了,怒极反笑?
“你给我喝了什么?”他蓦然收住笑声,问道。他酒量不错,能将他整得如此痛苦的酒,他倒是很好奇。
这个人,刚刚失去三十亿的大单子,弄不好明天就会被董事会踢出局,居然一点都不担心,倒反而有空来问她给他喝了什么?
“呃,那个,是我自己用七种烈酒调成的……”即使是约翰那种酒王也是两杯倒,所以她才会那么自信地用来迷醉他。
“你倒不怕让我酒精中毒!”他冷哼,“为了达到目的,你倒是不择手段!”目光下滑,他的眼眸一沉。
他,居然一丝不挂。方才顾着头痛,竟没有发觉。
他的目光调到静美的脸上,静美已经退离他三米远,心虚地对着他傻笑,企图蒙混过关。“你自己说的,输了任我处置。”
“我想,你脱我衣服的时候,我应该还没输吧!”他冷笑。
“你喝醉了,吐了一身。”她还在垂死挣扎。
“你根本就是怕我逃走吧!”他一眼看穿她的谎言,“我想,我的衣服现在肯定不在这里,”他环顾空荡荡的四周,“这里肯定也没有我可以穿的衣服,嗯?”
唉!真是一点都瞒不过他!静美放弃。“郝汉成明天早上才会来,把你的衣服带来。”
他挑眉,似笑非笑。连郝汉成都同她串通一气了?
“你生气了?”她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见他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恐怖脸色,不禁阵脚大乱。“我、我知道,你会生气是肯定的,那笔单子那么重要……但是,我也没有办法……那么多年,你都没有给我写过信打过电话,七年也不算短了……我回来,你好像把我当成陌生人,我的心里真的好慌……我知道我是做得太过分,但是,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我、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泪水蓦然模糊了眼眸,她说得语无伦次,心慌意乱,哽咽道,“我对你的心意依然如七年前一样,为了能够兑现当初的诺言,我一直忍耐着不敢回来见你,好不容易我能够回来了,你却已经对我、对我……”
“我从来不曾要求过你成为什么,七年前你不懂,所以我同你分手,没想到七年后,你依然不懂。”
静美抬眸看他,泪眼迷离。
“我很生气。”他垂着头,“如果你是为了自己才那么做,我不生气,但是你居然为了我,为了能够与我抗衡而那么做,一去七年,让我生了七年的气,你说,这口气,我怎会轻易咽下?”
“你、你是故意的?”静美蓦然睁大了双眼,笑意已经控制不住爬上嘴角。
“我就是!怎样?”他那赌气的口吻,仿佛又回到了十九岁那年,吃约翰的醋时……“喂!你不要过来,我没说原谅你!”
“没关系。”静美像只小猫一般赖在他身上。
“我还没消气!”
“没关系。”静美的脸已经埋到了他的脖颈里。
“我还要气很久!”
“没关系。”她死死地巴住他,不给他机会将她推开。
“你不要耍无赖,我会看不起你!”
“没关系。”
“随便你啦!”他赌气将脸别到一边去。
“还生气啊?”静美趴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笑嘻嘻道。他生气的样子好可爱,还是喜欢他这样,更真实。
刚才还哭得惨兮兮,现在又笑得这么开心,女人!还是跟当年一样白痴!虽然长大了,成熟漂亮了,心智却没怎么长。
“你也吓到我了,就算扯平好不好?知道吗?你啊,都不用生气,只要像那日在大堂里一样,对我好似对待陌生人一般,客套地笑,客套地说话,就足够令我心碎了,那几天,我差点就心灰意冷了……”她又想哭了,看见他,心情就很难平静下来。“我现在才知道,如果你不给我机会的话,我就是再努力也没用……”
“但是,我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他忽然道,似笑非笑地看着静美,“你说,你自己闯的祸,要怎么来补偿我?”
“那个、那个,要不,你就当做是给我的嫁妆算了。”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忽然发觉自己说得不妥,羞红了脸。
“小无赖!这个嫁妆嫁十个公主都够了。”他戏谑地将她又羞又恼又气又急的表情全部收进眼底,坏坏的笑容爬上了眉梢唇角,“我个人倒是比较偏向于……以身相许。”
静美蓦然溢出一声惊叫,想要逃走,却被他一翻身牢牢地压在了下面,双手扣在头上,他居高临下俯视她,笑得好狡猾地道:“当初脱我衣服时就该想到后果的,是不是?”
静美的脸已经是红番茄了。
“跟你开玩笑的,”他敛了笑,正经道,“只是想吻你罢了,好吗?”
只是一个吻便够了吗?
事实证明,他太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太低估了七年未见昕囤积的热情,太轻忽自己赤身裸钵对静美的诱惑,也忽略了这七年时间,足以令一个青涩的少女成长为一个诱人的红苹果。
呵呵,只是一个吻,远远不够。这个男人冷漠外表下的热情,彻夜都难以宣泄尽。
郝汉成如约而来,悄悄留下衣物,悄悄离去。
床上,一对人儿,如同交颈天鹅,沐浴在暖暖的晨光下,睡得幸福而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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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日一果然被董事会踢出了龙氏。龙隐浪竭尽全力也无法阻止董事会作出这个决定。当一切已成定局,他面对所有董事,只能说:“用不了几年,你们会为自己今天放虎出笼的愚行后悔。”
事实证明,龙日一的价值,远不只这三十亿!三年后,日一集团崛起,成为龙氏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龙隐浪曾经不止一次怀疑,那小子是否又利用了静美?他在龙氏呆了四年,龙氏蒸蒸日上,他的乐趣也渐渐减弱,于是他故意丢掉了三十亿,既得回了自由,又娶到了老婆,赚了个钵满瓢满。事实如何,他没有勇气问儿子,怕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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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美!”郝汉成与淳熙在门口就听见冲天的咆哮声。
“龙日一?”淳熙不确定地问丈夫。
“好像……”郝汉成也不确定。
“难道是——”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冲了进去,客厅里已经没了主角的影子,只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坐在一个英俊的鬼佬膝盖上,看见他们进来,鬼佬笑眯眯地抬手打招呼:“嗨!”
“约翰?”淳熙和郝汉成齐声呐喊,淳熙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小男孩从约翰的怀里夺过。
“龙笑天,你爹娘呢?”
酷似龙日一的脸上挂着静美的招牌笑容,眉弯弯,眼弯弯,嘴弯弯,小男孩指指楼上,“爹地气疯了,妈咪在替他消火呢!”
“又是你!”淳熙叹息。只要看到约翰,不用问也知道那对天才夫妻又在为哪桩事情起冲突。
话说,两年前,已经育有一个三岁儿子的张静美与龙日一终于结婚了。
而那场婚礼,也是一个三岁男孩与一个三十岁男人命运相逢的时刻。
三岁的龙笑天一见钟情爱上了三十岁的约翰。
情形,正与当年静美和龙日一一样。历史,开始重演。只是,这种角色的搭配,令龙日一无法忍受,静美却完全站在儿子一边。
“爱情根本不需要标准!如果我当年也顾虑那么多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儿子!追求爱情就要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不达目的死不罢休,像当年妈咪一样!”
“是!妈咪!”
“张——静——美!”每逢这时,无能为力的龙日一只能用咆哮来表达不满。这,也是目前以来会令他失控的惟一原因。
“约翰,你稍微有点良心好吗?他才五岁。”淳熙无奈道。
“我明白我明白。”约翰笑眯眯地举手以示清白。
龙笑天转转眼珠,爬到他的腿上,飞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约翰愣住。淳熙愣住。郝汉成愣住。
“龙——笑——天!”刚刚消了火从楼上下来的龙日一再度爆发。
“约翰,快!带笑天走!”静美跳到老公背上,用力制住暴跳如雷的猛虎。
约翰见势不妙,只能挟龙笑天落逃。
“约翰,那是笑天的初吻哦,你要负责哦!”静美在他背后大喊大叫。
约翰侧目,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是开玩笑的吧?”他竟有些心惊胆战。
“你说呢?”小男孩展颜一笑。
约翰苦笑起来。
惨了。这是他此刻脑子里惟一的念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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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