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梦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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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梦华录-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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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敢用那笔银子给老子下套,就说明她肯定有关于那笔银子的确切消息,既然日本人能逼她当走狗,老子就也能逼她给老子把那笔银子找出来。”刘湘如是答道,在他的小眼睛里闪着凶狠的光。
潘文华问道:“可是她现在是日本人那头的,我们咋个才能逼她找出那笔银子来?”
刘湘说道:“她能甘心为日本人卖命,说明日本人一定抓住了她啥子要命的丑闻,但她给日本人当狗又算啥子呢?这就不是丑闻那么简单了,凭这一点,她下半辈子都可以在监狱里过了。”
潘文华说道:“刘军长的意思是我们就等着她露出马脚,然后利用她为日本人办事这一点让她为我们所用?”
刘湘点了点头说:“现在蒋光头已经开始动手收拾大西南了,说不定啥子时候就轮到我们了,万不得已也只能和他拼了,拼命那可是要钱的,现在我们也只能赌一把那五万万两宝藏了。”
潘文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刘湘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问道:“哦,对了,南京那边不是说要派人过来视察剿匪情况么,定没定啷个来?”
潘文华答道:“今天刚收到南京的电报,蒋介石侍从室第二处主任陈布雷来,他后天就到成都。”
“哦?”刘湘有些讶异的扬起眉毛说道,“咋个会是这个人?我听说这个人是蒋光头的御用笔杆子,老蒋的所有讲话文稿全是这个人写的,蒋光头不让他在南京给他写文章,把这么个书生派来做啥子?”
潘文华摇了摇头说:“不晓得,不过据我所知,前几天罗琳也回成都去了。”
“她啥子时候回去的?”刘湘追问道。
“三天前,程涛受伤的那个晚上。”潘文华答道。
刘湘听了他的话来回摩挲着自己的头顶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有意思。”他顿了一下问潘文华道:“”对了,那个程涛现在是啥子情况?”
“已经送回成都去了,在重庆给他做了手术,不过奇怪的是在他的心脏里居然没有找到子弹。现在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医生说他失血太多,脑细胞大量死亡,怕是醒不过来了,医生说这叫啥子植物人。”潘文华答道。
刘湘点点头说道:“这样最好,他醒不过来反而省去了很多麻烦。”
“可是军长,他和林仲平到底是咋个回事?那林仲平为啥子要先杀程涛自己再自杀呢?”潘文华不解的说道。
“不晓得,不过现在该死的都死了,管他是咋个回事呢。”刘湘说道,他沉默了片刻后嘱咐潘文华道,“仲三啊,重庆的事情就先拜托给你了,给我死死盯住红军,绝不许他们入川。”
“是!”潘文华说道,“那军长你要去那里呢?”
刘湘慢悠悠的说道:“老子今晚就回成都去,现在人都在成都聚齐了,看来好戏要上演了。”



、植物人程涛

成都最近雨水十分多,今夜的凉风里又上带了些雨的味道,看来是又要下雨了。清爽的晚风从病房虚掩的窗子里吹进来,把雪白的窗帘吹的一阵阵飘动,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也被吹的淡了些。
一身病号服的程涛毫无意识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他的脸色像床单一样惨白,看上去就像冰雕成的一样,罩在他脸上的氧气罩勉强维系着他微弱的呼吸。他原本结实的身材明显的削瘦了,无力的垂在被子外的修长的手瘦的几乎只剩一层皮了,手背上遍布针眼,这些日子以来他只能靠输葡萄糖和盐水维持生命,他一动不动低垂的眼帘看上去似乎永远不会再睁开了。程涛侥幸从林仲平的枪口下捡回了一条命,但他的心脏严重受损,治疗延误导致他失血过多,这一切彻底毁了他的健康,他现在是一个没有任何意识的植物人,医生认为他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突然窗外响起一阵剧烈的扑扇翅膀的声音,听上去仿佛一只巨鸟从窗前掠过,雪白的窗帘被吹的如千顷波涛般起伏,一个长发的人影从窗口跳了进来。那个人伸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撩开了窗帘,窗帘后现出的正是泉镜花的脸。他穿着一件绘着海浪的藏蓝色和服,柔顺的长发如山间的小溪般一直蜿蜒到腰际,美丽的脸上挂着没有任何感情口色彩的笑容,他抬起纤长的睫毛看着躺在床上如死人般的程涛。
泉镜花向病床走了过去,他在床边停下低下头俯视着程涛被昏暗的床头灯照亮的苍白的脸,他昏迷的脸庞没有了清醒时的警惕和冷酷,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设防。泉镜花看了他片刻后伸手摘掉了他脸上的氧气罩,程涛立刻急促又微弱的喘息起来,泉镜花面带笑容审视着程涛的反应,对他的痛苦完全视而不见。程涛的嘴唇很快变成了青紫色,他看上去马上就要窒息了。
“很痛苦么?”泉镜花丝毫不为所动的微笑着轻声问道,他伸出自己水葱一样的手指描着程涛斜飞的浓眉,高挺的鼻梁,并顺着他的鼻梁按在了他不停翕动的冰凉的嘴唇上,接着那美丽的手指经过他削瘦的下巴和凸起的喉结,最终在病号服的领口上停了下来。泉镜花解开他胸口的纽扣,然后轻轻的扯开他的上衣,程涛苍白的胸口袒露了出来,在他白净的皮肤上手术留下的如蜈蚣般长长的伤疤看上去触目惊心。
泉镜花用自己的手指来回摩挲着那道伤疤,突然她白嫩的手指一用力就完全插入了程涛的胸口里,毫无意识的程涛口中立刻逸出了一声呻口吟。泉镜花一边把自己的手在他的胸口里来回搅动,一边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的反应,但从泉镜花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残忍。搅动了片刻后他一把把程涛的心脏从他的胸口里扯了出来,程涛猛烈的弓起身子后就瘫在床上彻底没了反应。
泉镜花把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捧在手里审视着,鲜血顺着他的手腕不停的流下来。这颗心脏左心房的位置有一处明显的伤口,还带着些烧焦的黑色痕迹。泉镜花竖起两指抵在唇边对着那颗心脏念念有词,片刻后那颗心脏在她的手中完全停止了跳动。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把那颗像一团死肉一样的心重新塞回了程涛的胸口里。他的手指在敞开的伤口上划过,那道伤口立刻就闭合了起来,他弯□子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粉红色的舌头把他胸口上的鲜血舔干净,然后用自己那只没有沾血的手把他的病号服重新扣了起来。泉镜花把氧气罩重新罩在程涛苍白的脸上,他看上去跟刚才似乎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氧气罩下已经没有一丝鼻息了。
泉镜花转身走到了窗边,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巨鸟扇翅的声音,一阵狂风卷了进来,泉镜花绘着海浪的和服袖子就像大海上的波涛一样随风狂舞。他带着一丝莫测的笑容最后看了一眼程涛,然后便纵身从窗口跳了出去。窗外响起一声凄厉的鸟叫,不停抖动的窗帘重新平静了下来。病房里又变得静悄悄的,如死人般苍白的程涛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外面的雨意愈发的浓了,但是被关在红公馆地下室的梁九凤却丝毫感觉不到,密不透风的砖石把她和外面完全隔绝了开来。这间地下室布置的如同监狱一般,地上胡乱铺着些干草,梁九凤被关在结实的铁栅栏后面,她腰上沉重的铁链子把她锁在地下室的一角。几天前她被五通抓来了这里,五通鬼从她手里抢走了令牌,当泉镜花发现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后,就对她彻底失去了兴趣,把她锁在了这里。这几天她再也没见过泉镜花,每天都是一个外国女人来给她送饭,她告诉她她的名字叫罗琳。虽然罗琳对她还算和气,但梁九凤可丝毫不信任她。现在她被锁在这个地牢里每天都心急如焚,她不知道外面现在发生了些什么。
就在离她两米多远的角落里,阴长生也被铁链子锁在那里。他身上附着的五通现在已经完全离开他了,他皮肤上那些细小的纹路都不见了,他的双眼也变回了波斯猫一样一蓝一绿。他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膝盖间一动不动的靠在那里,一副颓废的样子。
梁九凤努力想靠到阴长生身边去,但锁着她的铁链子实在太短了,她使劲了全力也够不到阴长生。梁九凤气喘吁吁的停止了努力,她压低声音唤着他:“阴长生,阴长生。”
她唤了好几声阴长生才迟缓的抬起了自己苍白的脸,梁九凤焦急的说道:“阴长生,你倒是想想办法让我们逃出去噻,现在两块令牌都落在了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手里,他要是找到了冥银把五通的真神放出来那可就啥子都晚了。虽说现在四个阴差都死了,但是阴长生你有本事呀,要是你拼尽全力和那个泉镜花斗一斗,他不见得就是你的对手!”
阴长生别过了头无力的靠在墙上梦呓般的说道:“别跟我说这些,我现在啥子都不想管,就把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锁一辈子也挺好。”
“阴长生!”梁九凤气愤的说道,“你咋个这么没用!你爹罗百山虽然神经不太正常好歹也算是条好汉,你咋个就这么自暴自弃!”
“我爹?”阴长生凄凉的笑了一声说道,“罗百山已经被我杀了,不过他自己都说了,他不算是我爹,我跟他没的任何关系。”
“但是你咋个不想想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你也有责任呢?你咋个就好意思这么躲在这里?”梁九凤生气的说道。
阴长生目光空洞的说:“我本来就是个怪物,现在杀了那么多人已经变成个魔鬼了,我早就不是人了,以后也见不得光了。外面爱咋个就咋个去吧,我就在这里等死好了。那个泉镜花也是个可怜人,他也不过就是想看看一个彩色的世界,他从小到大遭了那么多罪,干脆就遂了他的心算了,我已经啥子都不在乎了。”
“阴长生你个窝囊废!你个孬种!”梁九凤气愤的拾起身边的稻草胡乱朝阴长生扔着,但那些轻飘飘的稻草根本就扔不过去,她只能大声骂着阴长生发泄心里的愤怒,但阴长生却像个木偶一样靠在墙上充耳不闻。
就在梁九凤气的都要冒烟的时候,从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梁九凤往上看去,原来是罗琳提着食盒来送饭了。
罗琳走到铁栅栏前蹲□子对梁九凤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今天的晚饭送迟了,请慢用。”说罢把食盒从铁栅栏的缝隙里塞了进去,梁九凤毫不客气的把食盒够了过来,她打开食盒拿了一个馒头扔给阴长生没好气的说:“吃噻。”阴长生犹犹豫豫的捡起了那个馒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起来,梁九凤也拿了一个馒头大嚼起来。
罗琳看着她微笑着说道:“你看上去胃口不错。”
梁九凤一边嚼着馒头一边说:“每天有人把饭送到嘴边凭啥子不吃,我又不瓜,我警告你最好把我看好了,不然哪天我跑出去,你和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都没的好下场。”
罗琳依旧微笑着说道:“我很钦佩你的勇敢。”
梁九凤扭过头去不理她,罗琳沉默了一下正色道:“听着,泉镜花今天晚上不在,我希望能跟你好好谈谈。”
梁九凤放下手中的馒头警惕的看着她说:“我们有啥子好谈的?”
罗琳说道:“我知道,我下面说的话也许你很难相信,但是我以我的名誉发誓我所讲的全部是事实。其实我也是被泉镜花所胁迫才为他做事的,至于我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三言两语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目前的情况是泉镜花对打开地府大门这件事着了魔,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他。不过他现在虽然拿到了两块令牌,但却并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现在五通的真神还被那五万万两冥银压着,所以阻止他的唯一办法是赶在他前面找到那笔银子。”说到这里罗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东西,梁九凤定睛一看原来是叶皮影的那块写着“冥银万两”的令牌,梁九凤呼道:“这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没错,这确实是你的东西,”罗琳答道,“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还给你,如果让泉镜花知道我们之间的秘密交易那一切就全完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个东西到底怎么用,我可以想办法阻止他,所以跟我合作是我们以及这个城市得救的唯一办法。”
梁九凤怀疑的盯着罗琳那双猫一样的绿眼睛,罗琳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梁九凤沉默了片刻说:“我不相信你。”
罗琳轻轻笑了下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很难信任我,最近泉镜花的情绪很稳定,你还有时间考虑,但是我希望不会太长,他的性格可是典型的喜怒无常,你也看到了,阴长生已经完全颓废了,你与其每天白费力气去唤醒他,不如考虑跟我合作。”
梁九凤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罗琳站起身子对她微微颔首道:“请好好考虑一下,最后祝你晚餐愉快。”
梁九凤哼了一声说:“愉快个毛线。”
罗琳轻轻挑了下眉毛笑了,临走前她定住脚步问道:“哦,对了,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你身上穿的那件白衣服原来是嫁衣么?”
“你管不着。”梁九凤别过头去说道。
“你的未婚夫是叫程涛么?”罗琳问道。
“你管我未婚夫叫啥子。”梁九凤警惕的说。
罗琳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不用再等你的未婚夫了,我想他不会回来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梁九凤生气的说,“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他会要你们好看!”
罗琳扭过头去说:“那祝你好运。”说罢便沿着楼梯拾级而上。
等到听不到罗琳的脚步声了梁九凤有些无力的扔掉了手里的馒头,其实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刚才都是做给罗琳看的。那个外国女人的一席话引起了她的深思,但她更关注的是为什么她要说程涛回不来了。那种程涛遭遇不测的预感在她的心里愈发的强烈,她渴望能见他一面能听听他的声音,可是她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仿佛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如果他真的出事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想到这里,梁九凤终于克制不住把脸埋在双手里呜呜哭了起来。



、泉镜花的觉醒

夜风越刮越大,树叶都被吹的哗啦啦的响动,那呼啸的风声让人听得胆战心惊,在成都很少会刮这么大的风。红公馆的正屋里一片漆黑,罗琳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听着外面嘶吼的夜风,在这个大多数成都人都躲进被窝的夜晚,她却毫不害怕这肆虐的风声,这风声另她觉得亲切又振奋,她甚至渴望风刮的再大一点。她一边倾听着狂风一边在心中暗想,看来是要来一场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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