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画面,旁边写上一个宁字。
“完工!”她舒了口气。
灵猊靠近桌上的灯笼闻了闻,一股清凉的桃花香扑面而来。
“小夕,字灯为什么要放桃花。”它爬在桌上舒服的凑着字灯,不仅有桃花还有种安神的香气。
颜梦站起身来,揉了揉编灯笼有点僵硬的手指:“唔,王婶家小孙女满月喊了咱们去,我也没什么能送的,便多了一分心做这字灯。”
灵猊摇摇尾巴不说话,心知她又动了灵力,王家小丫头若能在一个月内都挂这灯笼在屋前,这一生不说大富大贵,必不会有很艰苦的灾难。
江南又下起了大雨,朦胧了整个木渎镇,颜梦把门檐的灯笼摘下来,准备关店门一个人影冲到她面前,只有长发能勉强认出她是个姑娘,左脸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浑身湿透。
“颜姑娘,求你救救我。”她的声音淹没在大雨滂沱中,带着绝望和无助,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放开便是死。
叹了口气:“你先进屋吧。”
带她到后院换了身罗裳,才到店里来。她的情绪稳定许多,紧张的喝了口热茶,还是难掩死水一般的眼眸,她不想活,这是颜梦的第一个感觉。
“颜姑娘,那个人说只要找到你,你一定能帮我!我求求你!”她说着便要跪下来,颜梦连忙扶住她。
“我不过是一个卖灯笼的,能帮你什么?”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颜梦,自顾自说下去:
“我叫沈妍,九黎城人,几年前随父亲到江南游玩偶遇了诚郎,那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他答应我会来娶我,会来考官。”
“我出生官宦世家,也知不可信,所以我不抱希望便回了九黎,想这一生记住他,听从爹爹的安排嫁与门当户对的人家。可我想不到他真的来到了九黎,我求爹爹给他一官半职,我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威胁我唯一的亲人。”
她顿了一下,眼里有了丝波动。
“他待我极好,后来我怀了孩子,我们还没成亲,他安抚我一定会娶我会照顾我和孩子,我不敢告诉爹爹,直到某一天爹爹被查出贪污受贿,天知道他是多么清廉的一位忠臣,看到他带队进我家我就明白了一切。”
“爹爹被带走之后,不久便传来病死在牢中,我始终不肯相信是诚郎做的,我吵我闹我不吃不喝,最终换来一碗花红汤,他不要我们的孩子!!他要杀了他!!!”
沈妍说到这时忍不住握紧拳头,浑身颤抖,脸色发白,颜梦为她倒了一杯茶,手指微颤,一滴绿色晶粒落入茶中,清明。
她握住茶杯,感受到从手心传来的热感,才有了活着的感觉。
“我不喝,他们就打我,我的孩子是这样被流掉的,活生生被打掉的,呵,他说看到我就想起那段寄人篱下,猪狗不如的日子,所以命人划了我的脸,他什么日子不是我陪着的?他过得怎样我陪着他过,如今呢,我以然失去了所有生的希望。”
“却被告知他在江南早有了妻儿,我怎么甘心,我如何甘心!我所承受的一切,我的孩子,我父亲,我的一生都毁在这个男人手上,我就是死也要拉他一起死!不,我要他生不如死。”
屋外雷电交加,一阵闪电印照着她的左脸无比可怕,邪恶的种子早已毁灭这个女人。
颜梦若有所思的看向搁在柜台新做的字灯。
“他叫王诚?”
沈妍木讷的点点头,未曾想颜梦如何知道他的姓氏。
“颜姑娘,只要能让他死,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无所谓,我什么也没有了。”她没有哭,或者说已经哭到没有眼泪了。
失无所失,颜梦微怔,弯下身把灵猊抱在怀里,她除了灵猊还有什么呢,烟雾缭绕的风晚林已模糊到记不清那里的一草一木。
今儿的十里街格外热闹,豆浆店的王婶出了个争气的儿子在九黎当官平日就风头极盛,今天又是小孙女的满月日,王诚特意从九黎赶回来大手一挥,宴请整条十里街的街民。
王婶站在自家门口迎接客人,笑得合不拢嘴。身边站着王家儿媳抱着小孩。
远远便看到那抹素丽的身影,依旧红发白绸,提着一盏粉色灯笼,左边跟着那只慵懒的白猫。
待颜梦走近王婶笑道:“颜姑娘能来太好了。”
“不来,以后怎么向您讨两碗豆浆。”她轻笑,走到王家儿媳前,小婴儿眨巴着眼睛看她。
“啊宁长得委实好看。”抬手将字灯递给一旁的家丁,所谓字灯便是写人姓氏,通常挂在大门。颜梦没有写王字,而是写了小孙女王宁的宁字,这种便只能挂在王宁的卧室门口。
随意客套了几句才进王家,全是街坊邻居,看到颜梦都客气的喊一声颜姑娘,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候主人的到来。
家丁提着字灯,王宁一直盯着瞧,王家儿媳看到便从家丁手里拿过来都王宁,小丫头却反常的安静,只是盯着灯笼不动。
客人都来的差不多,时候也晚了,王婶道:“把啊宁带进去吧,啊宁跟着你们夫妻睡字灯就先挂在你们那。”
王家儿媳点点头,吩咐家丁下去,抱着孩子进正厅。
王诚从后院出来准备去正厅待客,正巧看到家丁提着字灯过来,字灯上的宁字粉艳艳的让他有一瞬失神,继续往前走。
“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儿满月客。”陌生的声音响起,颜梦才抬头,是一位清俊男子,想必便是王诚。
众人贺喜,开始用食。
颜梦鼻尖嗅了嗅,小心翼翼的从酒壶里倒了一杯酒。
“小夕!你不能喝酒!”灵猊看到扯了扯她袖子。
“哎呀,就喝一杯嘛,这可是王家压了好几年的女儿红,绝味,好灵猊。”她讨好的摸摸灵猊的头。
灵猊扯着她不放,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夕嗜爱美酒,可偏偏是个一杯倒,当年酒坊村的人只要看到她就全村闭门的好吗。。。。
“小夕,你是来干大事的!!”
颜梦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酒杯,然后抱着灵猊的左手绾了一个手指结印,灵猊头一歪睡着了。
手指又缠上酒杯,一饮而下,红晕瞬间爬上脸庞,颜梦舔舔嘴皮,又为自己斟上一杯。。。。
王家屋顶上正捧着观心镜看的男子摇摇头,镜中女子已经发展到直接拿着酒壶喝。
“她还真是见了酒就忘了事,就不怕事情搞砸了反嗜。”
王宁不知为什么哭的不停被奶娘抱回屋里,王诚不胜酒力借口看闺女也回到后院,院里漆黑得只有一盏粉色的灯笼是所有的聚光源。他有点醉了,眼神迷离的朝灯笼过去,坐在灯笼下,桃花香传入鼻内越来越香。
“爹爹。”
幼嫰的声音划破漆黑的寂静。
“爹爹,呜呜呜呜。”
越来越清晰的声音使王诚一愣,甩甩脑袋。
“诚郎,我带孩子来看你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王诚吓得酒醒了一大半,慌乱的看向四周,依旧漆黑一片。
“妍妍?”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从黑暗中走来一位粉衣少女,巧笑盈盈。
“诚郎。”
他眼神迷蒙,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的样子,如此令人惊艳。
粉衣女子变得模糊,慢慢变成一个披头散发下身流着血的样子,她表情狰狞。
“诚郎,是你杀了我们的孩子是你害死了一条生命!!”
他抱住脑袋头痛欲裂:“不是我,不是我,是你们看不起我!是你们看不起我。。”
眼前的人消失,头顶的灯笼上的宁字逐渐扭曲成一滴滴红色的液体往下流,滴在王诚的头顶上,字灯剧烈抖动,无数黑色发丝喷涌而下拴住他的头。
一名男子出现在半空中,头顶的耳朵煞是可爱,手一翻,一柄扇子出现在手中,正准备出手,似感应到什么隐了身。
琉璃灯笼划过黑夜直切发丝,王诚爬在地上昏死过去。
随后一身白绸的女子飞身而来接过琉璃灯笼,她脸庞陀红,额头微有薄汗。
“还好赶上了,再也不喝酒了!”
看到她懊恼的神情,隐在一旁的男子不禁莞尔。
颜梦闭眼,单手结印,琉璃灯笼发出绿色的光芒照亮整个后院,八门化伤。
发丝消失不见,字灯恢复原样,从字灯里飘出一团黑色的气团落入她的掌心随即消失。
后知后觉想起灵猊还在前厅昏睡,颜梦收回琉璃灯笼准备去前厅时停住脚步。
“嘁,幽州的人除了会隐身就没别的爱好了。”话落人影消失。
隐在半空的男子无语凝噎,他明明不是幽州的人。。。刚才情急把魍魉家的隐身给用了,要是用青丘的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察觉不到。
竖日清晨,颜梦刚打开店门便看到沈妍站在门口。
“颜姑娘,诚郎他。。。他疯了,大夫说可能是一辈子。”她眼眸微垂,没有任何表情,却让颜梦感受到一股哀伤的感觉。
“后悔吗?”
沈妍摇摇头:“我是来道别的,可是不知道颜姑娘要什么,我什么也没有。”
颜梦抬起手一团黑色的雾气出现在掌心:“我有这个就行了,另麻烦沈姑娘不要把灯笼铺的事告诉别人。”
她的声音有种魔力,沈妍不自觉点点头。
坐上马车行驶出木渎镇,她想起那个诡异的夜晚。
颜梦拿出一根黑绿的针:“这是毒尾,能将你心里对王诚的爱恨嗔痴从身体里剥离出来,我把它放到字灯里,该怎么做就看你了。”
她边说边把毒尾□□沈妍的心口,一团黑色雾气逐渐出现在空气中。
“世间因果轮回皆有自己的轨道,我只不过是推你一把,但是你不能带走他,否则我会被法力反嗜,你会魂飞魄散。”
想到这她突然觉得太阳穴痛得厉害,片刻后突然想不起刚才在想什么事了,隐隐觉得忘了什么事,掀开车帘是木渎大门,她来木渎做什么?
算了,不想了,回九黎要紧。
十里灯笼铺内,颜梦皱着眉头喝下一碗似药非药的东西。
灵猊满意的点点头:“这是我得来的灵药,今后你每动一次灵力就给我喝一碗。”
“不是哪里捡来的么。”她含了一颗冰糖,这碗东西苦到心田,可是明显感觉到不稳的二魂六魄像受到某种禁锢安分下来。
灵猊舔舔爪子,不知青丘那位上神给这莲花卷还不让告诉颜梦是何意。
作者有话要说:
、叁·【喜灯】
刘毅起床时正看到妻子在铜镜前画眉,又不像是妻子,他有点怔仲,沐怀秋从铜镜里看到他笑着转过头。
“相公起来了?来帮我画眉吧。”
刘毅回过神起身来帮她把画到一半的眉画完,沐怀秋眯着眼睛笑。
“相公别人说男子替自己心爱的女人画眉便要相守一辈子。”
刘毅眼神温柔,将眉笔放下,在她额心一吻,低语:“你是我的倾国倾城。”
她眼神微颤了一下,轻轻楼住他的腰,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刘毅去铺子以后她琢磨着去丝绸庄选布料,冬天快来了,想替他做件棉袄。
刚到十里街便看到坐在茶棚里吃薄饼的女子,沐怀秋心跳得飞快,下意识转身想走。
“沐姑娘。”
听到叫声,她尴尬抬头走进茶棚:“颜老板。”疏离走陌生。
颜梦吃了薄饼心情极好,笑盈盈的看着她:“沐姑娘,许久未见了,在夫家可还好?”
听到夫家沐怀秋心口一紧,慌乱道:“我好的很!”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十里街。
颜梦一愣才幽幽道:“我是真的只是问她过的好不好,何必。。。”她声音越来越小,令人听不真切,随即起身拍了拍落在白纱裙上的饼末,提起刚蒸出来的南瓜饼向灯笼铺走去。
沐怀秋匆匆跑进当铺,正在和掌柜算账的刘毅听到脚步声从里间出来,看到她连忙走过去。
“秋秋,你怎么来了?”
她稳了稳呼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路过来看看。”
刘毅温柔一笑,轻抚她的脸颊:“快回去吧,别让我担心。”
她点头走出了当铺,脸颊的余温还在,她贪恋这份温暖,不想放开。
二年前的那一天,是木渎最热闹的日子,钱庄沐家二小姐嫁予当铺陈家大公子,富人家的喜宴自然惹来了众多人的围观。
街上红红火火,然而沐家二小姐的闺房却死寂一片。沐怀秋躺在床上已无了声息,嘴唇泛白,脸色铁情,大红的嫁衣穿在身上不坻那不停流失的鲜血,腹间明晃晃的刀反光出一名女子跌坐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颜梦便是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的,看到这情况她本想退出去,又想起手中的喜灯,硬着头皮道:“大小姐,沐老爷让我问你这喜灯是否要带去陈家。”
沐家的管家到十里街托她送一盏喜灯来给沐怀秋,她想来也无事便过来了。
听到声音地上的女子一惊,看到是颜梦她不顾形象的爬过去拉住她的裙摆:“颜姑娘,我该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不肯嫁给刘毅,她说她喜欢别人。。。。”
“可是我怎么能让刘毅难过,刘毅那么喜欢她,从小便喜欢。。。”
颜梦表情无一丝波动,轻轻将她扶起:“大小姐这又是何必。”
沐怀夏慌乱的抓住她的手:“颜姑娘,我没有退路了,喜娘快来了,我不想让他痛苦恨我,颜姑娘传说。。。传说你能帮人实现愿望,你帮帮我求求你。。。”
颜梦委实感到憋屈,这又是谁传出来的。。。
“我帮你的代价是你承受不了的。”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我不在乎!我除了死还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沐怀夏说到这又哭了起来。
颜梦走到沐怀秋身边,抬手,手心出现一根发出灿烂花火的针,单手结印,爆裂花雨笼罩住沐怀秋的尸体,片刻一张人皮浮现在空中。
颜梦手一挥喜灯来到人皮前,无数鲜血从沐怀秋的身体中涌入喜灯里,原本红色的喜灯越发妖艳,最终床上的尸体消失空留一件嫁衣。
沐怀夏看着人皮诡异的浮在空中几欲作呕,颜梦看在眼里有点嘲笑的扯扯嘴角:“大小姐,你确定了么。”
沐怀夏想起了三人一起长大,想起了那个惊蛰她原本要去妹妹屋里拿东西,却看到陈毅将她搂在怀里,清晰的听到他说,秋秋你是我的倾国倾城。
她爱陈毅,从小时候的喜欢演变成了爱,可陈毅心里却只有沐怀秋,她忍了,她祝福,谁让是妹妹和心爱的男人呢。可是沐怀秋却在大婚当日把她叫到屋里说她有喜欢的人了不想成亲,那个懊恼嫌弃的样子彻底惹怒了她。。。
“我确定。”
沐家二小姐沐怀秋准时出花轿,成就一段金玉良缘,令人奇怪的是大小姐沐怀夏却失踪了,二年毫无音讯。
想到这沐怀秋心下紧张,连忙往家里走看到卧室门上挂着的喜灯还是红色时才舒了口气。
当年颜梦临走时的话语不停回荡在耳边。
颜梦替她把人皮换好后才缓缓道:“生死常离,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