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逃脱?
弥西亚不知道‘萨拉尔’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力量的敬畏,如果‘萨拉尔’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神明,那么那些站立巅峰的神明,又该如何让人惊惧?若是她身份显贵,弥西亚并没有记忆希腊神话中任何关于‘萨拉尔’的信息。
更何况……等无法隐瞒她是萨拉尔的真相后,暂且不提那些神明会不会认出她不是本人——她还有一个很深很深的疑惑,萨拉尔难道没有任何神明朋友吗?她被重伤时,那些人是冷眼旁观还是同样无能为力?
如果是前者,那神界未免太让人心寒,并且需要步步小心,处处谨慎,没有一个可信的人无疑是可悲的,而失去记忆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判断力。若是后者,那么她的敌人又该有多强大?
而那些梦醒后的复杂情绪,又暗示着什么呢?
弥西亚的唇凑到了酒杯边缘,夜色清朗明月高悬,鲜红的酒液被弥西亚灌入喉咙,夜色下的少女如同传说中的饮血者,藏在世界的阴影处,似乎想要永坠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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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吗……”尽管一夜未睡,弥西亚脸上并没有显出倦意,她漫不经心的搅拌着杯中的西米露,蓝色的刘海遮挡住她姣好的容颜,让对面的浅川慕夏不能直观的感受到她的情绪。
“的确是梦。”不过显然,浅川慕夏的情绪也不太稳定,她有些焦躁的不断梳理着自己的长发,脸上没有笑容“我好像梦到了另一个自己的人生,而在见到你之后,我好像梦到了你口中那个叫简单的女孩。”
甚至梦中的绝望疯狂,也影响到了现实中的她,她厌恶梦中那个负了慕夏的男人,她更恨梦中被爱情迷惑的另一个自己,就算醒了悟了也终究迟了,生命看到了终点,只能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等待死亡。
可是,不能死,慕夏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要看慕家的结局,她要看那个男人的下场,她在死前最后疯狂一把,死后哪管洪水滔天,不如玉石俱焚。
而在晦暗等死的最后人生,她却认识了一个叫简单的女孩,或许那会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然而梦中的记忆只是断断续续,慕夏目前只梦到了概况,更细节的东西,也许还要看缘分才能知道。
“你知道王权者是由德累斯顿石盘选出的吧,这对于顶尖家族来说应当不是秘密。”浅川慕夏有些茫然与疲倦,“事实上在成为绿王之前,我就被石盘点为候选者,这是黄金之王告诉我的,而我更相信的原因是那一段时间,正是我开始做那古怪的梦的时候。”
“但那时候只是偶尔——然后……在性命攸关之时,我觉醒了。”浅川慕夏快速的说道,她用力眨了眨眼想要遮掩眼中的悲痛,因为那场事故同样带走了她父母的生命,然而语气平静依旧,“在我见到石盘的那一刻,那些梦突然迸发似的被我看见,是石盘的力量让我窥见了梦境……不过也只有那个时候突然看到了那么多,而随着我能力的增强,梦境的断断续续也比以前流畅许多……”
梦吗?不,不是梦,是前世今生。
弥西亚心中了然,她估计浅川慕夏不会一点想法都没有,而她关注更深的则是石盘的力量,竟然能够帮助浅川慕夏看到前世么……或许她也应该找个机会接近石盘?
浅川慕夏说完了她的话,浅绿的眼睛盯着弥西亚,不再作声。
“我的话,和你有点像,也有所不同。”尽管前世是闺蜜好友,弥西亚也不准备说出自己所有的秘密,但也正因为是对象是闺蜜,她才透露出一点心事,“我大概得到了所有的记忆,属于简单的记忆,可是……最关键的记忆,我如何都想不起来,那种感觉很奇怪,如果不是我刻意去回想,甚至无法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
“所以会在这个世界遇到你,我真的很惊讶……我甚至开始怀疑起究竟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弥西亚苦笑道。
浅川慕夏沉默了一会儿,清丽的容颜上淡漠一片,她突然问道:“最关键的记忆,是指什么?”
弥西亚摇摇头,道:“或许你还没有梦见吧……你记得我的哥哥简易吗?”
浅川慕夏眼中有些陌生与迷茫,但终究在淡薄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人的存在,或许正如弥西亚所说的她还没有梦见,她不记得简易的模样,对他的了解点点滴滴都是来自梦中简单的诉说。
“哥哥的手术失败了,可我却失去了那时本该悲痛的心情,而且……我一点也不记得我是如何死去的,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弥西亚捂着心口,空洞的表情让人心惊,她眼中却出现一抹令人战栗的炙热,“可是你在这里,我在这里,简易哥哥……会不会也在这里?”
浅川慕夏勾起一抹冷嘲的笑容,不是对弥西亚而是对自己:“那个世界我没有丝毫的留恋……还有你哥哥的消息,我会帮你注意的。”茫茫人海之中想要寻找一个人是如何的困难,但是有缘必会相见,就如同她和弥西亚一样。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浅川慕夏,今年十六岁,是绿之王权者。”她窥见了慕夏的人生,得到了慕夏的记忆,但她终究不是慕夏,而是浅川慕夏,但她同样继承了慕夏的爱与恨,还有友情。
“我是弥西亚梭罗,今年十四岁,是梭罗家的小姐。”弥西亚笑着握住浅川慕夏的手,或许此时她们的感情暂时无法回到那个时候,那么就让这段友谊从头开始,她不止是慕夏,自己也不止是简单。
保持友谊,是对前世的眷恋,成为闺蜜知己,则是今生友谊的升华。
达成一致意见的两个人聊了许多话题,有心照不宣的前世,有精彩纷呈的今生,她们都渴望一段真正的友谊。
而弥西亚一夜晦暗的心情,在交谈中渐渐排解不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不记得的事情,又何必苦恼?需要苦恼的事情,暂时不用面对,为什么要庸人自扰?如今在这里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也顶不上用。
弥西亚目送浅川慕夏进入英德,午休快要过去,浅川慕夏也要回去上课了,那么接下来的时间怎么打发呢?
心情还在混乱余波中,又想到朱利安不日就会来到日本,弥西亚根本提不起兴趣处理梭罗家的事情,时间一下子空下来无所事事,再加上刚刚和浅川慕夏告别……
弥西亚甚至怀念起在黑街时刺激的生活,又或者留在巨人世界多斩杀几个巨人也好……她其实并非完全没有事情做,只是不知道如何着手,又因为心情不平静更不想动手,比如寻找萨菲罗斯,比如寻找简易,又比如回到欧洲,顺着那个牵引感找去,然后直面自己可能惨淡无比的人生。
或许,对她来说,此时此刻好好睡一觉才是最好的决定,午后的阳光微醺,让一夜未睡的弥西亚有了困倦的感觉。
只是这里离自己的别墅实在有些远,她又不想在车上睡到别墅……
弥西亚离开甜点屋,四处观望了一下,看到某座不陌生的高楼时,突然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
帝国财阀所在的大厦那么高,总不会连一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吧?她亲爱的耀司表哥更不会小气到一个房间都腾不出来把自家表妹驱逐吧?
不得不说,弥西亚实在被朱利安宠到无法无天的任性,来到帝国只是为了一个睡觉的房间?还真是……
宫崎耀司无奈的把弥西亚领到自己办公室内的休息室,看她梦游一般熟门熟路的往床上扑,就知道不是第一次了,真不知道朱利安怎么把弥西亚宠成这个样子的。
、217交锋伊藤忍
“萨拉尔……”
梦中;背光的男人看不清面容;只直觉那是极其好看的容颜与温柔宠溺的笑;女孩整个人都沉溺在这种极致的深情之中;男人略微低头;虔诚珍爱的亲吻着女孩的唇畔。
那一刻,弥西亚突然觉得;女孩一定在笑,无比幸福。
“波塞冬……”
睡梦中的弥西亚喃喃出声;不久之后她被怒吼声突然惊醒,带着温馨的梦境刹那间破碎,弥西亚睁开的眼中还带着无措与迷茫;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口中曾吐出一个人的名字;甚至,她连梦中的情景都遗忘了七八分,主角是谁,长什么样子,什么环境,全都不记得了,唯一的印象只有男子俯下身来的那个吻。
梦中的那个女孩……是她吗?
弥西亚有些不确定,也许是因为被中途打断,这一次的梦缺少了以往的代入感,反而温馨的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美梦——可望而不可即,因为太美好而不敢去触碰吗?
她仿佛朦胧中听到了那个男子张口呼唤着什么,可醒来后记忆褪色的太快,已然苍白的无法捕捉到任何色彩。
一夜未睡的弥西亚才补眠了一会儿又被强制吵醒,整个人头重脚轻难受的紧,仿佛宿醉后的难受,让睡眠不足的梭罗家掌上明珠心头颇为恼火——她可是在宫崎耀司的办公室里休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会来这里大吵大闹?宫崎耀司的威严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吗?这样的员工还是合作对象都没有见第二面的价值!还是说宫崎耀司不在,有人来撒泼?毕竟向来体贴的宫崎耀司不会不顾及她的存在。
弥西亚心中一连串咒骂了无数句话,她从床上跳下来,怒火让她意外精神起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确保能够见人,才气势汹汹的打开了休息室的门,一双海蓝的眼眸冷如冰川,狠狠的瞪向办公室中咆哮如暴龙的黑发男人。
咦?宫崎耀司竟然在办公室?为什么纵容这个陌生的男人在这里大吵大闹?一脸苦笑是什么情况?那些秘书处的人是怎么办事的,这种没素质的人也放进来骚扰,这么大的声音也不进来把人撵出去?
弥西亚只是扫一眼,心中就出现了这些刻薄无比的评价,虽然人精神了点,但大脑依旧昏沉,脸上带着一抹疲倦的弥西亚隐约觉得自己该有这个黑发男人的资料,但一时半会儿的确无法想起来。
不过没有关系——从她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起,除了属于萨拉尔的那些破事儿,就没有怕过谁,更没有因为忌惮过什么人而隐忍受委屈,梭罗家是船王世家,血脉之中便有一种冒险激进的脾性,否则何谈征服海洋?朱利安和萨拉尔都藏着疯狂的性格,鱼死网破的事情并非做不出来。
说起来实在有些失礼,在最初几年没有打下威望的时候,那些人会在私底下咒骂‘梭罗家的疯狗’之类的话,然而如今却用敬畏的目光望着‘梭罗家的君主与海之明珠’。
坏脾气的弥西亚很想甩这个无礼又令人无比厌烦的男人一巴掌,可惜她不怎么留指甲,不然说不定还能带下几道血痕——不过理智还是制止了她,宫崎耀司无奈的样子她又不是没看到,真打下去估计事情就难控制了。
不过宫崎耀司也不足以让弥西亚收敛自己的情绪,这么多的念头事实上只是一个眼神的时间,弥西亚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眼神掠过那个男人,走到了宫崎耀司身边,手臂从后面搭在年轻的帝国顾问肩膀上,头也凑近了他的耳朵,少女优雅而冰冷的语气在因咆哮男人看到她而意外愣神的冷场中缓缓响起,带着若有若无轻蔑的似笑非笑,以及少女特有的娇憨任性,她甚至懒得再看那个陌生男人一眼——
“耀司哥,哪里来的疯狗——在这里无礼咆哮?”
其实那些家族的千金小姐们偶尔的刻薄也并非不可取,至少在这一刻弥西亚学着那些人的语气,看到对面男人脸色骤然黑下来,觉得相当解气,也能看出弥西亚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这句话的水准完全符合她如今的年龄。
宫崎耀司一愣,随即无奈苦笑,他没有想到弥西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满的情绪一点都没有遮掩,不过仔细考虑也并非不可能——只是难道伊藤忍和征十郎弥西亚天生犯冲吗?明明还没有介绍彼此的身份,弥西亚就骤然开火了。
这陌生男子正是伊藤忍,因为各种阴差阳错,弥西亚并没有见过伊藤忍的真人——赤司征十郎那里用来打靶的照片倒是很大,只不过都被打烂了人能看出几分模样?再说此时弥西亚哪有心情辨明这是哪根葱?
“该死的——你是谁?跟宫崎耀司什么关系?”伊藤忍压住愤怒,宫崎耀司竟然任由那个女人接近他,以前不是很护着自己吗?这个女人侮辱他,宫崎耀司竟然什么话都不说,还笑!一时之间,伊藤忍对弥西亚的感官变得超级不爽,他抬起下巴,黑色的眸子燃起炙热的火焰,桀骜而嚣张,“他是伊藤家的狗,而你爬上一条狗的床,也不过是另一条狗罢了!”
显然弥西亚被认为是宫崎耀司的床伴了。
伊藤忍原本就是一个无所顾忌的人,这些年他愈加狂妄,此时看到宫崎耀司跟弥西亚的亲近,更加失了分寸,恶毒的言语不假思索的说出口,此时的伊藤忍还不是未来无法无天渐行渐远甚至仇恨入骨的性格,这样的话语也是第一次说出口。
一出口伊藤忍就后悔了,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宫崎耀司脸上的僵硬,所有的惊愕受伤愤怒刹那凝固在脸上,不知为何伊藤忍觉得心虚,觉得心慌,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难以挽回,可他原本就是一个要强的性子,如何说的了一句软话?更何况,覆水难收。
弥西亚直起身子,没有笑容的脸上平静的可怕:“你这个畜生不如的家伙是伊藤忍?”
伊藤家的狗,宫崎耀司的纵容,来到帝国顶层的权限,以及几分眼熟,很好,很好,伊藤忍是吗?再好不过了,还需要猜这个人的身份吗?
伊藤忍……
别说赤司征十郎看他不顺眼了,在这一刻弥西亚甚至有杀了伊藤忍的心!
她并非没有听过辱骂,却是第一次——第一次从宫崎耀司一直维护不已的人口中听到,这已经是侮辱了,不知感恩的人,自然连畜生都不如!
诚然是弥西亚先开口贬低伊藤忍的,所以伊藤忍骂回来弥西亚径自接着就是了,可是伊藤忍却不该把宫崎耀司也带上!宫崎耀司是谁?伊藤忍是谁?他们两个本该是未来默契的搭档!宫崎耀司为了伊藤忍做了多少事,挡下多少危险,到头来……却得到一条狗的评价?还是伊藤家的狗?
真是……真是无比的可笑!伊藤忍……究竟把宫崎耀司的存在当作什么啊!
弥西亚是真的在意宫崎耀司这个表哥的,宫崎耀司为了伊藤忍甚至差点和她还有赤司征十郎翻脸,弥西亚再讨厌伊藤忍也会看在宫崎耀司的面子上退让一些,也不至于只能和赤司征十郎在暗中谋划算计伊藤忍——可是宫崎耀司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