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至一成作为户部银行贷款的利息和仓储费用,如果超时也没有关系,大人再付一月的利息和仓储费用即可,大人的货物可以在户部银行所办仓库连续存放十二个月,若是十二个月后大人还没有把货物拉走,那就会被没收处理。”包宝春笑眯眯的解释了一遍,又问道:“使节大人,是否需要这项服务?若是需要,在下可以为大人引见。”
李世绪听得张大嘴吧作声不得,这大明海关简直作到了面面俱到,听到包宝春的问话,李世绪连忙与一名二十七八岁,身穿便衣的青年相商了几句,这名青年是正是当今朝鲜国王李淏的亲弟弟李浚,被封为麟坪大君,两人身份自然是李浚为高,只是李浚却是作为副使,原因自然是因为李世绪那对双胞胎女儿的缘故,朝鲜君臣上下对于这对双胞胎寄予厚望,盼着能得到大明皇帝宠幸之后,可以加强朝鲜的安全。
李浚和兄长一样被满人掳到沈阳居住了十年之久,回到平壤后,他将这段日子视为奇耻大辱,一向主张积级扩军备战,朝鲜原先只有七百名禁军,短短数年时间扩到了七千人,为止还惹来满人责询,朝鲜上下一直以防备日本为由敷衍,事实上,朝鲜早已和日本和解,只是扩到七千人后,朝鲜的财政再也无法支撑,以七千人的兵力当然不足予从满人的统治下摆脱出来,李浚对于大明的海关政策十分感兴趣,是推动朝鲜向大明学习海关的主要大臣,只是朝鲜的保守派大臣异常强大,即使是皇帝和亲人两人同时推动,设海关之事还是受到了阻挠。
这次满人被大明击败,以李浚为首的大臣势力大涨,保守派再也不能阻止朝鲜设立海关,李浚过来,正是要考察大明海关的运作,准备回去照样做。
李世绪对于交纳税费不情不愿,更不愿意将一半货物压下来贷款抵扣税款,以李世绪的估计,一半货在大明价值至少在一万五千两银子以上,如何放心放在大明的仓库中,何况还要付出利息,只是李浚听到银行贷款之事却是非常感兴趣,撺唆着李世绪答应,虽然这次出使李世绪为主,李浚为副,不过,李浚到底是亲王,他只是郡公,李世绪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
见到李世绪点头答应,包宝春对一名同伴示意了一下,那名同伴马上返身下船,不一会儿,刚才下去的那名海关人员身后跟着两名身穿白衣,衣服上绣着银行两字的工作一员走了过来,查验了一下货物之后,飞快的填写一张单据,交给李世绪,道:“这位大人,只要在上面签一个字,税款就可以由我们代缴了。”
李世绪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这个单据,这是一份贷款协议,上面写的和前面包宝春所说并无两样,上面给他的是最优贷款利率,签了这张单子,意味着他至少又要多付出一百七十一两银子的利息,只是李世绪还是毫不犹豫的签了下来,对于几万两银子的货物来讲,一百多两银子的利息并不算太大,除了一点担心,倒也没有其他什么。
做好了这些,包宝春四人告辞而去,剩下的就是李世绪与户部银行之间的关系了,交办好各种手续,眼看着快要天黑,李世绪等人只得就在船上休息,从下面的小船上买来各种新鲜的鱼、肉、疏菜等生火做饭。
第二天,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李世绪才指挥码头工人将一半货物搬入大明户部银行仓库中,另一半货物则直接用大型马车拉到不远处的一个大市场出售,这个市场是在海关建立之后专门修建起来的,占地广阔,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整个市场人山人海,操着各地口音的商人在市场上大声谈价,甚至可以见到许多鼻高目深的西洋人在其中穿梭而行,李世绪等人的货物一拉过来,马上被一群商人团团围住,开口询问价钱。
事实上,李世绪带来的这些东西颇受欢迎,高丽人参本来就有名,李世绪带来的都是精品,其余毛皮、纸张、席子也是销售非常快,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李世绪的货品就销售一空,连存放在户部仓库的东西也不例外。
销售完这些东西,李世绪的心情才重新高涨起来,虽然交了一次税,可是单单半船货物已经让李世绪赚了将近二万两银子,看着十箱装得满满的银币,李世绪就忍不住笑出声,可惜那一百匹种马和四对海东青不能出手,否则至少可以再赚一万枚银币以上,只是李世绪却没有担心,将东西献给大明皇帝,大明皇帝赐下来的东西肯定会远比这些东西的价值高。
在上海将货物销售完毕后,李世绪的大船扬帆转入长江航道,两天之后,船只已到达南京,停靠在南京的码头上,对于长江而言,除了水师舰队和一般官船,商船外,大型海船是不允许进入的,外国的船只更是严禁进入,李世绪因为是使节才能破例。这条规矩也是海关建立后就立起来,当然,在海关没有建立之前,外国人的船只除了澳门、广东、福建几个地方,其他地方根本就不让停泊,自然谈不上禁不禁止进入长江。
李世绪的船只一到码头,早有礼部的官员等待在那里,将李世绪引导进入理藩院,至于李世绪带过来的贡品,也一并由理藩院接受,等李世绪一行拜见过皇帝后,会由他亲自转给皇帝。
理藩院内,安排住下来后,李浚就迫不及待的向李世绪问道:“青林公,你看大明的海关如何?”
“麟坪大君,依小臣看,简直是唯利是图,对于属国所来的贡品也要抽税,实在是丢了天朝的脸面。”李世绪回道,对于抽了数千两银子的税,李世绪还是耿耿于怀,要知道,几千两银子在朝鲜已经是一笔大数目,可以养上数百家丁一年。
“不,我不这样看,只要所有船只都一视同仁,海关的税收才能做到最大,否则若是优待了属国,那是否要优待皇亲国戚,优待了皇亲国戚,还有功勋大臣,这样下去,海关就会松驰,形同虚设,本君以前听人讲大明一年海关税收有上千万两之巨,开始还不相信,如今看来,整个海关税收恐怕要远超千万两。”李浚兴奋的道,仿佛这千万两的税收是自己拥有一般。
“远超千万两。”李世绪也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他虽然也听过大明海关收入不低,只是大明一年的田赋也不过一千多万两,小小一个海关收得再多也不可能超过田赋吧,正是抱这个想法,李世绪对这个传言才半信半疑,如今李浚却说远大于千万两,李世绪怀疑的问道:“麟坪大君,是不是算错了。”
“不,青林公,你算算,单我们一艘船就收税三千多两,我们在上海半月期间,哪天不是有数艘大型海艘过来,他们的船多我们大,载的货远比我们多,这样一艘船能收多少税?一艘以万两计,数艘就是数万两,我听说还有一些西洋过来的船队,一次就是十数艘大船,这个海关只是大明一个关口而已,在南方,大明还有其他海关。”
李世绪算得呆了,这样下去,确实超过二千万两也有可能,朝鲜每年的税收还是以实物形式征收,每年全国税收加起来才一百五十余万石,不但要应付国王和众多大臣的开支,还要应付满人的需索无度,每年能拿出养军的费用不过五十余万石粮,这已经是对皇室和大臣们的俸禄紧了又紧,李世绪当然不奢望朝鲜开海也能得到这么多收入,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有了多出的一百多万两银子,朝鲜的军队立马就可以翻上二倍。
满人在朝鲜的驻军不过数百人马,可是这数百人马却象太上皇一样在朝鲜作威作福,李氏王朝虽然将禁卫军扩充到七千人,愣是不敢动手对付这数百人马,若是有数万人,就是堆也能堆死数百名满人,不需要向大明借兵,朝鲜人就可以自己动手将满人赶走,相信此时满人自顾不暇,也不会象十几年前一样侵入朝鲜,将国王后妃等人全部抓走,结果三名王子一起在沈阳作了十年人质。
李浚估算的没错,大明海关的收入在去年超过了二千万两,已经逼近崇祯时期一年总的财政收入,加上商税、盐税、田赋、户部银行所得的利润,大明去年一年的税收达到了七千余万两,以前一直作为大头的田赋收入已经排到第三,只有一千三百万余两,不但低于海关关税,而且还低于朝庭开办的户部银行利润,这也是皇帝有雄心在国内推行减租减息的原因,此时哪怕朝廷将田赋废除,过得也远比崇祯朝滋润,不过,农业始终是一个王朝稳定的基石,废除农税至少在现在还不现实。
事实上,田赋如此少的原因是因为北方残破,王福基本上将北方数省的农税全免,加上新开垦的荒地有五年免税期,随着北方和开垦的荒地收税逐渐恢复,朝廷的田赋收入会增长至三千万两银子以上才是正常。
收入越多,朝庭花钱本领自然也见涨,北方数省的收复不但暂时不能为朝廷提供税收。反而要投入巨资恢复原先因战事破坏的各种设施,伤残的战士抚恤、为了防止官员们贪污,官员的薪俸增加了数倍,要将田赋废除,绝对不可能。
李世绪算得一下子狂热起来:“麟坪大君,只要一回去,你我联手,马上向王上奏请建立海关,不过,现在进入平壤的商船多是从天朝而来,若是收税会不会惹怒天朝?”最后一句,李世绪又不无忧虑的道。
李浚也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如今能到朝鲜交易的商船,八成以上都是中原过去的商船,另外二成则是本国和日本商人,若只向这二成商人征税毫无意义,他们只会因为变得无利可图而不再出海,可若是对中原过去的商船也征税,大明的态度就至关重要。
“青林公放心,本君想,大明海关既然能做到一视同仁,我们也必定要一视同仁,朝鲜与大明世代友好,我们一向执礼甚恭,大明皇帝善代朝鲜,这次知道我们的难处,必定会同意我们的要求,大明十税一,我们可以二十税一,以示对天朝的尊从。”
李世绪想了想,才重新乐观起来:“麟坪大君考虑周全,小臣佩服,何况还有小臣的两个女儿进入宫中,若能够得到大明皇帝宠爱,朝鲜必定无忧。”
李浚的眉头也重新舒展起来,显然对于李世绪的双胞胎女儿有绝对的信心,这两姐妹不但美丽,而且十分聪明,精于烹调各种药膳,又让李世绪从小精心培养,有各种服侍男人的手段,李淏都曾经动过心思将这两人招入宫中,只是传入多尔衮口中后,多尔衮派人索要才作罢。
就在李世绪和李浚两人谈论雄心勃勃的计划时,大明君臣也在谈论过来的朝鲜使臣,从崇祯十七年以来,各个属国就断绝了对大明的朝贡,同永乐年间一样,不得不说,朝鲜又一次又走在前面,成为第一个前来进贡的属国。
从大明太祖以来,朝鲜就一直对大明恭恭敬敬,每一年都进京朝贡,国王更替,都要请大明皇帝册封,可以说没有一个属国做到了如此地步,虽然从“丙子虏乱。”后,朝鲜断绝了大明的进贡,不过,此举倒也怪不得朝鲜,毕竟国王后妃都成为了别人的俘虏,后来国王虽然释放,只是三名王子作为人质被带到了沈阳,境内又驻扎了一支满人的兵马,这种情况下,朝鲜不可以还保持与大明的朝贡关系,如今满人一败,马上就派遣使臣前来,可以说做到了最好。
钱谦益、史可法等人都主张对朝鲜使臣给予隆重接待,毕竟这是数年来属国的第一次进贡,在士大夫眼中,四夷宾服甚至比战场上的一场胜利重要的多,一旦外夷来朝,就是了不起的盛事,何况又是大明崛起后的第一次,务必要圆满才行,先选好良辰吉日,再黄土铺地,发动京城百姓于道路两旁迎接,再宣召朝鲜使臣入宫,给予朝鲜的回赐必须丰厚,即使是朝鲜有一些过份的要求也可以答应,如此方才完美。
只是王福来自后世,对于后世的韩国一方面极力去中国化,一方面又抢注中国的各种文化遗产,把中国古代的各种发明甚至是名人当作是韩国所有颇为不满,如今也不可避免的将情绪迂怒到即将到来的朝鲜使臣身上,见到各人商讨的热列,将之当成前所末有的盛事,忍不住打断各人,道:“各位爱卿,小小朝鲜,即来之,朕依礼召见回赐就是,何必弄得如此麻烦,至于朝鲜来使有什么想法,等朕召见过后再行商榷。”
众人顿时一愣,明显感到皇帝的不满,刚才高涨的情绪顿时冷劫下来,不由面面相觑,眼下皇上刚刚大胜而归,朝廷的赋税节节升高,如今又有属国来贡,正可谓事事顺畅,实不知皇帝的不满从何而来。
“皇上,朝鲜一向对大明恭敬,又是第一个来朝的属国,若不隆重相迎,又如何能彰显我天朝泱泱大国的气度?”钱谦益小心回道。
“何谓泱泱大国气度?朕以为,能使本国子民安居乐业,百姓吃得饱,穿得暧,方是大国气度,至于如炀帝者,为了诱使蕃商来朝,不但命令本国店铺让蕃商免费吃住,将丝绸挂于树梢充其富,非但不是泱泱大国气度,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皇帝如此一说,众人顿时不敢言语,如是再劝皇上对朝鲜使臣隆重相迎,岂不是等于劝皇帝当炀帝。
“皇上教训的是,皇上事事以百姓为念,实在是千古楷模。”钱谦益态度一变,拍着马屁道。
钱谦益如此一说,史可法、瞿式耜两人更是尴尬,也只好苦笑道:“皇上圣明,臣等不及。”
马士英刚才一直没有发言,自从史可法进京后,马士英明显比以前谨慎了许多,他从没有想过皇帝会突然把史可法从扬州调入朝中,帝王心术,果然是深不可测,如今内阁五人全部补齐,马士英这个首府位置随时可能被人取代,使得他几乎也事事要仰仗皇帝之意。
“皇上英明。”马士英的话一落,等于为这次如何接待朝鲜使臣一捶定音。
“各位爱卿,如果没有其他事,告退吧。”王福平淡的道。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臣等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这一句,各人鱼贯而出,等到各个大臣都已离去,王福才喃喃自语:“哼,又是好马,又是猎鹰,又是美人,朝鲜人如此大方,这次看来所图非小,这些大臣,竟然在对方还没有说出来意之前就先议论可以答应,实在是让人无语。”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