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的臆想,这里面肯定有误会,陌叔叔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寒子郁显然不相信许鸣飞的陈述。
“是吗?那如果我再告诉你,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你是不是觉得更荒谬呢?”
血缘关系。一剂猛料
“你再说一遍。睍莼璩晓”许鸣飞的话才一出口,寒子郁就感觉全身被电击了一样。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它就像意料之外的一个雷电,炸平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垦的荒野。所以他必须能确认清楚,希望那句话是自己的幻听或者错觉。
“你的母亲在嫁给你父亲之前和我父亲有过一段长达6年的恋情。”许鸣飞颤抖着唇解释,他并不想再去挖掘这段令他觉得丑陋不堪的往事,可是为了寒子郁,为了留住自己现在最珍视的人,他只能再让自己恶心一次。
寒子郁捏在手里的茶子微微颤抖,非常固执地摇头道:“不会的,不可能是这样的。”虽然他的母亲很早就病逝,在他生命中留存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是个温柔漂亮,贤惠善良的女人。虽然她和父亲寒严松的夫妻关系并不好,但是对他却是十分用心的。所以她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寒子郁的反应自然在许鸣飞的预料之中,看着他一半失落一半怀疑的样子,许鸣飞非但没有半分同情,反而将故事进一步催化:“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他们两谈了六年恋爱,本来都打算结婚的,可是你的外公,极力阻止这段姻缘。原因是什么,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然后你母亲被你外公逼着嫁给了你的父亲,而我父亲为了能有一天从你父亲手里抢回自己心爱的女人于是就找到了我外公,然后凭借着我外公手里的人脉,一步一步坐到了现在的位置。”
“就算我母亲和你父亲曾经有过一段恋情,那又能说明什么?年轻的时候谁都有过过去,但这并不能证明我的母亲和你父亲发生过苟且之事。”寒子郁两只眼睛里充满了坚定,虽然许鸣飞的话震撼了他,但是这并不能抹杀母亲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而且经过许鸣飞的叙述之后,他更加同情起自己的母亲来,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和陌白在一起的信念。倘若真像许鸣飞说的那样,自己的母亲因为外公的束缚而无法和自己爱的人终成眷属,才落得如此下场,那么他一定会带上母亲未能得到的幸福好好的活下去。
许鸣飞脸上满是不屑,然后轻嗤一声说道:“你不想承认也没有关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父亲一直对你不好?为什么在你的母亲死后,身为父亲的他会把你丢给你外公,然后不管不顾?又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对你从来都没有尽过一点当父亲的责任?拭问,这么多年来,你体会过父爱,你还能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许鸣飞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尖锐,每说一句,眼睛里的光就光就深一线,声音里的力度也加强一分。
“他有他的工作,有他的生活,有他的安排,我为什么要知道?”寒子郁声嘶力竭地反驳,没有享受过父亲的爱是他这一辈子觉得最遗憾的事情。每次看着别人的孩子窝在父亲的怀里撒娇,或者和父亲谈心,他就感觉特别的心酸,因为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父亲对他说过一句温情的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他就像垃圾一样被丢给了外公林西源。当然这也是他的心伤,是他不想让任何人触及的地方,即便这个人是曾经他一直引以为知己的许鸣飞。
“别再自欺欺人了,子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父亲会连自己的孩子看都不看一眼的。尽管我的父亲并不爱我母亲,但是最起码他偶尔还会想起他还有我这个儿子,所以别再妄想改变这个事实。”许鸣飞两手横跨过茶桌,拍上寒子郁的双肩,一双眼睛正视着他的双眸,希望他能够理性地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寒子郁毫不犹豫地将许鸣飞两只手推开,并不打算接受这样的事实:“没有证据,我是死都不会相信的,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尽管许鸣飞这一石已经激起了他心里的千层浪,但是寒子郁依然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直觉。
“既然你还对那个披着你父亲外衣的男人那么执着,甚至还带着一丝期盼,那么我不妨再给你一剂猛料。你以为你的母亲真的是病死的吗?那么今天我便告诉你真相,你母亲真正的死因是中毒。”许鸣飞的声音轻重缓急拿捏得非常好,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让寒子郁对寒严松彻底死心。
“你胡说,你要是敢再胡说,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许鸣飞的话音才刚落,寒子郁就立刻伸手揪住了许鸣飞的衣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尽是狠辣,银牙铬也得老响,声音里满是难以掩饰的愤怒。
许鸣飞似是笃定了寒子郁不敢拿他怎么办,于是吃力地滚动着喉节继续说道:“你既然不相信又何必这么激动。还是你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从你母亲死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对她的死因产生了怀疑,只是你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而已。可是你别忘了,你父亲是个军人,他有着军人的冷酷与无情,还有着军人特有的尊严。所以这顶绿帽子,他必须处理得干干净净,而你被丢给你外公,也不过是他清理的一个步骤而已。”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听了。”寒子郁放开许鸣飞,两手捂着耳朵叫嚣道。这一刻,他心里的痛已经到了生死边缘,尽管他一直对父爱很渴望,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并非亲生爸爸,更没有想过他会是残害自己母亲的凶手。
“放心,我会走的,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有样东西必须送给你,因为只有看到这样东西,你才会真正相信,我今天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它可以证明你和我确实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许鸣飞说着从上衣的隐性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来。然后丢给寒子郁:“你只要看着就应该全明白了。”
寒子郁略带怀疑地接过带着许鸣飞体温的照片。低下眉眼,映入眼前的就是一片美丽的桃林,桃林上面一男一女背靠着背仰望着蓝天,脸上都露出幸福而快乐的微笑。
“我已经说过了,对于我母亲和你父亲的过去,我并不关心。”寒子郁将照片轻轻地丢在桌面上,脸上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我要你看的是照片的背面。”许鸣飞指着照片提醒道。
寒子郁愣愣地看了看许鸣飞两下,犹豫了一会,才迟疑地再次拿起桌子上的照片翻到背面,在看到背后那一行字时,寒子郁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句话,和上面的日期,似乎想要用眼睛将它戳出一个洞来。
“这就是你要的证据。”此刻的许鸣飞表现得无比淡定,看着面前的寒子郁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也难过,但是痛只是暂时的,只有痛过了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许久之后,寒子郁突然两眼赤红,将照片狠狠地甩向许鸣飞:“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我的幸福,为什么不可以一直瞒着我?”寒子郁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这仿佛在告诉他前二十年,他都是白活的。
“我如果再不告诉你,我们兄弟就真的要反目成仇了。陌然庆抢走了我母亲的爱,而我的父亲的心全留给了你的母亲。身为儿子,我唯一能抓住的亲情只有廷飞和你,可是廷飞为了陌白连命都不要了。当我以为我这一生已经了无牵挂的时候,我竟然发现了我父亲和你母亲的秘密,你知道在得知你是我弟弟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半分的伤心和难过,有的只是高兴。既然他们给不了我要的爱,那么我就把我所有的爱给我最亲的人。你觉得这过分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总是要一次又一次把属于我的东西抢走,为什么,她又凭什么?”许鸣飞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这一次许鸣飞终于把隐藏在心底许久的话真实地说了出来,他从小就是一个缺爱的人,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得不到爱的时候,他就自己去酝酿爱,可是结果他辛辛苦苦酝酿的成果却被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给剥夺了,所以对于陌白这样的侵略者,他只能选择除之而后快。
“这就是你阻止我和陌白在一起的真正原因?”寒子郁终于在这一刻清楚过来,事件事情也终于开始慢慢的清晰起来。
许鸣飞非常坚定的点头:“没错,我是不会让我两个弟弟都毁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所以你就是为了你一己私欲就对她痛下杀手,甚至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寒子郁眸子里尽是冷冽的寒光。
“是她自找的,她根本就配不上你,而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它也没有资格来到这个世界上。”许鸣飞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观念在亲情的碾压下已经开始变得扭曲。
寒子郁一声冷笑,然后说道:“我没有办法理解你这种变态的心理,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不管我和你是什么样的关系,想我放弃陌白,除非有一天我也和廷飞一样被挂在墙上。”寒子郁说完便起身拿起身的物品匆匆离开了包房。
执迷不悟。突发情况
狭小的出租屋里,窗户是破旧的报纸糊成的,破败而萧条。睍莼璩晓整个屋子里透不进一丝光亮,阴暗让人毛骨悚然,而且极其潮湿,那阴冷的湿气沉得让整体间屋子都带着霉味。屋子里的家具也都是破旧而简单的,一张铁架的上下铺床,下面是单薄的被褥,上面放置着杂物。屋里仅有的一个比较像样的衣柜,门还少了半扇,一看就知道是五六十年代的残留品。
陌白一边收拾着屋子里的东西,一边又隐隐地担心孙静。那天晚上孙静将她从许鸣飞的魔爪中劫出来之后,把她安置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回来。她不知道孙静到底去做什么了,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她很想知道,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孙静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就在陌白想着如果今天孙静还不回来,她是不是应该采取点措施的时候,门被推开了,然后她就见一个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的孕妇正挺着近七个月的肚子站在了门口。此刻的孙静脸上只剩下一层黄色的皮,眼眶深陷得完全没有一个二十几岁女孩的灵动与活力,两条本来就细长的腿此刻就如果两根柱子一样,吃力地支撑着她的身体。如果说,面前的她还有一丝朝气的话,只有那个看上去还算圆润的肚子。
“我买了两条鱼,待会做了吧,我好久没吃鱼了。”孙静脸上挤出几丝勉强的笑容,将手里的鱼抬高对着陌白扯了扯嘴角说道。
此刻的陌白,看着孙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看着那骨瘦如柴的微型,她的眼睛里就立刻热了起来。她没有办法想像半年前还生龙活虎,朝气蓬勃的孙静突然像老了十几岁一般,看上去简直就像一个四十岁的老妇人。
“你……你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陌白吸了吸鼻子,将那令她心头酸痛的情感迅速的咽回了肚子里,抹开眼泪,正视着孙静的脸。眼睛里既认真又心疼。
“既然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赶紧做饭吧,我快饿死了。”孙静将手里的鱼放到家中唯一的脸盆里,然后非常小心地缓着步子坐到了床上,似乎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习惯。
知道她在逃避问题,也明白她内心的纠结与不安,所以陌白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老老实实地去做饭。尽管大学的时候学校出台了各种政策,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特别是用电。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于是他们自己改装了电路,然后偶尔在一起会让陌白煮个小饭,做个小菜。最后这也就成了他们寝室延续下来的条例。
“小白,孩子是不是寒总的?”孙静半倒在床上,看着陌白忙碌的声音问道。
“嗯。”陌白认真地片着鱼,不敢有丝毫马虎,只是简单的作了回答。
孙静突然长舒了口气,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羡慕的光泽说道:“小白,相比起我来,你真的幸运太多了。”
孙静的话里几分惆怅,几分哀怨,但是更多的是感伤和无奈。
陌白打开火,倒油,然后才回答道:“只要你现在肯回头,一切还来得及,你现在才二十几岁,只要还有梦想,还可以从现在开始。”
孙静的手在肚子上打着圈圈,眼睛却是茫然地看着开花板的:“我的人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用青春赌了明天,可是我赌输了,我把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压在了一个从来都逢赌必输的赌徒身上,常言十赌九输,我以为我可以做那剩下的一,可结果我不但没能成为那百分之十,反而还赔光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既然你已经看得这么透彻,那何苦还要这样折磨自己。早一点放手,重新去寻找幸福的生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渣身上?”陌白表示不理解,许鸣飞都把她逼到这种程度,可是从她的话里,却依然透着执迷不悟。
孙静绝望地摇摇头:“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资格去拥有幸福,像我这样被社会高遗弃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累赘。”
“孙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陌白放下手里的锅铲,非常认真的转身面对着孙静。从孙静的话里以及她的意识形态里,陌白便觉得她整个人格外消极,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事情。
“我说的都是实话,自从父母离开以后,我就以一个自由人的姿态生活着。所以这些年来,我不知道什么叫爱,于是我希望用我的爱去温暖别人。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是需要我用内心的火热去感化的一个人。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看着他皱着眉头的样子,我就好想帮他抚平眉宇间的三条纹路。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冷血的人是没有人心的,更感觉不好别人的温暖。”孙静脸上满是讽刺的笑,她在笑自己的无知,笑自己的天真,也笑自己的可怜。
眼前的孙静让陌白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可悲,但是她却感觉此刻的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可以牵着朋友的手勇往直前地往前冲,可是却没有办法去拯救一颗孤落的心和一个失去了灵魂及生命欲望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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