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正好是下班的高峰,又是周末,路上堵得水泄不通。文听换车道的时候没留意,正好后头一辆商务车要超车,只听“嚓”一响,商务车就跟她的车蹭上了,文昕本能地一脚急刹,商务车也刹住了。文昕车后本来还跟了一部黑色的沃尔沃,差点追尾撞上她的车,幸得沃尔沃的司机应变极快,方向一打避让过去,绕到了文听的车前,刹得“吱”一声,也跟着停下来了。
三辆车打了双闪,停在车道上。
“怎么开车的你?”商务车司机一下来就怒气冲冲,“你下来!你看看你把我的车刮的!”
文昕只好赔笑脸: “您看这马路中间多危险啊,要不我们把车挪到边上再说?”
后头的汽车全在按喇叭,那人只好也把车子挪到一边。还没说上两句,文听的电话又响了。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文昕心急火燎,一看手机上竟然是费峻玮的私人号码,知道他一般不会用这个电话联络自己,不由得越发着急上火,走得老远避开人,电话一通就问:“出什么事了?”
“你撞车了?”
“什么?”文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收工,正巧从你对面的车道经过,看到你撞车了。”
文昕立刻往对面车道张望,没看到那部熟悉的保姆车,想必已经去得远了,不由得松了口气,说:“没事,刮了一下而已。
你明天没有通告吗?”
“有。”费峻玮的声音在电话里似乎变得远了些,他好像在跟比人说话,”前面立交绕回去……”
文昕不由得大叫:“把电话给司机!”
“什么?”费峻玮似乎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
“我没事,我很好,一切都很好。”文昕迅速地冷静下来,“但如果你绕回来就不好了,你叫司机往前开,该干吗干吗去。”
“可是刚刚那个男人指着你的鼻子在跟你吵架。”
“我有保险,再说两辆车只是刮了一下,你也看见了,我没事,顶多赔点钱就行了。”文昕放重了语气,“你去做你的事情,正事要紧,刚刚你告诉找说明天有通告,对不对?”
“我是明天有通告,不是今天。”他坚持不肯作罢,“那个男人看上去很凶……”
“拜托你了,小祖宗!”文昕只差没有哭了,“你要一来不更是给我添乱?他再凶又不会吃了我,这是环线,下班高峰,车来车往,你要下车被人看见,随便谁去网上一爆料,还不立刻上头条?这种头条你想要吗?”
“我不想。”
“很好,乖乖回家去。”文听知道他的脾气,又随口哄了他一句,“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明天就去探班。”
他果然高兴起来:“真的?”
“嗯,快回去吧,晚上早点睡。”
挂掉电话,走回去看开商务车的那个男人,足足有一米八,身材魁梧,正瞪着她。怪不得刚刚费峻玮说他看上去很凶,果然有点凶巴巴。
她勉强笑了笑:“先生,我车买了全保险,您看要打122吗?”
“车都挪了,还打什么122啊!”那男人口气仍旧很冲,“我的车刮成这样,我约了人吃饭谈事,耽误了我的生意你配得起吗?你看怎么办!”
“她打过转向灯。”
不紧不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那人瞪大了眼睛,说:|limengjun111手打,转载请注明|“什么?”
“我说,这位小姐事先打过转向灯。”黑色沃尔沃的驾驶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车了,就站在文昕的车旁边。这样的大冷天,他西服领带,衣冠楚楚,看上去文质彬彬,说起话来却词锋尖锐:“她很早就打了转向灯,我的车本来在你车子后面,都看到了,你自己没注意,超车的车速太快,所以才刮到她的车。”
“怎么说话的你?你跟她一伙的?想挨揍是不是?”
沃尔沃的驾驶者看了看商务车司机那“醋钵大的拳头”,慢条斯理地举起手机:“我已经打了122,这事让警察来处理。”
“报警我怕你吗?到时候算误工损失我这个合同几千万,你负得了这种责任吗?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律师!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悉听尊便。”沃尔沃的驾驶者无动于衷似的,“我本人就有律师执照。我毕业于耶鲁大学法学院,有法学博士学位,既然是民事诉讼,我相信自己的能力足够处理。如果您真的要起诉我和这位女士的话,我愿意为她提供法律援助。”
警笛声由远及近,蓝白色的警灯闪烁,在夜色中分外显眼,交警已经快要到了。沃尔沃的驾驶者看了看膛目结舌的商务车司机,说道:“现在给你的律师打电话还来得及。”
这种小事故交警处理起来很快,首先问是协议解决还是走程序,倒是那商务车司机悻悻地同意私了。其实他的车也就掉了点漆,反而文昕自己的车门凹进去一大块。从当时的情形来讲,文昕并线的时候明明打过转向灯,就算论起责任来也要算对方超车的时候不小心,可是文昕也没心思再理论了,给了对方五百块钱。
交警走后,商务车司机很快就走了,好像怕那个法学博士真的找他麻烦似的。文昕局的挺不好意思,连声道谢:“今天真是谢谢您了。”
“你不应该给他钱,助长这种人的气焰。我可以替你当证人,证明你没有错。”
文昕无可奈何,说道:“破财免灾,真要去交警那里走程序,一晚上就算埋进去了。那人明显是个无赖,我的电话号码什么的再给他知道,说不定没完没了。再说陌路相逢,我耽误您这么久,已经觉得挺不好意思了。”
“没有关系。”他仍旧风度翩翩,从车内拿出大衣,取出名片夹来,“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那个无赖再找上你,我随时可以替你作证。”
文昕接过去,看了看头衔,是外资银行的法律顾问,名叫梁江。出于礼貌,她也给了对方一张名片。
“余小姐……原来是经纪人……真是挺有趣的行业。”他看过之后微笑,将名片收起,向她告辞,“我得走了,再见。”
“谢谢您,再见。”
他驾车离去。文昕正打算上车,突然发现地上黑乎乎的一团,借着车灯一看,是个男式的钱夹。文昕拾起来一看,黑色的小牛皮,只有细细一行LOGO,非常低调,但文昕知道这个牌子不便宜,正是费峻玮代言的品牌。她想八成是刚刚那位梁先生掏名片夹的时候掉的,抬头只见沃尔沃早就去得远了,无影无踪,于是匆忙上车拿电话,照着名片上的手机号打给那位梁先生。
结果电话已经转到服务台。
文昕没有办法,只得打开钱包看了看,里面除了数张信用卡,还有一叠现金,不仅有人民币,更有美元和港币,金额不小,看来是不便给他快递回去了。文昕重新打电话给他留言:“梁先生,我是余文昕,我刚刚在车边捡了一个钱包,应该是您的吧?要是方便的话,你给我回个电话,我好把钱包还给您。”
Starry sky
一直到她到家,那位梁先生也没有回电话。
她随便做了点吃的,费峻玮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刚才的事故。”
“哦,早就处理好了。”文昕轻描淡写地说,“你别担心了,小事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对不起。”
文昕下了一跳:“你闯什么祸了?跟导演吵架了?”
“没有。”他闷闷地说,“就是觉得帮不到你。像今天你出了那样的事,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文昕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又惹事了。都说了,真的没关系。只要你不给我添乱,就是帮我了。”
他不满起来:“我有那么不懂事吗?”
“偶尔。”
他“哼”了一声,“啪”地把电话挂了。
文昕放下手机去盛饭,刚吃了两口,电话又响起来。她拿起来一看,又是费峻玮。
“又怎么了?”
“我知道,现在你有汪海了,所以不待见我了。”
“怎么会?”文昕舀了一勺汤,“你怎么这样没自信?不说别的,你每年替我挣的佣金比汪海多多少?看在钱的分上,我也会对你比对他好啊!”
一句话激得他又提高了声音:“看在钱的分上?”
“好好,还有你比他帅,这总行了吧。”
“我本来就比他帅!我演技也比他好!我还拿过影帝!”
文昕喝着汤,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你在吃什么?”
“西红柿蛋汤。”
他放软了声音:“我也想喝。”
“叫小千给你做。”
“她做的不好吃。”
“不要动不动就说助理这不好那不好,小千已经很好了。你那少爷脾气,一般人谁受得了啊?小千能忍你就不错了,不要还成天抱怨人家不好。”
“那你明天来探班,给我带汤。”
“明天去不了。”文昕说,“明天我约了人谈事情,过两天再说吧。再说江导的剧组,出了名的伙食好,你又吃的是小灶,还要我送汤去,也不怕人笑话你耍大牌。”
“刚才你还说明天来探班!”
“刚才那是哄你的。”文昕觉得好笑,“不然按你那脾气,要是真跑回去替我理论,可真要上头条了。”
他气得把电话又挂了。
到了第二天,梁江才给她回电话。他说:“不好意思,我那时候是去机场,就把手机给关了。现在正在东京出差,钱包麻烦你帮忙保管一下,回来我再过去取。”
文昕满口答应。
周一早晨有例会,开完会还要处理堆积下来的一堆电邮。每个人几乎忙到飞起,中午的外卖送来了,就在会议室里吃。文昕拿起筷子刚吃了两口,手机就响起来了。
文昕看也没看就机械地按下接听:“您好,余文昕。”
“余小姐,我是梁江。”
“啊……”文昕脑子里还有点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不是挺忙?”梁江似乎有点歉疚,“我猜你周一工作特别多,所以特意选了午餐时间打给你。”
“还好,正在吃饭。”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只要不是公事,尤其不要是突发的公关危机,她就觉得这午餐时光还不错。
“那我就不多说了。晚上你有没有时间?”
她觉得有点惭愧:“现在还不知道。”
“没关系,我托朋友订了两张话剧票,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话剧。剧名是《更好的时光》,听说还不错。这样吧,我晚上下班的时候再打给你,如果你有时间,我就过去接你,一起去吃饭看话剧,当做谢谢你,好吗?”
本来自己就应该去还他钱包,又还牵着他一个人情,一个男人这样温存地在电话里邀请,文昕实在不忍心拒绝。她说:“把东西还给你是应该的,真不用这么客气。”
“你不要太客气才是真的。”他笑着说,“包里差不多有一万美元,请你吃一顿实在是太便宜我了。”
文昕推辞不掉,只得答应晚上再约。
“好的,晚上我再打给你。”他说,“好胃口。”
文昕闷头吃饭,旁边的Vickie却笑嘻嘻地问:“是不是男朋友?”
文昕知道越描越黑,于是随口说:“一个记者,想约做访谈。”
“你对记者说话从来不是这种口气。”Vickie摇头晃脑地说,“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我平常对记者说话是什么口气?”文昕不由得检讨,“难道凶巴巴的?”
“那倒不是,反正不是这种小女人口气。你平常跟人讲电话语速都快,像机关枪似的,三下两下就讲完了。”Vickie狡黠地一笑,“可是你刚刚说话的时候温柔得很,从来没听过你用那种语气跟人将电话。”
“嗐……”文昕说,“那是因为对方说话温柔,所以我不知不觉也就变客气了。”
“唔……”Vickie略带陶醉,“一个说话温柔的男人,听上去真迷人……”
“谁迷人?”正巧另一组的同事王义走过来,“能有你们的小费迷人?”
“比小费更迷人。”Vickie促狭地朝着文昕笑,“别看小费是万人迷,可是这世上还是有人比他更迷人。”
“哇!真的假的?快快挖来,正巧手头有个广告,跟我们舒琴搭档,保证一炮而红。”
Vickie笑眯眯地说;“人家不是艺人,估计不会跳槽。”
“做不做艺人倒也罢了,千万别犯傻来当经纪人。”王义叹了口气,“你们又吃盒饭?”
“上午开会开过了头,正好叫了外卖一起吃。”文昕问他,“怎么啦,满腹牢骚?”
王义说:“我饿得眼前发花,先出去吃点东西,回头有空跟你聊。”
等王义走开,Vickie才低声问文昕:“你真的不知道?”
“什么?”
“江玉吟跟王义大吵了一架。”
文昕觉得挺意外的,不过各工作室都是独立运作,王义和她不是一个工作室,她还真没太关心这些事。
“闹得都惊动老板了。”Vcikeie悄悄地说,“江玉吟说王义偏心,还说王义利用她。其实王义手头三亿艺人,就数江玉吟最红,王义对她也最好,几乎所有资源全给了她,另外的两个,一个舒琴最老实,还有一个薛沫沫哪儿有心思接戏。所以王义对江玉吟是真的用心,各项工作,也都是拣好的给她。”
文昕随口说:“那江玉吟还闹什么?”
“江玉吟说她来带信任,过后就过河拆桥,还说王义偏心眼,对舒琴太好,给舒琴接的广告都最实惠了,钱多,而给她的广告,代言费都少得可怜,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是老板出来说,舒琴的广告都是日用品、家居用品,跟江玉吟的形象根本不搭,而且江玉吟的广告都是化妆品和汽车,虽然钱不多,但是定位够高端,定位高端了,接的戏才狗好。老板说这话其实是太客气了,王义气得都要吐血了,呕心沥血捧出一个人来,结果反倒被这样误解。”
文昕叹了口气:“幸好我不带女艺人。”
Vickie却说:“小费小气起来可小气了,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会因为汪海生气的。”
文昕说:“他不会的。”
Vickie耸了耸肩:“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签汪海,我真的不看好他。”
“人生要有挑战,才会有惊喜。”
“但愿不是惊吓。”
“呸呸!乌鸦嘴。”
因为要还钱包,文昕特意把事情赶着做完。晚上临下班的时候,梁江果然打来电话:“怎么样?晚上有时间吗?”
文昕问:“我们在哪里见面?”
文昕将公司地址告诉他,在办公室里收拾了一下,就下去停车场里等。梁江在金融街上班,离这里不远,所以没等一会儿就看到了他的车。
“怎么提前下来了?”他连忙把车子里的暖气往上调,问她,“不是说我到了会打电话给你吗?今天有零下十四度,封这么