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爵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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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界·爵迹-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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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尔伽美什微笑着,轻轻地弯腰鞠了一躬,他抬起头,目光望着森林深处,嘴角的笑意仿佛一片溪面上即将融化的薄冰,若有若无,他突然瞳孔一紧,身上的金色刻纹突然浮出来,然后又一闪即逝,一缕同样不易察觉的魂力,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仿佛涟漪般朝森林的深处扩散开去。这同样是一股仿佛液态黄金般精纯的魂力,来自这个国度里王爵的巅峰。吉尔伽美什心里清楚,作为两股几乎对峙的同等级魂力,稍有不慎,就会是一场摧毁半个王国的灾难。他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等待着,他维持着礼貌的姿势,同时身上的王者霸气依然如同光环般笼罩着他。他散发出的这种魂力,类似对【自由】的一种邀请,或者一种实力的证明。他用一种礼貌但同时毫不畏惧的方式,向【自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来宣战,但是,如果宣战的话,我也不会畏惧,你可以根据我的魂力,来判断是否与我对战。
   时间在这样近乎凝滞的对峙里流逝着,吉尔伽美什仿佛站立在光线里的一座雕塑,一动不动,除了偶尔风吹过他金黄的发丝,他整个人像是静止在在时间之外。
   “嗡——”
   “嗡——”
   空气里轻轻地,缓慢地传来几声仿佛蜻蜓振翅般微弱的弦音。
   终于来了。
   吉尔伽美什抬起他低垂的眼眸,金黄色的睫毛在光线里闪烁出羽毛般的柔软质感,他的笑意温柔而高贵。
   他看着前面,朝自己缓慢走来的亚斯蓝第一魂兽——【自由】。
   它停在离自己几米开外的一株横倒下来的巨大红松树干上,天空垂直而下的几束光线,在它小小的身躯上,投出几个游弋的光斑,它全身雪白如同银丝般的皮毛,衬着周围洁白的积雪,看起来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这只小巧而又温柔的猫,此刻正趴在褐色的粗大树干上,用它温驯而乖巧的冰蓝色眸子轻轻地望着吉尔伽美什。
   过了会儿,它伸了个懒腰般站起身子,用极其轻盈的步子,仿佛一个白色的精灵般缓慢地朝吉尔伽美什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它一直定定地望着吉尔伽美什,目光湿漉漉的,大大的冰蓝色眸子看起来温驯甜美,仿佛一个淘气的宠物,正在冲自己的主人撒娇。
   但是,吉尔伽美什知道,在它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进的过程里,它一直都在衡量着他的魂力水平,不过,对彼此而言,他们的魂力都像是深不见底的汪洋,所以,【自由】一步一步地靠近,但是也没有任何行动。
   吉尔伽美什依然微笑着,低下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朝自己脚边走过来的【自由】。
   当它停留在吉尔伽美什脚边的时候,整个天地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此刻的彼此,看起来都温柔安静,但是,平静的表象之下,谁都不知道是多么骇人的滔天巨浪。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一场天崩地裂的魂力爆炸。
   终于,在彼此对峙了几乎一分钟之后,【自由】轻轻地眯起眼睛,仰起它毛茸茸的可爱的小脸,歪过去在吉尔伽美什的脚上蹭了蹭,然后继续朝前面走过去了。吉尔伽美什突然松了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布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脸上凝重的僵硬微笑,此刻在真正仿佛春天的花瓣般舒展开来。他转过头,准备走回峡谷,既然【自由】已经选择了不参战,那么自己只需要专心对付【宽恕】就行了。
但是,当吉尔伽美什转过身的时候,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的面容仿佛被寒冬的风吹割着一样,呈现着一种冻结的灰死色。
   因为,前方离自己不远处的【自由】此刻正站在返程【棋子】的那朵冰雕莲花旁边。它转过身来看着吉尔伽美什,大大的冰蓝色眼眸,此刻已经全部变为了金黄色。它瞳孔里一道金光轻轻一闪,下一刻,它身后峡谷的地面上,一道数米厚的冰墙,仿佛一座小山一般从地面轰然爆炸而出,瞬间耸立如云,把整个峡谷的入口完全封死。也同时,把那朵脆弱的【棋子】,隔绝在了冰墙的另一边。
   【自由】回过头来,目光里温柔的眼神依然乖巧温驯,它张开嘴,仿佛撒娇一般轻轻地“喵”了一声,空气里几道快的几乎看不见的透明扭曲一闪而过。
   远处,吉尔伽美什的身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高高抛起,朝着森林深处重重地摔落而去,凌空洒下几股滚烫的鲜血,落在血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触目惊心的红。
【自由】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轻盈地朝他走过去。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日光下的雾隐绿岛,雾气渐渐散去。
光线赤裸而爆裂地垂直照耀在草坪上,湖面上,四处蒸腾的热度,让这个冬日仿佛夏天般炽热。
   草坪上一道一道仿佛刀疤般的裂缝,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杀戮。
   而现在,仿佛人去楼空般,整个群岛空无一人,让人快要发疯的绝对死寂,笼罩在湖面的上空。遥远群岛深处偶尔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撕破天空,仿佛划破锦缎的匕首,让这种恐惧的寂静更加摄人心魄。
   银尘破碎的尸体,依然无人理睬地停留在湖边上,湖泊里他的那一块被鲜血染红的区域,这时也已经扩散开去,湖面恢复了碧波荡漾的绿意盎然。
空旷的天地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带着回音想起。
草坪上,一双镶嵌着白银装饰的白色靴子,此刻正一步一步地走向银尘冰冷的尸体。
   明媚的阳光照在来人的脸上,英俊得让人窒息的面孔,精致的下巴上一层若隐若现的青色的胡茬,笼罩在金色羽毛般浓密睫毛下的琥珀般的双眼,此刻安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破碎的银尘。无边无际的绿树的绿影,将柔和而温润的光芒投射到他高大而修长的身躯上。银白色的长袍上,是无数精致而昂贵的白银镶边。风吹起他的披风,仿佛一片缓慢浮动的云彩一样,充满了让人目眩神迷的美。
   他抬起手,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动了动,银尘的尸体瞬间被一层剔透的冰块包裹起来,他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周围此刻死寂的绿岛,剔透的阳光抚摸着他英俊而尊贵的面容。
   冰帝,这个国度皇族中最尊贵的至高无上的男人,艾欧斯,他带着银尘的尸体,消失在了茫茫绿色的尽头。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北之森】
   远处传来巨大而沉闷的嘶吼声,一直都没有停止过,而且,随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伴随着这种嘶吼,【宽恕】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觉醒着。
漆拉忧心忡忡地望着远处仿佛一座小山般高耸入云的巨大莲花,瞳孔仿佛黑夜般寂然而又绝望。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宽恕】就会完全觉醒,方圆一公里之内的黄金魂雾,持续而不断地被消耗着,源源不断地汇聚到【宽恕】的体内,一点儿一点儿,朝着完全苏醒的边缘迈进。
   而远方的吉尔伽美什,漆拉感觉不到他任何的魂力波动。又或者,因为他的魂力此刻被面前如同汪洋般翻滚着的【宽恕】地魂力阻挡着,无法感应。漆拉抬起头,苍茫的天空上,不时有一条赤红色的血舌,仿佛红色的闪电般劈开天空的云朵。整个大地传来越来越明显而剧烈的震动。
   身后的伊莲娜和费雷尔,依然靠着残余的树桩,喘息着,身上的伤痕恢复得越来越慢,因为周围的黄金魂雾,仿佛被黑洞吸纳着,源源不断地朝远处正在觉醒的【宽恕】流动而去。周围的空气里,残留的黄金魂雾格外稀薄,伊莲娜和费雷尔的脸,依然如同白纸般虚弱。
   两股破空而来的疾风,将漆拉黑色的长袍掀得猎猎作响,他回过头,四处翻涌的气流里,两个黑色幽灵般的身影,轻盈地站立在茫茫的大雪里。
   特蕾娅和幽冥的脸上,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充满着对人间的嘲弄和不屑。特蕾娅翻飞的长袍下,雪白的大腿衬着周围的雪景,显得格外诱人。她饱满而鲜艳的嘴唇,此刻欲言又止地轻轻开合着,她用一种暗昧的姿势轻靠着高大健壮的幽冥,他的长袍被风吹得大开,赤裸而饱满的胸膛,此刻仿佛散发着热量一般,在雪地里闪动着小麦色充满性欲的光芒。
   漆拉回头看了看虚弱无力的伊莲娜和费雷尔,又看了看面前仿佛出鞘的黑色宝剑的他们俩,没有说话,他并不惊讶,对于这两个怪物的实力,早在几年前他们俩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了。当年从特蕾娅体内不断穿刺而出的如同昆虫肢体般的巨大刀刃,和幽冥脸上如同来自地狱的迷幻快感,一直都是漆拉心里的一块凝重的梦魇。
   “他回来了么?”特蕾娅冲漆拉笑着,艳丽动人。
   “还没。”漆拉没有表情,淡然地回答她。
   “也对,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从【自由】的手下活着回来的,一个不知道活了几千年还几万年的怪物,干吗要去惹啊……”特蕾娅笑盈盈地,抬起纤细的手指掩住她鲜艳的嘴唇,“我看啊,西流尔可能要白等一场了。”
   漆拉没有接话,他沉默了一下,问:“那三个使徒呢?”
   “两个死了,一个使用【黑闇状态】之后没有恢复过来,变成【饕餮】,不知道去哪了。”特蕾娅摇着头,仿佛非常惋惜。
“你!”漆拉浑身的金色刻纹瞬间爆炸翻涌,一阵金色光芒从他的身上炸开,他的脸涨得通红,俊美的面容被愤怒扭曲得骇人。
特蕾娅突然身形一动,仿佛幽灵一闪,人影突然就出现在了漆拉的跟前,她身上的金色刻纹也瞬间爆炸翻涌,金光四射,仿佛她脚下的大地突然裂开缝隙,飓风从地表翻涌而出,将她的长袍和头发吹得朝上猎猎翻滚。“人不是我杀的!你冲我吼什么吼!”她脸上不再是娇滴滴的微笑,而是一种来自地狱的阴冷。
   漆拉的嘴唇颤抖着,他控制着自己,过了一会儿,他的面容恢复了原始的冷漠,仿佛一面凝结的湖泊般,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转过身,不再看特蕾娅和幽冥。他静静地凝望着远处,仿佛在等待一个最终的审判。
   目光渐渐地移动着,变化着角度,周围的积雪反射着刺眼的亮光。
   几个王爵在雪地里安静地等待着,时间不断流逝,也许是周围的黄金魂雾已经消耗干净了,【宽恕】的觉醒速度开始减慢,但是,仍然一点儿一点而地逼近完全觉醒的边缘。
   幽冥和特蕾娅依然仿佛两个黑色的幽灵般站在雪地里。他们和漆拉一样,凝望着【宽恕】远处的方向。
   一直到光线开始转暗的黄昏,天空再次飘起了雪。一点儿一点儿带着模糊光晕的雪花,从天空密密麻麻地坠落下来,几个王爵身上、头发上,都落满了白茫茫的一层。没有人在乎这些,他们都在等待着一个生死存亡的答案。
   他们等待着,即将从远处走向他们的,吉尔伽美什,或者【自由】。
   而终于,他们等来了。
空旷的雪地上,他高贵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边,虽然唇边一缕还未干透的血迹,衬托着他虚弱的面容。但是他的神色依然高贵而光芒万丈,他的金色头发在风里飞扬着,仿佛一面黄金的旗帜。
   他冲着漆拉轻轻扬了扬下巴,低声笑着说:“我回来了。”
   他的身影稍微摇晃着,有点儿站不稳。他的左手紧紧抓着一只断了的手臂,右肩膀上齐肩断掉的一个碗口大小的伤口,此刻血肉汩汩涌动着。
   “运气不错,”他有点儿疲惫地笑着,“把我的手捡回来了。”
   他把断臂接回肩膀上,轻轻地闭上眼,全身微微地放射出一圈隐隐的金色光芒。断口处的骨骼和肌肉,开始缓慢但持续地咔嚓咔嚓地愈合起来。
“你没事吧?”漆拉走过去,伸出手,抚在他的肩膀上,纯正的金黄色魂力汩汩地流动进吉尔伽美什的身体。
“你干嘛呢?”远处,特蕾娅笑盈盈地突然冲漆拉喊了一声,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帮他愈合。”漆拉回过头,用‘你有意见么’的表情,冷冷地看着特蕾娅,“不过我这点儿魂力,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你根本不清楚他的魂力到底多大。“
“呵呵,看你说的,”特蕾娅掩着嘴,哧哧地笑着,眸子里是寒光四射的雪点,“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说笑话呢?你忘记我的天赋是什么了啊?”
“如果吉尔伽美什不赶快恢复过来的话,我们可能都会死,”漆拉冷冷地看着特蕾娅,“既然你的天赋那么厉害,难道你感应不出来,【宽恕】已经完全觉醒了么。”
“我当然感觉得出来,我连它每一根血舌分别是什么时候觉醒的我都能感觉得出来,”特蕾娅娇羞地笑着,脸上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不过这儿不是有你在么,我们随时都能走,怎么会死。对吧?”她用挑衅而诱惑的目光,望着漆拉。她的身边,幽冥依然是一副幸灾乐祸地嘲讽表情,面容上邪气而不羁地笑容在暮色里充满着杀戮的气息。
“难道你想一走了之么?那觉醒了的【宽恕】怎么办?周围几个城市的平民怎么办?”漆拉看着特蕾娅,目光像结了冰一样。
   特蕾娅拍了拍胸口,脸上是害怕的表情,她笑着,“哎呀,你问我干吗呀,我只是个【四度王爵】,我怎么知道。我只能跟着你们前三度王爵走啊。”
   她的话音刚落,脸上还停留着她那独特而诡异的笑容,然而瞬间,她瞳孔里的光芒仿佛被吹熄的蜡烛般,忽地熄灭了下去。
   苍茫混沌的黄昏暮色,在一个瞬间突然漆黑一片。
   “觉……觉醒了?”特蕾娅感觉心脏瞬间被恐惧撕成了碎片。她抬起头,远处的天空,此刻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遮挡着,完全黑压压的一片,没有月光,没有星光,仿佛几百米厚重的沉甸甸的乌云把整个天地包裹了起来。
   黑暗在周围仿佛潮水般汹涌地弥漫开来,一刹那吞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线。
   空气里是仿佛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声音,一阵一阵铿锵作响,胸口被这样巨大的声音撞击着,仿佛沉重的铁锤一下一下地把胸腔砸得气血翻涌。伊莲娜瞳孔涣散,嘴里仿佛涌泉一般汩汩地往外冒出鲜血。费雷尔在雪地里挣扎着,捂着耳朵,痛不欲生,他的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和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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