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了一个结界阻挡瘴气。
“道长,这个是毒吧,怎么看都不像瘟疫啊。”清苒嗅了嗅四周。
蓝煌转身向她伸出手:“你变回原形到我衣袖里来吧,镇内似乎不太对劲。”
清苒一怔,她可是上天入地的蛇王,这个凡人居然担心她,还要保护她?嗷呜~麻利的一溜烟钻进蓝煌的袖子内,能这样躺着,她当然不愿意走路。
蓝煌的白色结界在黑雾里格外引人注意,走入镇内,四周一片死寂,就算是瘟疫,但连一具尸体也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是哪家孩子插在街道边的风车还“吱呀吱呀”的转动着,街道两边的摆摊完好无损,包子铺的蒸笼还冒着热气,就好像只是主人走开了似的。
诡异的是街头缓步走来的白猫,墨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蓝煌和清苒,它脖颈上的铃铛震得蓝煌忍不住蹲下身,清苒爬到他肩上看向白猫,红色信子“哧溜哧溜”的左右晃动。
“灵猊,好久不见。”
清苒话落,铃铛的声音也停止,蓝煌喘着气起身再睁开眼时,四周一片狼藉,哪里还有之前的景象。
灵猊舔了舔前爪:“蚩尤族的幻术,清苒你该不会没看出来吧。”
清苒刚想说话,就看到白衣女子从前方不远的一个破房子里出来:“清苒,唉?你不是最讨厌凡人了,怎的还跟个道长在一起。”
清苒从容的化为人形:“林夕,你怎么在这。”
对清苒的快速转移话题,林夕倒颇感兴趣。
“不介绍下么,你身后那位。”
面对故友的步步紧逼,清苒吐了吐舌头。
“他是太虚观的弟子,蓝煌,我的救命恩人。”
林夕笑而不语,清苒又看向蓝煌。
“这是林夕,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蓝煌朝林夕点了点头,林夕笑道:“道长,清苒就交给你了。”
语落,一人一猫消失在原地。
清苒看了眼林夕出来的那个破屋,屋前掉落了一个破了洞的灯笼,嘁,果然是来查探事情的,当然那是灯笼铺的另一个故事了。
幻术破除,各种受那所谓瘟疫而死的尸体也一一出现。
蓝煌凑去最近的一具尸体看了看,七窍流血,浑身浮肿。
“是蜃气。”清苒站在旁边看了一眼,这种死法,她最清楚不过,蚩尤族中的炎妖一族的大范围毒气,在远古她曾亲眼见过,如今蚩尤避世,为何屠害望川呢。
蓝煌召唤出麒麟,开始默默的念了安魂咒刨地埋尸体,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的走过去,麒麟时不时给他补充灵力,清苒跟在他身后,她很想说,非亲非故为何这样。
最终还是没开口,蓝煌,看起来,很认真,她是蛇,天性凉薄,她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但是感受到了蓝煌血里热烈。
她第一次有这种火热的感觉。
蓝煌兴许是白日太累很早就睡着了,清苒坐在火堆不远处静静的看了他几秒,若有所思。
竖日,清苒醒时不见蓝煌,皱眉往镇内走去,哪知蓝煌正好迎面走来。
“走吧。”他边说边伸手拉住清苒,开了神速,缩地为寸,半日便来到盐泉村。
清苒没问什么跟他走进小院,蓝煌喘了口气才看向她:“想必你也觉得突然,可是我照顾不了你了,碰到了蚩尤一族,勉强逃出来。”
清苒想笑,她何须别人照顾,可是看到蓝煌的表情,她又感到深切的难过,有口无言。
蓝煌见她没说话,拍了拍她的头:“师命不可违,啊苒,你若没地方可去,便在这里等我吧,我处理完事情就来接你。”
“我可以帮你。”清苒闷闷的开口。
蓝煌摇了摇头,“我已传书回门派,师兄们会与我在望川汇合。”
“你乖乖在这等我。”
蓝煌一走便是半月有余,清苒每天浇浇花水,逗逗水池的鲤鱼。
她其实可以跟着去的,可是蓝煌不愿意,她也就没有勉强,她想着有他那些厉害的师兄,灵兽们,蓝煌不会有事的。
她也想过回应龙湖,想归想,实际行动倒是没拿出来。
也想去看看蓝煌,但是天性对什么都提不起热情的她,想到蓝煌说等着他来接,也就心安理得的晒太阳,睡觉。
清苒半夜被雷鸣声惊醒,睁开眼便看到蓝煌坐在床边,她一愣。
“你回来了?”
蓝煌严肃的面庞难得笑了笑:“遇上你之前一个人惯了,也无所牵挂,我想过你会一直等我回来,看来是真的。”
清苒尴尬的咳了一声:“谁等你回来了,我是这幽幽岁月,太过无聊罢了。”
他神色一暗,清苒才认真端详他:“你。。怎么变得有点奇怪。。”眼前的人越来越透明。。
蓝煌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你我相识不久,可我却真心喜欢你,是啊,幽幽岁月,你还要渡过那么多那么多的年岁,没有我听你唠叨是否会有那么一点寂寞呢,啊苒。”
清苒听不懂他说什么,即使听到了喜欢你三个字,没来得及心跳,就被一种巨大的不安所占领。
“蓝煌。。你。。”
蓝煌不再言语他的掌心逐渐显出一个莲花形状的灯笼,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清苒额心一块白色晶粒飘出,迅速被花灯吸收入内,花灯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应龙湖面,清苒看到镜面呈现的回忆戛然而止。
“我当时是第二次去望川办事时遇到他的。”
熟悉的女声自她身后传来,不用回头,清苒也知道来是谁。
“谢谢你,林夕。”
林夕没有回答,继续道:“我去到望川时,一路上全是太虚弟子的尸体。”
“因我知晓你与太虚关系不菲,就特意在死人堆了翻了会。”
林夕顿了下,清苒握拳的手沁出汗,蓝煌死了。
“你知道我是学医的,我见到他时,他还有一丝念想没有离去,我开启了他留下的念想,他告诉我想见你一面。”
“然后用自己留下的念想买一盏灯笼,能封住你记忆的灯笼。”
湖面突然翻腾起来,林夕身前溅起的水花被及时出现的玄衣男子用伞挡住。
清苒捧着花灯缓缓蹲下身,花灯封住清苒记忆的时间不多,时候到了清苒就会察觉到花灯的存在,所以就有了小蛇妖来灯笼铺那一幕。
苏昱一手撑伞一手将林夕拥入怀中,被湖水溅过的地方赫然竖起一道彩虹。
“灯笼铺向来不做亏本买卖,我以我一千年修为换蓝煌一个念想如何。”
静默许久,清苒终于出声,林夕一愣,一千年,对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灵蛇来说不算什么,可换一个死人存在世间的念想就太过于奢侈了。
林夕没说什么,将一枚项链扔给她,邀月乘风,是能锁住世间所有灵物的东西。
三天后。
十里街卖丧具的老伯正在散步,一眼看去本是很多灯笼的铺子,居然在门口两边种满了花草,他笑眯眯的踱步去问正在浇水的人:“姑娘改行啦?卖花草咧。”
林夕从角落抱了盆仙人球给老伯笑道:“没,夫君最近捣鼓的,这个您抱回去放着吧,挺好看的。”
苏昱懒洋洋的在店里拍苍蝇:“说得轻松,这些可是用那蛇妖千年修为培养的,还真随便送人,老头子应该要长命百岁了。。”
灵猊应景的“喵”了一声。
林夕自是听到自家夫君的絮叨,刚要回屋,抬眼便看到穿着花裙的女子。
“清苒?”
“我是来道别的,想要去上界游玩一转,大荒暂且不会回来了。”
上界?那就是她准备破天劫了,林夕仔细看了她一眼,眉宇之间更多的是宁静。
“嗯,放下了?”
“没有,只是想换一种活着的方式,我带着他的念想,我们便还在一起罢。”
清苒语落,脖颈间的项链被阳光照着闪闪发亮。
林夕送走清苒后,站在原地看着这窄窄的街道映着的天空许久许久,她把蓝煌放进邀月乘风后,偶然间触发了邀约,听到了蓝煌想最后见一次清苒所要说的话,她不知道清苒拿到邀约后有没有听过,也不知道清苒会有怎样的想法,但是如今的结局,恐怕是最好的了。
啊苒,我回来了,用另一种方式,我想见你最后一面,我想告诉你,别埋怨自己,你当时去不去望川结局都是如此,师傅早用乌龟卜过卦,天命如此,我早就知道,我不愿你去,不愿你面对在眼前的生离死别。
我不怕,我是太虚观兵宗宗主的弟子,我必须要有这种责任感。
遗憾的是我才刚遇见你,啊苒,我才刚遇见你而已,还没来得及细细瞧瞧你的模样,没有好好跟你说过话,没有带你看过太虚观的雪景,没有。。太多的没有了。。
我希望你好好生活,纵然情深,奈何缘浅,若有来生,我想早一点遇见你,早一点告诉你,我喜欢你。
想罢,林夕抖抖裙子上的水渍,转身进屋,苏昱看到来人立马起身:“娘子大人,忙好了?我带你去西湖游一圈如何?”
“苏昱。”
“嗯?”
“我喜欢你。”
“…嗯。”应该的,必须的,某狐狸点点头。
“我想重开灯笼铺。”
“嗯…什么???林夕,我们不是说好这次完了就关店走人,周游大荒吗?”
林夕看着炸毛狐狸讨好的抱住他。
“落叶总要归根,十里街是我的家,夫君~”
狐狸抿嘴,他当然知道林夕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在她魂飞魄散的时候还是妥当的照顾好灯笼铺。
苏昱不说话,林夕叹了口气。
“知道了,我还是回白原接下师兄的冰心堂好了。”
狐狸脸更黑了,开玩笑,回上界被青丘管着,林夕肯定更忙,还不如在这里自在逍遥。
“开,开开开,重新开!。”
林夕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枚刻了苏昱与林夕名字的花灯:“赠花灯一枚,望夫君笑纳。”
某狐狸这才舒心的勾起桃花眼。
今日江南有一喜事,江南的木渎镇有一喜事,江南木渎镇的十里街有一喜事,整条街张灯结彩,路人问,有人结婚否,街坊曰否否否,路人再问有儿满月否,街坊曰否否否,路人疑惑,街坊笑指前方被鲜花拥簇的店门。
“瞧,灯笼铺开张了。”
作者有话要说:3感谢看到这篇文章的妹子们,完结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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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幽都大战·我们不再遇见】
林夕没想到灯笼铺新开张的第一个顾客居然是零怵。
一身黑衣的男子吊儿郎当的看着她,他手里抱着一个白瓷瓶子,林夕看得眼睛闪闪发亮。
“劳您大驾观顾小店。”
零怵自来熟的找凳子坐下:“你开业我当然得送点礼来咯。”
边说边把白瓷瓶子放在桌上,林夕有一瞬的释然,这个东西…一直是心里挥不去的心结。
“你答应七夜的做到了,他答应你的我今日替他送到,以后便不再有因果罢。”
林夕笑了下:“谢谢。”
和苏昱成亲那夜,林夕面对七夜,一触即发,七夜勾起嘴角:“林夕,我们为何不打个商量。”
林夕挑眉,七夜继续道:“你元神回归后一直在找合欢的魂魄吧,我可以把它给你,前提是你要把一半元神交予主上,助他顺利历劫回归上界。”
林夕静静的看了他几秒:“成交,我起的因,我来还。”
零怵告别林夕,没有立刻回上界,而是缓慢的走在十里街上,刚刚下过雨的木渎镇像是浸泡在水里般,这一次,恐怕真的要再见了,你我唯一的联系也没有了,林夕,那就再见吧。
灵猊看着他离去,这个人,金沙幽都之王,背影可真是寂寞呢。
林夕将合欢的魂魄养在用清苒修为养育的花里,看着她的魂魄稳固后才缓缓蹲下身子,静默了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
“如若没有那一场改变大荒历史的战役,你恐怕会在一个幸福的地方安稳的长大,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合欢。。”
那一战,改写了多少人的命运,那一战用七条生命换来了大荒的安宁,华夏子民的代代不息,用七条生命让活下来的那个人绝望。
当时遭受东海主神帝俊迫害的幽都王颛顼,与日俱增的怨念在太虚观掌门宋御风打开太古铜门后,一发不可收拾。幽都王一声令下,无数妖魔从太古铜门蜂拥而出,誓要占据整个大荒。
从太古铜门杀出的妖魔军声势浩大,夏皇朝由于启晚年的昏庸奢靡早已国力衰败。又因启逝世突然,事先并未制定继承人。几位皇子为夺皇位,骨肉相残,朝中大臣为争权夺利分崩离析,无力组织起有力的抵抗。幽都妖魔军很快占领燕丘,紧接着江南,雷泽,中原相继沦陷。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哀号遍野。仅存的反抗军主力聚集在中原,巴蜀这两个战场,做着最后的反抗。作为大后方的九黎,虽然暂时还是安全的,但是也已是战云密布。大荒的形势,已是危如累卵。
作为八大门派的各开派祖师,天机营常瑞,翎羽山庄羽然,太虚观浮亿,云麓仙居嫣烟,魍魉咒影,冰心堂林夕,弈剑听雨阁白晔,荒火教氓炜。
首当其冲,由常瑞带领组织八大门派弟子在幽都入口形成盟军,共同对抗妖魔,势必保护华夏子民。
在打了整整一个月的持久战后,双方都有些吃力,举步维艰,咒影在常瑞的帐外徘徊,真好被羽然看到:“五弟,进去啊,站在干嘛。”
咒影低头,终于伸手掀开帘子,林夕正在为常瑞疗伤,看到来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咒影一声不吭跪了下来,常瑞眯起眼:“你这是作甚。”
“大哥,不能再拖了,妖魔的蜃气范围越来越扩大,三哥的八卦阵撑不了多久,要是传道燕丘,雷泽,那我们这一个月不是白费了吗!”
相较于咒影的激动,常瑞面不改色道:“小六,老二先出去,我和五弟谈谈。”
林夕和羽然对视一眼,默默退出帐外,常瑞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早日面对面的开战,可是幽都之王迟迟不见身影,连七夜都没出面,在人家的地盘,要如何先攻击?”
咒影撑着地面的手忍不住握成拳:“我想过了,只要大哥同意,我就带门下弟子去自爆,我就不信炸不出七夜那个王八蛋!。”
“荒唐!”常瑞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你的弟子们还有家人!。”
咒影无话可说,憋着一肚子火走出帐篷,嫣烟正站在门口。
“四姐。”
嫣烟摸摸他的头:“大哥说的对,别太急躁,明儿还要出征。”
竖日一早林夕便带着弟子们去熬药,才刚进临时搭建的药棚,就看到浮忆气喘吁吁的跑来。
“小夕,咒。。咒影独自一人去盘蛇谷了。。”
盘蛇谷,顾名思义,是幽州群聚各类毒物的地方,也是,七夜的住所所在地。
林夕神情一变一身绿色弟子服瞬间褪为红色铠甲:“大哥呢?”
“古战场边线发现大批妖魔,他带着部分弟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