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缠烂打,追求到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人都是会感动的!”
“只要一直不放弃,女孩子就会接受吗?小夏,如果是你,你会接受吗?”黎筹哥哥好像已经醉意全无,又好像正酩酊大醉,闪烁的眼神让人怎么也看不透。
“我没有被人死缠烂打的追求过,但是,当初我就是这么追上我男朋友的,只要……”
“你有男朋友了?”黎筹哥哥打断了我的话,目光终于彻底变得清澈,炯炯地盯着我。
“啊,是啊!寒假之前就有了,黎筹哥哥还不知道吧。”话题一下转到我这里,我有些突然的局促,却还是大方的承认。
“嗯,我的确不知道呢。”黎筹哥哥这回是真的苦笑了出来,然后端起酒瓶又喝了一口。
“其实,是刚上高中,我就喜欢上了人家。他有些特殊状况,所以我费了半天劲才追到手的!”我傻傻笑了出来,“都是我当初不懈的坚持,才换来了今天的幸福,所以黎筹哥哥,你也可以幸福的!”
黎筹哥哥动作顿了顿,然后蓦地扔掉酒瓶,瞥了我一瞬,然后大吼了一声,躺倒在我上次呆过的沙发。
他用胳膊挡着脸,半天没有动静。我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却忽然悠悠传来了声音:“小夏,我不会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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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筹最近诸多不顺。
学校社团活动出现很多问题,学生会里那个明艳强势的女主席,一直和他对着干,拉拢其他人一起打击他,做得很过分。不长的时间里,黎筹一下就看到了人性恶的一面,他一边恶心着,一边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不利于他的事情发生,然后默默忧伤感叹。
在他最无力的时候,他就想起了林小夏。
他想起小的时候,不管在哪里遇到烦心事,小夏总是会陪伴开导自己。那个小小的,明朗的丫头,就那样化作一抹淡淡的阳光,总能融化他心里的烦闷。所以每当他烦躁痛苦,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小夏,这次也不例外。
这种对她的想念,迫使他主动联系、找到了小夏。
她果然一下看出他的不爽,然后两个人就结伴去了上次的天台。
黎筹喝了酒,凌乱的诉着苦,表面看上去已经迷醉不已,其实内心十分清醒。小夏从他的话语中,错误的判断成了他的烦闷和爱情有关,他也懒得纠正。毕竟,在爱情上,他的确也有烦闷,但绝不是小夏所以为的对象。
小夏开始用她的一套理论进行说服,他都清醒的,认真的应答着。他说的句句实话,只是女方对象不是小夏以为的,那位自己的女同学。
看着面前因为他而焦急的少女,差一点,他就把心里藏着的话全部说出来了,但他还是没有。
他很清醒,他知道时机不是现在。
直到,小夏说:“我没有被人死缠烂打的追求过,但是,当初我就是这么追上我男朋友的……”
什么?小夏,有男朋友了?
他赶紧把她的话语截住,然后就看到她羞涩的解释着她的恋爱,还以自己为例教育他。他忽然大悟,原来,她的理论都是以自己为经验所得,倒真不算是瞎说;原来,他以为的时机不是现在,不是时机在未来,而是时机早已过去。
忽然有种坠入冰窖的劳累感,让黎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明明刚才还一点都没有醉意,此时却觉得酒意上窜,整个身体都摇摇欲坠,绵软到不行。他使不上劲儿,干脆瘫倒在沙发上,任由自己颓废了。
学校,他工作学习失意;生活,他爱情场上失意。
无父无母,无人牵挂,又处处失败,这就是上天给他的,他黎筹的命运。
他很想笑,让笑容里的苦涩一点点渗透出来,也好让自己舒服一点。但是,沙发旁的那个身影,还在默默看着他。他不能让她担心,所以他忍住了爆发的欲望,慢慢沉入梦乡。
他醉了,本来他喝酒从不会醉,可今天却任由自己沉浸到了酒精的麻醉里。
或许,一觉醒来,一切能变得好一些吧。
☆、【29】劫难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事咯︿( ̄︶ ̄)︿
新的学期,一切都进行的非常美好,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学校的生活进行的飞快。小夏忙得很,可是我和陈翰林都属于“与世无争”的典型代表,对于学校的活动是从不参与,所以我们完全不受到影响,依旧过着我们的小日子。
在活动和学习的繁忙交替中,这个学期的时光过得简单而迅速,很快,春回大地,万象更新,阳光再次明媚,树枝再发新芽,冬季早已经悄然离去,而我们的校园生活显得更快——高二第二学期的期中考试都已经结束。
陈翰林的人生在光明大道上已经越走越顺,几次大考,他都发挥很好,现在已经可以达到各科良好了。他个性也变得比较温和,虽然还很冷淡,但不再尖锐冷漠,不再难以相处。再加上他的确相貌英俊,他在同学中间也不再受人排斥,而是有了几个能一起玩儿的哥们,甚至有的女生也主动示好,想和他交朋友;他在学校找的搬运东西的工作,已经拿了两次工资,总共加起来一千多块钱,全部交到了我手里。他说,自己有政府给的补给金,生活温饱没有问题,工资只是为了还给我。我全收下了,这是对他自尊心的尊重,现在,他的劳动越来越踏实,越来越努力。
我们的关系终于不再忍受老师的怪异看法。毕竟,他在进步,而我也继续优秀,实在没什么问题可挑。甚至,我们的关系在学校成为了一段佳话,类似于:一个女高中生拯救一个落魄青年的传奇爱情故事。反正是越传越邪乎,甚至把我和翰林都不爱与人交往沟通的个性,也描写的很正当、很美好,让我们哭笑不得,但也很开心。
总之,生活简单正常的过着。
在我们都以为美好可以这么一直下去的时候,它戛然而止了。
也怪我们,我们忘记了生活从来都不会是个一帆风顺的东西,忘了祸福相依,忘了预备面对新的磨难。
所以,没有丝毫准备,翰林遇到了新的麻烦。
或许不能称之为麻烦,要称其为:劫难。
是个天气很好的春日,我和翰林在学校食堂吃完饭,正在操场上,一人捧了一本书,一边说笑,一边阅读复习着。校门口处忽然变得很热闹,我们只疑惑的看了一眼,就不再关心,继续聊着闲天读着书。
过了一会儿,小夏忽然跑了过来,她面色古怪地喊住了我们,然后对翰林说:“陈翰林,校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和翰林都是一愣,对视了一眼,但是翰林很镇定:“没事,先去看看好了。”于是把手里的书递到我手上,径直走向办公楼的方向。
我站在原地,满心疑惑。校长为什么会找翰林呢?
我一手抱着两本书,一手拉拉小夏,问道:“小夏,你知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小夏面色很不好,欲说未说,我轻轻拍她一下:“小夏,你快说吧。”
“冬儿,你之前和我说的,陈翰林以前的事情,是真的对吗?”
啊,翰林以前的事情。如果小夏不提,我早已经忘记了。我只把那些对于翰林而已,是痛苦回忆的事情告诉了小夏,然而那些黑暗的生活已经过去了太久,况且最后一次出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这方面的打扰。
不会吧?校长,难道听说了?
“校长……知道了?”我艰难的启口。
小夏看着我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比那还要糟,你看校门口是什么。”
刚才校门口的那一阵热闹,是什么?
我有些慌张的望过去,在看到之后,险些瘫软的坐到地上。
校门口停放的,竟然是一辆警车!
“两名警察进到学校,到校长办公室点名要人,说要陈翰林和他们回去……冬儿,没事的,他们说只是配合调查工作,据说他们抓获了一支很庞大的犯罪团伙……就是陈翰林得罪的那群人吗?应该就是他们把陈翰林说出来的……”
小夏说了很多话,可我没听清多少。
我脑子里有很多画面一一轮过:在银杏林里被翰林护在身后,第一次见到的那群摩托车人;一个人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被摩托车人围着打的翰林;银杏树下,翰林平静地为我讲述他的往事,把一切信任,和最柔软的地方交给我;晚上在校门口,被张瓦为难,翰林挺身而出情景;还有在那栋大楼,那间小黑屋里,被泼了满身冷水,和翰林相偎相依的画面……这些可怕的记忆,我们都以为已经彻底抛下了,可是总有人提醒着我们,这些事情曾经发生过;对于翰林而言,更是有人提醒着他,他曾经犯下过罪孽。
我们总以为那些苦难已经过去,先苦后甜,未来都会幸福;我们都以为翰林已经得到了应得的处罚,已经过完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已经赎了他犯下的过错,可是有人说不够,有人看不惯翰林幸福。
我极力想保持冷静。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或许真的警察只是让他去配合一下调查。毕竟,翰林当时犯下的错,只是出于自卫,只是因为一个小孩子的冲动。他已经忏悔,他其实很良善,生活总该仁慈一些,哪怕只一次,对这个可怜的少年。
“冬儿,我去帮你问问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夏说着转过身,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离开,我们两个人的目光就都看到了教学楼门口的情景——
两个警察和他们中间的翰林,正和校长一起走出教学楼,走向校门口的警车。
他们一起停步在校门前,警察和校长开始交谈。周围聚集的学生越来越多,大家都带着探究的目光望着校门口,议论纷纷。所有关于翰林以前在学校的古怪冷漠被再次提及,所有无端的猜测席卷而来,有的同学讨论的话很难听,声音又很大,好像就是为了让翰林听见。
可是处在风暴中心的翰林却一脸平静,甚至,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份释然,所以我本来还很心慌,却一下就冷静了。我隐约知道了翰林现在的想法,他觉得自己终于等来了因果报应,终于等到了可以把一切算清楚的时候,或许终于可以彻底把过去了结。对于翰林自己而言,或许这不是一件坏事。
校长和警察的谈话终于结束,他们互相握了握手,校长又拍了拍翰林的肩膀,然后警察示意翰林上车。
翰林一直沉着的目光忽然抬起来,透过纷纷人群,看向站在操场里,距离校门很远的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反正他冲着这个方向笑了笑,眉角弯弯的,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然后才俯身坐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他的身影彻底被隔绝。警车很快开走,因为距离很远,我没有听到一点发动的声音,所以他们的离开显得非常静,翰林就忽然这么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我身侧。
我望着已经只剩下校长的校门口,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校长面色严肃的冲着围观的学生们招手,示意他们已经没热闹可看,快点各自回到教室。同学们四散开来,但是依旧在议论,可是我却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只觉得很吵,人很多,也很乱。
“冬儿?冬儿!我们先回教室吧!”小夏担心地拉住我的手,轻轻摇着。她终于把我从一片恍惚中拉出来,我深吸一口气,随着小夏的步伐向教学楼走去。一路上,很多同学默默看着我,等着我的反应。我打起精神,让自己的面色看上去淡然平静——我不能让别人觉得我和翰林一点也不坚强。但是,我骗不了自己。下午的课,我上的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课讲了什么,班里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改变,像往常一样。
我没想到的是,这样强打着的坚强,就那么维持了一个星期。
翰林被带走后,整个一星期他都没有再出现过。
学校里的各种说法已经满天乱飞,大多数时候我都不会在意,但有时候有人自以为夸张地猜测,会说到杀人偿命。他们当然不知道自己其实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只是当一乐谈,可知道那些真相的我却总不由得背后一冷。
杀人偿命!我无法想象,翰林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在完全打听不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我决定亲自去一趟警察局。
于是到星期六的清晨,我在家收拾停当,准备出发去警察局。我完全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的,所以我必须鼓起勇气去问清楚。
我正准备出门,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而且持续响了好一会儿。
像是自行车的车铃声,我正好也要出门,于是拉开房门走出家门。
锁好门走到楼外,我就看到了那个倚在自行车旁的少年。他身形修长,好像很随意的靠在停放着的自行车旁,一手拨弄着车头的车铃,一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面带微笑的立着。
翰林!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愣在了楼门口。
翰林站直身子,带着那股熟悉的痞气,笑着道:“干嘛?像看见鬼了一样!”
“你…翰林!你,你怎么,在这里?”我语无伦次,“已经没事了吗?”
我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看着他完好的立在我面前,只有一种很踏实的心安感。至少,他现在还很好的站在这里。
“怎么说,算不上没事了,但是,也算不上有事。”他向我走来,“我这次是被允许出来收拾东西,和周围的朋友说一声,然后就要长期呆在那里了。”
我闻言一下惊住。
长期呆在那里!呆在哪里?少管所?监狱?翰林他要……他要坐牢?
看到我的表情,翰林笑意更深了,揉了下我的头说道:“你想到什么了?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上次把你抓走的那群人,是一个很庞大的黑社会组织,我和你说过吧?这次,警察把他们盯上了。之前我们逃出来那次,是依托于我发现了他们的把柄,而这次警察也发现了,所以他们希望把他们获得的和我所知道的信息相结合,让我配合他们的工作,把他们一网打尽。我到警察局,本来是去当英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